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在了那里。
因为织田信雄的不幸遇刺,羽柴秀吉在京都实行了一系列强力措施,原来由两个尾张旧族担任的京都治安奉行的职务被撤销,理由是面临“敌人”的阴谋袭击办事不力。这个敌人是谁呢似乎东国联盟是唯一的人选。
如果要对付强大的敌人自然应该集中一部分权力,羽柴秀吉对于东部几国的守护人选也作出了调整。当然,他还没有狂妄到动不动一下子任命或者更换一国的守护,不过尾张、美浓、越前、北近江的郡代,却被他换掉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织田家在京都与朝廷的联络人,也被他换掉了。
这一切似乎为他增加了不少声望,至少京都恢复了表面上的安宁,不要小看这一点,朝廷可是很看重的。这在朝廷对他的态度上也看得出来,关白近卫前久近一段时间和他过从甚密,虽然还没有正是提升他的品级,但看来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了。
至于我的处境就显得有些微妙了,虽然目前我和“猴子”保持着亲密的合作关系,但大多数人并不相信那张宝座上能够同时坐得下两个人。既然“猴子”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优势,那么和我保持过于密切的联系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回到堺町已经二十余天,前来拜访的客人并没有几波,尤其是在乌丸光宣返回京都之后,我的门前就基本上可以捕麻雀了。还能有人顶住这种种的压力来看我,我自然是十分感动,要热情地款待一番。
当然,这个客人的嘴也比较刁。不够丰盛他可是会挑理的
“不错……还算是不错”正亲町季秀一边用竹制牙签剔着牙,一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酒足饭饱之后他的脸上闪着一种油亮地红晕,因为刚才的动作过猛头上的立乌帽微微有些歪。“不过你可是应该注意开发些新东西,这些以前我都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了”
“我发觉你是越来越恬不知耻了,居然还敢在我这里挑三拣四”因为此刻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说话也不是那么郑重。“想当年在柱川口城的时候,你来我这里的样貌其实就和乞丐差不多,这刚吃了几天的饱饭。就撑得你胡说八道了即便是现在我也敢说,在所有大名里我的款待是规格最高的,挑理你未免找错了地方”
“世上地事情多是如此,一旦习惯了某种模式,稍稍的变化就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因为帽沿有些影响视线,他用筷子头向上顶了一下。“就好比你老弟,这些年在织田太政卿手下一直是锐意进取,现在在京都的问题上居然如此放缓了脚步,所以就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失去了信长公的支持你的实力打了折扣。说到底京都的贵人们大多分不清楚军队的强弱。只能根据政治态势来作出判断。不过这也是为了生活而不得以的行为,你大人大量就不要介意了”
“我非常想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转达别人的话”我眼睛盯着杯子,语气变得有些淡。
“嘿、嘿、嘿,这有很大地区别吗”他狡猾地一笑,知道我并没有真地生气。“这次来之前是有人让我给你传些话,不过更主要的还是我想和你说些东西。朝廷也是不容易,不管怎么作都要冒极大的风险,相比之下你们这些武将胜利了能得到很多东西,可公卿们能得到地只是一口剩饭而已。所以我劝你也不要怨恨他们,谁活着都不容易”
“怎么,滋野井家改变心意了”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这却是着实有些超出我的意外。虽然说眼下的形势大多是我自己安排的,但出现这种情况也未免有些面子上下不来。
“这怎么可能,你把朝廷看成什么了”正亲町季秀连连摇头,仿佛听到了多么荒谬的事情。“朝廷毕竟是朝廷,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你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武将,一个随时可以聚集起数万大军把京都翻过来的武将。不管再怎么样,朝廷都不可能对你作出大不敬的事情来,也根本没有试探你底线的意思”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他表示歉意地原因。
“朝廷还不是怕你多心吗”边上连侍从也没有,他自己拿起酒壶倒上了一杯。“朝廷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在京都开战。就像当年的应仁之乱一样,前些日子羽柴和柴田的战争就把他们吓得半死,这么快就再来一次他们的神经可受
不了……这酒真不错,还有吗“他将酒壶提在耳边,摇着听了听声音。
