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情况下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次也没有例外,二条晴良的努力失败了。不过他却依旧不遗余力地进行着努力,力图尽量弥补朝廷和我之间的裂痕。在他的这种执着之下,我次子波多野秀清与滋野井家女儿的婚事提前举行,算是作出了某种姿态。
另外这次前来迎接我的首席代表本来是大纳言菊亭晴季,而他是自己强烈要求承担这一费力不讨好任务的。
“这次大子的事……实在是辛苦您了”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可怜老人,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软。
“哦……这是应该的”听我这么说二条晴良猛地一惊,但是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其实本卿并没有作什么,一切全都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恩典。本卿奉旨传的那几句话,实在当不得诸星殿下的这个谢字”
我笑了笑没再强求,又转过头来对上了安藤守就。“我在外面已经有大半年,京都的事情还不很清楚。不知羽柴殿下临走时都做了些什么安排,您说一说我也好有个底”
“之前柴田作乱和右大将遇害的时候,京都还真是大乱了一阵子”安藤守就听我问起这件事唏嘘了一下,显得很是有些感触。“之后歹徒们甚至焚烧了安土城,对于整个近畿都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好在羽柴殿下处置果断,这才迅速平息了事态。不过这些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除了东国的那些人不可能再有别的来源了,正因为如此羽柴殿下才急着调兵复仇,京都的事情只有全权拜托诸星殿下了”
“这个样子……不太好吧”我沉吟了一下,显得十分为难。“我此次来主要是为犬子清秀举行婚事,对于大政似乎不好过多插手。再说羽柴殿下接替丹羽殿下作为外姓监督家老,这是经过三法师殿下和各方认可了的,我这里也不该政出多门。大事还是应该由羽柴殿下代理,等一切稳定了再重新选出织田本家的执政家老”
“所谓事急从权,还请诸星殿下以大局为重”安藤守就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臂,言辞恳切地说道:“诸星殿下您也是织田太政生前的重臣,不该有这样置身事外的想法。从大局出发才是您的责任,现在可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从大局出发……责任……安藤殿下,您这话说得好”在嘴里小声叨念了几遍之后我猛然抬起头了,双目放光地猛地攥住了安藤守就的手脖子。“我原来心中还有诸多顾虑,今天总算叫您这几句话给点醒了。再看看羽柴殿下和您的作为,实在是令我惭愧万分。不错,人是不能逃避责任的”
“对……是……我……”安藤守就被我这一惊一乍的给搞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句话。
“羽柴殿下的见识和决断确实非我所能及,眼下织田家的大敌确实已经联合起来的东国诸藩”我严肃郑重地说道:“我过去一直心存侥幸,希望着稳妥再稳妥。今天被您一番话才把我给说明白,不打倒东国诸藩织田家是不会安全的。看来羽柴殿下是对的,征讨东国势在必行”
“能够听到您这么说实在是太好了,羽柴殿下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安藤守就抬起一只袖子擦了擦眼睛,只是那只胳膊上还挂着池田恒兴的一只手。“您放心,老朽一定誓死追随诸星和羽柴两位殿下”
“真的”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到。“这我就放心了”
“当然”安藤守就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只能这样答应到。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商量的口吻在语气里消失了。“现在三法师殿下人在歧埠,那里距离敌方实在是太近了。可惜我和羽柴殿下现在都是分身乏术,一切只有拜托安藤殿下,请您尽快动身返回美浓吧”
第六卷 谁家天下 2、你、我和他的责任下
听了我的这番话后安藤守就就石化在那里,一股股热气从嘴里喷出来,脸色变得惨白。
也许对于一个普通的大名来说这甚至算不上处分,但是在目前这个形势下……
“安藤殿下,你不要紧吧”我推了推他正在变得僵硬的手,十分“关切”地问到。
“不要紧……啊我没关系……”一惊之后他的眼球终于恢复了活动,但是却在惊慌中四处垫摸了起来。此刻他的神情就像在被一只老虎追逐,而且眼前没有了任何一条生路。
“没事就好,那就好”我感觉他似乎急于摆脱我的手,因而更加使劲儿地抓住了他的那条胳膊。“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不近情理,但是情势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回到美浓以后本该要你多歇歇,但是又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拜托。我在此只能说声抱歉,并请你原谅了”
