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和任何大名、武将几乎都没有什么来往,手下只是豢养着几个画家和诗人”
“诗人”织田信长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做将军的话,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捧足利义昭的儿子作将军”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像即便是走遍天下也找不出比这更荒谬的事了。废了老子再立儿子,那和脱了裤子放屁有多大的差别
“这件事等等再说吧先观察一段,也好配合其他的事情。”织田信长没有向众多的属下解释疑问,看来这是一个需要自己领悟的问题。“我要召集的人都来齐了吗美浓的稻叶、安藤;近江的阿闭、矶野;越前的桂田;还有松永、荒木他们,都已经到了吗”
“回禀主公,都已经来了”丹羽长秀急忙回答。“依附本家的大名、城主均已到达京都,只是池田大人……应该也快到了”
“不要去管那个小子了”织田信长愤怒的挥了挥拳头。“你们还有所有的人,明天一起和我去奈良”他再次毫无解释的命令到。
“是”所有人一起应到。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织田信长又发了一个奇想。“你们写信把妻子儿女都叫到京度来,15天后我要召开一个盛大的赏花茶会……”
“报主公”一个近侍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山内一丰大人从岐埠来了,说有紧急的事情要面禀主公”
“快叫他进来”听说“紧急”二字所有人都联想到了战争,织田信长自然也不例外。
“回禀主公……”山内一丰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阿市公主已经返回了岐埠,命属下……”
“她终于舍得回来了”织田信长很是意外的问到。
“是,是池田大人送公主殿下回来的”
“她有什么话说”
“她说……她说……”山内一丰的表情越来越尴尬。“她说:她已决定嫁给池田大人因为时间紧迫,婚礼就不等主公回去参加了……还请主公见谅……”
织田信长太阳岤的青筋开始跳动,两侧的鼻翼一鼓一鼓的活像是只蛤蟆。我侧脸看了看,许多人的脸开始歪斜,“猴子”和柴田胜家歪斜得尤为厉害。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65、礼
织田信长在佛门中的名声本来就非常不好,尤其在火烧比睿山之后,其人气更是跌到了谷底。其实就其本质来说,我倒认为只要不直接涉及政治,他对文化人还是相当礼遇的,对于和歌、茶道、赏花都有相当的造诣,对于南蛮文化也是发自内心的向往。这上面和“猴子”出于极度自卑心理的附庸风雅完全不同,后者仅仅因为一些无稽之谈就把千利修给杀了,可见“黄金茶室”的诞生也并非源自什么品味。
不管怎么说织田信长现在的凶名正盛,所以当他率领一众“打手”光临奈良东大寺的时候,以主持为首的全体和尚可着实吓得不轻。虽然不曾参加过与织田信长敌对也可能暗中参加过的重大行动,但毕竟也是拥有众多僧兵的宗教贵族。
好在一边有松永久秀和筒井顺庆也是和尚陪同,这两位原本的对头在现今的形势下反而变得彼此平衡,并和这些佛门势力联系进化的更加微妙。
“还真是壮观啊”参观大雄宝殿时织田信长的兴致很高,对着高达数丈的毗卢舍大佛不住的赞叹。
这使主持相当的紧张,因为大佛不止遍体涂金还镶嵌了不少的宝石。现在一个信息已经在近畿悄悄传开:不久前织田信长强令堺町和石山的豪商们捐献“矢钱”,索价高达15万贯,并进而以刀兵相胁迫。因为除了拥有土地之外和尚们还靠宗教蛊惑人心敛财,所以往往比普通大名们更加富有。越富有的人往往越加的吝啬,我本人就是个非常鲜明的“例子”,钱从来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看着在和尚愁眉苦脸解说下的织田信长,不少人都犯起了疑惑。
“嗨”“猴子”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并小声的叫了一声。
我会意的减慢了脚步。“什么事”等到身边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小声问他。
“主公这是怎么啦”他满腹疑虑的摸了摸鼻子,非常不解的说:“主公干嘛来这儿,难不成真的要拆这座大佛”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这么回答但我也不能十分肯定,最近织田信长接连作出怪异的举动。“这座大佛虽然看着气势恢宏,但不过是包金的木头,作为整体是有很高的古董价值,切下来就成一堆废品了整个运走卖掉太不现实,剥下金皮恐怕连100贯都卖不到。当然,完整的佛头还是……”我这时看到羽柴秀吉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好像也算是半个佛教徒。“玩笑,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作这么亵渎神佛的事呢”我忙不迭的掩饰着。