我拍了两下手,有个侍从由外面进来放下的装满的酒瓶,然后又退了出去。亲自替他再次斟满了杯子,我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哦,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正亲町季秀砸了砸嘴,继续说道:“后来见到你们两个这么和谐,陛下和公卿们多少放了些心,尤其是乌丸光宣回到京都之后,对于你的贤德他可是大大称赞了一番,不过事情跟着也就来了。照所有人的估计,今后地近畿将是以羽柴为主,你的势力集中在九州和四国一带。有鉴于这种情况,朝廷必然的会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于羽柴身上,而又怕你产生什么歧义的想法,因此叫我过来解释解释。至于滋野井家,这件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我明白了”我感觉有些饱了,就将筷子横放在了面前的小碟上。
朝廷是想讨好日益强大的“猴子”,又不敢过于得罪我,因而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一条“双头蛇”。滋野井家可能想得更多些,毕竟是他们和我联姻,要是出现“万一”他们可是要一起完蛋的。
“要是滋野井家有什么别的想法,那也是不必强求”考虑了一下,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要不然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替我再寻另外一家,就是门第低一些也不要紧”
“不必、不必,就是你大度朝廷也不会答应”他连连地摆着手,一不留神还甩出了一根筷子。“滋野井那家伙虽然胆小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再说他和我的关系也一直比较密切,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给他一个机会”
“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见他这么说我也就顺嘴带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像,非常像”没想到对我的这句笑话正亲町季秀倒是非常认真,表情严肃地连着点了几下头。
“哦”我叫他说了个措手不及,真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
“下面的话是我自己想跟你说的,听与不听都算是我尽了一番心意”他由跪坐的姿势直起了身体,变成了正式的跪礼,并扶正帽子显出了从未有过的郑重。“公卿们在这个时代说起来只能算是一些可怜的人,气节这种东西基本上与我们算是无缘了。所以在这里我恳求你:手下留情,至少是少杀几个人吧”
“我很快就会被赶到四国去了,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嘻嘻哈哈地取笑着他的严肃,但是心里面却是瞬间翻了一个。自问我的一切做得非常巧妙,他是怎么发觉的
“就像一年之前没人想到信长公的死,半年前没人预料到柴田的败亡一样,我知道羽柴殿下的日子也不长了”正亲町季秀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摇头叹息了一声。“你不对我说这很正常,我也只是凭着一时的感觉。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切就快要发动了忠义仁德的诸星殿下不动则已,一动就会不留后患,天下大势我这个愚蠢的公卿说不清楚,但朝廷里的事情却多少还知道一些。那些你认为会影响你与朝廷亲密合作的因素都会被铲除掉,为你建立新的秩序铺平道路。也许凭你不会采用平清盛那样几十个人一起斩首的作法,但我想结果总是一样的”
“那你想怎样”我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意,盯着他的眼睛问到。
“过多的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求你不要牵连太众”他的语调变得相当低沉,不是害怕但很悲哀。
“平氏讨伐源氏的时候拿着朝廷的旨意,源氏讨伐平氏时也拿着相同的东西,之后的北条和足利都没什么不同”我再次将杯子斟满,除了他的还有我的。“虽说没有亘古不灭之家族,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却希望的孩子能够得到更多的保证。你自己也说过了,朝廷为了生存能够去投靠任何人,那么就极有可能为我孩子的敌人提供大义上的依据。在我这实在是不得已的举动,所以还请你一定要理解”
“是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逐渐灰暗了下去。
看着他的神色我略有不忍,但这却是一件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事情,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不可能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你的话我会尽量考虑,但是却不能保证什么。不过越是这种时候你却要自己当心,有时候我可能是照顾不过来的”我又提醒到。
