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秀吉虽然也露出了一丝羡慕,但随即又变成了狂热。“朝仓义景说起来也是领有50万石的强势大名,但在本家的大军面前不过一堆土鸡瓦犬朝仓之后就是三好,然后是本愿寺,武田、上杉也为期不远了区区20万石算什么哈、哈、哈、……”
听着“猴子”有些尖利的狂笑,我和池田恒兴对望了一眼。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64、光秀的“珍馐”
“明智大人,多谢了”我对站在营门前迎接的明智光秀谦恭的行了个礼,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毕竟比我高上一级,而且还是来接受他的款待。
“诸星大人不必客气,我可也没少受你的招待啊”他亲热的拉住我,并向里面一指说:“大家基本都到了,我还要再等丹羽大人一会儿,请自便”
“好”我点了一下头后独自向营里走去。
织田联军的进展异常顺利,35000军势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朝仓军只是作了些抵抗的样子就退走了,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亡5天前织田军攻下了小城手筒山,从而对一乘谷城的门户金崎城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守将朝仓中务大辅景恒连番急报可救兵不至,不得已只得引军退走,织田军不战而下金崎城此刻织田军距离一乘谷城的路程已经不足50里,但为了迫使朝仓义景进行决战而没有继续进攻。织田信长分派将领前往攻击府中城和大野城,以期限制住朝仓军的运动范围。
此时织田大营里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气氛,没有人再对“即将”到来的胜利抱有怀疑,走在营里甚至会不时听到对于战后封赏的谈论,可我却益发的心惊肉跳起来我以极其隐讳的方式对织田信长表示过对战局的担心,当然不会点出浅井长政的名字,只是说一些“应该多带些人马”、“稳扎稳打的好”之类模伦两可的话,可是无一例外的招来了他的嘲笑,既然如此可就怨不得我了由于进行的都是些攻城战而我带来的又是骑兵,所以前一段的战事我一直没有参加,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叫竹中半兵卫秘密进行准备,免得“万一”时措手不及
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不祥的预感,就连池田恒兴也开始产生了怀疑,明智光秀甚至今天在他的营寨里举行了这场宴会。不过毕竟是在征战之中,所以规模不是很大
“你们可真是够早的呀”我来到明智光秀的寝帐前,发现前田利家、池田恒兴、羽柴秀吉已经等在了那里。明智光秀的营中有一条不小的河流穿营而过,由于天气好酒宴摆在了河边,此刻因为人没有到齐所以大家都站在四周。
“有吃的东西怎么可能晚来”池田恒兴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我们这些穷人和你可没法比,山珍海味已经塞了一肚子,难得有这样打牙祭的机会,头三天已经开始绝食了”
“你还穷人”我作了个夸张的表情。“你的部队辎重比例是最高的,天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辎重车里私藏了女人”众人闻言都大笑了起来。
“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吧”前田利家有些担心的说道:“这些话传到主公的耳朵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您就过虑了”羽柴秀吉笑吟吟的说道:“如今的主公有多少大事要忙,这些小事已经不像当年那么上心了现在是只要你能打仗,并且打胜仗,其它的事情主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不起大家,我来迟了”正在笑闹间丹羽长秀在明智光秀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大家对这位“老资格”问候了一下就各自入席归座了。首先丹羽长秀和明智光秀并排坐在了主位,再下面是我和前田利家坐在两侧的首位,我的下手是池田恒兴,他的下手是“猴子”。本来前田利家在这里晋升为部将的时间最晚,但论资历有不少人都得算他的晚辈。
“上菜”明智光秀对着近侍吩咐了一声,马上几个仆人就把头道菜摆上了桌。
我看了一下,这是一盘炭烤蘑菇。前几天这里下过了一场雨,山里面满是这种三四寸高的独腿菌类,采回来后用纸层层包裹用浓盐水殷透,然后置于炭火堆中,待纸烤干变成硬壳后取出剥开食用。这道菜并不复杂,但不见明火而保持了蘑菇的清香,最难得的是正在当时当令。
“今天来晚是主公临时召见……”开始进餐后丹羽长秀还是觉得有必要作一下解释。“刚刚传来的消息:大野城已被攻克,府中城也是不日可下,主公随时可能发动总攻,诸位还是及早作些准备的好”
“这么着急”我想也没想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急忙改口说:“我只是觉得准备还不够充分,应该再等等的好”