“不敢……不敢当”安藤守就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一丝血色,但是嘴唇却并没有停止颤抖。从这样一张嘴里很难把话说清楚,可是他又急于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不过现在的“意思”变得非常微妙,他真的能表达清楚吗
就在安藤守就不知所措惊惶欲死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想替他解围的人,看来他在京都这段时间人缘还真是不错。“关于此事……是否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安藤殿下是受羽柴殿下的委托,来负责京都治安的”二条晴良犹犹豫豫地在边上说到。
“哦”我有些意外地哼了一声,已经有所预感的二条晴良怎么会说这种话不过在看了他一眼后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怕我和“猴子”立刻就在京都开战,而从我眼前的这个举动上看又是非常有可能的。“嗯……”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诸星殿下不要误会,本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一“嗯”反而把他嗯慌了,急急忙忙地就要解释。汗水在这九月底的天气里,从他的脑门上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本卿并无意干涉武家守护政事,朝廷更加没有这个意思本卿只是担心最近一段时间京都动荡不安。连织田右大将都遭宵小暗害,要是安藤殿下再率军离开了……”
“二条阁下一番公忠体国之心,我自然不会有什么误会地”为了使他安下心来,我摆出了一个尽可能“和蔼”的微笑,不过很快又严肃了起来。“朝廷和羽柴殿下的担心不无道理,对于京都的安全来说,安藤殿下的这五千人马确实并不算多。照我来想京都的守备力量不是太多了,相反而是太少了”
“那……”所有人都对我的这番话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诸位。请看”我回身向后一指,只见旌旗猎猎甲胄森森。“此次我随行带来精甲千人,又有池田殿下前来勤王的三千部队,京都短期内当无问题”
“可即便是这样……”二条晴良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眼睛向安藤守就看去。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就算到头了,剩下地还得看这位羽柴秀吉委派的奉行。
安藤守就一时没有说话,两只眼睛里有光芒闪动了一下。
我可能是长途旅行过于劳累的关系,反应上不免有些“迟钝”,并没有注意到安藤守就的微妙反应,而是继续地对二条晴良亲切地说道:“朝廷和阁下的担心我玩全可以理解。既然受羽柴殿下重托也不敢掉以轻心。至迟到今天晚上。池田殿下的另外一万人马也将到达,阁下这回想必不会再担心了吧”
“好……这就没问题了”二条晴良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这已经不是他能表态的问题了。“诸星和池田殿下一路辛苦。还是请尽快前往寓所休息吧”可能是想急着进宫,他对我们催促到。
“劳您挂念了”我转过身向自己的车辆走去,不过刚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安藤殿下也不必着急,明天再上路就行了”
池田恒兴的领地一直在近畿以内,对于京都的熟悉可是远远地超过了我,我地车辆刚刚驶进在京都地寓所,他的部队已经控制了各处要害。
“这回猴子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进到我的书房里,池田恒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最后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应该叫猴子捞月一场空”我坐下来喝着茶。并对他纠正到。
“对、对,是在捞月亮……”池田恒兴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进而开始满地打起滚来。也幸亏此刻屋里没有其他地人,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笑话,不过他这个人倒是一贯不在意这一点。“这次猴子栽了个如此大的跟头,不会那么容易罢休,你打算怎么办”好半天他才止住笑问到。
“这话你得问羽柴殿下,看他要怎么对付我了”我头也不回地回答到。“羽柴殿下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我,我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撕破脸兵戎相见的方式并非我的本意。一切还是从长计议吧”
“简直是……”池田恒兴想要起急。
“禀报主公,安藤殿下求见”樱井佐吉敲了敲门,在外面说道:“安藤殿下这就准备起身返回美浓,临行前想要再见主公一面”
