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王妃身边的三个人又是一愣,不过也只是一个愣神,虽然各揣了心思,这会儿也不会多说什么。
刘权家的知道余大有家的有话对王妃说,拉着如歌寻了借口就告退了。
“家里怎么说?”
殷夕颜手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刚才四月跑回去还想着给她送杯茶来,这丫头,就是这样细心,时时处处都能想着她。
暖意,从手心,流到了心里。
余大有家的状似亲昵的低了头,小声的回了一句,“夫人的意思,莫急。”
殷夕颜到不妨母亲这么快给了回话,可见余大有家的是把话递了自己的渺小,余嬷嬷也是没耽误半分。
“嗯,我知道了,府里还有什么事吗?”
殷夕颜也没想过扫清障碍,只是未雨绸谋罢了,重活一世,总不想再蹈前世的覆辙。
余大有家的直起身子的时候,已经带了笑意,“王妃一说,到真有件喜事。”
殷夕颜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可是五姑娘的亲事儿?”
算算日子,殷朝颜要十月份才及笄,总不会等不及这一个月吧。
到是殷黄鹂,已经过了及笄的日子,亲事儿,也该走在殷朝颜的前面,嫁的虽然是个庶出,可是到底粟国公府还是一家同住呢,这亲事儿,洛氏总不好太寒酸吧。
余大有家的眼底带了几丝笑意,只不过,认真看来,却有几分嘲笑的意思,“可不就说这五姑娘的亲事吗。”
“婶子坐下说话吧。”殷夕颜指着座侧的小杌,让着余大有家的坐下说话。
“王妃可别这么叫奴婢了,折煞奴婢了。”余大有家的谢了坐,也摆了手,按理,她男人是王妃母亲的奶兄,叫一声婶子也不为过,只是那会儿还是姑娘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到了这靳王府,她可不敢托大,到时候给王妃犯了忌讳,打杀她也还不起。
殷夕颜只是笑笑不语,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只要做人本份,她也不介意给她这样的脸面。
御下之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刚刚,她也不是没注意几人的脸色,不过,下人,该收拢的时候,还是要收拢的,以真心,换真心,只要真心对她的,她绝不会辜负了她们。
余大有家的瞧着王妃笑的认真,也就算是在心里添了个蜜,婆婆说王妃是个有心的人,只要你用心,王妃会看的到的。
她是个粗笨的妇人,没什么精明的头脑,可是有一点,她听话,忠心,婆婆给了他们两口子大好的前程,给了家里孩子最大的出息机会,她,得把握住。
“王妃,四姑娘的亲事儿定在了十月,五姑娘的亲事儿定在了十一月,这眼看着四姑娘的亲事在即了,五姑娘的亲事也该忙和的差不多了,可是大夫人非闹着说五姑娘的衣裳还有好些没做出来,这不,府里的裁缝都用上了,也没够给五姑娘赶衣裳的,大夫人就让人抱了一堆料子堆到了四姑娘的院子里。”
下面的话,不用说,殷夕颜都能猜到大夫人母女的打算,这般下庶女的面子,说白了尤其是定了亲事的庶女,这不是明摆着不想以后好好走动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许前世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轻易的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丫头,哪怕,是一个婆子。
殷夕颜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扩散,只怕,这些姐妹,有了洛氏这么一折腾,对殷朝颜,更是忌恨的紧了,等到他日,殷朝颜落魄时,不知道有没有人乐意伸出一双援助的手呢?
她,很乐意看到那一天呢。
接下来的日子,殷夕颜自在随意的就像是做梦一般,没有婆婆要孝敬,满府里除了靳王最大,然后就是她了,下人调皮的虽然不多,可也归笼了几次,这几天算是消停了下来,两位姨娘或许还在看风向吧,最近乖顺的直接把请安时间挪成了下午,虽然这是靳王的命令。
一想到这,殷夕颜就禁不住脸红,虽然嫁了人,这种事儿,实属正常,可是天天被折腾的大中午才能起身,管家从上午挪到了下午,这样的日子,只怕出门都是笑料。
至于夏侯冰雁,殷夕颜让余大有家的偶尔把余旺带进来,六岁的孩子,虽然也能学着做些事儿了,可是殷夕颜想着还是让这小子轻巧两年,正好,夏侯冰雁五岁,虽说一个主,一个奴,不过小孩子,也不必忌讳那么多。
不过这事儿,她私下里到是跟靳王提过,毕竟那是靳王唯一的孩子,她也不想在这上面落上把秉,不过是想着小孩子身边没个伴,除了主了,没个兄弟姐妹的,有些时候,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殷夕颜觉得小孩子也不能小觑,就像她,小时候有了秘密还会和哥哥们分享呢,那种小孩子的秘密,是永远不会告诉父母亲的。
夏侯靳当时可是阴黑的眸,紧紧的盯着她,然后说了一句让她差点喷血的话,“咱们多努力,给她生几个弟弟妹妹,她就不孤单了。”
殷夕颜当时嘴角抽搐的真打转,靳王爷,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当然,靳王娶她,不就是为了生孩子的吗,所以府里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她能怀孕,生孩子开绿灯。
出了新婚月,殷夕颜想着靳王总不能一直宿在她屋子里头吧,虽然这样怀孕的机率会比较高,只是姨娘们这两天望眼欲穿的热情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呢。
“王妃这是在写什么?”