“这还有什么好等的”羽柴秀吉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屑。“朝仓家已经是败亡在即,哪里还能当得起我们数万大军的倾力一击,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势力等着我们去清除,总是瞻前顾后要拖延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认为朝仓义景还会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小心无大错”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猴子”的这种想法目前在织田家内部相当普遍,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种烧糊涂了的表现。“眼下本家正在极盛,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当心,在朝仓家这种阴沟里翻了船以至葬送了大好形势,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既然说到了冒险,我倒是真的想请教一下……”明智光秀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对于冒险和利益的取舍是如何看的,如果在绝大利益的情况下是否会下孤注一掷的决心”
“身为武士,舍身取义自然是我等本份”最先发言的是前田利家,他的态度坚定而恳切。“效命沙场尽忠报国是无须考虑的,这也是维系天下大义的基础。您说呢丹羽大人”
“前田大人所说的不错但……”丹羽长秀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说:“生于乱世虽然不能说不冒风险,可也必须时刻为本家的存亡续继考虑历史上有许多家族的灭亡并不是因为没有忠义栋梁之臣,大多是在一些关键时刻仅凭一腔血气之勇而失去了冷静,我认为与主家的兴旺昌盛相比,个人的虚名实在是微不足道”
“两位大人说得都非常有道理,但这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如果总是犹疑不定,又怎么能……”羽柴秀吉接下来的长篇大论越来越慷慨激昂,不知怎么给人一种类似于红卫兵的感觉。
我觉得无论是丹羽长秀还是前田利家,都曲解了明智光秀问话的真正含义,“猴子”算是勉强沾上了点儿边。但明智光秀并没有纠正他们的“误会”,只是含笑在那里看着。我实在对“猴子”这种口号式的言论提不起多少兴趣,就把注意力转回了桌子上。
这时主菜已经端了上来,是某种鱼类的刺身,这类菜肴极为考验刀功,而明智光秀手下厨师的水平确实不错。在一只酱紫色的大磁盘里,鱼肉被切成一寸长半寸宽的极薄的小片整齐排列着,由于血控得极为干净所以鱼肉都成白色半透明状态,肌腱纹理清晰可辨,就如暗花磨砂玻璃的效果。盘子的边缘摆着一些切割精细的鱼皮和内脏,起到了很好的点缀作用。很多人认为鱼的内脏很腥,而鱼皮又是粘糊糊的,其实不然只要处理得法这都是极佳的美味,尤其是带着脂肪的鱼皮,是非常滑嫩可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盘的鱼皮只有一点点儿。
我夹起一片放到嘴里,鱼肉仿佛是自己就融化了,清爽的感觉令齿颊留香,实在称得上是极品佳肴。
“诸星大人,不知您的看法呢”就在我细细品味的时候羽柴秀吉已经结束了他的讲演,明智光秀把目光转向了我。
“作为主人还是请你先谈谈吧”我拿起手绢擦了一下留在嘴角的酱汁。“我这个人向来混混愕愕,这么大的道理一时还没有想好”
“诸星大人客气了……”明智光秀笑了一下也没谦虚。“我的观点其实和羽柴大人相仿,不过我更看重冒险的本身请诸位想想看,那种游弋于生死之间的感觉不是很让人陶醉吗”
“您还真是个有诗意的人哪”话虽如此说,可我的心里就是一忽悠。“我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信奉的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得耽误多少事啊”羽柴秀吉叫了起来。“三国时献帝出奔于西京,袁绍不迎才以至失势于曹操的呀”看得出来他最近很读了一些书。
“曹操虽然占得先机但也成为了众矢之的,袁绍失利因不在此……”我又夹起一片鱼肉放进嘴里。“袁绍之失在于战不得时当时曹操一伐徐州、二征宛城、三战汝南,而袁绍没能及时夹击,以至最后坐失天时养虎为患我的看法是:即便倍兵于敌,但如敌内外无恙,则优势就只剩了四成”
“这……”“猴子”一下哑口无言,众人也沉默下来想着我的话。
“对了明智大人,这是什么鱼真是人间珍品”我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以后好往自己的菜谱上加。
“怎么以诸星大人的高雅竟没有尝过吗”看我的摇头不似做作,明智光秀有些惊异的抬手指了指前面。“这些是今早刚刚在河里捕捞的河豚……”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65、不速之客