“难怪……难怪你能发财呢”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随即隐秘而严肃的说道:“少说点那些没用的东西吧你倒是说说看,主公这是要干什么”
“主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这点我确实不知道,既猜不出,忍者也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这肯定是主公蓄谋已久的大动作,而且意义非同寻常”
“是很怪……但你的看法是从何而来呢”
“按照主公的说法过几天的茶会是突发灵感,那么为什么要招这么多人来京都”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打狼般的队伍。“……前段京都的事情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那么就只能是来奈良的原因,而且据我估计是想向众人显示什么”
“有道理”“猴子”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那又何以见得是深谋远虑的举动呢主公近一段的行为许多都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
“笨蛋”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又不得不作出一副推心置腹状。“你没看到丹羽殿下的表情吗他为什么能那么笃定按理说经常就主公怪异行为进行谏言的就是他,这次又为什么踏踏实实”
“哦”“猴子”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我也回到了队列中间。
“……下面我们到正仓院去”我来到近前正好听见这句话,不光是主持连我都差一点趴下。正仓院是东大寺的藏宝库,主要收藏着圣武天皇生前所收集的各种珍宝。现在织田信长想进去,不是要来个“一勺烩”吧可为什么要带我们这些重臣和附庸,一些足轻和脚夫不是会更好吗
“咣啷”一声之后大门被打开两边,难得一见的阳光投进这被终年严密封闭的地方。可能是因为里面的藏品过于珍贵,以至连打扫都不常进行,许多东西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土。
虽然有土但并不阴晦,当初建筑这里的时候皇室的权力和财富远非今日可比。整间屋子不但结构结实而且通风良好,湿度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这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多啊”看到满架满地琳琳总总横七竖八的东西,织田信长并没有显出众人原来预计的兴奋,相反还显得很不耐烦的直皱眉头。“没事的时候怎么也不整理一下,这样要找得东西岂不很难找到”
“是、是、是,右大将殿下教训得极是”见到织田信长的不耐烦主持反而踏实了下来,也许他认为织田信长只是来见个新鲜。要是那样倒好办了,说不定反而可以捞些好处也说不定。“您看这几幅是小野道风的书法,如今已多有破损;这是文德天皇当年的御影,这里、还有这里已有虫蛀的迹象;还有这是醍醐皇太后……”
从这个势利和尚滔滔不绝的讲述中,我大致得到了如下信息:一、作为有着悠久传统和与皇室密切关系的寺院,这里如今是太寒酸了,急需要斥资修整;二、由于一些“不良”僧侣的株连,现在东大寺受到的某些待遇并不公正;三、如过让东大寺恢复了引领佛门的地位,定会对右大将……诸如此类云云。
织田信长本身的传统知识就很深,所以和尚讲的这些既不生动,也无丝毫的新鲜感。开始为了形象他还勉强忍住,不过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嗯……兰奢待在哪儿”他终于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兰奢待……”和尚的大脑一下子被数不清的困惑纠缠住了“兰奢待”是东大寺的镇寺至宝,为八百年前光明太后进献佛前的一块巨大沉香,在太平盛世时统治者天皇或将军会从上面割下一块自用,或者在重要场合赏赐臣下,所以说这是一块关乎国统的宝贝。从另一方面讲这件东西却又一钱不值,如今的市面上没谁会对这家伙感兴趣,如果要拿出去卖的话,远不如那些金银来得实惠,就是字画也还有几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会掏腰包。
“怎么不在了吗”见和尚犹豫织田信长的眉毛立了起来,两只眼睛里射出了冰冷的杀气。如果他做作的这些过场成了白费,那么很难想像会出现个怎样的结果。
“在……就在这里”明显感觉出了织田信长语气的不善,和尚哆嗦了一下头上冒出了粒粒汗珠。“就在这边……请随我来”说着和尚把我们一群人引到了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兰奢待”的样子看起来并不体面,长达四五尺的主体上落满了灰尘和蛛网,颜色棕黑有如半根老房柁,还是腐朽不堪的“老房柁”
