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带球跑

千金带球跑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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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榻,我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腿废了,所以独孤离在嫌弃我?

    想到这里,我急忙从床榻爬起,开始努力做复健。

    只要我努力医治自己的双腿,我便能好起来。

    现在我的腿有了一点感觉,不假时日,我一定会好起来。想也是,独孤离做回皇帝,作为他的女人,怎么可以是残废?

    不再亲政的我,还是很忙。

    白天忙于锻炼废腿,晚上舍不得睡,用了晚膳便等候在夏宫大殿前,期盼独孤离来看我一眼。

    半月过去,我从不出夏宫,固执地等在这里,相信独孤离总有一日会来看我。

    我的腿开始好转,能够站起来走几步,这是我努力做复健的成果。

    腿好了,可是心却愈发的空荡。

    我看到红衣怜悯的眼神,更看着夏菊看到我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刚开始我不在乎,到后来,我是假装不在乎。

    有些事情,我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我想独孤离亲自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真像。

    “夏菊,我看起来很可怜么?为什么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我?”

    此次,我站在夏宫前,倚在门楣之上,减轻自己脚上的压力。

    “姐姐不可怜,只是太傻了。”夏菊轻轻握着我的手,柔声道。

    我看她一眼,笑了,“你啊,越来越像菩萨了。菩萨心肠,连说话的语气也像。”

    “你很长时间没睡一个好觉了,就为了等一个不知何时才愿见你的男人,值得么?”夏菊问我道。

    “等他,我以为很值。”我的倚靠在门楣,有些无力,“可我等得有些累了,很想睡,又怕自己睡着了,他来了又走了,我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所以说姐姐傻。要来的话,他迟早会来,他若不想来,你再怎么等他也不会来。你若真想知道答案,为何不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

    我欲言又止。

    “因为你害怕知道真像,是么?”

    夏菊一语中的,“姐姐素来坚强,但碰到了他,你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别再固执了,他欠你一个理由,你应该找他问清楚。”

    看着板着小脸的夏菊,我失笑,“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样吧?我这就睡了。”

    其实我只是以这种方式在逃避问题,也许独孤离也是这般。

    一定是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才令他不敢来看我一回。

    总要有人迈出一步,那就由我开始吧。

    “红衣,你给我传一句话。今晚是最后一晚,他不来,明天我去找他。我很困,去睡了。”

    在夏菊的搀扶下,我去到内室。

    我困乏到了极致。才沾上床榻,我便沉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睡得腰酸背痛,我才不甘不愿地睁了眼。

    入眼的,是独孤离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我睁眼的瞬间,他也睁了眼,我们直直地对视。

    沉默半晌,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道:“现在的你,顺眼多了。记得那一回,你两颊凹陷,脸色难看,毫无气息地倒在我怀中。我以为,你已去了。我还是不甘心,想知道以师傅的医术,他有没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领。我想,以你这种妖孽,不可能轻易就去了。于是我去到师傅的屋子,找到了他留下的最后一本秘笈。”

    独孤离圈紧我的腰,将我抱紧了一些,他轻声道:“我知道,有盛夏你在,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人世。”

    我笑了,“师傅留下的最后一本秘笈,自然就是关于蛊毒的所有治疗方法。血蛊确实无药可医,而师傅之所以不医你,是因为医治血蛊就必须先要血蛊发作,死亡就是唯一的生机,而且要在假死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才有起死回生的机会,此种医治方法凶险万分,师傅不会冒然犯险。血蛊唯一的辅助解药,是冰床,冰床能护住你的最后一点心脉,便能令血蛊化为蚕蛹,让你重拾生机。”

    宿命(下)

    说到底,血蛊的蛊种,其实是蚕蛊,所以独孤离才能起死回生,更能恢复原来的面貌,彻底重生。

    为了给独孤离争取医治的时间,我不得不随花逐流回京,将他交到季初秋的手上。

    我更想自己亲手把独孤离救醒,事与愿违,让季初秋与独孤离又有机会长时间独处。

    或许因为这点,才令独孤离这些日子避而不见吧?

