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那,”江毓敏涩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太上皇摇摇头:“如今这个局势,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如果我被他杀了,”太上皇看了看江毓敏:“你应该不会把我归为懦夫一类了吧?”
“你不是很能干吗?你不是城府极深吗?你不是老谋深算吗?”江毓敏迭声问道:“怎么现在束手无策了?”
“老谋深算不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太上皇摊摊手:“何况我手下又无可用之人,你叫我怎么办?”
江毓敏抿紧下唇,正想说什么,陈婕妤突然大嚎起来:“我,我饿了,我要吃饭。”
江毓敏怔然,随即暗叹口气:“那,我先走了。你,”抬头望向太上皇那深不见底的双瞳,江毓敏有片刻的失神:“多多保重。”
目送着江毓敏离去,太上皇沉思半晌,仰头对着空气说:“告诉皇上,我想见他。”
“听说,你想见我?”静王站在太上皇面前,居高临下地问。
太上皇微微一笑:“坐。”
静王一愣,随即又有些恼火,现在明明自己占上风,为什么他仍能如以前那般,优雅而高贵,带着睥睨众生的王者之气?静王愤愤地坐下:“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想立毓敏为后?”太上皇直奔主题。
“没错。”静王挑衅地看向太上皇:“那又怎么样?”
“给你一个忠告。”太上皇叹息一声:“毓敏,她太飘忽不定,她像风,若是不能陪她一起流浪,那就没有谁能抓住她,我不能,你也不能。”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静王自信满满地说:“我一定可以。”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太上皇自嘲地笑笑:“可是,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这就是前车之鉴啊,如果,你要立毓敏为后,你和她,早晚也会走向决裂。”
“不可能!”静王厉声反驳道:“这近一年的时间,我和她一直合作得很好。我们心意相同,志趣相投,我们怎么可能会决裂?”
“那是因为,你还不是皇帝。”太上皇平静地看着怒火焚身的静王:“当了皇帝之后,很多事就会不同。你会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你再也不会也不能有心意相同,志趣相投的人。这九重天上,确实是风光无限,却也是寂寞难耐。茫茫人海,你却看不到真心,到时候充斥你心间的,只有不停的算计。你会渐渐的无法容忍权臣,尤其是论文,门生故吏满天下,论武,掌握着天日最精锐的军队的江家。你会用鲜血来巩固新生的皇权。那个时候,就是你和她决裂的开始。”
“不!”静王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不信!你一定是害怕皇室出现这样的丑闻才对我说这些的,是不是?”
“你已经信了。”太上皇淡淡地说:“我承认,我的初衷是如此,但是,这也是事实。毓敏,她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曾对我说过,我一定会后悔。可我,却终究没有听她的,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静王握紧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半晌,他才恢复平静,问道:“那么,你现在可是后悔了?”
“后悔?”太上皇微微皱眉:“后悔我不知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静王微微地笑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儿,若不曾拥有过,将是一生的遗憾。她,是最珍贵的瑰宝,虽然她不是最美的,却是最有魅力的。”
“拥有?”皇帝怅然:“是啊,果真很是遗憾。”
静王敏感的问:“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太上皇微微摇首:“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你仍是不改初衷,我也没有更多的话好说了。”
静王有些意外:“我知道她来找过你,她就没有说别的?比如,你的生死?”
“我的生死?”太上皇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杀我,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救我。
“什么?”静王追问道:“你也知道什么?”
“你会失去她。”太上皇微笑着补充:“直觉。”
静王一愣,随即冷冷地说:“不劳『操』心。我看这里也很清静,父皇就安心地静养吧。”
江毓敏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眉间满布愁云,显得心事重重。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江毓敏叹息一声,明明是一张清秀可人却绝称不上风华绝代的脸,却偏偏要担上祸水之名,朝野有多大的震动她可以想象得到,真不知在人们口中自己会被传成怎样的妖怪了。
一个白『色』身影蓦然出现在镜中,江毓敏惊喜地回首:“追云?”
