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感受难得的幸福。
这个世界,要找一份彼此相属的爱情,太不容易。
才开始我便瞻前顾后,对我和独孤离都没好处。
我回到夏宫好好休息了一回,再醒,是被膳食的香味吸引。才刚睁眼,独孤离便狗腿地拿衣裙过来要替我更衣。
想推开他,自己动手,他却不理会我,要替我服务。
我见没办法,便由着他胡闹。替我穿戴整齐花了一点时间,因为被他占了不少便宜。他更是要助我洗脸漱口,我看到四衣在旁嗔目结舌的模样,忍着失笑,让独孤离替我动手。
穿过独孤离的肩膀,我看向四衣的方向,只见她们带着窃笑,白衣的笑容,却有些牵强。
这之后,独孤离将我抱坐在杌凳上要喂我用膳,这回我坚决不再由着他,夺过碗筷,开始大块朵颐。
独孤离光看不吃,悄声道:“盛夏,是我把你饿坏了。”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促狭的坏意。我伸手便挟了一块最大的东坡肉放置他碗中,狠声道:“吃!不吃我跟你没完!”
“呃。”独孤离状似委屈地应道,看得我失笑。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独孤离不敢违抗我的“旨意”,将我赏给他的东坡肉尽数吞入腹中。看他痛苦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我。
用膳后,我将他赶走,他也不强留,知道不能时时与我腻在一起,否则不能专心处理朝政。看他这么听话,我才找来红衣问询现在的政局如何。
欢情如梦(5)
问了红衣我才知道,独孤离刚登基时的繁荣,只是表象,现在的孤影王朝根本政局不稳。
不知因何,独孤清的余党不曾肃清,据闻独孤清本人,也下落不明。
“不对,独孤清不是伏法了么?那他怎会下落不明?!!”
我清楚记得花逐流对我说过这话,亦记得他曾经说过这句话。
再想到花逐流这个人,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觉,那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这都是对外界散布的消息,是想令清王的余党树倒猢狲散,皇上花了两月时间才将动乱摆平,一切得之不易!但知情的人便知道,独孤清一日未死,他便有机会东山再起,给皇上制造威胁!现在的花大人似乎对皇上生了异心,前日皇上便特地吩咐了奴婢这事,不能让花大人有机会再接近娘娘一步。皇上说,花大人再不是以前的花大人……”
红衣悄悄看向我,似想知道我的想法为何。
“独孤清未死,那么现在朝廷还有他的心腹或余党么?”
虽这般提问,但我想,这是肯定的吧?
否则独孤离不会如此紧张朝政,急于做一个好皇帝。
“这是必然的。皇上登基初期,虽借势铲除了一些余孽,效果却不大。因为在搜察清王府时,清王余党的花名册不知所踪,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急于恐固自己的实力,更在暗中调查那些曾与清王交往甚密的官员。虽有头绪,却也没有确凿证据,将那些人一步步拔除!原本还有花大人替皇上办事,如今花大人心生异心,皇上要担心的事便更多了。”
听到红衣这话,我蹙紧眉头。
我一直不知道,独孤离还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尤其他与花逐流突然决裂,将一切都带入了未知数。
本来一切稳步向前,却因为我和季初秋有了变数。
这之后事态会如何发展,难以预料。
“红衣,我爹和我哥哥好歹是皇亲国戚,他们有没有入朝为官?为何我至今都没有见他们出现在皇宫探望我和初秋?”
一时间,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好歹是皇亲国戚,我和季初秋都在后宫做妃嫔,独孤离应该封个官给他们做做才是吧?