    季初秋,就是我和独孤离之间的一颗毒瘤,偏生我明知如此,又不能把她拔走,这便是我的不幸。

    “盛夏,谢谢你救我一命。”

    沉默了一会儿,我头顶才传来独孤离略显冷漠的声音。

    “你就只有这句话想对我说么?”

    钻出独孤离的怀抱,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道。

    独孤离躲避我的视线,他不再抱着我,又是距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刑罚有很多种,死刑,缓刑,无期徒刑。这三种刑罚之中,我愿选择前者。你只要告诉我一个理由,我不得不对你放手的理由就好。”

    看着独孤离下了我的床榻,看着他背对着我一步步走远,站在不断摇曳的珠璃之外,“独孤,你总是这般。爱着我却不对我说,有什么事自己一人扛。要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不需要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想要的是有难同当,一起面对。你以为什么都不对我说便对我最好么?你知不知道这般把我推开、留给我背影的时候,我已经受了伤?”

    为什么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要用这种方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为什么我以为风雨都已过去的时候,他再泼我一盆冷水?

    “我说了又有何用?说了只会把你推得更远。若我不说,你便还会对我抱着期望,还会在夏宫等我来看你一回……”

    “你错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再等了。”

    我无力地躺回床榻,疲倦地闭上双眼。

    此时此刻,我也想逃避。

    可是怎么办?我们都没有后路可以退。

    “初秋仍是我的贵妃,朝中众臣都要我废了你这个夏妃,封初秋为后。因为……”

    独孤离悄无声息地坐在我床沿,他的声音飘飘渺渺,字字字句传进我的耳中。

    我睁眼看着他,看到他妖瞳的悲哀与愧疚,“因为,她怀了我的骨肉。”

    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我脑子炸开,炸得我以为自己已粉身碎骨,化为碎末,魂飞魄散。

    “盛夏,盛夏……”

    有好多杂乱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

    我睁不开眼,也不想睁眼。

    若能一睡不醒,我是不是就能得到救赎?

    人人都说我坚强,只有我知道,自己很脆弱。

    当年独孤离赐我一碗滑胎药,那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令我痛不欲生。

    为了再见无双,为了夏菊,我挺了过来。

    恢复记忆,独孤离血蛊发作,我忍痛将他交到季初秋手中,回京与花逐流对抗,让自己变得强大,重新学习朝廷所有的一切。

    因为我相信,总有一日我能与独孤离再聚首,只要我再坚强、再硬朗一点就可以。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么残忍,再我充满希望的时候给我迎头痛击?

    难道我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爱的男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他身边,看着他和季初秋双双对对?

    亦或是,我应该成全他们,自己若无其事地笑着祝福他们?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宿命?

    即便我再怎么努力,还是走不出命运的怪圈。

    “娘,醒醒,不要抛下无双……”

    无双摇着我的手哭泣,撕心裂肺地大喊。

    而我的灵魂早已出窍,飘在半空看着无双和夏菊流眼泪。

    若我就这样走了,我是不是会回到现代,这里的一切,成为一个很古老的梦,是这样么?

    我呆怔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无双,这个孩子怕是以为我已经走了吧?

    御医说我身子本就虚弱,突然受到重创,才会昏厥不醒。

    主要是我自己不愿清醒,呼吸才越来越弱,随着时间过去,将药石无灵。

    独孤离像石头一般傻坐在床沿,半句话未说,只知道握着我的手,仿佛这样我便不会离开。

    只不过两日的时间,他的两鬓已泛白,苍老了许多。

    若我离开,这里的一切都成为化境。

    可是,我如何舍得无双,舍得夏菊,舍得这个我挚爱的男人?