第五卷 天数 119、盛情的邀请
“你没事我就会没事,就算你对付那些人也是在搞定羽柴之后”正亲町季秀无奈地耸一耸肩,虽然对自己的安危不是很关心,但没能说服我还是很失望。“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办法,我就回京去等你了”
“那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告诉近卫阁下我并不介意”我又恢复了常态,对他说到。
“也不知道他们相信不相信,不过只怕结果同样糟糕”他继续摇头叹息。
“不相信也不要紧,可能我十几天后也就去了,到时候亲自和他解释”我这时已经在考虑该送什么“礼物”了。
“这么快你的准备已经完成了”虽然已经有所感觉,但我的话还是让他豁然一惊。
“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秀清的婚事在下个月举行吗”对于他的敏感我不禁婉尔。“再说很多事情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想来羽柴殿下很快就会派人来请我进京了”
“请你进京这可能吗”正亲町季秀并不糊涂,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精明,因而对我的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虽然说以二条晴良为首的一批人,一直在致力于调和你和羽柴之间的关系,可据我看他并不是多么大度的人……”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意思说我也不是。
我含笑不语,没有接这个茬。
“我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可能容忍你进京,就更不要说主动的邀请你了”他看我不想重拾刚才的话题,就只好自己再说下去。“说真的,我觉得朝廷虽然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并一直在为此做着不懈的努力,但恐怕也难以想象这样的好事会真的发生”
“你是既小看了近卫阁下的面子,又小看了羽柴殿下的肚量,这实在是一件可悲地事情”我宽慰地探过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羽柴殿下的使者用不了一个月就会来请我”
“哦……还是算了吧”考虑再三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道:“虽然这个机会很难得,但是我的本钱和你比起来却是差得太远了,过大的损失可是受不起的”
我没有强求,看来他的“感觉”还真得是够敏锐的。“对了,你家地四公子也已经成年了吧”我又是一个突发灵感。
“你也太粗心了,今年都二十四了”正亲町季秀呵呵一笑,心情稍微好了些。“过年时你见过的。当时是带他来的你这里,不过也难怪你不记得,这小子实在也没什么长处。除了个头和容貌还说得过去之外,实在是一无是处,好像长这么大除了是其他什么都不会说。有时候我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就生气,你说我难道就是这个样子吗”
“那倒也是,好像你这几个儿子里并没有再出现你这样的性格”我想着也有些觉得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亲町季秀自己太“各色”了。“不过对于你的看法我倒是不敢芶同,兴衰各由天定,未必他就像你说得那样不堪。我多少也是懂一些面相之术的。敢说他将来的前程一定会超过你。没事你就偷着乐去吧”
“得了吧你连他多大都忘了还能记得相貌”一晒之后他旋即又正色道:“难道这是真的,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然咱们俩再挂一赌”我又跟了他一句。
正亲町季秀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按照惯例又拿走我一大批东西。我这样作多少也是为了给他一定的安慰。他地为人至少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地豁达。
比起大多数仅仅借着朝廷名声索贿受贿的公卿来,正亲町季秀多少还是有几分责任感的,对待这整个地“寄生群体”也有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情。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个人的渺小力量更加无法改变社会,就是今天的我也不可能,也仅仅是顺势而为罢了
我的预感并没有错,或者说情报并没有错,还不到半个月羽柴秀长就来到了堺町。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代表羽柴秀吉邀请我到京都去,去代替羽柴秀吉暂时主持政务。
