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带球跑

千金带球跑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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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几十号侍卫在夏宫殿前晃悠,我疑惑地问道:“什么时候夏宫多了侍卫,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亦不知晓是什么事!”

    白衣满脸诧异,似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另结新欢

    我不悦地冲进大殿,沉声道:“红衣,出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忙不迭地走到我跟前,回道:“是不是因为夏宫派守了侍卫,惹娘娘不开心?”

    “我去沐浴时也不见夏宫有这么多人。找这么多人守着夏宫做什么?难道我能插翅飞走不成?!!”

    我一掌大力拍向桌子,怒不可遏!

    我才下定决心要离开皇宫,怎么夏宫就加强了守卫?

    方才白衣和青衣跟我寸步不离,我要在白日里离开皇宫,谈何容易?

    现在看来,只能从巧处着手,最起码要把时时刻刻盯着我的四衣甩开。

    似没想到我会这么生气,四衣面面相觑。

    而后红衣小声回道:“娘娘息怒。后宫险恶,皇上紧张未出生的小皇子,才加强对夏宫的守卫……”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都别来吵我,我要早点歇着!”

    我作势再对红衣一声大吼,便跑回了寝房。

    只想静静地躺一回,要想个主意一次将四衣都支开,我才有机会走出夏宫。

    至今没见到独孤离的身影,看情形,他仍没有想通吧?

    若独孤离不来,我岂不是一直见不到他?

    突然很想见独孤离一面……

    就算和他吃一顿晚膳也好。

    看看天色,差不多,当下我往殿外而去。

    不料才走到宫殿门口,便有侍卫挡着我的去路,“娘娘请留步。皇上有令,到了酉时中段,夏宫任何人都不能出入夏宫,即便是娘娘也不能!”

    “如果我要去找他,你们是不是也不准我离开?!”我忍着气问道。

    没想到我方才想的方法都派不上用场,如若任何人到了黄昏都不能离开夏宫,除非我插翼,才有机会走离。

    如此,只能在白天寻找离开的契机。

    是不是独孤离知道我有离开的想法,才突然在夏宫加强了安全守卫?

    “回禀娘娘,不能,这是皇上的的旨意!”侍卫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收敛了最后一点怒气,吩咐不敢说话的红衣道:“传膳吧,我们一起用膳。”

    后宫诡异,时刻都可能发生变故。

    独孤离他有此举,我不该感到意外。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将我夏宫守得密不透风。

    这一晚,我不知道独孤离不只将我困在了夏宫,就连他的本尊,再不驾临我夏宫。

    我以为独孤离只是一时想不开,却不料,将近半月过去,依然不见他出现在我跟前。

    有些愤怒,是因为,独孤离原来的柔情蜜意在考验来临之前,如此轻易便打回原形。

    有些庆幸,是因为孩子越大,我保住他的机会就越大。

    这一日,红衣出了夏宫再回来,便板着一张小脸,像是人欠了她三五八万。

    难得见她心情不好,我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红衣看向我,泪眼涟涟的模样,“娘娘……”

    “有什么事不妨说,没关系。”我鼓励红衣道。

    突然间明白,红衣之所以又急又气,是因为我的缘故。

    “说吧,我想知道。”

    在一瞬的慌乱之后,我回复正常。

    若说有人让我受委屈,在皇宫中,只有独孤离有这能耐。

    红衣却倔强了地背转了身子,不愿面对我,真是一个傻女人。

    “是不是他宠幸了什么女人,或是新纳了什么妃嫔?这些日子他没来,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我将红衣的身子拉过来,她没准备,身子差点撞倒在我怀。

    我这才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很大。

    “是奴婢不好,惹娘娘生气……”

    “红衣,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现在,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我之所以想知道答案,因为想告诉自己,是我太多心。