更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从不曾见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进宫看望我和季初秋,这不正常。
“回禀娘娘,娘娘的父亲与哥哥并没有入朝为官。至于为何没有出现在皇宫,奴婢也不知是何原因。”
红衣快速回道,似真不知其中的原因。
“呃,那我去问他。”这事可能要问独孤离才知道原因。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无双。
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日之内问出无双的下落,否则,我让独孤离好看。
我让红衣找来一些关于谋略的书给我看,想对政事多一些了解,或许以后还能给独孤离出谋划策。
用膳后,我拿着书又在啃食,独孤离一直在我跟前晃悠,我假装看不见。
后来他索性夺走我手中的书,看着我认真地道:“盛夏,我比书好看。”
我伸手想再夺过他手中的书,他手高高扬起。我白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盛夏,你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独孤离将我带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不悦地问道。
我趴在独孤离怀中,犹豫了一回,才道:“我想无双,你到底将他藏到了哪里?今日你若不告诉我,我以后再不理你。”
“这……”
独孤离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再等等——”
见我一直看他,独孤离的话打住。
“无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无双不是被你藏起来,而是被人带走了,是不是?!!”
越想,我越觉这个可能性很大。
联系前后,疑云重重。
独孤离一直回避我的问题,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把无双带到我跟前,一定是有人将无双带出了皇宫。
沉吟一会儿,独孤离才回道:“现在已经知道是谁将无双带走,我正在想办法。怕你担心,我才瞒着你这事……”
见我满脸寒霜,独孤离伸手欲将我抱进他怀中,我不悦地避道:“若我不追问,是不是你要瞒我一辈子?现在无双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我站起来,这样谈判才有气势!
虽然想要离开皇宫,难上加难。可若我这个做娘的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还能过得心安理得,那我这个娘算什么?
“上回我让花逐流出宫替我办事,其实就是为了寻找无双的下落。不知为何,无双和夏菊同时失踪,在我的皇宫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我查询了所有守宫门的侍卫,没人见到夏菊和无双自宫门出入,此事实在蹊跷,除非是有内应,才能瞒天过海自守卫森严的皇宫将他们带走。经过长时间的打探,我才知道,原来是上官在其中搞鬼。你居住在暴室时,上官曾入宫要把你带走,在我皇宫赖了半月,后来我才把他赶出了皇宫!这之后他曾悄悄潜入皇宫,想要找你,被我破识,将他潜送出了京城……”
独孤离向我靠近一步,我又往后退一步,“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也很累。他们时时刻刻打你的主意,那时上官身为太子,所以可以在我孤影王朝耗的时间长一些。自无双在皇宫消失后,他便不再派人潜入皇宫。如今想起来,是因为他有无双在手,想以此逼我就范,拿你换无双——”
欢情如梦(6)
“不论如何,无双不能有事!独孤,你就让再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拿我做交换,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我打断独孤离地话,回道。
“荒谬!!我怎能用自己的女人去换那个臭小子?总之,我会想办法,一定会将无双从上官的皇宫救出来!”独孤离对我信誓旦旦。
“不行,无双好歹是你收的义子,你现在没有所出,无双就是你的皇子。如今在上官凉的皇宫,谁知上官凉这个变态有没有虐待孩子?如今的无双,像是人们所说的质子……”
“盛夏,你想太多了,上官断不会为难无双。我了解上官,他是我的朋友。我们相交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性。再说,他不是会折磨孩子的人,他疼无双都来不及,毕竟……我会想办法把无双救出来,你相信我一次,好么?你紧张无双,我也紧张,因为他是……”
独孤离说到一半,话又打住,以不容抗拒的态势握着我的手。
他微一用力,我便不受控制地跌入他的怀抱,“盛夏,你可知,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若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要如何挺下去。现在的情况很糟,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和平,指不定哪一日,就突然变天了。”独孤离一声轻叹,令我蹙眉。
“情况真有这么严重么?可是……”
在暴室时,我日日夜夜记挂着无双,出了暴室,还是不能见无双一面。
我想那个孩子,不知现在的他是不是长高长大,不知道上官凉有没有虐待他,不知道夏菊有没有和无双在一起,好好照看无双。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落泪。
情义是否能两全?