“真是……罪过”惊诧过后的织田信长居然双手合什,对着兰奢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佛礼。尽管我们对“魔王”今日的虔诚充满了疑虑与不解,但都明智的有样学样。“尽快把佛宝清理出来,明日备齐仪仗请往多闻城三日后我要正式要向天下展示,并分赐尔等一些福泽……没什么问题吧”最后一句他是斜着眼睛对此间的主人说的。
“没有……当然当然”这种时刻和尚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这就好”织田信长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金森长进说道:“你带人守卫这里,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是”金森长进立刻出去安排亲兵队的人手。
“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朝觐佛宝是要斋戒沐浴的”
“是”虽然各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揣测,但回答的声音倒还整齐。
织田信长心情愉悦的走出了正仓院的殿门,用令人不敢置信的轻松语气说着幽默的话题。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猜出他的用意,但明显离他的计划成功无疑是又迈进了一大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东大寺正殿侧面的厢廊,有一个人正默默的跪伏在那里等候。
织田信长的脸色铁青眼冒怒火,左颊上的肌肉还一抖一抖的,笔直的朝等在那里的池田恒兴走去,织田诸将怀着各种各样心情紧随其后。我和另一边的丹羽长秀紧走几步靠近了织田信长,以便在关键时刻能拉住他。
一步、两步……双方越来越近;三步、四步……来到了跟前;五步、六步……走过了
突然,织田信长“咯噔”一下站住,以至我和丹羽长秀险险撞在他的身上。
反身,一步、两步……双方越来越近;三步、四步……来到了跟前;五步、六步……又走过了
就这么往返了三次,织田信长终于停在了池田恒兴面前,我们这一大群人也终止了莫名其妙的“竞走”。
“阿市……还好吗”织田信长并没有看依旧跪着的池田恒兴,而是盯着远处的大门。
“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并正在恢复当中,请主公不必过于担心”池田恒兴低头看着地面。
“过10天要在京都召开茶会……”织田信长的身体轻微的哆嗦了一下。“你带着阿市一起来吧”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向大门走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着他。
“就这么算了”有这个疑问的绝不只我一个人。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66、文雅的政治
“好热闹啊”看着眼前这满坑满谷的“高贵”人士,我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觉。残酷的杀戮、卑鄙的背叛、失势者流离失所的心酸,此刻都显得是那么的遥远,不知道的人置身此间绝对不会想到乱世依旧没有结束。
织田信长的茶会如期召开了,此次的规模是以往的历次无法比拟的近畿的大名豪族、织田家的肱股重臣、朝廷的名门公卿,以及他们的家眷,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出席的客人至少有两千人以上。
值得注意的是有不少名刹大寺的“高僧”们出席,开始和织田家把茶言欢,看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用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真是不错当然,一向宗并没有人来,石山本愿寺也依旧在遭受围攻。有一个现象非常值得关注,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金发碧眼的角色。不知织田信长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不但直辖了石山町和堺町,还积极的开放内陆给外国人,看来向往新奇事物的他又有了什么新想法。
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眼睛逐渐花了起来。从坡顶到坡脚,依次排列着数百个地毯铺成的“摊位”,正中的小桌上摆着一些茶点。这些“摊位”有些已经坐上了人,另外一些则还空着,可……我的位置在哪儿呢