“这不太好吧”我深深地锁着眉头。还不时地咳嗽两声,浑身上下斗洋溢着一个病者的倦怠。“羽柴殿下这些天来的措施已经收到了成效,近畿一带不安地气氛正在逐渐平复了下去。现在正是需要继续巩固的时候,羽柴殿下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哥哥让我禀告诸星殿下,他和您、您和他,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羽柴秀长又鞠了个躬,很难想象出身寒微的他,怎么会养成如此纯正的公卿做派。
羽柴秀长的脾气性格非常之好,在尾张时就得到了众人的普遍认可。尽管对“猴子”的看法存在种种差异,但基本上没有影响到他。及至后来他也一直在尽心竭力的辅佐“猴子”,转战各地颇多建树,被人看作了是品德可以媲美源义经地人物。
“……为了织田家的大业,请你万勿推辞”他讲话时滔滔不绝,丝毫也不体谅我这个“病人”的心境。
“右大将之死对于织田家内外震动很大,又有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就是某些织田家内部的人都开始丧失信心。这种情况下用一次重大行动来证明织田家的实力是迫在眉睫的,也唯有这样才能重振织田家的雄风。我哥哥一再强调,只有他和您联手才能做到这一点,这也必须……”
“你先说清楚,羽柴殿下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终于找到机会插嘴打断了他的话,对于他透露出来的某种信息显得有些紧张。
“哦,我刚才没有说吗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忘了说起”他拍了一下脑袋,自责地解释道:“对东国德川、北条、上杉联盟的战争已经开始准备,我哥哥迫切需要您的……”
“他要干什么咳、咳、咳……”我大“惊”之后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虽然及时用手绢捂住了嘴,但还是发出了一阵有如撕裂肺部的咳咳声。
外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进来了好几个,侍从捧上来一盏药茶,医生替我诊了诊脉。
“诸星殿下,您……您没事吧”羽柴秀长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毛病了,常年在海边肺部有些积寒”渐渐地我止住了咳嗽挥手把无关人等打发了出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织田家接连经历大乱,现在的关键是休养生息。对东国用兵这样的大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右大将的身故我一直在怀疑,和他所持的激进策略有关”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实在不能再忍耐了”羽柴秀长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也出现了兴奋的红晕。“右大将被害,安土城被焚毁,我们再不反击的话,天下所有人都将认为我们织田家软弱可欺。不要说东国的强藩,就是那些过去归附织田家的豪族们也会再生异心我哥哥言道: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也要前往东国报仇雪恨”
“这……这不是并没有什么证据吗”我的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诸星殿下,你可真是个赤诚君子作这种鬼蛾伎俩又怎么会留下太明显的证据呢”他摇头叹息到。“东国的敌人阴险狡诈,明智和右大将两位殿下就是前车之鉴,对付他们只能是先发制人。这件事还请诸星殿下鼎立襄助,不然我们也就只好单独行动了”
“这件事……我还要和羽柴殿下好好谈谈”吭哧了半天后我好不容易说到。
“只怕近期是不行了,我哥哥已经返回姬路调集人马”羽柴秀长坦诚地说道:“因为怕诸星殿下您的阻止,我哥哥取道摄津返回播磨。京都诸事只有完全拜托诸星殿下了,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多包含”
“羽柴殿下就这么弃京都于不顾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用手指敲击着太阳岤,十分头疼地抱怨道:“京都是国之根本所在,先君信长公花了多少心血才控制住,羽柴殿下此举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
“所以一切只有拜托诸星殿下了”羽柴秀长深深地伏下身子。
“那么京都现在是谁在理事”我极不情愿地问到。
“是安藤守就殿下,不过也只是临时代理”说完之后羽柴秀长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安藤殿下的为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才具上实在是难以担当这样的大任。为了震慑天下稳定局面,还请诸星殿下早日进京”
“那……好吧”我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立刻又补充道:“我只是暂时代理羽柴殿下管理京都,其他的问题请他尽快赶过来与我商量,对于东国用兵的事情我还是那个态度,至少要在确定新的织田亲族执政家老之后”
“这件事我哥哥也有些打算,不过信包和长益殿下都推辞了”羽柴秀长立刻表明心计,言辞不见丝毫闪烁。