我既能陪着独孤离,又能陪伴在无双身旁,做他的好娘亲。
“有时在梦中,我会梦到无双长大了,他朝我飞奔过来,叫我娘……可是梦醒了,无双便不见了。无双给我的印象,还是当年那个小不点,可是现在,他到底多大了?”我轻喃道,很是伤感。
“我知道。这一切,皆是我自己酿造的苦果。若不是我执意要……盛夏,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会竭尽全力将无双带到你身边,若可以,待到我可以抽身了,我亲自去到上官的皇宫,将无双带回来,即便不要我的这条命,我也要让你们两母子相聚!可若是将你送到上官手中,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要和你相守一生一世,永不言悔!即便是将你囚禁在我身旁,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走离我的视线!”
独孤离一字一句地道,仿若对我立下誓言。
“即便是我恨你,你还是执意这么做?”我嗫嚅道。
若给我选择,在独孤离与无双之间必须要选一个,我毫无疑问会选择无双。
可惜,独孤离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因为他知道我心中的答案为何。
“是,即便你恨我,我还是会留你在我身边,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所以你不必再为此困扰,也别想使计离开皇宫。否则,即便是打断你的双腿,折断你的羽翼,你也休想离开我半步!”独孤离毫不犹豫地回道。
我暗自苦笑,这就是独孤离。
即便他说爱我,也是爱得霸道与狂妄。
无双长大了,定是要恨我这个娘亲吧?
“我知道了,你这么霸道,我哪敢逃跑?再说你的皇宫戒备森严,即便我插了双翼,也不可能逃离这里!”
我应道,颇感无奈。
“这才是我的乖盛夏。”
将我推开一些,独孤离眉眼带笑,他的笑容略显龌龊,一看就知道要打我的歪主意。
我迅速跳开一步,他却识清我的意图,眼明手快地抓着我的手,笑容加深,“盛夏,你能逃往哪里?”
“我心情不好,你别碰我……唔……”
我的话未说完,独孤离的唇便堵住了我的唇,辗转吸-吮。
我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控制,却被他制住了双手,带着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最后,我没能摆脱独孤离的纠缠,又与他缠-绵了大半夜,直至我累极,他才放任我睡去。
时间便这么流逝,独孤离白天有处理不完的公事,似乎是独孤清的余党之事有了眉目,他便更忙了。
独孤离即便再忙,他也不忘陪我用膳,三餐定时。
到了晚上,他尽是与我做亲密之事。
独孤离在我跟前,我烦他。他远离我的视线范围,我又想他。
不只想独孤离,还要想无双,想着要怎么离开皇宫,自己去找无双。
我没办法坐在这里等候无双的消息,只想亲自前往一趟宫影王朝,从上官凉的手中把无双带在身边。
身为人母,我不以为自己选择无双有何不对,即便我再喜欢独孤离,都是同样的结果。
“要上早朝了,你怎么还不动身?”
一个半月后,我又被独孤离吵醒。
每天的这个时辰,他不忘将我吵醒,告诉我他去早朝,让我别太想他……
每回他说着这话,我都想笑。
我哪有想他,分明是他自己有事没事老想着往夏宫跑。若不是身为皇帝,他不会控制自己对我的想念……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个男人能这般对我,他还是皇帝。
得到了他全心全意地关注,我却患得患失。
若我真找到方法离开他的身边,他会不会再对其他女人这么好,对其他女人这般想念……
出宫秘道
“不想起身。盛夏,你忘记了一件事。”
独孤离的双眸紧锁着我,认真地道。
我不解地看着他,而后迅速在他唇际印上一吻,他说的是不是这个早安吻?
“虽然我喜欢你的自觉,但你忘记的不是这件事!你若想不起来,今晨我就不上朝了。”
独孤离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间,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好受。
我将他笨重的头大力推开,微嗔道:“你给点提示,突然就说我忘了什么事,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三个字的,我对你说过,你却没对我说过。”
独孤离说完,期待地看着我。
我顿时了悟,回道:“呃,你很帅……”
“大帅哥!!”