“是不是……管理太混乱了”由于是侧室的身份,莺平时不能参加这样的场合,这次由于为了造成一种宏大的气势所以织田信长放松了制度。在她想来这么高档次的集会,又怎么能如此的混乱呢
“也许……没安排好吧”说真的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我参加的规模都是不是很大,织田信长举行的几次大型茶会我都阴错阳差的错过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的混乱,仔细观察还是有迹可循的”一直微笑不语的仙芝忽然说到。
“这又怎么说”我和莺意外的望着仙芝,印象里她也是第一次出席茶会。
“其实在这种茶会召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也正是各方人员相互接触的时候”仙芝用目光引领着我们看向那满山遍野的人群。“……如果是在平时,两个人过度的交往极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猜忌,尤其是分属两个关系不那么正常团体中的人员。要是原本两人并不认识的情况下,贸然的拜访对方不但失礼,而且可能画蛇添足的招致对方的戒心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打个招呼熟悉一下,也便于进一步的发展……”
“原来如此,这是个走出去、交朋友的场所啊”我恍然的点了点头,仔细看去确实发现一些认识的人在与各自感兴趣人的攀谈着,例如:一些佛门中的温和派在接触织田家的重臣。这倒真是一个好想法,许多交易并不一定适合在台面上显示,据说在美国国会山大厅的走廊和休息室里,就常年活跃着一支由律师、下台议员、退役将军之类人组成的“院外集团”,只是……并不常出席这类活动的仙芝,是如何一下子发觉的呢
“书上都有啊”发觉我疑惑的目光,仙芝嫣然一笑。“这种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奈良和平安时代皇室与藤原氏就有这种习惯源氏物语和其他一些描述当时事迹的书中都有记载,一些和歌、茶道的书中也有,只不过不是很直接罢了”
“哦……”听着这番话,我的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看来仙芝真的是很有政治才能其实同时我也非常清楚,仙芝原本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实际上是出于对我的担心。对于她我从不曾有什么隐瞒,包括种种让人有力使不出的“烦恼”,这就使她逐渐的不自觉置身于我的位置思考问题,默默的替我分担着忧虑。反观我自己,可实在是太差劲了看似混得风声水起,实际在政治上还只能算是个“雏”。我暗暗的咬牙,一定要用自己的肩膀撑起这一方天地
“殿下,您怎么啦”看我半天不说话,莺在一旁拉了拉我。
“没有什么”我不想影响她们的兴致,随口转移了话题。“……按照仙芝的意思,说这些人都是在巴结自己有用的人照这么说来……你家殿下我,岂非是很没用”
“这又是为什么”莺忽闪大眼睛惊异的望着我,在她的眼里我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你看”我随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可以说近畿的方方面面、牛鬼蛇神都来了,可这么半天都没人过来搭讪我可见我在他们眼里一钱不值,这还不是很没用吗”
“您真是的”我的话把莺逗得笑了起来,可马上又觉得有些不雅,急忙举起袖子挡住了樱桃小口。
“这不是诸星予州殿下吗”正说着还真有人在不远处招呼,再看时却是筒井顺庆陪着几个人朝我们走了过来,看来在下多少还是有些价值。
“筒井殿下,恕我眼拙了”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敷衍了一句就想走开。
“果真是殿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本来与我并不算很熟的筒井顺庆,此刻却摆出了一副老朋友的姿态,上前来笑容可掬的拉住了我的手。“最近这几天一直是陪在右大将身边出行,虽然一直在一处反倒是少了详谈的机会,实在是可惜了”听他的这个语气,反而是好像我们两个以前经常“详谈”似的。
“哪里、哪里……”我看似拍他手臂似的一抬胳膊,不着痕迹的挣脱了他的手。“殿下世出名门原非我这样的新进可比,我倒是一只想要高攀,只是自觉冒昧罢了”
“予州殿下实在太幽默了我来替您介绍一下这几位……”说着他就侧身把我展现在了身后的几个人面前。
“唉”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看来他是不准备放过我了。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我也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这是三位身穿朝服、头戴立乌的公卿,神情举止也是一副标准的“优雅”做派,只是看来身份只在中档水平。第一个一身白衣眼角上挑,再加上一张敷满白粉的脸,活脱脱一个“吊死鬼”;第二个倒是神态安闲,只是似乎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些,背也已经有些驼了;第三个是个年轻人,可能还不到20岁,神情之间对一切好像都充满了好奇。
