天色已晚,殷夕颜打发丫头去前边看看,还没有夏侯靳回来的消息,便让四月去厨下准备了下酒汤,想了想,又吩咐道:“顺便再做点宵夜吧,要是王爷在外面喝的多了,晚上回来一准得饿着。”
四月轻扬着嘴角一脸的笑意,心里想着,王妃对王爷到是越来越上心了,这样下去,日子也能越来越好了。
“王妃,你早些歇了吧,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殷夕颜被四月看的有些脸发烧,可是又觉得这样本就是她一个内院女主人应该做的,正所谓投桃报李,夏侯靳既然看重她,她回报一些,又有什么。
歪在榻上,手里随意的翻着本书,不知不觉间,思绪又不知飘到了何处。
眼看着就要进十一月了,殷朝颜嫁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余下来的日子,到是更加的让人期待呢。
迷迷糊糊间,恍惚又睡了过去,只是睡意轻浅,屋子里哪怕有一点轻微的响动,殷夕颜都会一下子转醒。
好像有人在喝茶,殷夕颜一个醒转,已然在朦胧的烛火中看见了夏侯靳的侧影。
气质这种干净和高贵的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只有真正出身良好的贵族子弟才会拥有,或者是才有机会拥有,殷夕颜接触的人里面,无论是殷家的男孩,还是顾家的男孩,亦或是她认识的每一个男孩,都没有一个与夏侯靳身上的气质相同。
或许是因为经历不同吧,夏侯靳的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就像是一层保护色,既是他的标签,也是他为自己撑起的一把保护伞,这种感觉,也只有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才会看清。
至于别人是否穿透了这层保护伞,殷夕颜并不知道,到少,在她眼里,夏侯靳,并不如外面所疯传的那样冷血,绝情。
“醒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身的时候,夏侯靳就看到了殷夕颜盯着他的目光,眉目渐渐的舒展开来,只不过在瞧见殷夕颜身上的薄被时,不禁又敛了笑意,“怎么不去床上睡?”
殷夕颜目光璀璨的看着夏侯靳,似乎,因为刚才那一个侧影的注视让她的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本来想等王爷回来的,只是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一边说着,殷夕颜慢慢的坐起了身子,还打了个秀气的呵气,初睡刚醒,脸颊还泛着淡淡的晕红,一个秀气的如同孩子气般的小呵气,不禁让夏侯靳看花了眼。
殷夕颜并没有看出夏侯靳的不正常,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夏侯靳都很会控制面部的表情,就连眸底流光的变化,也不过是一瞬,除非你始终在一个角落里盯着这张脸,这双眼,不然,那么快的变化,又如何会抓的住。
“有事儿?”轻咳一声,单手握了空拳,虚掩了唇,一句话,像是掩盖什么一般,步子成这,人已经坐到了殷夕颜的身边。
殷夕颜闻着夏侯靳身上竟然没有酒味,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明显是从外面刚回来的,有些诧异,“王爷没喝酒?”
出去应酬,怎么没喝酒?
夏侯靳目光一深,想着今天那些人敬酒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殷夕颜闻着酒味会吐的场景,当时,那些酒就被他推了。
当然,这也惯于他一惯的行事都是我行我素惯了,从来不看别人的眼色,那些人也不敢真的灌他,看他不喝,大家也就不提这茬了。
“嗯,没喝。”
应的随意,就像是在说,不喜欢喝,就喝了水一样的随意。
殷夕颜眸光浅浅的流动,像是在猜度着什么,却又收起了心思,有些事儿,或许只适合心领,神会——
“妾身原来让丫头给王爷预备了醒酒汤,这样一来,到是用不上了,不如,给王爷上点宵夜吧。”
才说完,就叫了四月进来,“把给王爷预备的宵夜送上来,顺便把洗澡水准备好,一会儿王爷用了宵夜就去洗澡。”
四月笑着应了,见王妃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出去。
夏侯靳到是颇为享受殷夕颜这般安排,“晚上吃的可好?”
殷夕颜笑着点了点头,“晚上还好,吃了些清粥。”
没提吐不吐的事儿,反正提了也是多加一个人跟着难受罢了,孕育孩子,本就是这样,辛苦不辛苦,等到孩子生下来,就都好了。
夏侯靳盯了一会殷夕颜的面色,似乎在揣度着话里的真假,“没吐?”
眼带疑惑,就连出口的语气也有几分不信任。
殷夕颜弯起了半月型的眼睛,瞳仁里是灿如星河的笑意,“吐了一些,不过不打紧,慢慢就会好的。”
或许是怕夏侯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殷夕颜又连忙说了一句,“萧老夫人今儿傍晚的时候过来了。”
夏侯靳心下有数,不过面上还是不经意的点头,带了些微的疑惑,“可有什么事?”
