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大厨子

CHAPTER.9 奶冻卷

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

    两个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双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吴时寻首先打破沉默给了个解释:“我弟弟也会这样,就自然而然。”

    盈婉看得出他想缓解尴尬,自己也不能一直不说话,干笑道:“我弟弟也这样。”

    于是坐在家里吃着西瓜的盈恺,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盈妈妈马上骂道:“叫你贪凉打完球就回来吃冰的,小心感冒!”

    盈恺觉得自己放暑假了几天,自己已经被母亲大人嫌弃了无数次,连打完球把球放在地上都能被数落一番。

    两人心照不宣地再次沉默,今天的算是他们在京都的最后一天,明天预备出发去大阪待三天。

    京都的最后一天,吴时寻带盈婉去了一家店,说起来这家店的店主还是他的熟人,以前在inbp相识的前辈,毕业之后和妻子在京都开了一家甜品店。

    在两人的打理下,这家店的生意还算红火,最出名的甜品还属奶冻卷,润滑可口的奶冻配上细腻柔和的蛋糕,确实是一道风味。

    中午两人随便找了一家拉面馆,吃拉面。

    与国内不同,拉面馆现在都兴用贩卖机点餐,这样大大省了人工和点餐时间。机器点餐固然缺失了些人情味,但实质上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便利。

    豚骨浓汤拉面,浓稠的黄白色汤水,浓稠的泛着几圈油花,油豆腐吸饱了汤汁,在面汤里漫游,肉片整齐地摆放在面旁。汤头很清爽,这汤也细有讲究,大火熬煮的汤反而没有这种细腻的味道,非得文火细熬,那小火苗舔舐着锅底,仿佛要将人间韵味吻入汤中,这是传统手艺人的慢工,也是爱食者的趣味。拉面细均,口感也非常劲道爽滑,带着粮食的清香感,仿佛能在拉面里吃到农人的劳作快乐,盈婉却热衷于把油豆腐用筷子把油豆腐戳进汤里。

    油豆腐本来炸的金黄漂浮在豚骨浓汤里,是金子缝在白布上的模样,盈婉则喜欢听这物在汤里冒泡的声音,咕嘟咕嘟,像小磁锅热着的牛奶,冒着细泡,是一种安宁的感觉。

    他们去吴时寻前辈的店里的时候,京都突然下起了小雨,天色阴沉,空气仿佛凝结一团,没有风,雨是不带任何弧形轨迹,垂直落下。他们在便利店买了一把长柄大伞,天气预报不准,没有报道今天有雨,两人都没有带伞。信什么都不应该信天气预报,盈婉暗自提醒自己。天气预报永远是不准的,天气也是变幻莫测的。

    吴时寻撑伞,盈婉偏头看他,他的手,指节分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平时总是冷着脸,抿唇是他常有的微动作,也只是这一眼,盈婉收回了目光,他的模样在一天一天的日子里,一笔一笔刻画在她心里。

    两人共撑一把伞,于是把他们两个的距离缩到很近,吴时寻不动声色将伞向她那边倾斜,拉开一个较为保守的距离,他知道关系不亲密的人是不喜欢近距离接触的,他保守而克制地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

    这家店,装饰偏欧式,橘色的灯光在夏季里,显得有些闷热感。时寻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铃铛轻晃表示有客人进入,暗黄色的灯光倾斜地滑落在二人身上,展示柜后站着一个长发女人,阴恻恻看了他们一眼:“欢迎光临。”道了一句日语。

    盈婉看这个女人心里有点发慌,她高耸的颧骨在光照下显得十分骇人,不禁往吴时寻身边靠近了一点,甚至揪住了他的t恤摆。

    吴时寻注意到她的紧张感,安慰道:“没事的。”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他的前辈泽田明的妻子,泽田杏。他记忆里的泽田杏不是这样的模样,她是典型的东方美人,细眉长眼,带着些许日本女人的唯唯诺诺,细声叫泽田明的名字,温柔如水的女人。

    他带着盈婉坐在了窗口的卡座处,压低着嗓子讲了一句:“我的建议是,覆盆子果茸奶冻卷。”

    他自己则坐在了盈婉对面,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

    盈婉看着室内的装潢,然后目光和柜台的女人相碰了一下,那个女人眼里的空洞无神,让她还是有点害怕,她故作镇定顺了一下头发,女人太瘦了,而且毫无生气,似一株即将枯萎的花,吹不得一点风,似乎即将全部凋落。

    “这家店是一对夫妇经营的,丈夫做甜品,妻子负责招揽生意。”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感,他向她道来这家店的概况。

