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那便是一切的开端
(31+)
“……”
“……”
“别看我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受不了向日葵那沉默视线的团子直接坐在了地上，抱起低下的脑袋不再看向日葵。
“……”向日葵也并非是想责备团子，虽然当时的情况她自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但是她总觉得突然跳出来打岔的团子……
到底算是帮了倒忙……还是算帮了忙呢？
现在的向日葵，已经不知道如何在黑月醒来之后，跟她解释了。
在黑月看来，这一定就是她们的诡计吧。
在那之后，向日葵背着黑月返回了魔王城，但是因为魔王城基本上已经没有可以居住的地方了，所以只能在废墟般的图书馆里腾了一块地，把处于昏迷状态的黑月安置在了那里。
因为黑月的身体状态还算良好，除了魔力被团子抽掉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多的问题。
不过真要说的话，遭遇这种偷袭之后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但那也是等她醒过来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向日葵也无力再去看护黑月了，只是想静一静。
夜晚为天空披上了一层黑纱，安静的星空点缀着每一个人的睡梦，白夜的魔王城静悄悄的，只有明亮的月光透过残破的墙壁照亮了整个大厅。
团子就这样坐在大厅中央那个白色的核心下方发呆，在确认团子安分下来之后，向日葵直接跳到了魔王城墙壁上的一个破洞边缘，坐在那里看着天空中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月。
她确实需要调整一下心态了……最近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莹莹的月光洒落在她那被斗篷包裹的身上，向日葵很少暴露自己，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是不能轻易暴露在阳光之下的。
也只有在阴影里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安心了一些。
也只有在阴影里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帮上了忙。
向日葵轻轻地拉下了兜帽，黑色的长发轻轻地沿着斗篷滑落，红色与银白色的异色眸子像是倒映着月光一般闪耀，她就这样坐在巨大破洞的边缘，静静地将双腿垂在城堡的墙壁上，看着在月光中沉睡的废墟。
“你不去看着那个人类么？”银莲幽幽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向日葵摇了摇头，她知道银莲能看见。
因为银莲就在她所在的的破洞左边，另一个更大的破洞上以几乎一样的姿势坐着，粗长的尾巴直接垂在了魔王城的里侧，她身上的灰色鳞片仿佛都在发光。
“那么努力去救她，现在却又把她晾在一边？”银莲用戏谑的语气调侃向日葵，但是向日葵无话可说。
她知道银莲的意思。
如果完全不去管黑月的话，以现在的向日葵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在面对雾影的时候保证自身安全的。
“真是幸运啊……”银莲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调子，“你还真是什么都救呢。”
向日葵没有说活，只是默默地听着银莲往下说。
“魔物也救人类也救……感觉你在这方面和白夜很像呢。”
想么？
听见银莲的这句话，向日葵在心中问自己。
她回想了一下，这一切的开头，都是因为那个任务。
她来到了这里，之后阴差阳错地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刺杀白夜失败，白夜却救了她。
随后她的村子遭遇了魔物袭击，也是因为有白夜她们的帮助，危机才得以化解。
“并不像……”
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
“倒也是吧……之前我还觉得白夜她很像个人类，现在看来……”银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轻轻地说道，“你更像个人类呢。”
听见了这句话的向日葵缓缓地将头转向左边，正好对上了另一个破洞边缘的银莲那淡金色的眼眸。
“虽然我见过的人类不是直接跑了，就是被我杀了，但是啊……”银莲抬起头，像是在思考一般地说出了下面的话，“我从未见过有像白夜那样可以随便接纳其他事物的魔物。”
“我之前因为白夜身上没有魔物的特点而觉得她像个人类……”银莲将身后的尾巴甩到了前面，和腿一起挂在了破洞边缘，垂在魔王城的外壁上，“现在我已经……看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样了。”
“……”
“你的话……除了身体特征以外，其他都和魔物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你更像个人类。”
短暂的沉默蔓延在这清冷的月光之下，因为对于银莲而言，向日葵过去是她所厌恶的对象，然而现在
“谢谢……”向日葵挤出了这句话，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来救我。”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啊……”就连银莲也不得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毕竟向日葵的话本来就少，现在居然会向她道谢了。
“如果是你的道谢的话……那我就收下吧。”银莲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向日葵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人类混在一起了……”结果银莲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
“她可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哦，和白夜、和团子、和我、和你……都不一样。”虽然语气比较轻快，但是银莲的脸上可是没有一点笑容的。
迄今为止，向日葵和白夜还有银莲在一起的时候，所面对的敌人都是魔物。
魔物与魔物之间互相争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所以那个时候，把混血的向日葵当成魔物来处理的银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一次，把人类牵扯进来了。
银莲虽然对人类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她好歹也知道，人类之间的关系比魔物之间的关系更加的复杂。
看都能看出来，向日葵周围那些人类并不欢迎她的存在，却也没有完全把向日葵当成一个魔物处理。
而向日葵的行为，银莲也并不理解。
不过仔细一想，向日葵究竟算什么。
