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从那一天残留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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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小姐……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面对着一脸担忧的黑月提出的建议，向日葵只能点了点头，和黑月一起选了一个隐蔽的小山坡脚下休息。
黑月也没有向日葵想象中的那种教会神职人员的矜持，也不管会不会把衣裙给弄脏，直接就坐在了向日葵的身边。
现在她们俩的精神状态和之前完全反了过来，虽然向日葵已经很努力地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还是被敏感的黑月给看了出来。
向日葵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银莲和白夜她们的时候，内心都没有如此多的波澜。
那个时候的银莲展现出了无需质疑的强大，虽然在向日葵看来，那种强大更多的是有一分逞强的意思在里面。
面对着像是陷入沉思的向日葵，黑月也早已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
之前黑月就看出来了，向日葵的家根本就没有生活的气息，所以向日葵会是现在这副模样，黑月多多少少都是理解的。
她见过不少和她一样没有父母的孩子，不是每一个都成长为了像她这样的人。
也有不少孩子和向日葵一样，渐渐养成了这种内向沉默，总是将事情埋在心里的性格。
哪怕脸上再平静无波，那双异色的眸子里也一定会透出不一样的心境。
“呼……”黑月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自从她仰慕的芊星姐姐回来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芊星那双黑色眸子里也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这一次她借着传教的名义从教会离开也是，就是为了寻找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教会不止一个圣女，但是恰好有一件圣女专属的衣服出现在了一个魔物的身上，这一定不会是巧合。
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是黑月相信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答案。
“向日葵小姐，你曾经到过那片废墟，是吧？”将水递给向日葵的黑月轻笑着询问道。
向日葵轻轻挥手拒绝了，然后点了点头。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么？”黑月将水收了起来，想要更加了解那里的情况。
毕竟，上次走到那里的时候，那里连石头都会自动飘起来攻击自己。
这基本上就是“禁止靠近”的意思，而禁止靠近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什么东西在。
“……”向日葵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像是发现了这一点似的，黑月苦笑摆了摆手，“抱歉……我的意思是……向日葵小姐你上次是如何躲开那些石头的？”
虽然那些石头还不足以对黑月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但是那里肯定不止是有那些石头。
还有那个造型诡异的浅绿色魔物。
“……那时候……还没有。”向日葵觉得，这个时候实话实话反而不会引起其他的问题。
“这样啊……但是现在那里很危险，向日葵小姐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不用勉强也可以。”
这个时候，黑月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们已经进入魔族的领地好一段距离了。
但是在向日葵准确的带领下，绕开了各种各样的魔物，黑月也避免了像上次一样在普通魔物身上浪费自己的魔力了。
她的魔力恢复速度本来就比常人更慢，而上次和那个诡异的浅绿色魔物战斗时，也并非最佳装填。
但是如果是现在这种状态的话，如果再次遭遇就一定没有问题。
“毕竟能够不被发现走到这种地方，也是多亏了向日葵小姐带路了。”黑月的笑容变浅了一些，“果然自己一个人的话……”
她想起了芊星姐姐的事。
在她看来芊星姐姐一定是在独自背负着什么，这些年才会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自己一个人么……
听见这句话的向日葵想起了最近所发生的各种事。
确实，如果只有自己的话，确实无法完成那些事情。
不过，说到底……
这里除了黑月，有谁还能被称为“人”么？
就连向日葵自己，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她对食物和水的需求极少，几乎已经接近了一个魔物。
“向日葵小姐你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却拥有很丰富的经验呢。”黑月冲着向日葵笑了笑，目光扫过了她那被绷带所包裹的左手。
甚至左手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手……但是向日葵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只是用绷带把手绑了个严严实实，就当是一只普通的手。
因为向日葵知道，越是遮遮掩掩，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
不遮遮掩掩的，其他的人最多以为这是受伤了，或者说是某种怪癖，毕竟……
像她自己这样的混血……她并没有见过第二个，所以就她的周围而言，会通过这只手臂发现她“有问题”的情况应该不存在。
她记得银莲无意间提起过，银莲见过的人类和魔物的混血，基本上都没有活下来，不仅都是形，还都活不过一年。
她只是在用人类的方式思考……不如说……
她现在的思考方式，真的是人类么？
向日葵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手，但是确定了这一点，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想起了白夜，那个平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夜，她的身上同样没有什么魔物的特征，甚至连思维方式都与人类相近。
一想到这里连向日葵都有些混乱了。
人类和魔物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外貌？性格？思维？血统？能力？
“……”向日葵摇了摇头，避免自己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她觉得她最近有些不正常……毕竟过去的她是不会思考这些问题的。
向日葵就这样和黑月坐在山坡下，感受着吹拂而过的风轻抚面庞。