    答案呼之欲出,甚至无需我花时间考虑。

    也罢,如果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就再坚强一回,只要能在有他的这片天空生活,就可以……

    只听到御医惊喜的声音,大呼着有救,我的魂魄已回到自己的躯体。

    等到我睁眼,已过了两日,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醒了后,人病恹恹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一直躺着,不动不弹亦是好的。

    独孤离就站在珠璃前看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若我不开口,他许会一直这样站着。

    我病了,他也辛苦,我看在眼里,也不舒服。

    可是,可是……

    我悄悄背转身子,不知如何面对独孤离。

    决定留下来,想在这个有他的世界生活,我却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走。或许,我该仔细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睁大眼想着自己的心事,看着墙壁发呆。

    室内突然变得嘈杂,是红衣的声音:“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接下来,又有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道:“皇上,请以大局为重!”

    爱之痛(1)

    我以为,他们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因为我拖了后腿,令独孤离才收复的江山岌岌可危。

    这几日独孤离寸步不离不离我的身边,不吃不睡,希望我能原谅他。如今他仍不愿回复正常作息,只因我不知如何面对他。

    曾经我亲政,知道处理朝政、保住江山的艰难。如此,我又怎能令他的江山再度濒临于悬崖?

    儿女情长,终抵不上大国的重要,我不该这般自私。

    “独孤,你过来!”我转身,朝独孤离的方向喊道。

    独孤离似没料到我有此一举,他僵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我。

    红衣率先回神,满脸惊喜地道:“娘娘在叫皇上呢。”

    独孤离这才回神,大踏步走向我,瞬间来到我跟前。

    “盛夏……”他这声“盛夏”,饱含深情,那是他对我的爱。

    我努力忽视独孤离两鬓的白发,深知感情的伤,是相互的。我垂首,看着自己的青葱玉指,轻声道:“我没事,很好,你去上朝吧。江山社稷不是儿戏,你既然夺回了江山,就该对百姓负责。待你将朝政处理好了,再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好么?”

    独孤离的视线胶着在我的头顶,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他才道:“好。

    床榻前的那双长腿移开,他沉重的脚步声,步步敲进我的心底。

    待到所有人离开,我满脸迷惘,看着摇曳不止的珠璃怔傻。

    那里没有独孤离的身影,是我让他离开的。

    他不走,我不知如何面对他。他走了,我想他。

    我和他,要如何是好?我是否有宽广的胸襟,和另一个女人分享独孤离的爱?

    才有这种想法,我的心就像麻花一般绞在一起,难受得令我窒息。

    “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知何时夏菊坐在床沿,她轻握我的手,仿佛这般便能给我力量,让我坚强。

    我好想点头,可是,又舍不得离开有他在的这个皇宫。

    “你的性子我了解,要强,善良,你不可能跟三小姐分享独孤离。至今你没问到底为什么独孤离没能守住,令三小姐怀有身孕,是因为已成定局,不可能改变这种结果,不是么?你曾经痛失孩子,你也不可能命三小姐服下药物,拿掉那个孩子。你怎么做,都错。既如此,我们离开。”夏菊又劝我道。

    “他毫无生命气息地倒在我怀中,我痛不欲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奇迹。他起死回生,我满心欢喜。试问他醒了,我怎么舍得抛下他离开?”我用力握紧夏菊的手,放在胸口,“它为他而活,我舍不得离开。夏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想试试看。若实在没办法,我和初秋共侍一夫,没关系。”

    夏菊满眼悲悯地看着我,没有回话。

    “让我再任性一次,就这最后一次好了。夏菊,你点个头好不好?”我像是极需得到他人认同的任性孩子,手上的力道再加大。

    “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夏菊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将我抱在她的怀中,“姐姐,你哪天累了,不想再待在皇宫了,我会陪你离开。”

    我靠在夏菊的肩膀微笑,“夏菊,我真的很幸福。能够遇见你,又有像无双晴好那对儿女,我还有像独孤离那个可以让我爱的人。就是太幸福了,所以老天才不让我过得太如意。我应该相信,老天开始这一切,有它的寓意。”