“告诉他不必了”我放下茶杯对着外面说道:“我正准备前去拜访近卫阁下,现在实在没有时间,一些小事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是”樱井佐吉领命而去,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走得远了。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脚步声刚一消失,池田恒兴就急不可待地问到。
“有三个原因,你想听哪个”我微笑着打趣的同时,心里确实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个原因我知道,是为了竹中重治吧”池田恒兴坐直了身体,转过来面对面冲着我。
“可是这次安藤守就受了猴子的指使想要害你,这样的事情有怎么能放过去和竹中沟通一下他一定会理解,毕竟这不比别的”
“重治跟随我这么多年,就是我不说什么他也一定会理解”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至今依然修长纤弱,真不像是一双拿刀地手。“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再给安藤守就一个机会,依旧不必再跟重治说什么,其实有些话根本是不必说得,说了反而彼此尴尬。有了这次的由头,重治也可以毫无牵挂地和安藤划清界限了”
“确实不愧是仁义君子,那么下一个原因呢”池田恒兴的称赞听着怎么都像是讽刺,不过我也早已经习惯了。
“虽然安藤守就的五千人根本不堪一击,我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全部解除他们的武装,但是这却给了猴子讨伐我们的口实,毕竟是在京都动武并且杀了名义上的治安奉行”看他想要辩解我急忙又补充道:“当然,猴子我也是不怕的,但毕竟这是一个名声上擦不去的污点,将来无论是哪一天,谁都可以用这个为理由对我不利”
“这倒也是个问题”池田恒兴点了点头,面色终于郑重了起来。
“何况还有第三个原因,安藤守就还有他地作用”看着他一严肃,我反而轻松了起来。“安藤守就这五千人毕竟也是一股力量,再说久在美浓也有这不小的影响。我将他放回去,说不定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意想不到我看应该是精心安排吧”池田恒兴这回没有调笑,而是十分认真地问到。“我虽然没多少见识,但是却也知道天命是在随时变化着的,就像当年的织田家取代斯波家,亦或是信秀公废置三守护,有些事是毫无办法的。但在可能的情况下,我还是希望……”
“关于三法师殿下的安全和今后,你完全不必要担心”不等他说完我就说到,而且并没有任何欺骗他的意思。“如果我不顾念与织田家这么多年的情意,情势的发展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比你更希望多保存一些织田家的血脉。至于信雄和信孝两位殿下的事情,我确实无话可说。因为不止是我,他们已经成了许许多多人的绊脚石,覆灭是必然的结果”
“这个我明白,与猴子比起来我更希望你得到天下”他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苦笑说道:“京都马上就要上演一台好戏,我能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表演也实在一种福分”
“你说错了”我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然后纠正他的错误。“这出戏的范围不止是在京都,甚至已经超出了整个近畿。我是这出戏的导演,等到上台时就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不要妄自菲薄,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既然我是主角,你总要向我交代一下剧本吧至少要让我知道你的底线”他问到。
“底线自然是有,那就是猴子再也不可能进入京都”
“哦……原来是这样”池田恒兴错愕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过兴奋之中却有几分惋惜。“可惜和我配戏的猴子并不高明,未必能够显出我的本事来”
“我也怀疑是否是黑田亲自执行的这个计划,居然连本家在京都的留守人员都察觉到了”我轻轻地以折扇在手上敲了敲,沉吟地念道:“箩……网……离栗……”
第六卷 谁家天下 3、乐曲中的“杂音”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二日,在我京都的寓所里,龙王丸和滋野井家三女若篱的婚礼正在举行着。虽然陆陆续续的人来了也不少,但是仙芝还是觉得非常不满意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仙鲤丸的婚礼也是在这里举行的,那时的盛况即便是时至今日,依旧会被京都中的人们在茶余饭后偶尔谈起。高贵的公卿、风云一时的武将、声名煊赫的高僧,曾经聚集在这座庭院里,两相对比更显出了今日的“先天不足”。
“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就不要那么在意了”从小窗里看着一屋子不那么上档次的客人,我对仙芝劝慰到。
“现在最高的公卿不过是从三位中纳言,这样的典礼也太难看了”仙芝的眼睛在厅堂里来回扫视着,笼在袖子里的手也微微动了一下,可能是在计算着“立乌帽”的数量。“也许在你这是出于迫不得已,但是毕竟对于两个孩子都是一生的大事。这样的草率从事,将来无论如何也是弥补不了的”