    独孤离不可能这般对我,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刻弃我而去。

    我应该相信他,相信这个世间有真情,相信以前的一切不是南柯一梦。

    “皇上新纳了一个贵妃,据说美若天仙,今日正式册封……奴婢本不相信,便赶往现场偷看,才知道不是谣言。奴婢想见皇上,却被人挡住,无法接近皇上。这之后,更是被人赶离,奴婢至今不敢相信皇上这般对娘娘……”

    看到我木然的脸,红衣低头道:“对不起,是奴婢多嘴了。”

    “没事,传膳吧……”我哑声道。

    “娘娘不是才用完午膳么?”红衣凑上前,提醒我道。

    我这才想起,确实是刚用过午膳。

    深吸一口气,我笑道:“我只是开玩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奴婢陪着娘娘。”红衣低声道,不愿离开。

    我不再赶她,呆怔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消化独孤离另有新欢的事实。

    看刚才红衣的样子,定是还隐瞒了一些事吧?

    红衣是独孤离的心腹,若她对独孤离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还有一些关于独孤离的其他传闻?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是不是得知我怀有身孕开始的那一天开始?

    我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又何需在意这些事情?

    他爱谁,是不是移情别恋,我都没有在乎的权利,不是么?

    “红衣,我……”

    看向红衣,我好想让她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离开夏宫。

    如此,我便有机会走出皇宫。

    无情,绝情(情伤)

    晚上戒备森严,没有半点机会。

    倒是白天,若有人助我,我也许能觅得良机,这人就是红衣。

    现在的我,不论晚上或白天,都不能踏出夏宫半步,其他三衣的机会也不大。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红衣回我道。

    眼前的红衣,俏脸水润细致,眼眶泛红的她,楚楚动人。

    这段时间基本上是她服侍我的生活起居,红衣就是另一个夏菊,带给我许多欢笑,在我快乐时,在我寂寞时,一直陪着我,我怎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即便我顺利逃脱,我这辈子也会良心不安。

    我逃走了,证明红衣活不了,还可能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没什么。”

    我直起身子,笑着道:“红衣,你这傻丫头,无需为我抱屈,我没事。”

    世界没有崩塌,除了爱情,我还有很多,很多。

    一个下午我都在想着独孤离,还是不敢确信那个温柔待我的男人真的另结新欢。

    难道爱情的保鲜期,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么?

    难道我的爱情,在夏季结束之际,便已步入了尾声?

    晚膳没吃多少,因为吐得厉害,最后我不顾她们的劝阻,回到了寝房躺下。

    什么也没想,我眼睁睁地看着帐顶,一直到有了睡意,我才闭眼睡去。

    睡得不熟,一些往昔的片断像走马观花般在我跟前放映……

    睁眼,我看向那站在珠璃后的男子。

    我知道,定是他来了。

    来了这里,他却不进来看我一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我。

    我下了床榻,走向他。

    可我每走一步,他便后撤一步,我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盛夏,别再靠近我,否则我立刻离开!”

    独孤离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冰冷冷,没有丝毫热度。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这个问题,是必要的。

    “因为不想看你。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花逐流施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没有半点犹豫,独孤离回我道。

    “今日你再纳贵妃,她是什么人?是不是很美。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个问题,也很必要。

    “她叫雪儿,很美,不比你差,亦不比初秋差。我很喜欢雪儿,因为她不会带给我痛苦。今晚来夏宫,是想告之你一件事,你应该把孩子拿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孽障……”

    “我不答应。他可能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

    我嘶声打断了独孤离的话,不允许任何人污辱我的孩子,他独孤离,更不可以。

    “你答不答应,都是一样的结果。朕给你三天时间,若你不服下堕胎药,别怪朕心狠手辣!!”

    语罢,独孤离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下意识地追上去,大声喊道:“独孤离,你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不能走,凭什么他一句不要孩子,便要我把孩子拿掉?

    这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怎能如此狠心待我?!

    即便我俩往日欢情不再,他也不该如此绝情。

    追到大殿门口,众侍卫便拦着我的去路,异口同声地道:“娘娘请留步!”