    “你这自我安慰的方法倒也独特。”夏菊将我推开,取笑我道。

    “我要下床走走,去看看我的宝贝无双和晴好。”

    从今天开始,我要振作。

    想到自己一度曾想放弃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那双儿女,愧疚感便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我这个母亲,只顾着自己伤心,却从不曾为自己的儿女打算。

    我在伤心的同时,更伤了爱我的他们。

    爱的两面,果然是双刃剑,不过伤口可能深浅不一罢了。

    才出大殿,无双便眼尖地发现我。

    他飞快地冲过来,力道大得冲得我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

    “娘笑了,娘笑起来最美了。”无双紧抱着我的大腿,欢声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娘亲。看到完美无缺的无双啊,便知无双的娘有多美了。”我失笑着将无双抱在怀中。

    好重,我的无双已经这么大了,既喜又悲,莫明地想流泪。

    我的情绪才有变化,敏感的无双便发觉我的不妥,他紧紧圈着我的颈子,撒娇道:“娘,我们回家,好不好?”

    听到无双这话,我怔住。

    家?

    我们唯一的家,是在那座小镇的槐花大院。住在那里的一段时间,是我最快乐无忧的岁月。

    无双知道这点,才说要回家的吧?他也知道,我留在这里不开心。

    “时候未到。待过一段时间,娘和你姨姨,带着我的臭小子还有晴好回家看看。”我笑着轻捏无双的嫩颊。

    抱久了,手很酸,不待我松手,无双挣扎着从我怀中走下,朝我扮着鬼脸道:“娘,我长大了,娘都抱不动了,娘抱妹妹。”

    无双拉着我手去往放晴好的摇篮,晴好正瞪大眸子,看我来到,朝我笑得灿烂。

    她谄媚的笑容令我失笑,“妹妹笑起来像娘,不过妹妹没有娘可爱好看。”

    “你这孩子就会说好话哄我。”我将无双带在怀中,索性坐在地上逗摇篮里的晴好玩耍,享受天伦之乐。

    爱之痛(2)

    跟一对儿女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天转眼过去。

    待用了膳,无双吵着要和我睡,晴好也紧拉着我的衣袖不放手,就连夏菊也说要和我同寝。

    我看向站在门口的独孤离,笑道:“你也看到了,这三个孩子都离不开我,你早点回你的寝宫歇着吧,我睡了。”

    独孤离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没办法之下,我对点翠使了个眼色。

    点翠会意,去到独孤离跟前道:“娘娘身子不好,皇上还是别打扰娘娘休息为好。”

    再不舍地看我一眼,独孤离这才提起脚步,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你们啊,真皮。”我无奈地笑道。

    知道这是夏菊与无双他们故意刁难独孤离,只为帮我出气。

    其实我也不知如何面对独孤离。

    只要看到他,我便排斥他向我靠近。我嘴里说着不在乎,心却一直告诉自己,那个男人让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骨肉。

    我的两个孩子没弄清楚出处,季初秋却轻而易举地便怀了独孤离的孩子。

    --------

    站在槐园外好半晌,我终于举步走了进去。

    早晨才下了一场雨,青石板路有些湿滑。

    我撑着纸伞穿梭在槐树之下,踩着落叶往前行走。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天终还是来了。

    在我病着的时候,季节转换,初秋来临。

    风有丝凉意,伴着细雨,飘落在我冰冷的双颊。

    我索性将伞收了,仰头呆怔地看着槐树枝头泛黄的树叶。

    犹记槐花满枝头的美好,只不过短短数目,槐花尽数凋谢,零落成泥……

    待到有人为我挡住不断飘落的雨丝,我才回神,看进他专注的眼眸。

    “你来了?”我对他露齿一笑,将手放至在他摊开的手心。

    他紧紧握住,微一用力,我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闻嗅他身上的气息,我轻阖眼眸,只觉双眸干而涩。

    “很多次梦到这里的情景。你这样倚在我的怀中,很乖很巧。可我一睁眼,你便长了翅膀飞逝无踪。这回,不是我做梦罢?”