“这位是权大纳言山科言继阁下……”筒井顺庆指着“吊死鬼”向我介绍,想不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言继卿记的作者。“这位是中纳言劝修寺晴丰阁下;而这位是中纳言鹫尾隆康阁下这三位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学者,可谓是满腹的经纶”
“久仰”我和对面的三位一齐欠身向对方行礼,表示了一下彼此的敬意。这三位在京都的公卿中并不活跃,但确实肚子里面装着些“墨水”。就算是最年轻的鹫尾隆康,此刻应该也开始动笔写他的游记了。
“原来您就是诸星予州殿下,我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了”可能到底是因为年轻些,鹫尾隆康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虽然在下知道这样非常失礼,但还是希望能够有幸到您的领地上去见识一番虽说山阴之地自古荒僻,但自殿下执掌丹后、但马两国以来,已数开亘古未有之先河。许多由那里回来的人对此都是津津乐道,无不言那里已成当今乱世中一方难得的净土。许多新奇创建即便是南蛮文化,在殿下之手都展示出了奇趣异彩在下非常渴望能……”
“儒家经典先王礼教才是治世的正道鹫尾阁下,你有些失言了”山科言继一扳那张“白脸”,让人猛地一看更像“吊死鬼”了。“圣人传子不语怪力乱神,唯有教化百姓向善、敦行仁义,这才是拨乱反正的唯一方法余者无论是以暴易暴,还是投机取巧,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妄之事,又怎么能为之长久予州殿下,您以为如何”
“山科阁下所说自是经世济国的至理名言……”我看到了鹫尾隆康低下头的暗自撇嘴,想来是十分的不满意这位老夫子的迂腐,其实我自己有何常不是如此。“不过读万卷书毕竟不如行万里路,抱残守缺故步自封总是不好的您说对吧”
“朝廷欲想重振天下,对于人才自然是不拘一格多多易善”这个时候劝修寺晴丰突然说话了,正好挡住山科言继的争辩之词。“对于治国方略有不同看法这很正常,要全都是众口一词反倒是可怕了,因为那只能说明朝廷已经落入了朋党的掌握对于这些问题大家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似乎不太合适。”
“劝修寺阁下说得好”我由衷的点了点头。不似山科的古板,更不似鹫尾的幼稚,这个劝修寺晴丰倒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看样子筒井顺庆把他们几个介绍给我不是偶然的事,其中应该还隐藏着些别的什么东西。“几位的见识叫在下受益良多,还望能有机会得到诸位的指正”我轻轻的试探了一句。以前虽然我曾经常驻京都,但一为避嫌、二限于身份,对于朝廷上的人并不认识几个,一切事情都是经静水幽狐和正亲町季秀之手。眼前的这几位,到底属于那一部分的呢
“予州殿下不必过谦我曾数次听正亲町阁下言及殿下……”劝修寺晴丰非常随意的说到。
“哦……”我有点摸着门了。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67、无聊的政治
眼前这个劝修寺晴丰肯定和正亲町季秀并不是一个派系,不然有什么话完全可以通过他传达或者介绍,这样不但隐秘而且方便。但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也说得过去,当然这并不是说敌对的双方就一定不能接触对方的同盟者,这种事情不但发生过而且相当的普遍。其间的关键是要是那样,此刻他就不该提到正亲町季秀的名字,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我通过正亲町季秀的嘴,来了解他们这方面的情况。
“说起来托右大将靖难功绩之福,如今大家总算缓上了一口气”说到这里,劝修寺晴丰的脸色非常自然的,由欣慰转到了落寞。“……可毕竟时世还很艰难,朝廷也仅仅是勉强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且不说御驾已经很久没有外出巡幸了,就是一场茶会也成了奢望”
“要打秋风”我的心里霍然一动。平心而论我并不介意这样的花费,因为根据经验这些饿扁了的家伙其实胃口并不大。可眼前的这笔钱,我却是不敢随便应承。京都朝廷公卿们的工作我动手相当早,而且基本上一直是处于投入的阶段,我非常信奉教父里的一句话:要向“某些人”预先表示友谊但也正因为还没有到索取回报的时候,所以我本人对朝廷的人脉并不是很清楚。这些人到底代表谁,我可不想一不留神站到织田信长的对立面去要知道足立义昭虽然下台了,可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对于朝廷中的众位阁下,我一直是心存敬仰只是自觉身份低微,不敢……”我故意留下半句,没有说清楚究竟不敢什么。