“你好高!!”
“好吧,我说,我……我肚子不舒服……”
突然将独孤离大力推开,下了床榻,我往厕间方向而去。
想到方才独孤离傻傻的样子,我不禁抿嘴偷笑。
靠在门上,我有些失魂。
独孤离想听的三个字,我当然知道是什么。
可那三个字不能轻易说出口,我是怕到最后,我和他不能在一起,说了后,反而徒增更多的伤感。
政事不稳,世事无常,我们现在的欢情,能持续多久?
不知是不是闻到厕所的臭味,我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盛夏,你怎么了?”
外面传来独孤离的敲门声。
我拉开门,闷声道:“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够。我再回床榻睡一回就好了,你也早点上朝吧,以后别拿上朝这种事做文章!”
我自顾自地爬上床榻,倒头便睡。
“盛夏,真的没事么?”身后传来独孤离担忧的声音。
我懒得回话,自顾自地睡觉。睡着后,便不会难受了。
直到独孤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的嘴角才掀出一点笑容,庆幸自己躲过一次逼问。
又几日过去,独孤离似乎并没有将那事放在心上,而是担心我的身子。总说要找太医替我检查,我不乐意,他便只能作罢。
这日独孤离陪我用了早膳,红衣离开夏宫,我见其他三衣躲在一个角落闲聊,便悄悄走出夏宫。
侍卫和小林子见到我,要对我行礼,我忙制止,朝他们摇头。
“我要去找皇上,很快回来,都别跟上来,红衣在前面等我。”说罢,我朝他们挥手,小跑步离开。
待跑了老远,我才松了一口气,跑到回廊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待看清自己来到什么地方,我才惊觉自己跑到了上回谢妃和季初秋联手设计我的地方。
我呆怔地看着河塘的水发呆,那里似乎浮现谢妃临别时扭曲的脸。
若不是她将我推下,我怎会想要报复,让她进入冷宫?
上回我还喝了河塘的脏水,慌乱间还不知摸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晦气不洁的东西……
等等,上回我到底摸到了什么?像是会动,有点像鱼,但应该不是。
我四处张望,见附近没人,便攀上阑杆,越过其中,几个纵步便跃至河塘边。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大,我觉着腹部不大舒适。
捂着腹部休息了一会儿,待到不适感消失,我才抬头看向上回我摔落的阑杆方向。
这样目测,我往后仰,应该是掉落在偏右的水中。
说也奇怪,这个回廊在大白天也没什么人经过,像是有点冷清。
若到了晚上,是不是也很冷清?
我淌进河塘,感觉水并不大深,尤其是在岸边的位置。
上回我就是在慌乱之中摸到了什么,好像就是这一带,因为我从我右手边的位置爬上,那应该是左手摸到了什么……
我试着探向河岸旁,不多一会儿,我便顺海草下摸到了那个感觉很怪异的东西。
确实怪异,因为是一个球形状的把柄,还能扭转方向。
我往右边旋转,借着清澈的河水看过去,只见遮掩在把柄上的海草向两旁推开,露出能钻进一个大人的洞口,里面不断有水泡冒出。
我心一动,突然想起独孤离说过的话。他说无双与夏菊失踪的时候很离奇,根本不知他们是怎么离开皇宫的。
莫非,就是从这个洞口离开的?
我屏住呼吸,潜入水中,往洞口看过去,只见里面有一个排水的水沟,过了那一个水沟里面干燥而亮堂,似乎是放了夜明珠。
我想钻进去一瞧究竟,说不定还能从此处洞口离开皇宫,去宫影王朝找我的无双。
可是,我离开了,独孤离怎么办?他会不会恨我?