    独孤离轻声细语,像是在唱歌,动听悦耳。

    “我好像也做过这样的梦。梦中的情景记不清楚,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紧紧圈着他的腰,好想抱他更紧一些。

    “这座槐园是我身为太子的时候亲自所种。这么多年过去,它们长得很好。我的病好了后,便悄悄进了宫。你生辰那日,花逐流为讨你欢心将亲政大权交到你的手中,我妒意冲天。上官他特地来此一趟,只为替你庆生……”

    “你不只嫉妒花逐流,也嫉妒上官,他们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赠我生辰礼物。你却只能偷偷摸摸地将这座槐园的出处告诉无双,再由那孩子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我将自己的猜测道出。

    “没什么能瞒过盛夏,更何况是我的一点小伎俩。也许当日你便发现了不妥,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独孤离将我抱在他怀中,很快便回到夏宫。

    他为我拭干头发,还要替我换下湿漉的衣裳。

    我抓着他的手道:“你等在外殿,我自己来就可以。”

    独孤离不愿离开,我便大力推着他出了内室。

    迅速换好衣裳,才转身,便见独孤离隔着珠璃看我,眸色深沉如海。

    我努力漠视内心的恐慌,强笑道:“你应该堆积了奏折没有批阅,要不……唔……”我的话未说完,独孤离已狂炽地堵住我的双唇。

    他的舌尖似带着一团火,烧得我脸红耳赤。我昏昏沉沉地回应着他的热情,追逐着他的嬉戏,喘息不已。

    待他在我的下唇轻轻啃咬,我听到他大如雷鼓的心跳,还包括我自己的。

    “你,你去处理朝政……”

    我快速别开头,独孤离的吻堪堪落在我的右颊。

    他依然不愿放过我,探出舌尖轻咬上我的耳垂,双手在我身上摸索。

    最后,他带着我上了床榻。我却一动不动,不再迎合,不再推却。

    独孤离终还是收了手,将我的头狠狠压入他的怀中,哑声道:“盛夏,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双眼既刺痛又干涩,似乎要用什么液体来湿润才能缓解那种不适。偏生,眼眶里只余空荡,就是没有泪水。

    “我想睡一会儿,可以么?”躲在独孤离的怀中,闷声道。

    “当然可以。盛夏,你别睡太久了。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睡着,我都会害怕?”头顶传来独孤离温柔的声音,仿佛倾尽他一世的柔情。

    我悄悄闭眼,乖巧地应道:“嗯,我知道的。”

    他把我抱得更紧,像是要把我挤入他的体内,我的身子被迫与他的紧密切合。

    为什么此刻我躺在他的怀抱,再也没有快乐和幸福?曾经我做梦都想要这般与他相拥而睡,直到天亮。

    只余那胸口的痛,一丝一丝地漫延开去,将我笼罩,窒息到快要死去。

    那种快要沉溺的感觉,让我好想有人拉我一把,浮出水面透透气。

    不知是做梦还是清醒,似乎又下雨了,滴滴嗒嗒的声音,不断地持续,像是滴落在屋檐,又像是在我床前飘下。

    我疑惑地睁眼,已经天黑。

    有人背对着我,她的背影,还是如此美丽。

    我呆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呼吸,心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感觉到我的视线,她缓缓回头,看我。

    美丽依旧的她,却是老了。

    她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她的双唇,在灯火的映照下,略显苍白。

    爱之痛(3)

    “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看你,分明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我还是想见你,于是请求独孤让我见你一面。想要见你,要过五关斩六将,好难。”

    季初秋朝我走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我老了,你却还如常,老天爷总是眷顾着你。”

    她打量我好半晌,终于在床榻坐下。

    她伸手,欲佛开我颊畔的发丝,我抗拒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不想看到你,你何尝不是如此?”