殷夕颜知道夏侯靳与萧老夫人的关系好,所以说起话来也只拿自家长辈来拜访一般,“萧老夫人听说我有孕的事儿,也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吐,就送了两个人过来。”
微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一对母子,说是家道中落,女人是学医的,儿子在铺子里做过伙计,人让我先留了下来,在倒座房那边住下了。”
夏侯靳心里清楚,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老夫人有心了,我到是听说过之前老夫人身边留了个女大夫的事儿,到没想到送到咱们府上了。”
殷夕颜也是有些感激,“可不是吗,本来我也没打算留下,不过老夫人亲自送过来,就是对我的爱护,我要是再推,只怕让老夫人心里多想,所以就留了下来。”
“老夫人既然是送来了,自然是身边暂时用不上,你先用着,回头我再外面碰到好郎中再给老夫人送一个就是。”
夏侯靳显然是为了让殷夕颜安心才这么说的。
四月正好送了宵夜进来,两碗酒酿圆子,大晚上的也不敢让两个主子多吃,一碗里六、七个,再配两碟小菜,量不大,只充饥却是没问题的。
夏侯靳瞧着那小巧的圆子,到是来了些食欲,一口气吃了一碗,又漱了口,瞧着殷夕颜吃了能有三、四个的样子,就吃不下去了,也不强求,只怕她吃进去再吐出来,到后头折磨的还是自己。
“别勉强自己,小厨房的火让一直点着,上夜的婆子看着点,晚上什么时候饿了,再接着做。”
殷夕颜吃过东西不敢有大动作,只让四月把碗接过去,人就歪到了大迎枕上,拿着帕子擦着嘴,一边笑了起来,“哪里还会饿,明儿一早吃早饭都未必会饿,小厨房的火不用一直烧着,就算是饿了,不还有点心呢吗?”
夏侯靳却是给四月一个眼色,眼里带着命令的味道。
四月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领会了王爷的意思,便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殷夕颜催着夏侯靳去洗漱,笑着道:“一会儿王爷出来,妾身还有话与王爷说。”
夏侯靳瞧着烛光下殷夕颜那浅笑晏晏的表情,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轻点了下头,直接穿过内室就进了耳房。
如歌进来伺候着殷夕颜换了晚上睡觉的寝衣,又铺了床,回身的时候,瞧着王妃的脸色又有些不大好,心下一突,随手拿起了床下的痰盂,快步走了过去,小声道:“王妃,可是还想吐。”
殷夕颜本来吃的就不多,刚刚不走动还好一些,可是就换了个衣服的功夫,胸腔里又有几分排山倒海的酸意,嘴里已然冒起了酸水。
轻点了下头,指了指外间屋子,隔着一扇门,她要是吐了,夏侯靳在耳房一准能听到,到时候这澡也洗不好了,还得为她操心。
如歌了解的点了点头,上前单手扶着殷夕颜直接出了内室,到了外室,人刚坐在榻上,就开始犯起了呕意。
夏侯靳本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可以说殷夕颜这边一有变化,耳房里面,夏侯靳就已经听出了不对,快速的打理了身上的胰子,扯过屏风上干净的衣物,只拿了大帕子把头发一裹,便快步开了耳房的门,穿过了卧室,到了外室,入目的,正是殷夕颜单手扶着榻,另一只手扶着四月的胳膊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
眉头一皱,快步上前,坐到了殷夕颜的后身,单手揽住了人,一手轻拍着殷夕颜的背,心下怜惜,“怎么又吐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殷夕颜已经吐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只是不想让夏侯靳看到这些污秽之物,身子的重量向后靠了靠,挥了手让如歌把污物拿出去,一边拿帕子擦了嘴角,一边又接了四月递过来漱口的茶水。
等到人再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盏茶的功夫了,这期间,夏侯靳就这么轻揽着她,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过去。
殷夕颜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后心的位置,一直是暖的,被包容的那种暖。
有些事儿,往往就怕比较,有些经历,最经不起推敲。
且不说前世从打知道怀孕就一直是她自己一个人,再加上四月一直守着她,相公,这个词,似乎已经远离了她,更别说有这么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被她依靠。
腕间,有凉意传来,那是覆在腕间的手掌的温度,与男人胸膛的热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殷夕颜对此,一直心存疑惑。
嘴唇,微张,到嘴的话,似乎在慢慢的打磨,不知道如何开口,才不会让男人觉得自己逾越了。
“好些了?”夏侯靳侧面的角度正好看到殷夕颜唇角的翕动,想必是有话要说。
“嗯,好些了。”
殷夕颜微仰着头,侧眸看向夏侯靳,看到男人目光里的关切,是那样的真实,哪怕,此刻的烛火爆出明明灭灭的光,可是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眼里的真实,心下又是一暖,有些话,像是不需要再多犹豫就可以出口一般。
“王爷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凉?”