出来之后走了好远腿还是有些发软。早知道是如此要命的东西,我起码也要等其他人都吃了没事才会动筷子。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对于明智光秀这个人要时刻注意,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作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所以以后一旦有机会,就要对他的发展加以一定的限制,决不让其达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不然有朝一日会连哭都找不着调
“大人,没什么事吧”走在我身边的蒲生赋秀关切的问到。“您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是吗”我用手掌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没什么,可能是刚才的酒喝得有些急了”
“是”他尽管有些怀疑可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竹中大人有什么事吗”我问起了他过来的因由。竹中半兵卫知道我过来赴宴,如不是有什么大事他不会连这么一会儿也等不了。
“好像是有个客人来拜访您”
“哦……”我想了一下没有问下去,即使问了他也不一定知道,再说能在这个时候找到大营里来的想必不是小事,所以并不适合在路上进行讨论。
“诸星大人,好久不见了”在营帐里和竹中半兵卫一起站起来迎候我的,居然是当年匆匆一晤的藤堂高虎。“受到您的恩惠直到今天才来报答,实在是惭愧得很”
“恩惠这点小事你完全不必在意”我大度的一挥手,并示意他坐下。“不就一件斗篷吗你总是提起倒叫我不好意思了,不如说是来看看我还让我高兴些”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觉面色并不比上次好多少,身上的服饰也仅是勉勉强强维持在“体面”的水平,和华丽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看来这段时间他混得也不是很得意。
“在您可能是一件小事,在我却是全家人的活命大恩”他的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激动。“这次来我是想对您说一件事情一件可以说关系到织田家兴亡、天下的局势、以及您的……”
“你的夫人和公子好吗”就在他越说越激动的时候我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截断了他的话头。“当年虽说未及细看,可我印象里令公子确是生得虎头虎脑非常健壮,想来将来必是一员名将只是尊夫人的身体似乎有些嬴弱,不知进来好些了没有如果方便的话请光临若江,内人可以为尊夫人诊治一下。不是我自夸,她的医术即使称为国医圣手也不为过”
“多谢您的关心,只您的这番话就叫我感激不尽了”藤堂高虎神色之间的感激决无虚假。“自从离开美浓后我就投到了浅井家,承蒙浅井长政殿下的抬爱恬居足轻头的职位。犬子一切安好,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也是大见起色目前她们和我全家已经回到了老家目加田镇……”
“有意思”我在心里暗自琢磨。藤堂高虎的话虽然没有说多少,但里面已经带出了很多信息。他在斋藤家是足轻大将,但到了浅井那里就成了足轻头,虽说这是没有什么名气新进人员的必然,可毕竟是走了下坡路他既然是浅井家的人来这里干什么浅井家的地盘是北近江,他把家眷迁到织田家的南近江又说明什么
“我这次来是想告所您一件大……”
“原来您是到了浅井家啊真是可喜可贺……”尽管他非常急迫的想把那件大事说出来,可我却又一次岔开了话题。“浅井长政大人当世豪杰,信长殿下在我们面前提起他时也是推崇备至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就把浅井家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豪族发展成了可以影响近畿局势的大势力,近江之鹰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一个足轻头……”我有些惋惜的说:“藤堂大人有些屈才了”
“一介丧家之犬有什么屈不屈才的”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落寞神情显而易见。
“以大人来看,浅井长政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微笑着问到。对于这个马上就要成为敌人的“朋友”,加深一下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浅井长政殿下嘛……”藤堂高虎的脸上再次被无奈的苦笑所占据。“客观的说长政殿下是一个极具才能的人,他的武功、谋略、修养和见地在当今的大名中是极为少见的在浅井家还很弱小的时候,他就敢于同京极、六角这样的强大势力决裂,不止一次的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在一片混沌之中也总是能够清晰的把握局势但……”说到这里他再次苦笑摇头。“他对待敌人时的魄力,在处理内部事务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十分清楚什么是正确的事情,如果出现亲情、友情的羁绊时他就会产生困惑,甚至在生死抉择的关头他也可能会作出完全错误的违心决定这是浅井家的硬伤,早晚会因为这个原因走向灭亡尽管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曾屡次进谏,但浅井长政殿下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在下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国破家亡,所以不得已才选择再次出奔……”