夏侯靳发现殷夕颜特别喜欢在晚上看书,虽然白日他在家的时间不多,可也没听哪个丫头说白天王妃看书,或是写字的,到是晚上,他回来以后,殷夕颜就像是习惯使然,每到那个时辰,总要翻两本书,或是写些什么,然后才入睡,这,应该是在闺阁中的习惯。
“一会给王爷看看?”
殷夕颜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发现靳王的面孔也有很多面以后,殷夕颜也敢偶尔调皮一次,虽然换不来那张面孔的颤动,可至少那双眼睛还是有一点波动的。
过了一小会儿,吹干了墨迹,殷夕颜拿着几个数字,还有三个人的名字,列到了夏侯靳的眼前。
夏侯靳的眸光盯着纸上的三个名字,然后,如幽狼般的眼睛,紧盯着殷夕颜,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夏侯靳的反应很奇怪,就算是没有欣喜,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幽暗,有一种被盯上的狠厉感。
殷夕颜觉得后背有些寒,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可是还是硬着头皮指着上面的日期一一的说道:“如今过了守亲月,我本来想等着王爷回来的时候,问问,给沈姨娘和马姨娘排的些日子成不成,虽然我占了点小便宜,一个月三十天,除了那几天不方便的,我又加了五天,这样每个月,沈姨娘五天,马姨娘五天,王爷歇在正房是二十天,可好?”
殷夕颜这可不是占了小便宜,一个月三十天,除了五来亲戚造访不方便伺候王爷,再额外送了五天以显大肚,其余那二十天,已经占足了大半个月。
脑子里灵光生准,难不成靳王不满意自己占的时间多了?
殷夕颜现在拿靳王当盟友,所以,得把他当主子供着,“王爷要是觉得哪位姨娘的日子少了,再从我那里往出挪就是了。”
女人说话,也要有个技巧,这个时候,说的太直白,有可能让男人觉得不被重视,可若是说的太不甘,又有几分撒娇耍蛮的感觉,白日的时候,余大有家的就专门与她提过,要拿捏个度。
殷夕颜左思右想,又对着镜子练了一下午的表情,这会儿,摆在夏侯靳面前的,就是一副不大情愿,微带些委屈,又不敢申诉的模样,若是再盯下去,没准那眼圈就开始犯红了。
新婚夫妻,若不是规矩使然,有哪个愿意把自己的男人分给姨娘、通房去。
这才是一个女人正常的反应。
男人的膨胀,都是被女人惯出来的。
果然,夏侯靳在看到殷夕颜这样的表情时,脸色好了不少,原本的暗沉,也烟消云散了,连着那眼里的光,也变的柔和了不少。
抬手,拉了殷夕颜坐到自己的腿上,昏黄的烛光下,怀里的女人,肤色如玉,青丝如墨,柔软的红唇娇艳欲滴如夏盛的石榴花,妩媚妍丽得如同那五月明媚的好风光,偏生一双杏目清澈如一泓山涧泉水般澄净,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美丽般,美艳中就带了三分清雅,更是动人心魄。
干净,是这个女人身上最直接的气息,无论从身,到心,还有那双眼。
第一眼,夏侯靳就被这个女人的干净气息所吸引,那会儿,她还是个女孩,那会儿,她还不是他的妻。
直到,他把她变成了他的妻,心甘情愿想娶回来的女人,如今,女孩,变成了女人,让他像是一个不知魇足的小伙子一般,夜夜的流涟,别人,都以为,他是为靳王府的子嗣急,其实,则不然,他,真的迷恋上了,她的身体。
呼吸,几乎贴进了殷夕颜的耳道,一浅,一热的钻了进去,“我,只留宿在正房,可好?”
殷夕颜的身子一僵,双目惊诧的看着夏侯靳,消化着他嘴里的话,他说的,是我,不是本王,只留宿在正房,是想椒房独宠吗?
“王爷?”
殷夕颜咬着唇瓣,不敢相信的看着夏侯靳,那么重视子嗣的夏侯靳只留宿在正房。
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嫁进靳王府的,对了,那个和尚不就是说子嗣吗?