    “坐在那里的她,是老板娘。”他补充了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泽田杏为何会是这样的模样。这个跟他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因为一场人为事故,变得再也没有了原来的生气,他不知道泽田明是如何照顾她的,更加不知道她哪一天才能重获生机。

    盈婉对这女人的一切问不出口,泽田杏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凋零,盈婉看得出来,她的生命是会被灯光蒸发的,就这样一点点蒸发消失。

    良久,盈婉才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吴时寻听到她的问话,变得语塞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她就已经开了口,他思量片刻,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她经历过前几年法国的,”他在思考那个词语该怎么表达,后来只能用一个英文来指示,“terrorist attack,你知道吧?”

    她记忆里只记得自己看到很多报道,还记得手机被亲朋好友疯狂轰炸,再到后来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与其说是没有印象,倒反而像自己没有记住那些事,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发生,但是她怎么都记不起来。

    “她当时在,巴塔克兰剧院里。”他的这句话,让她瞬间明白了那个女人眼里的空洞从何而来。

    她觉得自己手指有点发凉,在这盛暑的日子里,自己的指尖却带着不可抗逆的寒冷感。她记得当时的报道,剧院死伤极其惨重,她知道的。

    “没事的。”他起身,走到柜台,声音略低:“不好意思,覆盆子奶冻卷一份,谢谢。”

    她听到那个女人低笑一声:“好。”泽田杏的声音非常温柔甜美,与她本人的样貌不是很符合,但是这种软糯腔调却也能告诉别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容颜,记忆,甚至许多实物都可以更改,我们不能从表象看出什么。但是声音,这独特的东西,却往往能透露,本质的东西。声音,物体振动产生,通过介质传播。因为人类的个体性,声带振动频率不同,发声方式不同,以及个人习惯不同,都会造成不同的效果。

    泽田杏虽然模样上,的的确确是脱了人形,但是她的声音,能告诉盈婉,她以前是一个怎样如四月阳光明媚的女子。

    奶冻卷是泽田明亲自端上来的,泽田明,身材并不高大,但是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带着安定感。

    “时寻。”他的声音也是极为温柔,叫吴时寻的时候,日本语带着轻柔感。

    “泽田君。”吴时寻的声音像是苏打水里浮起来的气泡,歪歪扭扭的轨道,却像一颗不按照规则飞行的小行星直接撞向了盈婉的星球上。

    盈婉的话语压在了银叉上,用奶冻卷堵住了自己万千话语。适当的冰冻感,奶油的细腻和不带多少甜味,以及覆盆子适中的酸甜味,将自己的话语全部堵下去了。她是一听被打开的可乐,却不敢倾倒出来,二氧化碳逐渐和空气融在一起,再也没有气泡感。

    吴时寻和泽田明是用日语对话的,盈婉根本插不上什么话,她只能一门心思聚集在奶冻卷上,不得不承认泽田明的手艺非常好,奶冻卷的味道让她陷入了沉默,她感叹泽田明的甜品功底。

    “你觉得怎么样?”吴时寻突然话锋一转,日语切换为中文问盈婉的感受。

    当事人正在细细品尝甜品的时候,被他这么一问,想快点咽下去食物,又急着回答他,生物书上说过:吃饭时候不能讲话。会呛到气管的。于是乎,盈婉非常光荣地呛到,捂着嘴疯狂咳嗽,咳到泪花都出来了。

    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得告诉吴时寻:“很厉害,很好。”

    泽田明的嘴角都已经勾起来了,然后为了礼貌,又下压嘴角。

    吴时寻把桌上的水杯推到她手边:“喝水。”一副照顾她的模样,让盈婉受宠若惊。

    “师父我没事我没事。”她一边说没事,另一边拿着杯子大口吞了几口冰水,这才按压住了咳嗽。

    泽田明看见吴时寻的动作,问了一句:“她是?”

    “inbp那个女孩。”吴时寻几个字,让泽田明心领神会。

    泽田明曾经听吴时寻说过,inbp有一个中途退学的人,之后便没了消息。他隐约猜到退学的缘由,不过不是很确定。他的目光飘忽到泽田杏的身上,泽田杏露出一个不是那么骇人的笑容。

    泽田杏的病情反复,其实对他也是一种折磨,他却没有当作一回事。他记得杏的模样,无论遇到什么变数,杏还是杏,他知道的。

    就像,这家店的另外两个人一样。

    ——to be tinued.#####终于在书旗看到自己的小说了,然而没有人点开我很心塞,希望数据能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