    我看着独孤离走进夜色中,朝他大声吼道:“独孤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了,你告诉我!!!”

    独孤离却恍若未闻,大踏步向前,他的身影,与黑沉的夜色浓为一体,终至不见。

    我呆怔地站在大殿外,看着浓浓的夜色,怨气和愤怒随着逐渐寒冷的晚风吹散,直至心间一片荒芜。

    “娘娘,回屋吧,更深露重,无论如何,娘娘都该保重自己!”红衣站在我身后,为我披上一件厚厚的裘衣。

    我裹紧裘衣,轻叹一声道:“越来越冷,许是冬季快来了。”

    折回寝房,我和衣躺下。

    红衣执意要守着我,不愿去睡,我便背转了身子,轻抚着腹部。有一种感觉,我保不住这个孩子,他来得不是时候。

    或许必要时候,我还是要对红衣下手。不到最后,我不能妥协,也不能认命。

    我是孩子的母亲,保护他是天职。

    “娘娘,奴婢不会令小皇子出事!”此时身后传来红衣的声音。

    我转身,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红衣紧抿红唇,骄傲地扬起下腭,“没什么,娘娘只管安心睡下便是!”

    “红衣,你过来。”我朝红衣招手。红衣乖巧地上前,坐在我的床沿,我拉着她的手道:“你别去自讨苦吃,即便你是他的亲信,他也不可能因为你而对我手下留情。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我拿掉孩子,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既然事已至此,求人不如求己,我尽管试试看。

    见红衣径自板着俏脸,我知道她没听进我的劝。这个丫头,倔得很。

    “红衣,你答应我,否则以后我都不理你!”我拉着红衣的手,加强语气道。

    “不论成与不成,奴婢都有话要和皇上说……”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就算我死,也不愿拖累你!这回你若真要替我上谏,他一定会惩罚你。你若不小心死了,以为我活着会开心?!!”我握紧红衣的手,一字一顿地道:“红衣,你不能为我去找他,否则我死也不原谅你,答应我!”

    “娘娘……”红衣嗫嚅着。

    “红衣,我现在很累,你能不能让我睡一个安稳觉?”我一声轻叹。

    逃

    “奴婢答应娘娘便是。不给娘娘添乱,不惹娘娘心烦。”

    红衣终于答应,我松了一口气。

    我大松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

    无力地躺下,我心身俱疲。

    红衣见状,赶紧替我盖好被子,满是歉意地道:“是奴婢不好。分明知道娘娘疲累,却还在添乱。奴,奴婢只是想缓解娘娘的压力,没想过让娘娘不开心……”

    “没事,看到你,总让我想起夏菊。不说了,你也早点睡吧,我没事。”我对红衣笑道。

    “奴婢陪着娘娘。娘娘若醒了,有需要的时候奴婢能陪在侧。”

    红衣也对我笑,笑容有些牵强。

    我不再赶红衣,闭眼睡去。

    依然睡得不安稳,似听到孩子的哭泣声。

    待我恍惚中睁眼,才发现天已亮了。

    “娘娘醒了?”才睁眼,红衣便扶我起身,“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红衣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红衣,你今日要不要出夏宫?”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辰时要去一趟广储司,天气转凉,要去领一些被褥过冬。还有娘娘的衣裳及其他日用品,都要领用,娘娘可有吩咐?!”红衣反问我道。

    “此刻还早,她们三个想必还没起身,晚些时候你吩咐她们三个别进寝房打扰我睡觉。还有其他人,也嘱咐一番。昨晚睡得不稳,看看没人吵我,在白天会不会好睡些。还有,你去广储司前先来我这里,因为我还有要事要吩咐你,记得,别把这事给忘了。”

    红衣满脸疲惫,一看就知昨晚上没休息好,我不忍心,又道:“你昨晚没歇好,趁还早,去小睡一会儿。睡足了,才有精神服侍我,知道么?”

    “是,娘娘!”