嘴角一嘲,哪怕极轻,也没有躲过男人的眼睛,眸光,变的越加的深涩。
殷夕颜轻点了下头,以为夏侯靳是急于让她怀孕才这般的。
女人,总要学会认清现实,比如现在,殷夕颜再也不会沉浸在男人编织的美梦里,她,没有那么幸运,每一世,都有重新活过的机会。
“如果,妾身,有了身孕,只怕,就不能伺候王爷了。”
夏侯靳总能感觉到殷夕颜的理智,大于她的感情,哪怕前一刻眼里带了迷惘,露了惊喜,可是很快,只有一眨眼睛的功夫,就会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大脑里提醒着,不让她做梦,不让她要求。
这样的感觉,怪异的让他以为殷夕颜的脑了里住着两个灵魂,有两个人在控制着这一个身体,一个是理智的,一个是感性的,他,没有再多解释,就让她以为是这样吧,只怕再多的解释,到了女人的脑子里,都会被分成两个派别,对这样的人,与其说,不如做。
夏侯靳的决定,隔天就被送到了两个姨娘的屋子里,不过殷夕颜说的比较婉转,王爷以府里的子嗣为重,这段日子,都歇在了主院。
沈姨娘气闷的摔了屋里的花瓶,还有夏侯靳送的一套首饰,马姨娘,却是比沈姨娘消停的多,像是没什么反应一般,每天下午准时的去给王妃请安,然后回屋好好本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靳王府,难得进入了表面的一种平静期。
十月初八,殷黄鹂出嫁,作为姐妹,殷夕颜坐了靳王的马车回了府,因着她之前与靳王提过一次,到是让靳王放在了心上,她也难得出府,马车就专门辟开她用了。
侯府的下人以为是王爷来了,可是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了姑奶奶,一个个也跟炸了窝似的,现在,洛城都在疯传,靳王宠新王妃,宠的不得了,夜夜留宿,管家大权全权信任,听说靳王夜夜与王妃笙歌,王妃日日春宵苦短,日中方起。
顾氏早就想打发人去王府提醒一声,只是顾敞山却拦了下来,只说了一句,靳王这是急着要子嗣,一句话,把顾氏堵的死死的。
只是自家的女儿,自己心疼,小小年纪,将及笄就嫁了过去,这夜夜伺候男人的,白日还要操劳府里的事儿,要是把人累坏了,可怎么办。
殷夕颜回来的时候,先去给老太爷请了安,这才去大房看了一眼殷黄鹂,殷家的姑娘长的都不差,打扮起来,更出彩,殷夕颜只挑了件八成新的衣服穿着回来,不想夺了新娘子的风头,不过王妃的派头在那摆着,哪怕年纪不大,可一样显得端庄,肃然。
殷夕颜笑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了殷黄鹂的手里,然后,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多说,状似随意的看着妆台上的首饰,粗粗的瞟了一眼,不过是一些做工粗糙的,摇了摇头,叹息之色,溢于言表。
殷黄鹂微垂了眸,眼圈泛红,若不是有老太爷撑着,只怕这样的体面都没有。
殷夕颜也没多呆,只低语一句,“都是一家姐妹,四妹妹嫁了人,若是不怕忌讳,没事儿去靳王府坐坐,咱们姐妹,说说话。”
殷夕颜的话本就留了余地,靳王的命格在那摆着,虽说不一定克着别人,可是有些人,难免有这样的忌讳。
殷黄鹂不敢应这样的话,不过心下却是真感激的,拉着殷夕颜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三姐姐的话,妹妹记住了。”
嫁了人,总是身不由己的多,这一点,殷夕颜也能理解,更何况,她的目的,要的不过就是这一刻的记住,有了这个好,以后,她到要看看,殷朝颜想翻身的时候,还有谁能伸手。
人啊,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去得罪人,如今想想,那些八面玲珑的人,四处交好,瞧着,像是没什么大用,甚至会被人诟病,可谁知道,谁又会在什么时候成为你的助力呢。
回了娘家,自然得去自家转转,顾氏今儿也没多忙,昨儿该送的添妆都送了过去,这会儿见自己的女儿绯红的面颊,水润的眼睛,还有那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的皮肤,十指纤长,骨节匀称,眉眼间更是风情万种,明明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足以让人产生魅惑之感,这,就是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
作为过来人的顾氏,拉着这样的女儿,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如今,瞧着都好,可也只是如今,当娘的,哪个不盼着儿女长寿,若是能百岁,才是福气呢。
心下叹气,面上却不想给孩子添堵。
“在王府,过的可好?”
殷夕颜抿着嘴笑了,有些腼腆,跟自己的母亲,也不好提一天到晚被奴役的事儿。
顾氏心下了然,也不在这上头盘旋,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生个孩子,也好,至少,以后也有个靠,若是真能有以后的话。
“你,身子,还好?”
天天晚上房事太过,也容易操劳,顾氏已经请了信得过的郎中从小门悄悄的进了府,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给殷夕颜把把脉的。
当娘的心思,永远是女儿无法想透的,那种关怀,渗透进了每一丝毛发。
“母亲,女儿挺好的,母亲也不必太过操劳女儿了,我瞧着家里都开始张罗着哥哥们的亲事了,殷家的几个哥哥、弟弟们都到了婚娶的时候,赶到了一块,这洛城,只怕要炸了窝了,母亲还是多在哥哥的婚事上用些心吧。”
顾氏笑着点了点头,“你哥哥的亲事儿,不用惦记,虽然我这心里还没什么谱,不过你外祖母那也帮着看着呢,就是平凉侯府那边也说要给你哥哥留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