她能够在人类的领地里与人类共存活，也能在魔物的领地里和自己一起坐在这里。
“……”银莲说出的这个问题，也是向日葵在思考的问题。
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改变现状。
她并不太清楚，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在黑月醒过来之后去面对黑月。
“不过，其实我们都不一样吧。”银莲幽幽的声音从一旁飘了过来，向日葵看了银莲一眼，发现她的眼神正在望着很远很远的方向。
“所以我才想证明，我和它们不一样，我比它们要更强。”
“……”
都不一样么……向日葵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着这句话。
自己的话……也要做到“不一样”么？
“……”团子向着白夜的卧室走去。
它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是大厅中央的那个核心在吸引着它。
但是当看见那个核心之后，也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白色和核心与周围漂浮的圆环是魔力的汇聚体，但是走到大厅里的时候，它就明白了。
真正吸引着它的，并不是那个核心。
而是那个被精灵和书本所保护的漆黑房间里的……某种气味。
某种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记的气味。
它所看见的画面，那些不属于她的回忆，还有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那个熟悉的气味。
在它靠近房间的时候，那些书和精灵又理所当然地靠了上来，想要阻止它。
但是这一次，它没有躲闪，只是用力推开了它们。
那些精灵飞到它的身上，扯着她的头发，却没有任何用处。
当团子不打算和它们开玩笑的时候，它们拿团子无可奈何。
因为它们并非是觉得团子有问题才阻止团子靠近。
而是它们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出来。
“安静点。”团子把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些浑身散发着光辉的精灵们便不再扯它的头发，而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了她的头发上。
那些书本们也终于合上了，像是一本普通的书那般停在了一边的碎石堆里。
“好好休息一下吧。”蹲下的团子轻抚那些书本的封面，把目光抛向了漆黑的房间里。
随后站了起来，走进了白夜的卧室。
在那里，她看见了
人类的少女坐在房间的床上，今天的她被告知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她的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
无论那个魔王在表面上对她有多好，她的身份终究只是个阶下囚，是魔物的俘虏。
所以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房间里也有一个小书柜，里面也放了一些书籍，当少女待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她也会翻动这些书籍。
她越来越不明白那个魔王抓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那个魔王对她并不是不好……少女也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虚情假意。
但正是因为如此，少女才会疑惑。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并且，被俘虏了这么多天，她还不知道那个魔王的名字。
少女也清楚，就连那个蜘蛛一样的魔物，也拥有“木槿”这个名字，那么那个魔王也一定有。
“今天见面了就稍微问一下吧……”少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心里解释“这是出于礼仪”。
虽然人类与魔物之间的冲突和仇恨可能会永远存在，少女一开始也对魔王的种种行为不屑一顾，但是这么些时间过去了，对方如果并没有恶意待己，那么自己也必需拿出与之想匹配的礼仪。
这就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的原因，人类并不会对所有的个体一视同仁。
对于特别的个体，就需要特别的对待。
少女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么今天就有必要实践了。
只有自己做到的事情，才能去请求别人也做到。
少女是拥有圣女之名的人，她必需以真心面对每一个人。
如果说真的要有什么挑战的话……那么就必需由她先去挑战的。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直到她在房间的门口看见了魔王的身影，而魔王只是背对着她，把房门给关上了。
少女想要开口，却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某种平时没有的氛围在狭小的房间内蔓延，让少女好久都没有提起的警惕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那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因为下一刻，漆黑的锁链如蛇般扑了过来，少女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锁链绑住了全身，摔倒在了床上。
而这一次的锁链比在地牢里束缚得更加的紧，不仅手和脚都无法动弹分毫，这一次还把她的嘴给赌上了。
“唔唔唔唔！”
在少女第一次感到惊恐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魔王低着头，银白色的刘海之下再也看见平时那双戏谑的红色眼瞳。
那是少女最后看见的画面了。
因为下一刻，魔王摸出了了一块黑色的布，把少女的眼睛给遮挡了起来。
然后，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少女。
魔王那柔软的身躯与少女身上的锁链那截然相反的触感，在少女心里留下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当少女真真正正地被强大的力量所束缚住的时候，她才第一次地有了恐惧。
不是为自己的性命所担忧，而是为了某种其他的东西，对于一个少女而言同样重要的东西。
这一刻，她不再是圣女，而只是一个人类的女孩。
“请不要反抗了，我会尽量让你……”魔王将脸贴到了少女的耳畔，熟悉的声音里只有陌生的冰冷，“……不那么痛苦的。”
魔王的手指轻轻地点在少女的胸前，然后沿着少女那被锁链缠绕的腹部一直向下
直到少女的腿上，那裙摆的下面
“对不起。”
那是少女最后记住的话语。
少女本想询问她的名字，然后记住她。
但是，在那之后，在少女的记忆里留下了一块深深的烙印。
那是比对方的名字，都更加清晰的。
在那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