“那就一切再商量吧”我只能无可奈何地说到。
“一切拜托了”
羽柴秀长走后,我立刻把仙鲤丸找了来。“我后天和你母亲他们启程进京,你和阿鹤返回四国去,堺町这里就不留人了”我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到。
第五卷 天数 120、我来了
天正九年1581的九月二十二日,我从堺町启程进京,在这之前的一天,仙鲤丸夫妇已经坐船返回了四国阿波的胜瑞城。堺町的一切事务交给了村井贞胜,军事守备则由可儿才藏担任。
前田庆次在九州正忙得焦头烂额;轻骑和甲骑既然留在四国恢复,那么岛胜猛和霍思金自然没有离开自己部队的道里;诸星舰队除了在淡路维修的之外,其余的则在帮前田庆次运送着军队和物资;竹中半兵卫不停地往来于九州和四国之间,许多事情都需要由他来协调;蒲生氏乡暂时返回了日野城老家,过几天才能赶到京都和我会合。
我的身边很少有这么清净的时候,知名的大将只剩下新八郎一个人,不过这又不是去打仗,带的人多了反而有胁迫朝廷的嫌疑。这次我把近卫部队也让仙鲤丸带走了一半,随行的部队仅有一千余人,不过因为几乎是全家一起进京,所以车辆反而比往常多了很多,好像数量已经超过一百了。
我从车窗里探出头去,后面只见一支熙熙攘攘的队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把头缩了回来。
“这里已经快到河内的边境了,自然是不可能还看得见堺町”仙芝靠在我肩头轻轻地说到,柔软的发丝擦过我的脸颊产生了一种痒痒的感觉。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是她最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唉”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臂把她揽在怀里“又要搬一次家了,每次我都觉得有些伤感。鲤馆、桂川口、建部山城再到堺町,至今想起来都是那么留恋”
“那是因为每个地方都带给了我们真正的快乐,所有快乐都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仙芝的手滑过我的手臂,轻轻挽在上面。“不过我们虽然离开了过去的地方,但是那些快乐却永远地留在了记忆里,是永远属于我们的谁也夺不走。而起我们还是在一起,那么前面就还有新的快乐在等着我们。那还有什么可伤感的呢”
“说得不错,还是你比我有见识”我侧过头,握住了她地一只手。“当年在清州城下的时候,所谓诸星家不过就是你我两个人,那时是一种温馨的快乐。而现在,我们的家族如此兴旺,又是一种其乐融融的快乐。不管是什么样的快乐,原因就是我们在一起。保存过去拥有将来”
“是啊当年真是想不到今天的情景……”说着说着仙芝的肩头微微抖动了两下,好像是在笑。
“三个孩子都逐渐开始成熟,也都会有他们自己地道路……”想起这一切,我更加的感慨。
“怎么是三个,应该是五个”仙芝推了我一下,纠正道:“茗和嫣然不也是我们的孩子吗你怎么可以把他们给忘了说起来这两个女儿可比儿子乖巧的多,她们的事情你也得上上心了”
“她们的事情我一直在上心,不是这一年来的事情太多了嘛”我为自己辩解到,不过底气并不是很足。也确实这一年正处在关键时刻,她们的终身大事我就一直没想起来。
“你说的那位真田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时候找来让我见见“一旦提起了这个话题。仙芝就不那么容易放弃了。
“现在肯定是不行,年底看看再说吧”我胡乱地应付着,现在还是真没有安排这样事情地工夫。“不过人物是绝对没有问题地。我的眼力难道你还不放心真田家三代以来名将辈出,叫我看这位信幸殿下会是一位杰出武将。将来的成就或许不如幸隆公和乃父昌幸殿下,但这也仅仅是因为天下即将平定不会再有多少大地战事而已。不过还是会得到……”我不得不努力地把真田信幸好一番夸赞,因为我觉得在这方面仙芝对我的眼光好像不大信任。
“那……看看再说吧”她终于点了点头,语气还是有些怀疑。
“吁……”我暗中长长吐了一口气,但是没敢伸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另外那一桩有些虚无飘渺的亲事,要是让仙芝知道我把嫣然许给了一个六根不全的“独眼龙”,还不立刻就跟我翻了
“现在很快又要变成六个了,我估计阿雪的日子应该在十月末”仙芝忽然又说到,阿雪的诊治一直由她亲自负责。“阿雪的身体一直很强健。顺利生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关键是心情,虽然她自己没说但我感觉她可能有些焦虑。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你最好多抽些时间陪陪她”
“我尽量吧”这话我说地更没信心,这次进京时间只怕更难安排。确切地说是一次生死角逐,我不能有丝毫懈怠。
“进京之后我们的府邸也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这次你的决定可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管身份上多么高贵,但说到底还是个主妇,仙芝又想起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家务事。