“婚姻最终还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所做的一切都不应该是为了给别人看”我实在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就只好说些自己也不很明白的道理。“也许……也许他们将来反而会更加幸福,因为其中少了许多无关的干扰。就像当初我们的婚礼一样,来宾总不见得比……”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套,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得是什么了。
“最高的就是从三位中纳言,而且只有五个,这未免也太……”仙芝没有被我打扰依旧想着自己的烦恼,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信念还真是很执着。
“待会肯定还会有人来,而且二条阁下也是说过一定会出席的”我急忙保证到。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为了所谓“大局”就让孩子受到委屈,虽然主要的“烟幕”是我自己放的,但是这就更加令我感到不好受。我并不是一个海量大度的人。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自己地“不得已”而怪罪别人。今天我手中的力量已经相当强大,那么某张纸上的名字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多加上几个。
“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下意识地说到,并且狠狠地咬了咬牙。
“总是感觉有些对不起莺……”仙芝好像并没有听清我说什么。
听仙芝这么讲我确是也没话可说,对于莺和阿雪我的心里都是存着一份深深愧疚的。在患难时她们吃得苦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但是对于成功后的荣耀她们却大大地打了折扣。虽然她们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抱怨,但是我却总觉得亏欠了许多。
“武将和大名也来得少了些吧”仙芝继续说到。
“嗯,是有点……”向着厅堂再次投去目光。我只到了一些实在不够“体面”的客人。这个时候但凡头脑正常地重要大名自然不会进京,就是我自己手下的重要将领也大多散落在各地,这真不是个热闹的时候。“也许……真的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替龙王丸成亲吧”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但旋即摇摇脑袋把它赶了出去。笑话天下大事早就已经是安排好了的,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感情用事。
这时屋门处吱拗响了一下,却不见有人进来,我走过去开了门,却只见一个小侍女站在外面。“殿下,前面的的石河大人来报,二条阁下等人的车驾快要到大门了”她小声说到。
“我知道了”我出了门又回头对仙芝说道:“不管心里怎么别扭。面子上总还是要撑下去地。再说现在天下一盘棋。而且还没到中盘地时候,一般人眼界短浅我们倒是也不必计较”
“这个我也明白,一会儿会和新人一道出去的”
“嗯。这才好”我点头一笑,然后从外面拉上了门。
这是大厅后面的一间小暖阁,但是并没有直接连着前面地门,必须从外侧出走廊再通过花园的一座月亮门,才能到达大厅所在的院子。我故意走得很慢,而且直接到了大厅,并没有向大门那边去的意思。
“主公,这些位可是久等了的”原先就在那里招呼的蒲生氏乡见我进了门,急忙过来向我报告。虽然嘴里说的都是对客人们的失礼,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嗯……在下失礼了”我轻轻点了点头对全屋子地人说到。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表情却是淡淡的。
“因为刚才还有些俗务未解,以致来迟,怠慢诸位了”
“实在是不敢当”
“诸星殿下客气了”
“诸星殿下为国操劳……”
众人纷纷礼貌地恭维着,表示着并不在意我的迟到。其实谁都清楚,在场的人里面并没有谁值得我在边上一直陪着。虽然现在普遍认为是我很快就会被“猴子”赶出京都,但毕竟还是一个掌握着数百万石的强势大名,自然不能对这样一个人挑理。
再说我话里的感情铯彩谁都听得出来,同时也自然不会认为我是在生他们的气,其实能够来我这里的大多也是混得不很得意的人。有些还巴不得把水搅得再浑些。既然本身已经没多少“本钱”,那就不妨赌得再大些
耳朵里听着这些乱七八糟没营养得话,我地眼睛却不时扫一下院子,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了动静,十几个人在石河贞友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哎呀呀没有到门口去迎接,让几位见笑了”我笑容可掬出门走下台阶,在院子当中迎上了二条晴良为首的一群人。“现在四方有事举力不能,我的主要部下也都在分散各处,手下这几个衙役实在没什么好使的,还请几位不要见笑哦”