从新婚之夜,到成亲这些日子,殷夕颜一直都知道夏侯靳的手,很凉。
男女七岁不同度,可是自家兄妹就算是再避忌,有些碰触也是无可厚非的。
殷夕颜的记忆里,自己的哥哥,父亲,还有表哥,甚至是她碰触过的长辈,也没有一个人的手像夏侯靳这么冰,心下,一直都有不解,不过却从来没有问过。
这一个守候的夜晚,或许是因为夜色不明,或许是因为那一抹胸膛上的温度,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安心,体会到了一种依靠的味道,所以,她的心,也渐渐的在敞开,接受着一个男人的进驻。
手腕,突然一紧,那种凉意,一瞬间又透过了皮肤,浸到了骨子里。
殷夕颜似乎在感知着夏侯靳的情绪变化,可是非常遗憾,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的变化,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手冰,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手正放在她的腕间,只怕,她从男人的脸上,甚至是眼睛里,依然看不出半分的变化。
“只是从小体寒罢了。”夏侯靳状似不经心的提着,不过也就是一句罢了,没有再往下说的必要。
殷夕颜也不是刨根揪底的人,这会儿心下明白了夏侯靳不想多说的情绪,便笑着点头,“若是他日有什么良药可缓缓王爷的体质,妾身一定为王爷寻来,免得王爷在寒冷的冬日再受冻。”
夏侯靳意味不明的光笼罩在殷夕颜的周身,在女人略低头的瞬间,只能捕捉到嘴角那份清浅的笑意。
进退得宜,分寸拿捏得当,夏侯靳对自己的小王妃,到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王爷——”突然的腾空面起,殷夕颜双手一下子攀上了夏侯靳的脖颈,好在,这样的动作,在两人之间,到是常做,这会儿,也不过是刚起身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小惊讶,心情,已是很快的调整了过来。
“夜深了,王妃有话,到床上说去。”
夏侯靳微眯着眼睛,目光流连在殷夕颜的颈间,白晳美丽的颈子,像是仰鼻在等着别人膜拜一般,这样的角度,若是亲下去,一种流连,就可以攀上雪峰,再路过平原,又可以到达平坦的草原——
夏侯靳穿过了外室,进了内室,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画卷,甚至,鼻间,因为女人的体香正在一丝丝的钻入,身体,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
深深的吸了口气,把不自知的小女人放到床上,夏侯靳的唇,已经咬了过去,吻,毫无预兆,铺天盖地,冰凉的唇,落到女人柔弱微颤的唇上,是那样的惬意,灵巧的舌在女人不设防的唇里来回的巡游着,那是自己的领地。
夏侯靳的身子慢慢的压了上去,帐幔不知是哪个动作,竟然自己飘落了下来,遮住了那一室的风光。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女人情不自禁的**也由心而发,那一声浅浅的,几乎是钻透了嗓子眼才透出来的**,一下子就穿透了男人脑袋里的神经,若不是男人的意志力足够坚强,只怕,这会儿,就要溃不成军了。
“王……爷……”殷夕颜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要不是刚才靳王渡气给她,她一定会被憋死的。
声音,打着颤,还带了几分弱弱求饶的味道。
理智,似乎已经被热气熏走,身上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压下,而是用胳膊半撑着身子,减少了在女人身上的力道。
“夕颜……”夏侯靳喜欢叫殷夕颜的名字,不是王妃,不是臣妾,只是他女人的称呼,夕颜,好美的名字。
“靳,我……”或许是投桃报李吧,殷夕颜被夏侯靳调教的每当听到夏侯靳叫她名子的时候,就会条件反射的叫靳,就像是两人做着最亲密的事儿,说着最亲密的话,那种羞涩,与彷徨,还有束缚的规矩,都在夜晚,统统的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或许,在外面,他们还可以撑着一张虚伪的面具,按着规矩喊一声王爷,王妃,可是到了床上,当帐幔放下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扒开了那层虚伪,他,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叫夏侯靳的男人,身上,没有任何约束的称谓,只是叫夏侯靳。
而她,就只是殷夕颜,一个叫殷夕颜的女人,是夏侯靳的女人,所以,他叫她夕颜,她就回他靳,然后,接下来,两人该做什么?
殷夕颜的身止早就被凉意覆盖,是夜的凉,也是男人手心的凉意,那种凉,与心里的火热,总是在最温情的时候,把她带进了冰与火的纠缠中。
“靳,别……”理智,透过了一丝微光,在提醒着她,此刻,两人不能再进行下去了,不然,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伤了孩子怎么办?
夏侯靳呼出的热气烧灼着身下的女人,明明,手上的温度是那样的凉,可是呼出的热气又是那样的让人薰然。
“夕颜,夕颜,别怕,别怕。”
夏侯靳不是鲁莽的人,更何况,殷夕颜肚子里怀的又是靳王府的血脉,他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会不珍视。
“我就这样抱一会,就抱一会……”
男人的声音,是那样的代哑,充满了情欲的信号,可是却因为顾忌着女人的身子,而生生的顿了下来,揽着女人的身子,急急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