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赛结束后,曹辙晰开始频繁地来上外教的课。很多时候的课间,外教都会勾肩搭背地与他畅聊一番。
像苏媛说的:“这两人混在一起就是忘年交。”
听说,外语学院二年级的人几乎都知道,教一到三班的外教在整个学校里最喜欢的是来自经贸学院的曹辙晰,尽管很多人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空闲的时候他偶尔会约席霏然,无非就是谈论英语,例如口语、例如四级。
席霏然也全然不在意,她清楚地记得那本来就是他认识她的目的。
“你的英语从小时候就很好?”坐在奶茶店里,曹辙晰这样问她。
她没有马上回答。大吸一口杯里的抹茶味奶茶,慢吞吞咽下才说:“不是的,应该是上了初二吧,因为迷上了欧美的电影,我才渐渐对英语有兴趣。”
她还想告诉他,她小学的时候最讨厌英语。
“电影我一般只看中文字幕。”
“一般人都这样。”
她看到曹辙晰的嘴角弯了一下,知道他以为她在自夸,于是说:“那是你的理解,不过我不反驳。”
说完她又大口大口喝着奶茶,很快杯子就见底。曹辙晰问她是否再来一杯时,她摆摆手。其实她只是喜欢大口喝奶茶而已。
“中学的时候,你参加过英语竞赛吧?笔试那种的也可以。”
她拿着吸管在空杯子里捣来捣去,出一阵干涩难听的声响,她索性放开吸管,然后温吞地回答。
“没有,关于英语的比赛我一次都没参加过,不仅如此,其他学科的竞赛我也很少去凑热闹,”而后她又笑着仰头,“是不是觉得我的读书生活特别无聊?”
他也握着吸管在杯子里乱搅,冰块与杯壁碰撞的声音却很悦耳,冰块在他手下不断跳动,他的视线却对上席霏然的眼。
“人各有志,对于选择只要你自己觉得不无聊就好,只是……有点可惜。”
她低下头:“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而且你不也说了吗,人各有志。”
曹辙晰停下手中的动作,急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看着他这个样子,有点像情侣间突然出现了误会,他成了要辩解的那方,她不禁笑着打断,“所以不说这个了。”
“那说什么?”他又重新拿起了吸管,只是一次都没往嘴里送。
席霏然看着他前面几乎还是满的奶茶,她猜他应该不喜欢喝奶茶吧。刚才他说人各有志,现在在她看来是人各有异。
“悉听尊便。”
他又放开吸管,这一次是直接将杯子推远,然后双臂交叉。
“怎么?”他有些逼人的眼光迫使席霏然也远离桌子,不舒服地靠着椅背。
“你好像还欠我一个问题,就是网球赛结束那晚的问题。”他笑着,又多此一举地解释了一下。
他喝酒后来找她那晚提出的问题,她当然记得。
那晚,在曹辙晰回宿舍时,走了几步的他突然又别扭地走回来,没头没脑地问,他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她说,仅此一个了。
他摸着后脑勺问:“我打球的时候怎么样?帅吗?”
“哈?”席霏然没憋住笑,笑到他脸红才停下,“要听真话假话?”
“真话。”
“哦,不帅。”说完,看了脸红的他,她又笑得停不下来。
“真的?”
“假的。”
“那,你喜欢吗?”
听到这句话后她心里一紧,喜欢什么?他,还是他打球的动作?
她马上收敛了笑容,揉了揉笑得有些酸脸,然后正色道:“我不能回答。”
“为什么?”
“因为这是第二个问题。”
然后他的问题就不了了之。
她说下次会告诉他,本只是哄骗他,没想到他却当了真,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那时的他其实没醉吧。
“我能不能不回答?”席霏然看着桌面上的空杯子。
他有点无辜:“我还没问。”
该来的逃不掉。她想。
可是如果他问她是否喜欢他,那她又该怎么回答?选择坦诚,还是继续隐瞒?两种选择似乎都不太好。
那一刻心跳乱了拍子。
如果他真的问,她该怎么办?
“你问吧。”她装作轻松的样子,在桌下的双手却紧紧交握在一起。
曹辙晰却在那边笑起来,闲适的姿态与她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然被偏爱的人才有恃无恐。
“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是我会吃了你似的。”他笑得蛊惑人心,酒窝更深地显现出来。
的确是这样。
“你不问我可走了。”
曹辙晰收住笑容,看着突然严肃的他,她的心又紧了几分。
“平常你看你们院比赛的时候也那么淡定?”
“什么?”席霏然懵了,不确定地问,“就这个问题?”
他挑眉,带着点不羁的味道:“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会问什么?还是你希望我问什么?”
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抿着嘴不说话。
“还是我那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真是那样……”
她打断他:“不,什么都没有。你还喝奶茶吗?不喝就走了。”
也不等曹辙晰回答,她自己站起来,推门而出。
当她觉自己这副孩子气的行为像极了闹了别扭的女朋友突然摔门而出时,不禁停下脚步。
她在干嘛?她把自己当成曹辙晰的谁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谈及过那个话题,是自己一直执着而已。
果然自作多情也会换来自取其辱。
等到曹辙晰跟上,她才重新迈出步伐。他安静走在她旁边,同样沉默不语。许是被自己莫名其妙行为弄得不明所以吧。他虽不语,却也维持着应有的风度,依旧为她隔开车流。
席霏然好几次望向他,“抱歉”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她沮丧地看着前方十字路口。
“红灯,先等等,”他突然挡在她面前,“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去看我比赛。”
他没有回头,席霏然仰着头望着他的背影。
“其实我看什么比赛都一样,表现得平静可能是我不懂得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表达。”
他回过头,展颜一笑。席霏然知道他肯定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一笑,把刚才沉闷气氛吹得风消云散。
这样笑容太过美好,照亮了席霏然心里的小阴暗,她闪躲着避开眼,害怕他看见自己的不堪。
“绿灯了,走吧。”温柔的语句从前面传来,她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鞋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步一步跟着他走。
尽管用力控制着,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他明明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可她却一直在跟他较真,跟自己斤斤计较,她不明白她在计较什么、计较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还是只是为了让心里平衡?
真矫情。
她就像个无头苍蝇,既无方向,又惹人烦。
她突然很想很想跟他说:“对不起啊,我以为你在耍我。”
“恭喜啊,你们赢了。”可开口,却变成了这样一句。
“谢谢,只是赢得不太顺利。”
“无论你们赢了一分还是两分,赢了就是赢了,”她笑着,“我上去了。再见。”
晚上,席霏然躺在床上闷闷地想:果然,自己是配不上他的啊。
确实,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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