追云微笑着点头,把一瓶『药』递给江毓敏。江毓敏打开一看,是三颗『药』丸:“假死『药』?”
“是啊,”追云补充道:“正好是你周婧碧荷的量。”
江毓敏想了想:“能不能再给我三颗?我想加上太上皇,陈婕妤和万全。”
“可以呀。”追云点头:“毕竟是用人家的暗卫试的『药』,给人家用也是应该的。”
“这『药』效是什么?”
“昏『迷』十天,在这十天里,心跳变得很慢很慢,基本觉察不到,体温也会下降,感觉上与死人无异。”追云解释道:“十天后,会自己苏醒。”
“停灵太庙七天,昏『迷』十天”江毓敏想了想:“就这样吧。对了,那些暗卫,你怎么处置的?”
“制住武功关起来。”追云看到江毓敏的眼珠转了转:“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想”江毓敏笑了笑,向追云勾勾手指,追云无奈的凑到江毓敏身前,江毓敏趴在追云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追云『露』出一副像是好笑又像是怜悯的神情:可怜的暗卫!
昏昏沉沉的醒来,暗影打量着眼前的石室。这是什么地方?『揉』『揉』发胀的脑袋,暗影不禁暗暗咒骂:那么高的武功还用『迷』香这么下三烂的手段,真是卑鄙!不过,那人把他们全『迷』晕就是为了换个地方关押?转头打量着四周,暗影惊喜地发现,在一个墙角处竟『乱』七八糟的扔着一些铲子,锄头等挖土工具,上面凌『乱』地盖着些稻草,看来那人没有发现。暗影顿时大喜,急忙把身边的同伴都推醒:“快起来,我们能出去了。”
挖了半天土,暗影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人该送饭来了,连忙把那些工具都藏好,地道的入口盖上浮土,直到外表看不出破绽才罢手。他们才弄好没多久,那人就打开了石门,提着两个食盒走进来。暗卫们干了半天活,一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几十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人手上的食盒,甚至都没人向门口瞟上一眼。似是很满意他们的听话,那人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盒出去了。他一出去,暗卫们就蜂拥而上,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抢而空。
轮番挖了大概有四五天的样子,暗卫终于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钻出地道的暗卫好不容易松口气,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白『色』身影正站在旁边对他微微笑着。“啊!”暗卫一声惊叫,像见了鬼一般,倒把那白『色』身影吓了一跳。
“辛苦各位了。”看着灰头土脸的暗卫们,那人彬彬有礼的说:“现在各位可以回自己原来的房间去休息了,等到了时间,我们再来。”
很快就到了皇帝登基的日子,江毓敏算好时间,在大礼快结束的时候,抢在皇帝之前,来到了太上皇那里。太上皇看看江毓敏,又看看江毓敏身后的碧荷,碧荷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酒。
“毒酒?”太上皇扬眉问道:“真没想到,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娘娘,”万全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那三杯酒:“娘娘,你你真的要皇太上皇死吗?”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江毓敏淡淡地说:“请三位上路吧。”
“娘娘,奴才一直以为,你对皇上,也是有感情的,没想到,你竟狠心至此!”万全涕泪纵横:“你就是这么来回报皇上的真心,这么来践踏皇上的真情的?你竟如此冷血,不,你根本就没心!”
“万全!”太上皇喝止了万全:“不要说了,你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如今,我就要去了,只是,连累了你。”
“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万全抹着脸上的眼泪:“您在哪,奴才就跟到哪!即便是黄泉路,奴才也会跟去伺候!”
“万全”太上皇眼角,也不禁有泪光闪烁:“好,好,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万全,咱们泉下再见。”说完,太上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上!”万全使劲擦了擦眼泪,端起托盘上的另一杯酒,全倒进了喉中。
太上皇看了看托盘上的另一杯酒,又看了看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何事的陈婕妤,端起那杯酒轻声哄道:“虹儿,把它喝下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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