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暴雨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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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想要发出声音，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现在的它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它的脑海里翻腾。
它甚至无法站起来，无法抬起头，只能趴在地上。
它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看见了某种画面。
画面里依旧是那个人类的少女以及那个银发的魔王，但是这一次的画面里并没有之前那样随和的气息。
而是充满了暴力、悲伤、恐惧以及……泪水和鲜血。
那个简洁的房间里本应该有着不属于这里的美好，而现在……
团子勉强环顾了四周，只有无穷无尽的破败。
破裂的衣柜、倒塌的书架、崩塌的床以及……躺在床上的……
谁躺在床上？
团子像是在反抗着什么似地拼命地抬起头，结果只看见了一席漆黑的裙摆。
一如梦里那个人类少女，却带着铭刻在团子记忆深处的气味。
团子奋力地想要从地面爬起来，身体却不受已经乱成一团的脑袋的使唤，想要爬起来又倒在了地上。
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
“……”
因为从窗户这里很难看到月亮，所以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辉洒落在安静的图书馆，
黑月终于醒来了，但是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黑色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一点神采了。
在向日葵的记忆里，这副模样很像是白夜之前的样子。
黑月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图书馆的角落缩成一团，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看见她的这副模样，向日葵原本平静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向日葵想要伸出手去确认她的状态，却被黑月用手掸开了。
“别碰我……”黑月只是留下了这句话，那无光的眼瞳里再也不注视着向日葵。
向日葵甚至还听见了类似“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的呢喃。
像是再多碰一下就会碎掉般的脆弱。
但是向日葵唯一庆幸的是，黑月并没有像白夜那样，彻底斩断与外界的联系。
不过现在的这个状态，终究得由自己来解决。
“你现在要去哪里都可以。”凝视着黑月好一段时间之后，向日葵如此说道。
“已经没有谁会害你了。”在她们回来之后，向日葵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向团子发出了警告，而团子也表示自己不会再干出类似的事情了。
其实之前黑月和银莲进行交流的时候，向日葵也在心里以为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和平解决。
黑月是圣女候补，所以她的心里也一定留有一丝哪怕是对魔物的善意。
但是团子的偷袭基本上让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向日葵没有任何事情，这在黑月看来恰恰是自己被欺骗了的证明。
此刻在黑月心里，一定已经把向日葵标记为了与魔物同流合污的人类吧。
“但是我建议你暂时留在这里。”向日葵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离开这片土地是很危险的。”
毕竟一旦离开白夜的领地，四周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的魔物。
哪怕遇到的并非高级的魔物，但是以黑月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做出完全的应对的。
在得出最后的结论后，向日葵提出了方案：“等你恢复了，我就送你回去。”
局势到现在基本上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了，而向日葵也没有在刚才与银莲的聊天中想到其他的办法。
只是，获得了一点鼓励罢了。
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物，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向日葵只能做出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到时候黑月回到人类的领地去，那么向日葵的立场基本上就已经洗不清了。
她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人类那边去了。
这并不是向日葵一开始期望的结果。
但是，她也不可能做出杀掉黑月灭口，或者是永远将黑月囚禁在这里之类的事情。
因为她终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魔物，也不是曾经那个冷冰冰的向日葵。
“……”黑月沉默了，既没有表现出对向日葵的厌恶，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什么感情都没有，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向日葵在说什么一样。
向日葵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准备走出图书馆。
她知道，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现在的黑月比起安慰，更需要的是安静。
然而，在向日葵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斗篷突然被扯了一下。
向日葵微微扭头，看见了伸出手指抓住了自己斗篷下摆的黑月。
然而黑月无论是表情还是其他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只是抬起了手，用两只手指拈住了向日葵的斗篷而已。
甚至，都没有看向日葵一眼。
向日葵在低头看了黑月一下之后，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也没有再继续看黑月，只是盯着窗外缀满繁星的夜空。
黑月此刻的心理，向日葵并不清楚。
但是恐怕，向日葵是黑月在这里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类了。
就因为她曾经的行为，也因为她身上的人类气息。
对于现在的黑月而言，如果向日葵离开了，那么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已经……不想再看着谁离开了。
这是她最后的本能，因为离开她的人，再次归来的时候，已经变得陌生。
就像……芊星一样。
“你这家伙……我才放松一会儿就在这里搞事……”在与到图书馆看望黑月的向日葵分开之后，再一次发现团子失踪掉的银莲开始寻找团子，她现在倒是不担心团子会故意搞什么破坏了。