    这回红衣没有逆我之意,转身便离开了寝房。

    看着红衣离去,确定她走远,我才下床榻,着手准备要做的事。

    我试着将头发梳成宫女的发髻,务必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头发梳好,现在只是做实验。

    而后我再找了一条够大的丝帕,可以蒙脸的,想知道要怎样的角度才看得出我和红衣相似,还让那些把守在夏宫外的侍卫看不出破绽。

    若我会易容术,就无需这么累。

    可惜,没办法,我唯有用这种死办法。

    尤其还在白天,光线很足,只要仔细一瞧,便能看出我不是红衣。想来想去,只有用丝帕蒙住半张脸,这般成功出逃的机率应该要大一些。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我才安心地躺回床榻,静等着红衣待会儿来找我。

    此刻我的心情,很平静,既不激动,也不紧张。

    不管成与不成,我都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若成功,我能保住孩子。

    若不成,我就要失去他……

    我轻抚着腹部,感觉那里有生命在流动。

    记得怀无双时,也是这种感觉。

    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很幸福,因为上天赐予了他们给我。

    只盼这个孩子也能像无双那般,顺利来到这个世界。

    “娘娘,娘娘……”

    红衣悄悄进入寝房,以为我睡着,轻声呼唤。

    “红衣,你来啦!方才我列了一张清单,你待会按照这张清单将我要的东西领过来……”

    我假意抬头,看向红衣的脸,惊讶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过来让我瞧瞧!”

    红衣乖巧地凑向我,我伸手抚向她的脸,而后忍不住失笑道:“看我做了什么好事,本没事的,现在倒是把你的脸弄花了。”

    我让红衣自己照镜子,红衣看了忍不住惊呼出声,“奴婢这样子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行了,去广储司要紧,回来再收拾你的脸。这种墨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洗干净,我随便给你找件东西遮脸……”

    说罢,我下榻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找到那条事先备好的丝帕,交到红衣手上道:“蒙上就可以了,没人会笑话你。你领完东西要赶紧回来,知道么?我等你回来再睡下!”

    见红衣还怔在原地,我索性替她将丝帕遮着她的半张脸道:“犹抱瑟琶半遮面,红衣好美呢。走吧,别磨蹭了!”

    说罢,我将红衣推出了寝房,往大殿外而去。

    红衣好半晌才回神,已走到大殿门前,她对我道:“娘娘,奴婢去广储司,很快回来!”

    我点头,朝她挥挥手,往回走去。

    进入寝房,我开始梳头,梳成红衣那样的发髻。

    才刚梳好,红衣又折了回来,与我所料不差,“奴婢糊涂了,方才娘娘没有将清单列给奴婢。奴婢走离了夏宫好一段路才省起,匆忙间才折回来……”

    我回头,红衣瞪大眼眸看我,嗫嚅道:“娘娘做什么这般打扮?娘娘身分矜贵,不能这样,让其他妃嫔看了,会笑话!”

    “红衣,过来一点。”

    我仍坐在梳妆台前,对红衣笑着招手。

    红衣没有怀疑我,她向我靠近,我朝她招手道:“你的头低一点,这样我说话不累!”

    红衣又低了头,我伸手搭向她纤细的颈子,站起来,突然一拳攻向她的后脑勺。

    红衣呆怔地看着我,似没料到我会突然对付她,“红衣,对不起,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眸中的焦距渐渐消失,最后摊软了身子,我接住她,将她扶躺在床榻,取下她脸上的面纱,躺下她的红色宫裙,用被褥将她盖得严实。

    追辑

    还好我和红衣的身高相仿,否则容易穿帮。

    迅速打点好自己全身上下,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与红衣很相似。

    想必这样出去,能瞒过那些侍卫。

    因为方才红衣戴着面纱在侍卫跟前走了一趟,他们潜意识会以为再出去戴面纱的女人仍是红衣。

    他们不会料到,这短短时间里,已经换了另一个人乔装成红衣。

    今日,我要赌赌我的运气。

    我戴着面纱往大殿门口而去,腿脚没有哆嗦,心里没有紧张。

    最前面的侍卫看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轻易走离了夏宫。

    待走离了夏宫范围,我才揭开面纱,调转方向,往回廊而去。

    我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

    待走到回廊附近,第一个冒进我脑子里的想法便是,时不予我!