“这些事情你就多操心吧”我看了她一眼后回答到,温馨之中泛起了一丝疑惑。“为什么你就从来不可为我担心,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们面临着什么吧”
“因为我对你有信心,根本不需要我可担心的”仙芝抬眼盯视着我,居然说得理所当然。“还记得你当年刚刚成为武士的时候吗当时不管别人怎么说,甚至你自己怎么想,我可是都从来没有动摇过对你信心的。这么多年来我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后来的事实也全都证明我是对地。今天的事情虽然大,但却是阿忠你主导的,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愿我也能像你这么有信心”我摇头展现出有些发苦的笑容,又说了一遍当年的那句话。
其实不只是仙芝,现在有很多人都对我具有这种盲目的信任,这其中不止是有我的朋友,还有相当数量的敌人。朋友自然是更加坚定了追随我的信念,而敌人在心惊胆战之余不免戒备得更加仔细,就是在策划着更加险恶的阴谋。
京都,乃至整个近畿我都安排好了,但是却依旧不敢说万无一失。我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即便是安排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无担心,既然一切都是人在配合进行的,那么就有可能因人的问题而造成漏洞。
因为队列的主体是车辆,而且是由牛作为主要动力的车辆,速度自然不可能很快,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还是没有出了和泉地界,不过这也是最后一站了。
我和仙芝下了自己的车子,一儿两女已经侍立在车边等候。孩子的天性是活泼和快乐,坐了半天的车子可能早已憋得够呛,只是因为在我和仙芝的面前,才强压着没有去追跑打闹。
我带着一种家人走进明显刚刚仔细打扫过的客栈,打前站的十河贞友快步迎了过来。“主公请稍事梳洗,午宴这就呈上来”他禀报到。
“不急,让我们先歇歇”我脚步不停地继续向里面走去。
“还有山内大人从歧埠送来了礼物,正好在这里碰到了我们”他跟上来补充到。
“哦,是什么”
山内一丰的使者很快被带到了我的面前,说了些恭维话后献上了一只筐子。筐子是上了红漆的细藤筐,大约有一斗大小,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并且上面用细细的纱网盖住。
“这个山内一丰啊……”我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禁摇头笑了起来。
筐子里装着的是圆滚滚的大栗子,每颗深棕色的皮上都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一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引人食指大动的食欲。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我不可能忘记这些栗子。
“父亲,这是什么”虎千代从后面凑了上来,闪着一对大眼睛问到。
“栗子,这怎么都不认识了”我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不过这却不是一般的栗子,而是尾张知多郡的栗子。实在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你们也都来尝尝”
虎千代等的就是我这句话,立刻两把抓起了七八个,坐在地上手嘴并用的录了起来。两个女孩稍微腼腆些,不过看到虎千代这个“榜样”也就下了手。
“你们都少吃些,马上就要吃饭了”仙芝完全是一副担心的口气,和世界上任何别的慈母没有任何区别。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栗子也算粮食”我也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小桌边。“这种作法当年还是我发明的呢山内这小子技术根本不过关,改天有机会我亲自动手让你们尝尝。你们也都坐下,全当是点心了”后面的话我是对站立在后面的姬妾们说的。
妻妾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仙芝,最后只得都坐下非常“文静”地拿起了一个,分别在手里慢慢地录着。唯独岛津珊瑚算是个例外,动作还稍显大方些。
“唉”仙芝没办法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我又犯“病”了。
“主公”樱井佐吉绕过众人来到我的身边,用小声禀报道:“和泉和河内的豪族们想要来迎送您,您看着……”
“告诉他们不用了,说我谢谢他们”我扔掉手里的两个空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立刻派人送出去,要万无一失”
第六卷 谁家天下 1、你、我和他的责任上
我由堺町到京都的读一路老得非常慢,并且深居简出并不亚任何迎接、礼送和祝贺的人们,不过这种低调除了可以招来了仁义的贤名之外,对于信心的保持却是有害的。