她只是担心团子会不会无意搞什么破坏而已。
这个魔王城不算小，但是数来数去就这么几个地方，很快，银莲就找到了团子。
在白夜的卧室里。
银莲是不知道团子怎么进来的，因为她记得那些书本和精灵们都是不允许团子靠近白夜的卧室的。
但是那些书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失去了光辉，只有那些精灵确实还在动弹，但是基本上都没有继续管团子了。
而团子倒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在白夜的卧室里……睡觉？
团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白夜也在床上缩成一团，乍一看还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银莲也懒得去管团子究竟在这里干什么了，确认白夜还是和之前一样昏睡之后，银莲便粗暴地将团子从白夜的卧室拖了出去。
而之后要做什么……银莲并不清楚。
她只是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
这个不像魔王城的魔王城里有一个不管事的魔王，一条不算是龙的龙，一个人类与骷髅魔物的混血，一个被打败了囚禁的魔王，一个连来历都不清楚是什么的魔物，现在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
“这里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常过……”看着一地月光的银莲感慨道。
没有一个正常的魔物，甚至连一个正常的人类都没有。
“是啊。”让银莲没有想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团子居然回答了她随口的感慨。
“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没好气的银莲低头俯视着团子，虽然银莲并没有意识到就她刚才把团子从白夜的卧室里拖出来的时候那动作不仅可以把睡着的边城醒着的，还能把活的变成死的。
“我……好像看见了……”团子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左眼，用有些缥缈的声音呢喃着，“她们……抱在一起……”
“她们？谁啊？”银莲的第一反应是在图书馆的向日葵和那个人类少女，但是仔细一想团子好像并没有到那里去。
“谁……来着……”团子呢喃着之前在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有关于名字的信息，“在……那个房间里。”
团子指了一下白夜的卧室，惊得银莲急忙跑进了白夜的卧室，结果并没有看见除了昏睡的白夜以外的魔物或者人类。
“你耍我是吧？”银莲走到了团子的身前，俯下身去，恶狠狠地盯着依旧躺在地上的团子，随后别开脸微微呢喃了一句“居然信了你的我真的是……”
“想不起来……”团子抱起脑袋，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像是在拼命思考着什么一样。
“这里果然没有谁是正常的……”索性放弃理解的银莲叹了一口气，转身不再去理会在地上不断扭动身体思考的团子，而是自己找了一片地躺了下来，盯着几乎已经坍塌得空空荡荡的城堡顶之外，那璀璨的星河。
城堡的塔尖就倒塌在了她的身边，但是银莲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修复，也不想去管了，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休息。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越来越深，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银莲才睁开了眼睛。
呼啸的风突破了魔王城的每一个破碎的空隙，在大厅里回荡，由风卷起的冰冷从空旷的城堡顶压了下来，将这个魔王城的每一个空隙都占领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那些闪耀的星光与明亮的月光已经消失了，整个魔王城被一片黑暗所笼罩，取代了星星和月亮的是在黑夜里翻腾的灰幕，那弥漫天空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滚动的风，在天幕之上流动。
“……”银莲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来了么……”不知道何时团子也撑起了身，坐在地上，盯着那不断翻滚的乌云。
隐隐的轰鸣在天边想起，闪耀的雷光如长蛇般窜过头顶，刹那的电光将整个魔王城都点亮，然后归于黑暗。
“要下雨了么……似乎还不小啊……”银莲刚想说这种程度的雨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以前的她要么是在雨里漫步，要么就是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歇息，或者抢一个。
但是银莲注意到了一个连锁的问题。
这个魔王城根本做不到避雨，还有就是……这个魔王城并不只有她。
感觉到天气异变的向日葵准备起身，但是黑月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斗篷下摆。
向日葵明白现在必须去做避雨准备了，就这个到处都是洞的魔王城根本就没有办法起到避雨的作用。
向日葵刚最准备伸出左手去拉一把黑月，便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停下了包裹着绷带的左手。
然后向着黑月伸出了右手。
黑月没有任何回应。
“……”向日葵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因为黑月根本不让向日葵碰她。
明亮的闪电滑过窗外的夜空，在辽阔的黑夜中划出一道扭曲的轨迹，雷声在黑暗的乌云中翻滚着咆哮着，剧烈的风从窗户卷入这个图书馆，逐渐夺走这个图书馆里的温度。
“喂！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从一楼直接跳上了图书馆门口的银莲冲着向日葵喊道，“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向日葵焦急地看了黑月一眼，情急之下，已经没有时间解释的向日葵把自己的斗篷脱了下来，像用毯子一样将黑月包裹了起来，然后仅仅用右手抓住了黑月，想要将她带离这个毫无保护的图书馆。
向日葵知道自己的左手是什么样，她也不会用自己的左手去碰黑月的。
结果等向日葵一用力，才发现她仅仅只能拉住极度不情愿的黑月，她自己右手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带着一直在反抗的黑月离开。
“啊啊啊烦死了！”
结果让向日葵没有想到的是，银莲直接冲过来搂住了她的腰，然后发力把她和黑月一起抱了起来，猛地一跃，直接白夜的卧室跳了过去。
剧烈地着陆之后，不顾电闪雷鸣和呼啸狂风，直接冲进了白夜的卧室，另一只手把昏睡的白夜给搂了起来，冲出了卧室。
“去哪里躲雨！”银莲冲出来看见黑暗中一脸茫然地盯着她们的团子，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急忙询问在她怀里的向日葵。
然后，向日葵抬起手，指向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