现在的孤影王朝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花逐流刚开始还知道收敛自己的锋芒,最近这半月,据闻每日上早朝时都会给独孤离难堪,挑战他的龙威。
独孤离从不对我说这些,我探听到的消息,大多是从红衣那里听来。
现在是独孤离最困难的时期,不论如何,我都该留在他的身边。
可我同时又放不下无双,日思梦想想见无双……
“娘娘,娘娘……”
红衣的声音由远至近,我大吃一惊,将开关关严实,回复常态,自己则爬上岸边。
不可避免的,我的衣裙湿透,就连长发也湿漉不堪。
我一路攀延而上,动作不大利索。曾经做这样的事情,我驾轻技熟。太久时间什么都没做,便发现动作生疏,再没有当年太妹禾夏的风范。
再有身孕
我才上得回廊,一道红色的身影已闪身到了我跟前,惊呼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若无其事地抹干脸上的水,笑道:“我贪玩,跑到下面玩水去了,还顺带将头发给洗了一回。我没事,回去吧……”
说着,我打了个冷颤。
也是,已经入秋,夏季已过去……
想到这里,我怔住。
夏季,夏季,总是不自觉地认为夏天是属于我的季节。
如果这个夏天已经走完,那是不是我的时代就要终结?
想到这里,好冷好冷,再打了个冷战。
红衣早已在第一时间将我带在怀中,快速往夏宫方向而去,用被褥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绿衣,你替娘娘准备干爽的衣裳换上。”红衣对跟进来的的绿衣说道。
绿衣忙不迭地退出寝房。
此时白衣和青衣也跟了进来,红衣又道:“白衣,你去禀告皇上,就说娘娘感染了风寒。”
白衣也快速退去。不待红衣再吩咐,青衣说道:“我这就去请御医前往夏宫。”话才说完,青衣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本来没事,被你这么一吓,我倒是有事了。
我躲在被窝里,手脚依然冰冷。
绿衣很快回来,这回绿衣和红衣不准我自己动手,两人要服侍我更衣。
换上干爽的衣裙,再将原来被沾湿的被褥都换了新的,我才重新躺下。
不多一会儿,独孤离像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坐在床沿看我,轻抚我的额头道:“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我有啊。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红衣大惊小怪,还惊动你这个大忙人。”
我轻捏独孤离的脸颊,希望他放松表情。
“皇上,卢御医已等候在外!!”
小林子尖锐的嗓音自寝房外响起,我蹙眉道:“你让御医离开吧,我能有什么事,身子壮得像头牛,睡一觉,我很快便能回复正常!”
“宣!”独孤离却不理我,自顾自地道。
“微臣扣见皇上,参见娘娘!”卢御医进入寝房,恭敬地对我们行礼道。
至今我还没适应这些皇宫的规矩,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爱卿过来替盛夏诊治,务必能将她的风寒压下去!”独孤离还握着我冰凉的手,吩咐卢御医道。
卢御医上前,独孤离这才不甘愿地让了位置,开始替我诊脉。
好半晌,卢御医没有一点动静,一时蹙眉,一时咧开唇角,而后朝独孤离惊喜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夏妃娘娘有喜了!!”
我瞪大眼眸,第一时间看向独孤离,独孤离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后独孤离也满脸惊喜,不大确定地问道:“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微臣反反复复替娘娘把了好几回脉,确定娘娘的是喜脉!娘娘的风寒并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身子便可!”卢御医忙不迭地回道。
我看向自己的腹部,这里,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么?