    “盛夏,你有时像个孩子,那时我以为是你配不上他。可你亲政时的政绩在在证实,你比我季初秋,更适合做大事。是啊,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

    季初秋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抹笑容,带着忧愁,一点点幸福,那样的矛盾,令我的心,又在疼痛。

    看到季初秋,我会想起独孤离。

    看到独孤离,我又会想起季初秋。

    而我季盛夏,就像是那个多出来的存在。

    季初秋的幸福,来自独孤离。

    季初秋的忧愁,是来自我。

    怎么算,我都是多余的。

    我躲在被窝的手,捂着悸动的心,仿若这般便能减少自己的疼痛。

    “盛夏,你现在很痛,是么?”

    季初秋恍惚的笑容淡去,又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我的痛,又怎会少过你?你可记得是我先嫁他,做他的贵妃?你跑了,他想尽办法找你。当他知道你的存在时,马不停蹄地便将你找回来。以我为由,他以自己的方式将你囚禁在他的羽翼。你定不知道,当日他之所以以你换我,是因为不知要以什么借口将你拴在他的羽翼之下。即便是让你痛苦,让你失了自由,甚至不惜利用我,让我做他有名无实的贵妃……”

    我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初秋。

    季初秋轻瞟我一眼,怪异的笑容再加深,“你不懂他,他爱你爱到失了自我。偏生你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若我不说,也许这个秘密没人会揭开,他独孤离也断不会告诉你这些隐情。这个世界最懂他的人是我,凭什么你占据他全部的爱呢?盛夏,你可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随着季初秋的叙述,我胸口的疼痛似在一点一滴地减轻。

    也许,季初秋只是以这种方式来说服我,让我知道在独孤离的心中,我季盛夏,比她季初秋幸福太多。

    季初秋有没有这么好,胸襟是不是这般广阔?

    “你说不出理由,对吧?你得到了所有,如今为何还摆着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当日我承受的痛苦,今日你应该感同身受。爱着他,却必须做他有名无实的夫妻。爱着他,必须接受他心里爱着你的这个事实。我每天都在忍,告诉自己总有一日铁石心肠的他会发现我的好,会发现我季初秋比你季盛夏好百倍千倍。爱到尽头,他依然只爱你,眼中没有你的存在。既如此,我就要以自己的方式让他对我下不了狠心。我要让他时时刻刻记得,是他独孤离欠我,他所欠我的,这辈子都无法清还!”

    季初秋讽诮地看着我,笑容妖治绽放,与独孤离的笑容极为相似。

    她分明笑得灿烂,我却如置身冰窖,全身发冷。

    “这么多年来,你有儿有女,有夏菊,有他们的爱意相随。若我不说,你就不知自己有多幸福。现在我就是提醒你,人要知足,不要太过贪心。我能留着你,让你与我共侍一夫,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

    在我呆怔的瞬间,季初秋如愿抓着我的长发,用力地往后拉扯,她如兰的气息吐在我唇畔,眸色阴冷,“季盛夏,你斗不过我。”

    头皮被她拉得疼痛,令我回神。

    我大力抓着她的手臂,张嘴便用力咬上,不余遗力。

    季初秋在吃痛间松了手,我瞅准机会,一掌便甩在她的脸庞,笑道:“初秋,你长时间没试我这掌掴的滋味,定是想念了罢?不想有生之年你还有此荣幸,尝我一掌。应该说,是你福厚命好。”

    我不再是当年的季盛夏,她季初秋自然也回不到过去。

    当年我一再忍让,因为知道她曾对季盛夏不薄。

    可事到如今,我无需再忍。

    若季初秋与季盛夏只能活一个,我会选择自己,即便是不择手段,对她腹中的胎儿下毒手亦不悔。

    “盛夏,你变了!”季初秋神色莫测地看着我。

    “好说,有你这样的师傅,我想不变都难。说起来,是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冷眼斜睨季初秋,又道:“我更想知道,独孤是怎么着了你的道,令你怀有身孕。”

    这个我想由季初秋说出来会更好。对着独孤离,我始终问不出口。

    如季初秋所言,曾经的她与独孤离只是挂名夫妻,不可能时至今日,独孤离才发现对季初秋有欲念,进而有肌-肤之亲。

    十有八九,是季初秋在其中做了什么事情,才令独孤离着了她的道。

    季初秋神色不变,沉声问道:“你如何确定是我动了手脚,而不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对我下手?”