    我的运气,只好一半,没有好得彻底。

    匆忙间,我又缩回了转角处,撒腿就跑。

    那里已传来一人的问话声:“什么人藏在那里,给朕出来!!”

    跑了老远,我仍感觉独孤离的声音响在我耳畔。

    我没命地往前飞奔,待看到御花园,我便那里飞奔而去,迅速找到一座假山藏在后面。

    此时有纷乱的脚步声陆续传来,我蹲在地上,背靠在巨石之上轻轻喘气。

    我下意识地抚向腹部,方才我跑得急,居然没有腹痛的感觉。

    这个宝宝,到底是坚强的孩子……

    有人走到假山旁,而后脚步声又隐去,我暗松一口气。

    “启禀皇上,并没有可疑人士!”

    声音离得较远,似在御花园的入口处。

    “加强守卫,若发现可疑,立刻向朕禀告!”

    独孤离的声音渐渐遥远,而后众侍卫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我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直到一刻钟过后,才悄悄直起身子,探头观望。御花园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

    正想走出去,我又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我的心一凉,隐约猜到是夏宫出了叉子。也许有人发现我不见踪影,惊动了独孤离。

    “来人,将御花园仔仔细细地搜查,务必将娘娘找到!夏宫的红衣疏忽职守,已被收押,随时可能处斩,本官不希望下一个到你们!若在今日酉时之前不能找到娘娘,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这是皇上下的旨令!”

    我摊坐在地上,方才那个侍卫统领的话,是独孤离特意命人说给我听的吧?

    他知道我在意红衣,便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现在的我,根本无处可逃。

    众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有人见到我坐在地上,对我行礼道:“卑职见过夏妃娘娘,娘娘吉祥!”

    我抬眼看向那些怔站在一旁的侍卫,他们的神情,皆带着不敢置信。

    若无其事地自地上站起,我笑道:“方才我跑了一小会儿,见有些疲累,就这样坐下歇息。没事了,我回夏宫,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拍去衣裙上的泥尘,我抬头,便见独孤离远远站在御花园的入口处,看着我这个方向。

    我始终走不出他的控制,不知道他是不是很得意。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任性,红衣的小命将保不住?!!”

    依然是那么远的距离,独孤离的声音飘飘渺渺地传进我的耳中。

    “保护自己的孩子叫做任性,我第一天才知道。不关红衣的事,她的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这样的一个主子。除了设计她,我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你若真要动她,无妨,我陪她便是!”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独孤离走去。

    独孤离转身往前行去,他冰冷的声音自前面传来,“她是朕的七衣之首,朕不会要她的小命,但活罪难逃!”

    我一步步往前走,直至御花园的出口。

    独孤离一步步往龙清宫的方向而去,头也不回。

    我和他,不同路,虽然龙清宫与夏宫的距离不远,却是不同的方向。

    待走到交叉路口,又是我目送着独孤离的背影离去。

    我不喜欢这样,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的眷恋。

    从今往后,换我先走!

    最后再看一眼已经走得很远的独孤离,我毫不犹豫地往夏宫而去。

    身后有众多侍卫护送我往夏宫而去,一直送到大殿入口处,他们才退下。

    “娘娘!!”我才回去,三衣便齐齐对我行礼。

    “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别这副鬼样子。红衣会没事的,受一些皮肉之苦就会回夏宫,是我连累了她。”我轻声道,自顾自地进了寝房。

    在夏宫,我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个小小的空间,在我不想面对众人时,那里就是我装鸵鸟的最好处所。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尽力了。”

    我轻抚着腹部,眼泪哗啦啦直往下掉。

    原来不是我坚强,而是我知道,自己不能不坚强。

    不到最后一刻,我都要保住孩子。

    可我知道,这回自己保不住他。

    若是无双知道我保不住他的弟妹,会不会怪我这个娘亲没用?