上回我的无双,便不知父亲出自何处。这回……
蹙紧眉头,我怔忡地自己的腹部。
好半晌,我回神,看向独孤离。只见他脸上的笑意收敛,似也想起了什么事一般。
“爱卿可知盛夏腹中的胎儿有多长时间?可不可能才一个月大……”只听独孤离这般问道。
“皇上,一个月不能把出喜脉,最起码要有一个半月才能把出是否有孕。娘娘腹中的胎儿,超过了一个半月……”
我和独孤离皆变得沉默,两人听着卢御医的解释,皆有些心不在焉。
卢御医写下养胎汤膳与食疗方法,而后才离开夏宫。在卢御医走后,独孤离呆坐了好半晌,不对我说一句话,便径自走出了内室,心事重重地离去。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独孤离才走,红衣便冲进了寝房,对我连声恭喜。另三衣也跟了进来,对我恭喜道贺。
我勉强回应,而后把她们几个赶走,让我休息,才垮下了脸。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独孤离的身分很特别,是帝王,皇室血脉尤其不能混淆,更何况这个孩子可能是花逐流的骨肉……
看到独孤离方才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件事大了。
独孤离爱我,能容忍我耍一些小脾性,但在这种血统的大事上,不可能由着我胡闹。我只怕,这个孩子还未成形,便要胎死腹中。
若这是花逐流的孩子,我是不是就该顺着独孤离的意思,把这孩子拿掉?
一想到这里,我便感到不适,想要呕吐。
孩子来到世上的方式不大妥当,但他始终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和无双没有任何区别!
对这个孩子,我不知有没有厌恶,最起码,有不舍。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孩子的去留问题。
用了晚膳后,我以为独孤离会想好,给我一个痛快,谁知这晚等了许久,一直没见到他出现。
心中的失望在扩大,袭向我的周身。
临睡前我好希望能见独孤离一面,听他告诉我,无论这个孩子是谁的骨肉,他都会让我生下来……
次日到了上早朝的时辰,我的生理时钟把我叫醒。
我下意识地看向床沿方向,希望那里能见到独孤离。
只可惜,寝房内的宫灯依旧昏黄,秋季的这个时辰,天还黑沉如墨。
秋季,本是丰收的季节,它却不属于我,多么可惜?
争宠
这一日,御膳间又送来了大量养胎的补品,一大早便开始进补。
我不再胡思乱想,因为风寒不只没有痊愈,反而有加重的态势。
无论如何,我都要养好自己的身子,争取把孩子生下来。
若是独孤离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会自己出宫,离开此地,再找到无双,再找一个地方避世!
无需庸人自扰,因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娘娘,贵妃娘娘携同其他宫殿的娘娘前来看望!”正当我看书聊以打发时间时,红衣步进寝房问道。
我扬眉,笑道:“我这就去见她们,看她们想耍什么花样。”其实看热闹是假,我只是想见一回季初秋。若我选择离开,便可能是最后一面,见见无妨。
“娘娘的心情好了。”
红衣收敛了小心翼翼的神情,俏脸洋溢着欢笑。
眉目间尽是青春与活力,唇角飞扬,年轻可真好。
“你是说,之前我的心情不好?”我笑着问道。
“当然。本是喜事,娘娘却一点笑容也没有,就跟皇上离开夏宫时的神情一般无二。娘娘是不是和皇上闹别扭了?皇上也真是,娘娘有喜,怎么也该让着娘娘……”
见我笑看着她,红衣俏皮地吐着舌头道:“奴婢多嘴了,不该数落皇上的不是,因为娘娘会心疼!”
“你呀——”
我轻笑着走到大殿,便看到大殿摆放了一堆礼物。
不只如此,大殿还站着各式各样的美人,有一些上回见过,如玉妃,李昭仪,周充媛,方婕妤、许才人等妃嫔,皆有印象。
只不过少了两人,一是云修容,二是谢妃,因为这两个被我和季初秋联手赶出了皇宫。
季初秋,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裙,挽着简单的朝天髻,香颈微露,脸上化着淡妆,气质清雅,卓尔不凡,站在那里,她的气场便出来了。
另一个我曾打过交道的玉妃,身着一袭红色宫裙,眉目皆有情,嘴角含春,妖媚有余,清雅不足。
见我看她,她便朝我点头微笑。
玉妃曾经受独孤离的宠爱。听闻独孤离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由玉妃服侍他的生活起居。
独孤离与玉妃之间,不只是夫妻,还像是朋友一般。
这些,是红衣告诉我的事,就不知道季初秋有没有把主意打到玉妃的身上。
若没有,就不像是季初秋的行事作派了。
除非季初秋认为玉妃没有大作为,对她构不成威胁。
“盛夏,你感染风寒,而且替皇上怀上龙嗣,别站太久,劳累了身子。”季初秋走上前来,扶着我坐下,柔声道。
我对季初秋笑道:“没什么大碍,风寒注意休息就好了。至于孩子,还太小,我的身子硬朗,定会好好生下他。”
听我这么回答,季初秋的笑容依旧,仿佛对我怀有身孕之事,并无多余的想法。
“是啊,夏妃姐姐一看就知是有福之人,才会这么快梦熊有兆,替皇上接续香火,相信此次夏妃姐姐定能一索得男!”
