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再爱我,请别忘了我爱你”当吴时寻看到这《拿破仑传》的这一句的时候,他的手将书合上了。他的手在精装书厚重的壳子上轻抚。
三年过去了,他终于得到了她的消息,那一场记忆无疑是给当时所有人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她是最为严重的那个,对于所发生的一切都似乎是刻意要忘记一样,将一切全然忘却。15年的事发生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她就已经被家人强制带走,就这样她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都说她休学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休学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还会回来。连他毕业了,他也没有收到她回来的消息。他有时候在猜想,她是如何完成剩下两年的学业的,也许回中国之后,开始了别的学习。也许后来又回去了,只不过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是否回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辈子。
直到他来到k市,再遇的地点,是一家并不是很起眼的法式甜品店——km。当他吃下第一口拿破仑酥的时候,他知道,他一直找的她,姓盈名婉的人,就在这里,就在后厨。
再遇的方式,竟是以一道甜点再遇的。
他不动声色地叫来了领班经理,经理是一名中年男性,陈姓,让他把今天的甜点师叫来。
陈经理不能从吴时寻脸上的表情做出判断,只能先低声问道:“是不是今天的甜点不符合您的口味呢?如果是这样,我让后厨重做。”
语罢,他预备将盘子端走,让盈婉重新做一份。
盈婉,k市km甜品店甜点师,这家店并不是很出名,但是由于装修风格,一些当地爱好拍照的人常常回来这里,连k市著名的网红不时也会来这里拍几组照片,加上矫揉造作的句子发上微博。
“放下吧,我想和甜点师面谈。”他的中文带着不太纯正的发音,而他的声音则犹如冷藏过后的贵腐酒,干净清爽。陈经理虽然在餐厅工作了3年有余,见惯无数人物,但皮相如此好的,他是头一个见到,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身上自带的气质就已经让人被吸引。
陈经理无奈,只能走到厨房让盈婉出来。
“盈婉。”领班经理突然探头进来喊了她一句,脸色有点凝重。
“怎么了?”盈婉放下了搅拌器,然后示意自己暂离一会儿。
“外面有客人,让甜点师过去见他。”经理显然觉得盈婉摊上大事了,毕竟外面那位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
盈婉也懒得多说,毕竟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现在自己吓自己的是傻子。况且以自己的苛求完美的性格,甜品出错的概率小之又小。
第一眼,是他的背影,卷曲的黑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敲击着,黑色的西服被他脱下搭在了椅子扶手上,白色的衬衣贴在他的身上。宽肩将衬衫撑得恰到一个好处,带着些许性感意味。看背影,感觉都是一个尤物啊。
当真正被领班带到这个人面前时,盈婉觉得自己真应该在外面当服务员,而不是在厨房做甜点。后厨哪能有机会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啊。
因为这个人——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觉得这一辈子不吃甜品,看着他就觉得很甜很甜了。
这是一个相当不恰当的比方。
“您好,我是今天的甜点师,盈婉,不知道您对今天的甜点有什么意见呢?”
盈婉这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介绍自己的,以往都是领班先介绍,自己只负责听意见。今天的盈婉,觉得自己长一张嘴不够,完全不能把自己想讲的话讲完。
“您好,先坐下吧。”他先让盈婉坐在了自己对面,然后给领班一个礼貌的微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这个人的中文说得有点蹩脚,有些字音拐着奇怪的弯。
当他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感觉渺小之物尽离去,唯她在此凝重伫立。
“我姓吴。”他开了口,自我介绍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让人心生疑惑。
“您好,我是盈婉。”迫于无奈,盈婉只能又介绍了自己一次。
他将叉子从餐盘抽了出来,银叉在白瓷盘里叮当作响,沉思半天缓缓问道:“不知道从师何人?”
盈婉心生奇怪,但没开口反问他,只是老实回答他:“inbp,不过我没念完。”
“inbp,”他重复念叨了一句,然后才开口,“我是来挖人的。”
吴时寻的眼,似是幸运者的黑星,闪着光。
挖人,盈婉默念了这两个字一次,又一次,才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她的这份工作得来不难不易,一方面自己的学业莫名中断,没能拿上毕业证的确很难在甜品界立足;另一方面这家店是托熟人才来的,加上自己工作认真没出什么纰漏,她很顺利得到这份稳稳当当的工作。
她只记得关于学业中断的理由是因为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回国休养了很久才好,父母便不放心她再出国深造了,便让她放弃了法国学业,专心在熟人所开的km工作。
“我...我没拿到毕业证,学艺不精,怕是难复您的盛请。”她婉拒了他,毕竟自己还没有两把刷子,不敢肆意跳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万一哪一天凉凉就不好了。
吴时寻听她这话,反而笑了,只不过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只是面孔上的笑容:“当然没到水平,拿破仑酥皮过火了。”他一言便戳破了盈婉一层羞纸。
“不过我看好你。”他又添加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安慰之意。
盈婉只觉得他难以接近,还想开口拒绝,却听他补充了一句:“在这里工作,十年之后,你的酥皮还是这样。”
他将叉子放回盘中,眼神飘忽在她身上,看着她被自己话语气到凝噎的表情,莫名有点想笑。
“你斟酌一下。”他拿起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唇,“酥皮太硬,水果质量不到位,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后一句着实让盈婉恼火,但是也不能反驳,因为就是这样,吃甜点的人基本上没有多少,来的人全是为了这里的景致。
她在这里,价值甚至都没有球池里的彩色小球高,km,不过是打着甜品旗号的摄影棚罢了。
他的语句没有任何缓和温柔,句句带刺,这些刺又像针灸的银针,根根刺到她的病痛之处。
“联系方式给我,到时候直接来。”他的手已经递出了手机,当手机放在她的手里的时候,他的食指指腹划过她的掌心,漫不经心的刻意感。
盈婉将自己的手机号输入其中,然后才递还给他:“微信同号。”
“这两天准备好辞职。”他看了一眼手机,然后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了备注——napoléon。
然后才起身离开,目光不再触及km任何一物。
——to be tinued.#####不知道有没有人看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