“怎么藤堂大人已经离开浅井家了吗”尽管实际早已听出了这个结果但我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吃惊,看到他点头后继续说:“如果藤堂大人不弃,在下愿以侍大将身份延请大人,年俸200贯不知藤堂大人可愿屈就”
“这……”藤堂高虎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结果还是摇了摇头。“大人之恩天高地厚;大人厚爱,高虎铭感五内但……我藤堂高虎虽然不是什么大贤大德,可却做不出那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在下这次来实在是有大事相告,但却并不想借此为自己牟取什么……”
“请等一下”第三次打断他的话时我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藤堂高虎对于我的蓄意阻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我却在这时把谈话的对象转到了一边已经成竹在胸的竹中半兵卫。“重治,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禀主公,一切均已就绪……”竹中半兵卫微笑着说道:“按主公吩咐,营中随时保持着5天量的行军饭团;每个士兵的武器装备均已检修过三遍,并要求时刻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密令已经下达,一旦得到明确命令即抛弃所有辎重,只带武器和干粮轻装出发”
“怎么样藤堂大人,我还有什么没考虑到的地方吗”我又转向藤堂高虎问到。
“原来您已经……已经……”随着口中的呢喃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藤堂大人不必如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你冒死前来通报的大恩,我诸星忠兵卫清氏没齿不忘但在你却并没有说出任何出卖浅井家的话,所以您丝毫不欠浅井家的人情。您离开那里只是因为道不相同,他日相见亦不必有点滴愧疚。邀请你加入只是因为我对您才能的认同,这与他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您务必考虑一下”
“这……这……”藤堂高虎显然已经动摇了刚才的决心。
“主公”岛胜猛这时走了进来。“信长大殿刚刚来了通知,要您明早去参加作战会议”
“好,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看来织田信长已经准备开始最后的总攻了。
“主公,是不是要对信长大殿再……”竹中半兵卫提醒到。
“不必了”我摇头否决了的意见。“信长殿下对于浅井长政的信赖不是形成于一朝一夕,同样也不会因为我简简单单一句话而改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是决不会相信的”
“大人”藤堂高虎一跃而起对我说道:“在下愿意到织田殿下面前作证,为大人全此大功”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摇头否定了他的毛遂自荐。“信长殿下既然不会相信我,恐怕就更不会相信你了事情捅出来可能反而出现别的状况,说不定他会认为你是别有用心的前来行离间计。于织田家无益,而于您个人有害,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诸星大人”藤堂高虎双眼热泪盈眶。“请您收下在下我藤堂高虎纵然粉身碎骨,也当誓死追随”说完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这是我诸星家之福”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我给你的第一道命令是:不要惊动其他人,立刻离开此地”
“主公当此危难时刻,我怎么能……”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安抚住他激动的情绪后说:“我要你立刻赶回目加田,把家眷送到若江城去随着浅井家的改变立场,整个近畿和近江的局势都可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据我估计南近江将会是主要战场,目加田镇已经不安全了我既然已经做了准备安全当无问题,这点你尽可放心你只有后方安排好了,我也才好给你新的任务。”
“属下遵命”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66、袋中豆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织田信长的心情也是如此,并且不停的用这种心情感染着周围的人。“各位昨天夜里府中城已被我军攻克,朝仓义景现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他坐在帅帐的主位上兴奋的说着,还不时的在空中挥舞着拳头用以加重语气。