“诸星殿下,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二条晴良紧赶了两步,来到跟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您诸星殿下为国操劳不计私利,我们这些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已经感到惭愧了,怎么还敢为了些许小事抱怨阁下”说完这几句他倒显得有些惭愧。“以您诸星殿下来说,实在是柱国的栋梁,公子成婚就算陛下和太子殿下亲临主持也不为过。可惜的是陛下近日偶染贵恙,这两天尤为严重。太子至孝亲身服侍,所以只能是对您诸星殿下说声抱歉了”说完他还真的向我躬了躬身。
“陛下厚恩我诸星清氏感激不禁”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我也不好过于的冷嘲热讽,只好对其他人点了点头引着向里走去。
随二条晴良一起来的还有菊亭晴季、山科言继、鹫尾隆康、劝修寺晴丰,以及正亲町季秀等几个人,也算得上是上上下下均匀搭配的一个集体,但是你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面是很有些学问的
二条晴良是个下了野的半退休元老;菊亭晴季和山科言继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但作为却差不多,都是接触所有武家的“通达”人物;劝修寺晴丰是武家传奏职责所在;鹫尾隆康一直是个闲职,而正亲町季秀根本就是我的亲戚关白近卫前久没有来,太子的岳父劝修寺晴右也没有来,朝廷似乎在以一种特殊的姿态表明着态度:对我礼数周全,但是,政治立场上却没有过多的联系
我是个傻子吗我自认为不是,所以在心里我发出了阵阵冷笑。今天的场面一定会被无数张嘴传出去,那么下面的剧情也就好演了,虽然这出戏的主角是池田恒兴,但是这些配角的作用也同样重要。我在这里预祝你们,下台的时候不要过于“难看”
“各位到了就好,恕我安排不周了”进门的时候蒲生氏乡也跑着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红绸封折子。“怎么……”他的眼睛在众人中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脸色稍整又看了看手上的折子。“怎么乌丸、广桥、高仓、日野几位没来这帖子上可是……”他疑惑地说到。
“啊……哦……”几位公卿的脸上都不是很自然,相互尴尬的望了望。一般来讲这类“临时变化”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彼此面子上都不那么好看。“他们几位也是身不由己,还不都是忙于朝廷的事”菊亭晴季的脸皮相对厚些,勉强找了个不算那么充分的理由。
“真是可惜啊”蒲生氏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要是羽柴殿下……唉”叹息一声后他再摇摇头。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我们自然是不在意诸星殿下挑理的”就在其他人脸色剧变的时候,正亲町季秀嘻嘻哈哈开了口。“诸星殿下对朝廷的心意天下皆知,朝廷也从未将诸星殿下当一般武家那样看待。大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没事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攀比干什么”
“诸位请上座,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正亲町季秀身份特殊,蒲生氏乡不好再说什么。
“主公,紧急军情”这时一直不见的樱井佐吉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将一张折好的纸交到了我手里。
我朝那上面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筱原自遁返回四国,阿波、攒歧局势紧张,长宗我部家参与其中。“没什么,一点小问题”在一些故作不经意的目光中,我随手把那张纸揣在了怀里。
第六卷 谁家天下 4、高技巧的“和弦”上
次子龙王丸的婚礼总算是结束了,虽然出席的宾客有些差强人意,但总算是一切还顺利。之后出于多种原因,我并没有让他们夫妇马上回到丹波去,仙芝自然是极为赞成这个决定。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呆在家里,并没有去正式的会晤任何公卿,就是天皇和太子的茬也搁在了一边,真不像是个正在执掌京都的大名。至于代理京都政务的话,我的态度远远没有当真,偶尔有人问起也是哼哼哈哈地打个岔,要是被实在追得绕不过了,就回上一句:“这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嘛”
真的是什么事情也没出吗好像是这个样子,至少京都是这样的。自从我进京以后,京都实在是少有的天下太平,即便是再老的人也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候。从应仁之乱以来,京都就不是个安静的地方,即便没有打仗的事情,掌控京都的大名们也会变着花样搞点儿仪式、典礼之类的东西,说到由外藩前来朝觐的使节甚至大名本人,那更是前赴后继没有断过。