她知道黑月是在担心她才一直都没有提出继续前行，但是她确实没有继续往前的理由了。
因为继续往前的话，迟早会和银莲以及团子遇上，届时又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吧。
但是向日葵知道，若是拒绝的话，黑月一定会自己来到这里。
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毕竟对于银莲和团子而言，黑月不过是个有威胁的人类，动手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杀掉。
并且，就算不是这样，要是黑月独自遭遇了其他强大的魔物，后果，并不会比遇到银莲和团子好多少。
向日葵没法看着黑月独自涉险，但是她跟着来的话……对她自己而言，可谓糟糕透了。
“……”向日葵默默地起身，黑月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向日葵一起站了起来，继续向着领地深处走去。
向日葵也曾想过，要不要带黑月绕一次远路之类的，但是，仔细一想又否定了。
事实上，向日葵也不过是对从自己的村庄到白夜的魔王城这一段路熟悉而已，如果绕到其他地方的话，就算是她也得重新找路。
并且，有着白夜部下这个头衔以及身为混血的她基本上是不会被大部分魔物挑衅的。
但是跟着她的黑月迟早会发现魔物并不会主动靠过来，反而是早早远去这一点。
银莲甚至想不出要怎么解释。
说自己是人类和魔物的混血么？能理解的人有多少？
就连知道她底细的村民们，都不会把她当成是人类与魔物的混血。
更多的，只是纯粹地将她当成了一个魔物。
黑月呢？身为圣女候补的她，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想着这一点的向日葵带着黑月不断地往前，每靠近白夜的领地一步，就越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结果，就在她们靠近了白夜领地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连并不擅长感知的向日葵也感觉到已经有魔物在那里了，但是既不是银莲，也不是团子。
而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全身有如雾那般，却膨胀成了一个半径约七八米的巨大雾状球体，雾的边缘扭曲着，而在那团雾的中央，是仿佛眼眸一样的红光。
向日葵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魔物……
“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你不就是那个……小骷髅么。”
然而对方就像是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那般，黑色的雾气扭曲着翻滚着，那随着声音不断闪动的红色光芒就像是盯着她们一般，更加明显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自从上次考核结束之后，你们真的是干了很出格的事呢……”
这个声音，这个样子，这一刻向日葵终于想起来了。
虽然没有直接打过照面，但是对方明显知道她的，还提到了考核。
雾影……上次的考核中单独和白夜对峙，被后来赶到的银莲和向日葵击杀……或者说是她们以为杀死了。
当然看着雾气消散……原来只是逃走了么？
“你们弄死了我最得意的学生……害的我在魔王大人面前蒙羞……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你们居然……”
对方那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所吐露的每一个音节里都充满了愤怒，那雾一般的身躯就像是随着它的情绪而膨胀得更加剧烈了。
“你们居然干出了如此违逆之事……你们……你们这些低贱的家伙……”
黑月根本听不懂眼前的魔物从刚才开始就在絮絮叨叨什么东西，只是摆好了作战的姿态，手里的《圣典》展开，魔法在手里就绪。
“别以为我会因此而归顺你们……我的忠诚，永远都是献给尤丽尔大人的……”对方的身上也有打量的魔力开始流转，那已经是种爆发的信号了。
“今天我就杀了你们！”澎湃的魔力随着它的怒吼而向着四面八方爆发，魔力直接化为了仅仅有着獠牙和利爪的野兽，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她们。
“向日葵小姐！”黑月喊出了这句话之后，金色的盾牌漂浮在了向日葵的身边缓缓地绕着她旋转，保护着她。
向日葵则是以灵敏的动作避开了那些扑过来的魔物，向着雾影冲了过去。
然而那些魔物的本质和雾影一样，就是单纯的魔力而已，在扑了个空以后并不会像一般的魔物那样需要调整自己的身姿再次进攻。
而是化为漆黑的雾气，在向日葵的头顶重新汇聚，然后猛地扑了下来！
向日葵挥动两把骨刀挡住了扑向她的两次魔物，然而那两只魔物在碰到骨刀之前就如雾般消散了，又在另一个地方成形。
而向日葵则是翻转身体躲开了从死角扑过来的魔物，但是被黑月召唤的盾牌挡了一下所以没有受伤。
而黑月那边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无论如何攻击，那些魔物都不会受损，而黑月的魔力损耗是很大的。
那么方法就只剩一个了。
黑月用雷光震开了扑过来的魔物，然后在手里汇聚了如标枪一样的雷光。
向日葵则是围着雾影转圈，靠速度甩开那些小魔物。
划破天际巨大的雷光如利刃般刺向了雾影，而向日葵则是接机冲了过去。
雷光之刃与骨刀从不同的角度，确确实实地击中了……那些雾气。
“你们一个个……都觉得用这种魔法就能奈何得了我吗！”随着雾影的一声怒吼，它那黑色的身躯直接散开了，让黑月和向日葵的攻击都扑了个空。
让它再次汇聚的时候，那些小魔物直接化为了一把巨大的斧头，以巨大的弧度同时横斩向向日葵和黑月。
向日葵以敏捷的动作避开了攻击，但是硬生生接下这一斧头的黑月身边那面金色的盾牌整个碎掉了。
下一刻，斧头再次化为了许多小型的魔物，无视向日葵直接朝着黑月扑了过去。
向日葵急忙扑过去帮黑月阻挡那些小魔物，两把骨刀敏捷地翻飞，勉强挡住了那些魔物们。
“现在的我……想要捏死你们简直……轻而易举！”
无数黑色的利刃在它的身边形成，看见那些利刃的瞬间，向日葵一边改为用单手阻挡那些小魔物，一般飞快地调动防护系统。
理论上，这里只是白夜魔王城的边缘，防护系统并不会自己启动。
但是如果主动的话！
向日葵猛地挥手，无数的巨石从白夜的领地上飞起，从雾影的身后扑向了雾影。
但是……对于雾影而言，是没有“身后”的。
“雕虫小技！”
结果让向日葵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石头非但没有起到牵制雾影的效果……反而爬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被彻底操控住了。
反而和那些黑色的利刃一起，配合着那些小型的魔物，铺天盖地地向着她们压了过来。
向日葵能躲，但是黑月并不能躲，向日葵只能掏出骨刀飞快地舞动，逼退那些随时试图扑过来的魔物们。
黑月直接用魔法展开了一个金色的屏障，将她们全方位保护了起来。
然而那个屏障，在巨石与雾影的魔法接二连三的不停撞击下，已经产生了裂痕。
“去死吧你们这些垃圾！”
随着这一声咆哮，所有的攻势都更加猛烈了。
然后，金色的屏障，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