    我拉着被褥,将头整个盖住,放声大哭。

    “盛夏,你还好么?”

    不知哭了多长时间,久到我的眼泪似已流干,双眼干涩胀痛,有一道声音在内室响起。

    我胡乱擦了擦脸,掀开被褥道:“初秋,你怎么来了?”

    堕胎,恨

    我起身,坐在床榻,看向季初秋站在室内。

    她以悲悯的眼神看我,我的视线,则顿在她手中的那碗黑糊糊的药汁之上。

    “我奉命而来,给你送药!”

    季初秋扬起手中的那碗药汁,苦笑道。

    我怔傻地看着,喃喃道:“知道自己保不住他,我才想逃跑。若我什么都不做,我怕这孩子会怪我。可我逃了,加快了他离开我的速度。”

    “这就是命,由不得你不信。你只要知道,这个孩子与你缘分太浅,这样你就不会那么苦了。”

    季初秋端着药走向我,一步步靠近。

    我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待看到季初秋离我那么近时,我惶恐至极,往后退,直到抵住床背.

    瞪大眸子,我看向季初秋,朝她吼道:“初秋,为什么是你给我送药?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你就不能反抗他一次么?我是你姐姐,难道你忍心这般对我?!!”

    “忍心,因为我一直嫉恨你。今日,终于让我等到机会,将我的痛苦都还给你。盛夏,这就是报应!你得到多少,就会失去多少!他捧你上天,亦能摔你下地狱。那种感觉,我曾体会过的,如今到你尝试,你是不是也深有体会?!!”季初秋对我笑道。

    依旧轻轻柔柔的声音,仿若对我说着今日天气晴好,我们在聊着风花雪月的事。

    “我不喝,你拿开这东西,我不喝!!”

    我伸手想要将药碗打翻,却被季初秋制住了我的双手。

    “由不得你不喝。这是他赐给你的药,你不喝,也得喝!!你该感到荣幸,这碗药,是他方才亲自替你熬制,我在一旁看着,心里好不痛快!”

    季初秋说着,脸上掀出淡淡的笑容,“若我有孩子,他不想要,进而赐我一碗药,我会感激他一辈子。你像我这么想就对了,盛夏,你应该感谢他!!”

    季初秋将药递到我唇边,柔声道:“盛夏,把它给喝了。如此,你对他的最后一点爱意也能消失怠尽。这样很好,是不是?既然你不想爱,那就恨。若连恨也不想继续,那便,放下……”

    冷眼看着季初秋,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是报应,那你相不相信,有一天命运之魔有一日也会眷顾你?”

    季初秋怔住,回视着我。

    我见状,伸手便拍向那碗药。

    季初秋却早知我有此一着,她大力抓握着我的手,笑得轻淡,“你想不想知道谢妃那日临进冷宫时对我说了什么?”

    季初秋起身,将药碗搁置在梳妆台前,又道:“她说,独孤爱的人是你,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实。她还说,之所以恨你我,是因为你明知道被我利用,你还甘愿被我摆布,我们季氏姐妹,是她的劫数。谢妃说我只是在作垂死挣扎,因为我分明恨着你,却还假装不恨的模样。她还说,我季初秋,比不上季盛夏,因为在心性上,我输你盛夏一截。”

    季初秋飘然转身,她看向我,冷笑,“盛夏,凭什么是我输给你?琴棋书画,我无所不能。纯真这东西,以前我也有的,只是我将它给掩藏了。谢妃对我说这些,不要紧,因为我不在意她。最最不该的人,是独孤。他明知我在意他,却在谢妃之后警告我,我动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利用你,算计你!他还告诉我,初秋永远都只能是初秋,不可能是盛夏。因为他爱的人……”

    “别说了……”

    我打断了季初秋的长篇大论。

    下了床榻,我走到梳妆台前,拾起药碗,将药一饮而尽!