可眼下的这五六天,不要说外地没有人来,就是原本驻留在京都的外地人也基本都离开了,走不了的公卿们也全都停止了所有茶会和宴请等活动。京都一下子变得太安静了
请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下达过这样,或者类似的禁令。我深居简出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没有理由要别人也陪着我这样。即便是当年的织田信长也没有这么专制,何况是我呢
池田恒兴的勤奋和我的懒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布置京都的防务,不但经常调整皇宫周围的警卫,甚至亲自制定每一支巡逻队地人数和日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使京都有了一种被“军管”的感觉,虽然他的士兵只是站在那里,并不戒严和搜查行人。
留下了龙王丸夫妇也没什么地方可玩了,仙芝只能时不常地在家里举行一下小的聚会。新结的亲家走得并不很勤,真的只是一些这边的家里人。
这天我又坐在了花园地精室里,陪着我的除了蒲生氏乡只有岛津珊瑚。这是一个初冬暖洋洋的午后,大多数无事的人都在各处小憩着。
屋角里红泥火炉上黑瓦壶在咕嘟嘟冒着热气,从岛津珊瑚不时揭开的壶盖里偶有茶香溢出。
我和蒲生氏乡面对面地坐在小桌两侧,桌上的书籍之间摆放着一大堆三寸来长的小纸条。
“真没想到会从这里开始,我几乎都把这个人给忘了”蒲生氏乡拿起一张纸条放在面前,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些感慨地吧嗒了一下嘴。仿佛是为了把上面的几个字看得更清楚些。他用左手按住一角,右手又在上面捋了捋。
“世事沧桑风云斗转,这些事情本就是说不清的”我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显得很是莫测高深。筱原自遁,这确实是一个荒疏了地名字。我可不是几乎把他忘了,而是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给忘了。
筱原自遁是筱原长房地弟弟,而筱原长房就是当初我征讨四国时,被“小三人众”火并了的那个三好权臣。说起来筱原自遁原先与他哥哥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年纪不是很大就被迫出家,并被赶出了家门。
按理说这个筱原自遁已经和筱原家没了什么关系。次子、出家外加放逐。没有理由再和本家有什么香火之情,加上筱原家是被现在依旧掌有权势地几个家族剿灭,那么跳出来自然是找死。
可偏偏就是这个被评为j佞小人的筱原自遁突然出现在阿波。并自称对已经覆灭的筱原家及上樱城领地拥有继承权。根据他的论点:既然三好本家是被朝廷下旨平定的叛逆,那么三好义继对筱原家的灭门就是非法,而筱原家自然也就成了朝廷的忠臣,复兴更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话看起来有理,但是没有几个人会把它当真,除了招人耻笑为神经病之外,似乎筱原自遁得不到其他什么后果。领地在萌歧的十河存保甚至理都没理,离得较近的细川真之派出五百士兵前去攻打筱原自遁那个由两百人防守,隐藏在山中地小小岩砦。
这样的事似乎并不值得关注,即便是四国的人也转眼就把它抛在了脑后。可几天后传来的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细川家带队的家臣坂东平孝战死,细川讨伐队溃散
细川真之失了面子自不甘心,动用了两千人马再去讨伐,不想面对小小的岩砦却依旧束手无策。这一下四国震动,十河存保亲率三千部队赶来助战,与细川真之和兵再攻。这一回隐藏水下的势力浮出水面,在那片阿波西部的山区出现了长宗我部家的部队,在帮助筱原自遁地同时上书在胜瑞城的诸星信清,要替筱原家讨个“说法”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细川真之惊惶失措,十河存保暴跳如雷,且不说在军事上因准备不足造成的困扰,就连告状都输了一筹。商议之后他们也急急地派出了使者,在信清面前打起了口水官司
这件事似乎有点难办,虽然我是曾经率军同筱原长房作战,但那时“小三人众”同样是我的敌人,如果细掰的话还真是一笔“糊涂帐”,信清有些摸不着头脑。无论是长宗我部还是十河和细川,在四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大豪族,信清也不能轻易作出判断,只好叫双方先停战然后到胜瑞城来辨明是非。
在书信往还中冲突逐步升级,双方都在指责对手阻挠停战。
此时竹中半兵卫、蒲生氏乡都不在四国,甲骑和哥萨克轻骑又都不便进入山区,不得已之下,信清派掘秀政和中村一氏率军进山阻隔双方接触。好不容易战斗是停止了,但双方依旧剑拔弩张,四国一时风云诡异
这话说起来挺复杂,但时间也就是十几天的事情,细川第一次攻打筱原自遁还是在龙王丸婚礼的三天前。四国的事情虽然只是发生在四国小小的阿波之内,但在这个时候爆发却颇为耐人寻味。天下间的有心人已经开始注意那里的局势,只不过偶尔还会偷眼看看我。