我的位置离织田信长只隔几个人,因而对他的神态看得非常清楚。同样是在昨天夜里,藤堂高虎离开大营赶往目加田去接他的家眷,而后半夜伴长信则给我带来了浅井家的军队正在向小谷城集结的消息。我向四周的人们看了看,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担忧,悄悄的长叹一声,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现在一乘谷城南、西、北三面的道路都已经被封锁了,而再往东退就会进入加贺一向宗的领地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小,现在朝仓义景的主力全都集中在一乘谷城,一益,你说一下忍者侦察的情况”织田信长把目光转向了他的“情报处长”。
“是,主公”泷川一益对着织田信长点了一下头后转过来对着众人,虽然努力板着面孔可还是隐隐可见一丝得意。“目前,朝仓家的主力都被我们压缩在一乘谷城中,人数约在24000左右由于前一段时间他们消极避战,所以实际的损失并不算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士气可谓低落到了极点从间接得来的消息说,一乘谷城内对今后的战略意见并不统一,主张野战的和主张笼城的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两种意见各有利弊,野战他们无论从实力还是军心士气上讲都不具备条件;而长时间的笼城则会更加使士兵丧失斗志,再说即便是能够守住也不会有援军,时间一长24000多人的口粮就是一个大问题”
“好,一益的工作做的不错”织田信长满意的称赞到。“其他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下还想向泷川大人请教一下”在一片兴高采烈的嗡嗡低语声中我高声说到,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多方求证一下。
“诸星大人不必客气,您请问吧”泷川一益无精打采的回答到。要按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愿意理我的,但在织田信长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得不如此说。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请您作下说明,周边的各家大名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周围”泷川一益明显一愣。“虽说加贺的一向宗与本家不合,但目前越中的局势也很微妙,七里赖周正把兵力集中在越中的边境,虽然越前这边也有一定的守备力量但还不足以威胁本家的行动;飞騨是个小国,即便姐小路赖纲吐了血也不过三千多人马,而且他应该也没有糊涂到这种程度;上杉、武田虽说有这个力量,但现在也是鞭长莫及了,再说他们两家现在还在互相牵制当中”
“东面虽然没有问题,但西面呢”我飞快的钉了一句,同时紧紧的注视着他。大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我,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我在暗示什么。
“西面西面……主要是本家的领地,再来……”泷川一益的神情有些闪烁,他自然不是白痴。“……再来就是丹波、丹后的波多野家了,他们的位置比上杉和武田还远,旁边还有赤松和山名虎视耽耽,根本不可能发兵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他还是有意忽略掉了那个敏感的名字。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听到他的回答我“欣慰”的连连点头。反正我真实的忧虑这里的人都明白了,既然大家都不点破我又何苦枉作小人。
“好了,我们还是计划一下下面的行动吧”织田信长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不知是不是我多虑,他的语气里暗藏着些许的不快。“我们不能因为连续的胜利就疏忽大意,朝仓义景毕竟还有两万多军势,还要提防他们作困兽之斗我决定明天一早发兵进攻……”
“回禀主公”这时一个在门外执勤的近侍进来禀报。“阿市公主派人给主公送来了礼物,说是预祝主公平定越前威震天下来人说礼物非常贵重,要面呈主公。”
“阿市的礼物好,快呈上来”听到是最为宠爱的妹妹来了消息,织田信长的兴致更加高了起来,说这话时还有意无意的瞪了我一眼。
不一会,一名青衣小帽的侍从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只两尺长的黑漆木匣,恭恭敬敬的放到了织田信长面前的案上。
“阿市过得好吗”织田信长一边开着木匣随口问到。
“公主一切安好”由于这个人是原先织田家陪嫁过去的仆人,所以还是叫阿市公主而不是夫人。“只是公主非常惦念主公,要小人转告主公千万保重”