    “爱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在权势,名利还有算计之后,什么也不剩……”

    我撑扶着梳妆台,看着镜中惨白的那张脸。

    我要牢牢记住今天的季盛夏,记住她今天尝到的苦果,记住这一日,是她孩子的忌日。

    “是啊,这就是后宫,这就是后宫的爱情,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我轻喃道,镜中映着的那张惨白容颜在摇晃,不断地摇晃……

    季初秋上前搀扶我,我将她的手挥开。

    跌跌撞撞地摸到床榻,我躺下,感觉腹痛如绞。

    若是能再痛一些,我是不是就能够重生?

    “初秋,走吧,你的任务达成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直直地看着帐顶,不知是问季初秋,还是在问自己。

    “就是想陪陪你。”季初秋坐在床沿不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我努力睁眼,疼痛感愈发地强烈,牵扯着我的神经末梢。

    “说起来你跟我的恩怨,磬竹难书,那些我都记不住。我只记得那日独孤突然吻了你的情形,他明知我就在不远处,就那样看着你们,却还故意做给我看……”

    季初秋的声音,飘渺不定,我听不真切。

    “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恨你了……”

    伴随着那“恨你”二字,一阵锥心的疼痛漫延开来。

    我睁大眼,眼前白茫茫一片……

    偶尔清醒,偶尔昏沉,日子在我的睡睡醒醒中度过。

    只知这一役,我差点丢了性命,似乎是滑胎的后遗症,人们所说的血崩。

    有几次我以为自己快不行,最后却挺了过来。

    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不能死,因为我还没有见到无双。

    我要活着出宫,去找无双。

    身心俱残

    “娘娘——”

    我才睁眼,便听到红衣的声音响在我耳畔。

    我看向她,笑了笑,“还好,这回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这具身子折腾了多回,还是死不去,可以知道我的命有多硬。

    红衣的眼泪却漱漱地滑落,哽咽着道:“奴婢以为,以为娘娘再也不会醒了。”

    见我怔傻地看她,红衣这才回神道:“奴婢这就准备膳食,娘娘要赶紧补身子才能好起来。”

    说罢,红衣便忙活了起来。

    我低头看向腹部,下意识地伸手抚向那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那里不再有生命,我知道。

    “盛夏,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大半个月,还好终是醒了。”

    有人惊喜地道,声音由远至今,伴随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季初秋快速到了我跟前。

    我抬头看她一眼,背转了身子,不想看到这个人的脸。

    “娘娘不愿见到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红衣冷声道,对季初秋没有摆好脸色。

    “那等她身子好了些我再来看她。”

    季初秋没有执拗,说完便对我道:“盛夏,下回我再来看你,你好好养身子。

    待确定季初秋走远,我才转身看向红衣,笑道:“我饿了,想用膳。”

    红衣忙不迭地点头,命人传膳上来。

    进膳后,有了一点力气,接着我再睡下。

    又过了一些日子,身子逐渐好转,我回复神清气爽,就是胸口有些烦闷,压抑着什么,令我无法畅快呼吸。

    时间逝去,天气转冷,感觉寒冬已然来临。

    夏宫回复了冷清,驻守在夏宫外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然撤离。

    夏宫除了我、四衣和小林子,再无他人。

    大病了一场,虽然极力想要将元气补回,却还是有些畏寒。

    “娘娘,娘娘,快来看啊,下雪了……”

    有人的声音由远至近,我惊喜地看向来人,脱口而出道:“夏菊,你怎么来了……”

    那团火红的身影近了,原来不是夏菊,是红衣。

    “娘娘想夏菊了?”