“不愧是贤名满天下的诸星予州殿下,竟然是如此地恭谨”劝修寺晴丰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表情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朝廷上下谁不知道殿下礼遇公卿的事迹,您就不要如此过谦了上次家兄晴右之所以主动请旨前往一色义道处,主要原因就是想拜会一下殿下尊颜,后来的事情……实在是可惜了即便是现在念及此事,还依旧每每引为憾事”
“那是晴右殿下的抬爱……”我这时才搞清楚,原来他是太子诚仁亲王的人,虽然我记得后来这位亲王好像并没有当上天皇,但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立场中庸,和织田信长的关系非常密切。正亲町季秀也算是这一系里的人,只是立场上更接近于这位亲王的某个儿子。“没能见到晴右阁下也是在下的遗憾,如能有机会定当亲自请教承蒙诸位看得起,只要不嫌丹后荒僻,在下随时扫榻以待”
“我等敬谢殿下的这番盛情”劝修寺晴丰满意的连连点头,眼睛眯成了两弯月芽。
“我就是说嘛”筒井顺庆也在一边兴奋的帮着腔。“以我对诸星殿下的了解,诸位完全不必怀疑他对朝廷的赤诚”
“筒井殿下谬赞了”我非常勉强的点了点头,不得不给他当了一回“虎皮”。现在我算看清楚了,他是想借助我在公卿们面前壮他自己的声势。
“诸星殿下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吗”劝修寺晴丰好像刚刚发觉我身边的仙芝和莺,非常“惊讶”的问到。“我们可实在是失礼了,居然讨扰了这么久”
我也觉得暂时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急忙借故告辞向山坡走去。现在知道了有时受关注感觉也不是那么舒服,看着身边的人群,我盼望着没谁再注意到我。
“诸星予州大人,好清闲哪”怕什么来什么,我又一回头就看见了松永久秀。他身边也有三个人,不过其中一个我认识,那就是他儿子松永久通。
“我这样的晚辈,自然是比不上松永弹正忠殿下的德高望重啦”对这条毒蛇随时要谨慎,他曾经很间接的散布过我如何如何的“能力”不凡,后来我展转用那些“三好密件”敲了他一下,他这才算老实了下来。见到他我不禁有些来气,就在言语之间刺了他一下。
要理解我这么明显的暗示不需要多高的智力,他身边那两个不认识的人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不得不承认松永久秀修行的到家,不但神色泰然反而略显欣慰。“诸星殿下如此虚怀若谷,实在是让老夫受之有愧。老夫虽然痴长几岁,但无论胸襟气魄还是才学见识,在诸星殿下面前实在当不起前辈二字这里老夫再次恳请,诸星殿下对老夫平辈相交即可。如今老夫已是行将就木,只是希望殿下今后对小犬能够多多提点”
我的话居然可以这样理解不止是我张口结舌,一边的仙芝和莺也是目瞪口呆,大概是没想到还有如此无耻的人。
松永久秀仿佛依然意犹未尽,扭头又对他的儿子说道:“不要看诸星殿下年纪和你差不多,但未及而立就已守护两国,你这辈子是拍马亦不可及了为人要怀见贤思齐之心,你更要对诸星殿下恭执弟子之礼”
“父亲您说得是”松永久通看来是深得乃父真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后居然真的对我一躬到地。“诸星殿下当世豪杰,久通即便仰望也不可见项背在此诚心为礼,还望您不吝提携一二”
“你……好说……好说……”这个时候我真是无能为力了,总不能像市井无赖一样揪着他们两个的领子教训一顿吧看着那两个随行者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我也唯有苦笑了。
“诸星殿下不但在近畿是名闻遐迩,自领丹后、但马以来更是武威远播只是平时辛劳政务不得空暇,今日机会难得,我替您引见两位您的仰慕者……”松永久秀说罢也不等我表态,顺手拉过一个身材矮小的武士。“这位是北近江西部朽木谷城城主,朽木元纲殿下他的领地正好连接丹后、若狭,并且是保障山阴通往京都道路的重要隘口。”
“哦,朽木殿下诸星清氏不才,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啊”我对着朽木元纲抱拳拱了拱手。这个其貌不扬者毕竟趴在我的后门上,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
“哪里、哪里……”朽木元纲不但身材矮小面黄肌瘦,而且一副谨慎胆小的样子,听到我的话竟有些张慌失措。“在下城小力弱无德无才,完全是仰赖诸位成全这才偏居一隅诸星殿下武名浩荡大军无敌,在下久有拜望之心,只是一直……无缘……”一来是因为紧张,二来我们的领地本就挨着,一时他还真想不出没去“拜望”我的理由。
“朽木殿下客气了,拜望一说清氏实不敢当”我非常和蔼的安慰了他一下,这个人作用确实不大。我记得他在历史上一直是个随风跑的角色,一旦敌军大兵压境他不会真的替我拼命,反过来我要攻打他也不会让我费多少事。“不管怎么说殿下与我也算是邻居,守望襄助份所应当一旦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还请殿下不必客气”