此时没与我说上几句话的李昭仪走出人阵,对我笑得温柔。
此女的容貌,实属一般,并无绝色娇颜。
但她有一双美眸,水汪汪的,深瞧一眼,又会再忍不住瞧多一眼。
独孤离倒是很会选美,只挑特别的,不挑最美的,季初秋倒是美中绝品,这又是独孤离的另一高明之处。
“妹妹所言差矣。孩子只要健康便好,无论男女,我都会喜欢。”
我抚向腹部,唇角泛出笑容,心情没办法不好。
“姐姐说得甚是。”李昭仪笑得客套,没有反驳。
其他一众人等,皆站在阵中,没人吱声。
我感觉有人在偷窥我,便循着视线看过去,原来也是我认得的后宫美人其中一个,是周充媛。
我堪堪捕捉到她探测的目光,她不退且迎上,回视着我,眸中有着不屑。
我以为她有话要说,而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周充媛走至我跟前,一字一顿地道:“夏妃姐姐,不知妹妹有一句话,不知是否能说?”
“请讲!”对周充媛,我没有喜恶,起码她的态度尚可。
“夏妃姐姐长时间以来独占龙宠,我们后宫姐妹想见皇上一面难如登天。现在姐姐得偿所愿,怀有喜脉,是不是该将皇上还给我们众多姐妹?妹妹知道这话姐姐不爱听,但妹妹说的,句句属实!我们都嫉妒姐姐能获得荣宠,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只会令姐姐的敌人越来越多,甚至与整个后宫为敌……”
“妹妹要知道,有些话当说才能说!圣意如此,不可强求!若是妹妹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摆驾妹妹的寝宫,那也是因为妹妹自己魅力不够,与盛夏无关!小心皇上知道了,龙颜大怒,治妹妹的罪。在后宫,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
不待我回话,季初秋便不悦地教训周充媛。
“贵妃姐姐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最嫉妒夏妃姐姐的,应是贵妃姐姐吧?”
不料周充媛不买季初秋的面子,反言相讥。
这一刻,我对周充媛倒也有了些许好感。
周充媛情绪外露,想什么便说什么,若不是被逼急了,断不敢在我最受宠的时候教训我。
敢想敢做,倒不失为一个率真的女子,比一起表面不说话,实则阴险狡诈的女人好太多。
命
“初秋,别争了,这些事说来没什么意义。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贴己话,其他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这夏宫的庙小,容不下太多贵人。”
我从首座上站起来,扫一眼众人,说道。
我这话一出口,刚才还在偷偷打量我的一些新进妃嫔立刻低头不敢看我。
就连刚才讨要公平公正的周充媛也噤声不语,低头应是。
虽有疑惑,我却没心思追究,又道:“红衣,送客!!”
“是,娘娘!”