很多人开始怀疑诸星家的实力,这从越来越少的请求者就可以看出。趋利避害是所有动物的本性,更何况是万物灵长的人呢我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在经过河内时我听到了这样一个传闻:有个献媚心切的豪族,在给羽柴秀吉的信里已经用上了“将军”的称谓。
“猴子”自然努力保持着克制,一路上派了三个使者来催我尽快进京主持“大事”,信上的言辞一次比一次恳切,只是不知道这么精彩的辞藻是否真的出自他的文笔。我每次的回信都显得很为难,虽然结果是勉为其难,但是还是一再强调临时性,要他忙完了自己手里的事情后赶快进京
在快进入山城国的时候,池田恒兴在道上堵住了我,谁都不见也不能不见他,可这一见就被他给“粘”住了,非得要送我进京不可。我实在是推辞不过,也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到京都也就是这一半天的路程了。
再长的旅途也会有尽头,天正九年1581的九月二十六日我到达了京都。不管怎么样传说,毕竟我现在还有着一定的身份,迎接的人也不能太寒酸了。
“吁……”看着前面疾步赶来的二条晴良为首的一大批公卿和安藤守就为首的一大群小豪族,我微微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池田恒兴的队列给我壮了门面,我这里还真是觉得有些“惭愧”。
“恭迎诸星参议殿下”安藤守就从大约50米外急步跑了过来,位置一下子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也真亏得他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跑动时的速度居然比我还快。
“安藤殿下不可,实在不可”幸亏我已经从车子上下来,这才来得及扶住他要下跪的身体。“您是我的老前辈,加上又和重治有着翁婿地关系。要是行这样的大礼,我可实在是要羞愧死了”我挽着他的胳膊说到。
“不敢当诸星殿下如此赞誉。老朽无能尸位素餐而已”安藤守就真的很惭愧,并且很感动,两滴混浊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值此天下多事之秋,朝廷和织田家全都处于逆境,羽柴殿下因分身不得让老朽代行京都事务,可老朽实在是力不从心。这下就好了,诸星殿下您来了,朝廷就有依靠了”
“能够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不过却不敢当依靠的话”我沉吟着说到,同时目光飘向了站在身边的池田恒兴。
“诸星殿下说得这是真心话,可不能我们一来您就撂挑子哦”他带着一脸阳光灿烂地微笑着,上前挽住了安藤守就地另一只手。“就不要说我了,就是诸星殿下的经验见识也无法和您安藤殿下相比。面对现在的这种局势,正是需要您指点我们这些后辈的时候,您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老朽敢不尽力,只请诸星殿下吩咐就好”安藤守就连连说到。
这个功夫二条晴良等人也从后面跟了上来,一到我跟前就连连地道着谦。“实在对不起诸星殿下,太子和近卫阁下临时有要务难以脱身。以致不能前来迎候。真是失礼的很。不过他们两位要我一定转达:请您先安顿下来,稍后他们一定会亲自前来拜访”
“不敢,清氏怎么敢当太子和关白的如此礼遇”我对于两位“贵人”的看重非常“感动”。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此次上京朝廷里的态度变化我明显地感觉了出来,似乎对于今后谁是京都的执掌者最高层已经作出了自己地判断,既然我只是一个由地方上前来朝觐地大名,那么自然当不起关白和太子的迎候。也许他们会很快地接见我,但是只是接受礼物和进行赏赐,再说上一番勉励的话,不过所有重大事件在和羽柴秀吉沟通之前已经不会再和我说了。
“也许他们以为天下还会恢复到应仁之乱以前,足利氏控制天下地那种模式下吧”我在心里暗暗地这样想着,偷眼朝后面看了一眼。果然那些一般的公卿们大多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客套,几乎已经看不到了那种谄媚的表情。“真是应该感到悲哀。作为奴仆居然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我的心里一阵好笑。
忽然一个侧视,我看见了二条晴良的那张脸。“咦”我的心里微微一动。
二条晴良已经八十多岁了,曾经两度出任关白,尽管他的两次离任都是因为外力的作用,但他自己对于这些遭遇却显得十分豁达。虽然不可避免满头白发已经欺霜赛雪,但是精神却还健旺,不过此刻眼中却掩藏着深深地忧虑。这种情绪被掩饰得非常好,如果是十年前的我绝对发现不了。
通过搜集到的各种情报分析,二条晴良的政治嗅觉是所有公卿中最为灵敏的。早在三好与细川争斗的时代就是如此。当时要不是他几次从中斡旋,不知京都要多遭几次的刀兵战火至于说到近卫前久,那可是比他差远了,不过是个受织田信长赏识的“应声虫”而已。
就拿此次的事情来说,二条晴良地看法可是与其他人大相径庭的,在连正亲町季秀当然也是由于我的关照都闭口不言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极力的据理力争,希望朝廷能够在判断上保持一份清醒。
真理在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