盖子被打开了,同时织田信长的眼睛也直了。我和排在前面的几个人一样,也微微站起了身,看到的是一只两头捆住鼓鼓囊囊,形状有如一条猪腿的白布袋。织田信长的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一头的绳子,几颗豆子噼噼啪啪的掉了出来。
“浅井小儿”织田信长一脚蹬翻了面前的桌案,那些豆子全都洒了出来,蹦跳着铺满了大帐的地面。
“主公……怎么了”林通胜面色疑惑地的问到。
“怎么了浅井长政谋反了”织田信长大声喝到。他太阳岤上的青筋已经暴了起来,面色殷红得有如涂了一层鲜血。“这就是阿市送来的暗示”他指着一地的小豆子说:“浅井家勾结朝仓义景,即刻就会前来夹击我军只怕此刻已经在路上了”
“浅井长政这个该死的东西”片刻的沉寂后,柴田胜家窜起来大声咆哮道:“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主公待他恩重如山,连……连……”他的嘴唇有些颤抖,不知该如何提到那个深埋心中的名字。
“主公,不要再犹豫了”佐佐成政咬牙切齿的说道:“立刻回师近江,踏平小谷城,把浅井父子碎尸万断”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整个大帐里充满了对浅井长政的声讨。
我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尽管心里很着急但还是没有发言,在滔滔众怒当中并不适合作个太理智的人。
“忠兵卫,你在想什么”众人的发泄终于告一段落,织田信长这回第一个就点到了我,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阶段我一再暗示的关系。
“哦……我在想我军下面该怎么办”我并没有显出先知先觉的骄傲,而是回答得老老实实。自以为是的人是最招人讨厌的了,尤其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这算是什么狗屁问题”佐佐成政立刻横着眼睛跟了一句。“对于浅井长政这种无耻小人必须马上还以颜色,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刻进攻小谷城”
我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佐佐大人真是高见”对于这种蠢人我犯不着计较,好在像这种脑袋里少根筋的人并不多。
“这只怕不妥吧”果然安藤守就捋着胡子一脸忧虑的说道:“据我所知浅井长政并不是个行事草率的人,既然决定寝返必定作了完全的准备他深知一旦让我等安然脱困而去,一定会受到激烈的报复,所以这次一定会孤注一掷,除了各大豪族和直辖部队外想必农兵也作了最大限度的征集,这样的话军势只怕会超过两万……”
“你害怕了吗”佐佐成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神情就差没把“胆小鬼”三个字直接说出来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有整整35000大军呢”
“你……”安藤守就的脸色也变了。
“成政,你马上向安藤殿下道歉”织田信长面沉似水的说到。
“是……”佐佐成政虽然道了欠但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而安藤守就也不再说话了。
“我军的处境相当危急……”片刻冷场后丹羽长秀开了腔,简单明了的说明了处境。“不光是浅井长政的突然背叛,而朝仓的24000大军也在虎视眈眈我军一旦后撤其必定尾随而来,那时我们不但两面受敌而且身处客地,且不说是否会败,仅是胶着纠缠下去就不是我们能够承受得了的”
“长秀的话很有道理……”织田信长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的判断很是理智。“目前我军的主要目标就是迅速突围,只要保存实力回到美浓,就不怕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浅井长政、朝仓义景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对于如何突围以及走哪条路线,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所有人都在沉思,对于这个事关生死存亡的决定必须慎重。
“在下倒是有一点浅见”最先说话的居然是松永久秀。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67、袋中豆下
“以在下的浅见……”在得到织田信长的示意后,松永久秀继续说道:“仅就实力来看,即便和朝仓、浅井两家之力也不过百万石的领地,这远远难以与弹正忠殿下相抗衡浅井长政可以说冒了一个绝大的风险,如不能趁这次突然发难的机会彻底解决问题,以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朝仓与浅井此刻一定希望,我军全力进攻他们其中一家,然后在我军疲惫之际进行合击”
说到这里他沉了一下,四周众人都等着他下面的话,可我却隐隐听到佐佐成政小声嘀咕道“……这个谁不知道……”
“所以……”松永久秀应该也听见这句话了,但并没有理他。“我军此刻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走,而不是战要报此仇,以后有得是机会”
“到底要如何不战而走呢”问这话的是林通胜,他此刻显得有些着急。