    红衣蹲在我跟前,眨着明媚的大眼问我道。

    我笑着点头,“当年在季府时,也是这个季节。夏菊知道我喜欢下雪的日子,下雪了,她定会招呼我去看雪。”

    下了床榻,我朝怔住的红衣道:“走吧,去赏雪。在北地,冬季下雪是常事,在南方下雪,却是祸事……”

    说到这里,我的笑容隐没。

    我发现,红衣也愁容满面。

    在这里,我无法快乐。

    突然好想看到夏菊,看到无双,若跟他们在一起,我能不能变正常?

    若我无法展露笑颜,注定我此生要郁郁而终了。

    我走出夏宫,走到空旷的宫殿前,看着雪花铺天盖地从上空洒落。

    红衣快速跟上来,在我身后披了一件极厚的裘衣,将我紧紧裹住,柔声道:“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娘娘更要穿得严实一些,这才不会得风寒。”

    我点头,静静地走在雪中,往前迈进。

    下意识地又去到回廊的方向,仔细观察那里没人,我才敢踏入。

    一路拾阶而上,我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河塘的方向,有些失望。

    因为池塘结了冰,以我现在这残破的身子下水,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宫。

    想必,还要等两月才能出去吧。那时,春天已经来临了。

    一直往前走,走到回廊的尽头,我往另一个方向回到宫道。

    迎面而来的男人,令我措手不及。

    我下意识地想要转身,他却大踏步向前,转瞬便拦着了我的去路,轻佻地道:“见到我,你忙着走,难道我是妖魔鬼怪不成?!”

    我板着脸,侧身就要走过,他又挡着我的前路,这回索性握着我的手道:“盛夏,这些日子你可有想我?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想着温香软……”

    “花大人请自重!这是皇宫,不是你的相府!”

    我冷声打断了花逐流的话,正眼看他。

    眼前的男人,依旧邪肆倜傥……

    应该说,花逐流越来越邪肆,他的眉眼皆透露着这样的气息,没有一丝正气,他再不是那个能带给我温暖感觉的花逐流。

    不知从何时开始,所有人都变了,包括眼前的花逐流。

    花逐流似这才看到我的脸,不悦地蹙眉道:“季盛夏,你怎么瘦成了这个鬼样子?”

    “花大人见到娘娘应行宫廷之礼!!”

    红衣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上前插了一句。

    花逐流却不将红衣放在眼中,径自又问我道:“盛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病了一场,现在好了。”

    我不再生气,因为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

    “为什么没人告之我这件事?不是说很快好了么?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花逐流眸中的邪肆敛去,凌厉地扫向红衣。

    “娘娘滑胎后血崩,几近丧命。”红衣不甘不愿地代我回答。

    看得出,红衣也不喜欢花逐流。

    “说清楚了,可以放我们离开吧。”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花逐流仍在怔愣之中。而后,突然离去,迅疾如电。

    看到花逐流去得莫明,我并没有深想。

    这只是小插曲,那只是一个陌生人,不值我挂心。

    这之后,我很少出夏宫,即便下雪了,要赏雪,我也就索性站在窗前观赏雪景。

    这一年的冬季,下了不少雪。

    狠揍初秋

    那回无意中遇到花逐流的事,很快被我抛诸脑后。

    季初秋偶有来看我,絮絮叨叨一些后宫的琐事,无非就是独孤离又宠幸了谁,最受宠的那个妃嫔,依然是那个雪贵妃。

    每当下雪的时候,独孤离一定是陪在雪贵妃的身旁,陪她赏雪。

    初始我会命红衣赶季初秋,却没什么成效,于是就这样,就让她在我跟前絮絮叨叨。

    她说她的,我睡我的,因为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

    这之后,过了一个热闹又冷清的年。

    说热闹,是因为夏宫的六人坐在一起打火锅,倒也热闹自在,这个提议,自然是我提出的。

    说冷清,是因为想起夏菊和无双。

    不太敢多想,因为怕自己会忍不住,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逃离皇宫。

    没有特别要紧的事,留在皇宫也无不妥,起码衣食住行无忧。

    一日,季初秋又来到夏宫,直直地看着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