“谢谢、谢谢……”朽木元纲诚惶诚恐的连连道谢。
“还有这位……”松永久秀又拉过了另一个身高高瘦的人,这个倒是显得相当精明干练。“他是播磨三木城城主别所长治殿下”
“幸会,诸星殿下”别所长治虽然笑容可掬,但双目中却不时闪过道道寒光,温良的外表下隐隐浮动着一股杀气。“山阴、山阳虽然分置两地,但自古就是荣辱相通只是多年来纷争不断刀兵勤扰,未得休养生息的机会。自诸星殿下主政山阴以来,这才使我等西国之人不坠人后,有鉴于此我这才赴近畿欲求右大将荫庇。也全仗松永弹正忠殿下的引见,这才得以幸会殿下”
“别所殿下出身名门,在西国大名中又属翘楚”我对这个人留上了心。别所氏是赤松家的分支,后来逐渐趁主家衰落之机崛起,虽然具体原因并不清楚,但别所长治这个人也是靠叛乱成名的。“播州地处连接东西的要冲,又是三十余万石的大国,右大将的西国战略首重于此别所殿下的地位举足轻重,今后是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啊哈、哈、哈……”这个人是播磨的重要一环,而“猴子”应该很快就会到那里去,似乎我不该完全的置身事外吧
“哦”别所长治听到这个“重要信息”猛地一愣,而后双眼烁烁的放出光来。“我别所长治久有为右大将效力之心,但有所命定然万死不辞当然,我对诸星予州殿下也是衷心景仰,一旦您兼领山阴、山阳……”
“以后的事自会有右大将定夺,我们就不必在这里妄自猜度了”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即便是随口一说也非常可能变成谣言,而且是非常不好的谣言。
“是,您说得有理”别所长治理解的连连点头,看情形应该是把我的阻止看成了伟大的“谦虚”。“只是播磨派系林立情况复杂,诸星殿下有什么差遣,在下必当全力以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诸星殿下一定不会亏待你这点我完全可以替他担保……”松永久秀顺理成章信誓旦旦的说到,完全没有顾虑过自己是否具有替我担保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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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熊:看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书评,发现了一个现象,不管对于仙芝的转变还是阿市的二次婚姻,许多大大都对关于在政治可行性这一点上见解高妙一时性起胡说两句,这与本书的情节构思没多大关系。
原以老熊本人的看法是:政治就是给一群流氓玩的文明游戏,只要具备无耻这一条件就足够了可自打写了这本书之后,不断以自己带入角色考虑一些问题,这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政治里有持强凌弱,但绝对不是仅仅看重力量那么简单,不然一个水浒里的牛二就可以占据高俅的位置了;政治里有阴谋诡计,但绝对不是只靠玩弄权术搞平衡就能一帆风顺的,不然阎锡山也不会一辈子跳不出山西;政治里需要跳跃的思想、诗人的浪漫,但过于理想主义的人只能到处碰壁,不信请看看瞿秋白、博古,以及通朔大儒陈独秀的经历;政治需要对事件发展的敏感预见性;需要对外部敌人、内部盟友、部下以及其他相关者力量的强弱、方向把握准确;要精通一切物理及化学定律,以便花最小的力量转动一只最大的“齿轮”;需要弗洛伊德般把握人心的观察力,便能加以引导使其按照自己的愿望去思考,而且还得让对方觉得是自行作出的判断;需要……还有我也说不清了,目前只理解到这个程度。我觉得高明的政治家都是实践主义哲学家,我国应对所有部级以上的干部颁发工程院院士的技术等级资格,以表彰他们在实践科学领域中作出的突出贡献本书的一个重大失误之处就在于,老熊本人在对政治生活还仅仅限于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就动手写这样的题材,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不过以我的智商,只怕是一辈子也理解不了了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68、生活的政治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原因就是拿松永父子这两块“牛皮糖”毫无办法
随着近畿地区的日渐趋于安定,松永久秀和筒井顺庆的作用在织田信长的眼睛里越来越轻了。虽然筒井顺庆还是大和守护,虽然松永久秀还时常替织田信长传话给南近畿的小豪族,但还是变得离正经战略越来越远,甚至后起的荒木村重都占据</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