    “是你将答案说了出来。再者,我相信他。他爱着我,断不会再与其他女人行苟且之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设他入局!”

    我想,这是唯一的可能。

    可我想不通的是,季初秋这般设计独孤离,以独孤离的性子还将她留在身边。

    这其中,到底有何因由?

    有果自有因,不可能找不到理由。

    爱之痛(4)

    季初秋唇角浮现一丝冷笑,“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样的对手,很有意思。没错,确实是我趁他大伤初愈下了药,让他与我缠-绵床榻,激-情合-欢……”

    “够了!”我闭眼打断季初秋的言语刺激。

    听到她的这些话,让我有杀人的冲动。

    季初秋,可恶!

    “我说的句句属实。要知道那晚独孤很热情,很狂野,我最爱那晚的他……”

    季初秋说着这些,却眸色冰冷地看着我,“盛夏,这点你比不上我。我有机会怀他的孩子,而你却带着不知名的两个野孩子……”

    “不是,无双和晴好的父亲是独孤,我知道!”我忍不住打断季初秋的话。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黑衣人是独孤离。

    “若无双的父亲真是独孤,他为何不告诉你?盛夏,我才刚以为你变聪明了,怎么眨眼间如此幼稚?!”季初秋好整以暇地笑道。

    “你无需以这点自傲。孩子的事,我自然会弄清楚。你还是担心你的孩子罢?看你这样子,便知先天不足。你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同样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说不定有一日,我会赏你一碗滑胎药,让你感受我当日的痛苦!”

    对于季初秋的挑衅,我不恼不怒

    我以为,季初秋再也不能影响我的任何情绪。

    此次她来得很好,令我重振旗鼓,更重拾信心。

    我一定要找出原因,独孤离明知季初秋设计了他,为何还如此善待于她。难道因为血融于水,他才留着季初秋和孩子?

    “你敢?!”

    听到我这话,季初秋如避蛇蝎般离开了我床榻范围。

    “对你我没什么不敢!若独孤对你下不了手,那由我来下手是一样的。”看着季初秋闪过的惊惶之色,有报复的快感涌上我心头。

    “若一个孩子能令你彻底消失在这座皇宫,也未尝不可!我们二人,如果能和平共处,那是我宅心仁厚,给你安身立命的机会。若你不知足,我将让你一无所有!”季初秋护着自己还未凸显的腹部欲往外而去。

    感觉到我的视线,她顿下脚步道:“我来夏宫一趟,美曰其名是为劝解你。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告诉你,独孤的皇后之位,将由我来坐。无极老翁说你是九天飞凤,我偏不信!我倒要看看,老天爷能助你到几时!”

    季初秋缓缓离去,室内还有她扬言要做皇后的回音。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后。

    今日季初秋说要做皇后,是因为要成为独孤离的东宫。既如此,我岂不是也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季初秋才离开,便有人匆匆步进了内室,直直地看着我,正是独孤离。

    我朝他温柔地笑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他这才恍神,乖乖地向我靠近,仔细打量我一番才问道:“盛夏,你还好吧?”

    我用力地点头,加深了笑意,“当然好,难道你希望我不好?”