因为我的深居简出想见并不容易,只是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有传递消息的快马从打开的府门里跑出,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地跑到堺町,那里早准备好了直达阿波的快船。至于信件的内容我并没有对外人说过,而接到这些信件的信清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怎么会是在四国,我一直以为会是在九州开始的”蒲生氏乡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同时又展了展那张纸条,上面写着“筱原自遁,阿波”的字样。“九州刚刚平定,又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领地调整。要是下手的话自然是那里更合适,不但机会较多还有更丰富的选择对像。四国不但早已趋于安定,而且少主也正在那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的选择”说着他下意识地撇了一下嘴。
“四国真的就没有一点儿优势吗总不见得那边做事没有任何依据吧”我说着将眼睛向边上瞟了一眼,珊瑚背冲着这边仔细调理着炉火。
“那……那倒也不完全是”蒲生氏乡倒也没有一口否认,仔细想了一下后说道:“四国毗邻近畿,如果一旦掌握绝对优势可以迅速进京,不过他们并没有海上的优势,所以这个理由似乎并不成立。既然如此,还是不如在九州动手的好”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我们掌握海上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好像他们选择何处都没有什么差别”我看着面前的那堆纸条沉思了起来,那上面的信息未免有些庞杂。大量的分析使我有些头昏脑涨,但是有些问题还不得不想。“其实这件事早在九州时我就和重治讨论过多次,当时还问过他对于黑田策略的判断……”
“哦,竹中大人有何高见”蒲生氏乡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当时他的回答非常很谨慎,但得出的结果却很有意思”我注意到了蒲生氏乡的兴致,嘴角挂上了一缕微笑。他一直是以竹中和黑田两个人为赶超目标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怨念。“当时他对我说:他和黑田用兵不是一个风格,先出手时的策略彼此都难以猜到。虽说过后必定都能想到应对的办法,但总是先动手的占些便宜”
“那……”听到这个说法蒲生氏乡愣了一下。
“但是他后面又说……”我笑着继续说下去。“诸星家的实力实在比羽柴强得太多,尤其是那些藏在水下的。让对方先动手我们吃些亏正好,可以让天下人看清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只用这么少的代价就买到了天下大义,实在是便宜啊”
“哈、哈、哈……”蒲生氏乡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阵,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从来没听竹中大人开过玩笑,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呢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也有这么诙谐的时候……”
“刚一听这话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不过也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我本也想笑,可看着桌子上的那堆东西又有些没兴致了。“光是四国一个地方肯定不行,你说他们下一个会选择谁,又是在哪儿呢”
第六卷 谁家天下 5、高技巧的“和弦”中
“这个……”蒲生氏乡沉吟了片刻,期间嘴也微微动了两次,看来他是有一些判断的,不过最后还是说:“黑田官兵卫其人确实有些鬼道道,竹中大人都说不清楚我自然更加判断不出。不过主公一年多以来的准备可谓万全,也倒不必跟着他的步骤转”
“这倒也是”我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堆纸条,心中微微有些烦躁。
实际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我的计划已经到了水银泻地的地步,这并不是我有多么高明,而是在多了四百多年的社会知识积累后有了更多的政治理念。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别人的探索我知道在这个时代从那里能够找到足够多的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切都是白费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预测出对手的动向,这样的争斗才有些意思,尽管这是一局我制订规则的棋局,但还是多少有些对抗性内容才有意思。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上天是怎么指示的吧”我突然说到。
“哦”蒲生氏乡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将桌面上的几堆纸条全都拾了起来,前后对应一一捋齐。之后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