红衣回应,忙着领众多美人出我的夏宫。
众美人鱼贯而行,头也不回地往宫殿外而去。
途中,没有一人顿下脚步,更没有人回头,直至走出夏宫。
“盛夏,恭喜你,越来越有气势。方才你不过说了一句话,便没人再敢有异议。”
旁边传来季初秋的声音。
“在皇宫待的时间长了,不免要沾上一些贵气。”
我也往大殿门口而去,头也不回。
季初秋一定会跟上,也许,她有话要对我说。
也许,她还会有话要问我。
“盛夏,你是一个很容易令人嫉妒的女人。”
这不,很快就来了。
“那你是不是也嫉妒?”我回头看她一眼。
季初秋低眉顺目,没什么情绪的模样。
“嗯,嫉妒。”季初秋终于看我,回道。
“初秋,你是不是爱着独孤?”好半晌,我问道。
红衣她们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没人听得到我和季初秋的对话。
“爱。想用自己的所有来爱他,他却感觉不到我的爱。这一切,全拜你所赐!”
季初秋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终于像个正常的女人。
“可你从不曾对他说爱!你爱他,为何当年还能背弃自己的心,假装自己不知爱的是谁?”我又追问道。
若说我离开皇宫还有一件心事未了,那便是将季初秋这个女人剖开,看清楚她的所有。
“也许我只是欠缺一点勇气罢了。早在很久之前,我便知道,独孤他不爱我。逐流他曾用炙热的眼神看我,上官曾用火热的眼神看我,独孤,却只用欣赏的眼神追逐我!我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先向他投降。结果,我输得一败涂地,因为你出现了。”
季初秋一声轻叹,眉目间染上了深沉的忧郁。
想必,独孤离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季初秋吧?
因为季初秋太过骄傲,她不允许自己在独孤离跟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许是这般,独孤离以为季初秋够坚强,没有他的爱,守着贵妃那个位置,季初秋依然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追根究底,其实是季初秋的骄傲将独孤离越推越远,形成今日的局面。
“初秋,你进宫后有没有见过爹?”
我转移话题,终于转向正题。
“进了宫,我便不再是以前的季家三小姐,更不可能说见便能见……”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无需说太多的废话!”
我冷声打断了季初秋的话。
沉吟一会儿,季初秋才道:“没有。”
季初秋的答案,令我失望,“那现在季家人都住在哪里?是在京城,亦或是在江南?”
我只想知道叶盛的近况。
季家的人,似乎只有叶盛是我真正关心的对象。
“江南。他们都很好,你不必担心你母亲。”似知道我的想法,季初秋回道。
她回头看我,我也看着她。
好半晌,我们相视而笑。
“不论以往我们经历了什么,以后又将经历什么,季盛夏,都是我的姐姐。我季初秋,和季盛夏同出季府,是季府的骄傲,亦是爹的骄傲。”季初秋上前一步,轻握我的手道。
我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轻叹道:“是啊。”
若不然,为何季初秋利用我一次又一次,我还是无法恨她?
“盛夏,你信命么?”好半晌,季初秋问我道。
我摇头。不是不信命,而是不知自己是不是信命。
“我信!有时,我却想和命运抗争,想争一回!”
季初秋再次轻叹,缓缓转身而去。
目送着季初秋的身影越走越远,我还怔在原地,没有想法。
每回和季初秋说话,总是容易被她牵动情绪。
季府似藏着一些秘密,季初秋知道,独孤离也知道。季初秋有意无意透露的消息,便是这个。
我不想知道那些所谓的秘密,总以为知道得太多,对自己没好处。如今我心生去意,更不想去知道这些事情。
离开了,一切便与我无关,未尝不好。
回到夏宫,看到那些搁置在大殿中的礼物,我对红衣道:“这些东西都扔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无需验毒什么的!”
不想再多生事端,我打算躺一回,养好精神,随时准备逃跑。
“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洗浴就好了。”见白衣和青衣跟上来,我不悦地道。
“不可以。奴婢不能让娘娘出任何差错,否则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白衣恭敬地回道,青衣连声附和。
一直到沐浴后,我仍没能单独走出她们的视线。
无奈之下,我乖乖地回到夏宫。走到夏宫门口,看到几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