“我军可由金崎折而向西……”松永久秀的话令除我之外的人均是一震。“穿过北近江的一角进入若狭,取道琵琶湖西可到达京都,那时我军就是龙游沧海了”
“这样就不会发生激战了吗”丹羽长秀不放心的问道:“浅井长政可能会派人把守,若狭是朝仓义景的地盘,也可能会有重兵啊”
“为了抵御这次攻击,朝仓的部队都集中在正面的一乘谷城,现在若狭肯定是空空如也近江嘛……”说到这里松永久秀憨厚的一笑,可我却感觉其中有说不出的诡秘。“浅井家在这个方向唯一的大据点就是朽木谷城,而其城主朽木元纲与在下有很深的私交”
“啊”大帐里有几个人惊呼出了声。
“朽木元纲算是北近江的老人……”他继续做着介绍。“在二十年前的那场争斗中,他们的立场更接近京极家,这就使他们在浅井家掌权后日益没落。虽然浅井长政继任家督后这个情形有所缓解,但朽木元纲还是被排除在浅井家的核心圈子之外。不要说赤、海、雨,甚至还比不上野村定元、三田村秀俊这些人为了织田弹正忠殿下的大业,我愿亲自出马游说朽木元纲,一定叫他出城归降”
“松永殿下果然一片赤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心意”在沉思了片刻并和几个重臣交换了眼神后,织田信长说到。“目前从各种情况考虑,松永殿下的建议都可谓上上之策,但我们还是应该计划得周密些,朝仓义景和浅井长政不会坐视我们安然离去,为了替全军转进赢得时间,必须要有人对追兵进行阻击”他用锐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可以说九死一生,但这又是必须的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一阵难耐的静默,所有人都在沉思,即便是柴田胜家、佐佐成政这样的莽夫也没有轻易搭腔,担任殿军的结果几乎是可想而知的。不一会,所有人几乎都抬起了头,不过不是开口,而是悄悄观察着别人的表情。
织田信长的目光有两次看向了我,池田恒兴则更是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却故意不去看他们。对于“诸星甲骑”的战力我虽然很有信心,但同样很清楚它的长处并不是打防守战,以一千骑兵拖住两万人简直是在开玩笑,如果借助固定工事的话则骑兵的优势又会尽失。我一直暗暗注视着羽柴秀吉,按历史他可是会安然脱身的我可不敢去尝试自己的运气是否也会这么好,当然如果历史改变的话,他死总比我死好,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主公”果然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开了口,同时织田信长的忍耐极限也快到了尽头。“我藤吉郎受主公大恩一直无以为报,愿率麾下1000部众殿后阻击敌军”说完这句话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猴子……”织田信长的声音似乎有些艰涩,我的眼神不太好,没看清他是否含着泪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丹羽长秀忧心忡忡的说:“藤吉郎的心意随好,实力毕竟单薄了些,朝仓可是有足足两万四千人哪”这句话使刚刚松动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既然羽柴大人当仁不让,我们三河武士又岂能落于人后”向来极少发表意见的德川家康缓缓说到。“织田殿下,请允许我率领5000三河军队接应羽柴大人殿下尽可放心,我们必让朝仓军难越雷池一步”
“有德川殿下出马我就放心了”织田信长确实长出了一口气。“下面我们再来说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从门口走进来,悄悄来到泷川一益身后耳语了几句,泷川一益的脸色立刻变得蜡黄。“主公……发生了一些新情况”他艰难的说到。
“什么事”织田信长敏锐的意识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有忍者刚刚来报……”泷川一益面无血色,嗓子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波多野秀治接受了朝仓义景的请求出兵阻击我军,现在他们的15000军队已经进驻若狭小滨城一线,总大将是籾井教业”
“完了”不提其他人的震惊,我都觉得眼前一黑。历史改变了,唯一的通道被堵住了,这回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狭这条路还能走得通吗这可是件实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过就我所知那里的地形可是不怎么好走。“我在桂川口城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想起来在琵琶湖上建一支船队呢”我后悔得跳湖的心都有,只是我的游泳水平不足以脱困而已。
“无论如何一场激战都免不掉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与浅井长政决一胜负吧”在一片纷乱当中,突然响起了稻叶一铁那冷冰冰的声音。
“虽说浅井军略少于朝仓军,但说到素质却远远超过朝仓军……”林通胜左右看了看后继续说道:“实际上从各方面来说,浅井军可以说</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