    “当然不是。初秋说有方法令你振作,我本不信。可见你重拾笑容,我倒是服她了……”

    独孤离侃侃而谈,见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打住了话题。

    我听出来,提起季初秋时流露对季初秋的信任,亦有敬佩之情。

    无论是哪种情分,都是情的一种,这就是问题所在。

    拉着独孤离的手,我将他推坐在床沿,这才道:“我不喜欢初秋,因为她要和我抢你。独孤,是不是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独孤离忙不迭地点头道:“那当然,我只听盛夏的。”

    “我要你拿了初秋腹中的孩子!”我等的,就是独孤离的这句话。

    我更想知道,在独孤离心中,季初秋到底占有多大的份量。

    独孤离呆怔地看着我,似不相信我会说出这种无情的话。

    “你没有听错,我想你拿了初秋的孩子。我不喜欢其他女人生下你的孩子,所以初秋的孩子留不得!”我加重语气道。

    “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残忍……”

    看着我逐渐变冷的神情,独孤离满脸愧色。

    “我残忍,你可知你自己多残忍?当年你忍心让我拿掉孩子,为什么不忍如此待她?时移世异,我必须在皇宫和季初秋抢一个男人,这是不是你的残忍?!”

    这一刻,我竟是如此地不确定。

    不确定独孤离是不是真心想纳季初秋为后,不确定独孤离的心里,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更是不确定,我留下来,是对还是错。

    “是我不好。盛夏,你别生气——”

    独孤离才碰上我的手,我便将他大力推开。

    “明早还要上朝,你先回龙清宫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见他直直地看着我不动弹,我便索性背转了身子,不愿面对他。

    “对不起,盛夏……”

    好半晌,独孤离一声轻叹,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我以为,他会舍不得离开。

    孰知是我看自己太高,他带着重重的心事离开夏宫。

    他的那声冗长的叹息,还在这空寂的夜中回荡。

    是不是我带给他压力,让他感觉如此沉重?疲倦地闭了眼,再睁眼,我的心情浮躁。

    我本是信心满满,但此刻,我的信心消失怠尽。

    季初秋说她要做皇后,她若没有一定的把握,怎会向我宣战?

    接下来几日,独孤离不再来夏宫看我。

    我越来越坐不住。

    平日里不曾离开夏宫,一味地等待。总以为,自己才走,独孤离便会来看我,与我失之交臂。

    爱之痛(5)

    随着时间逝去,证明我自作多情,独孤离根本没想过要来看我。

    不只是独孤离不见踪影,就连经常在夏宫走动的红衣及点翠也不见身影。

    我这般守在夏宫,到底为了什么?又想证明些什么?

    紧蹙眉宇,我踱步出了夏宫,走在宽敞湿漉的宫道,心不在焉。

    昨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还有泥尘的气息。

    我深深呼吸自然的芬芳,始终还是觉得,宫外的空气要比皇宫的来得清新。

    我驻足,看着遥远的红色宫墙怔傻不语。

    感觉有许多的宫女侍卫自我身旁经过,来了又去,没人向我请安,亦没人打断我冥想。

    直到天空又飘起了小雨,打在我的颊畔,冰凉的触感让我回神。

    收回视线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宫殿林立的远方,那打眼的御清宫。

    那时我就站在这个地方,身边还站着一个花逐流,我对他说,要试试看做女皇帝的感觉为何,当时花逐流的表情令我想发笑。

    嘴角浮现一点笑容,突然有点想念花逐流,不知他是否过得好,不知他是否走出了我的阴霾。

    他临走时说还会来把我带走,只盼他此刻忘记带给他痛苦的季盛夏……

    “你,站住!”又有一个宫女自我身旁经过,对我视若无睹,我沉声开口道。

    宫女折回我身边,对我恭身而立,却不开口说话。

    “本宫好歹是妃嫔,你见本宫居然不行宫廷礼仪,是何道理?”

    会不会是又变了什么规矩,所以这些人不把我放在眼中?

    “奴婢,奴婢参见……”

    宫女垂首而立,却欲言又止。

    不过是向我行礼,有这么难以启齿?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放缓语气,有悲凉感自心底漫延开来。

    也许,我已猜到了,只需这个宫女告之我答案即可。

    “奴婢不便多言——”

    “我让你说,你便给我从实道来。即便我季盛夏今日什么都不是,还是能轻易取走你的小命。将事情原委都告诉我,我没多少耐性。”我打断宫女的?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