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事件过后的几天,席霏然没再想起那天的事。而此刻在看到人群向一个地方聚集时,她不免还是想起了那天的灯光下曹辙晰暖暖的笑。
“今晚有网球赛,霏,轮到你学号没?”苏媛问正收拾书本的她。
“上次晚会刚轮到我。”
“真好。不过好像是经贸学院对法学院,你不去替……那谁加油?”
看着苏媛唇边那抹坏笑,她也笑了出来:“法律规定他的比赛我一定得看?”
“法律是没规定,不过我知道他肯定希望你去看。好了,不用解释,走吧,晚了可没好位置,”苏媛拉着她的手往球场带,“别不好意思,有我陪你去。”
“难道不是你自己想去看?”
“……算了,不跟你贫。我们坐第一排怎么样?这样你又能看到那谁,那谁又看得到你,怎样,不错吧?”
“你自己坐吧……”
两人到达球场之时,观众席已几乎满人。果真如苏媛所料,从顺数第四排开始,后面的位置已经满当。
“如你所愿,只有前排的位置咯,”苏媛嬉笑着说,“不过第二排好像还真有点近哈。”
“是了,‘为了我’你还真是积极呢。”
“嘻嘻,别客气。打住,球赛准备开始了。”苏媛的的安静只持续了几秒,下一刻的声音引得前排的女生不悦地回头。
其实苏媛也没说话,只不过是吹了一声口哨而已。口哨暗示的暗示语是——快看,那谁出现了。
她也很想吹一声口哨回应苏媛,但她吹出的却是一个“嘘”。于是,苏媛再也没有理她。
席霏然这一次竟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曹辙晰身上,而是扫了又扫对面观众席上的人。
比赛进入正题。
这次的比赛很有看头,两个学院的选手实力不相上下,比分处于你追我赶的状态。是观众喜欢的那种充满悬念与猜测的比赛。
观众席上属于两院的学生也在相当卖力地呼喊加油。
估计苏媛也被高涨的热情感染了,于是她问:“霏,要不我们也喊吧?不过帮哪个院喊呢,好像这两个学院都是我们院的死对头。”
席霏然点头:“确实是。但管它呢,随便喊。”
果然苏媛听话地放开喉咙胡乱地喊,哪一方她都没有偏向。
第一盘,经贸院先拿到了45分。
曹辙晰下场,一个女生随即递矿泉水给他,随后又拿着毛巾。随着毛巾离他额头越来越近时,席霏然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看下去,但后面确实是她想多了,他自己拿过毛巾。
那个女生是给曹辙晰贴过创可贴的人。
“哎哎,看到那个男生没?”苏媛指着法学院的方向说,“我怎么老感觉他在看我们。你认识他?”
“哪个?”
“就是那个有点黑的,长得最高的选手。”
席霏然看了那人一眼,简单在脑海搜索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过他好像是你喜欢的类型。”
“席霏然……听好了,那是我以前喜欢的类型!”苏媛继续强调道,“他真的一直望着这边。”
“可能在看我们前排或身后的人吧。”
最后是经贸学院赢了,众望所归,只是赢得有点吃力,但终归是赢了。
紧揪着的心一放开,网球场的气氛最终被欢乐所取代。赢的那方,女生尖叫、男生欢呼;输的那方则黯然离场,嘴里虽说着鼓励的话,但却心有不甘。明显的对比,但谁在乎呢,最终被记录下的只是赢的那方,不是偏袒,而是规则。
席霏然同苏媛一样笑着,只是笑颜之下藏着被汗水浸湿了的手心。她掏出纸巾胡乱擦了擦,然后纸巾被揉成一团包在掌心里。
她不知道原来她会那么紧张。
明明那个人说过,输赢不重要,她却还是替他觉得重要了。
又自作多情了吧。
观众6续离去,席霏然她们随着人流走出球场,走出很长一段路后,苏媛还在乐道刚才的球赛。
“你手机在振动,要我拿给你吗?”覃蔚垚喊席霏然时,她在阳台吹头。
“妈妈,我刚洗完澡,怎么了?”她看都未看就接通。
电话那头沉默。
“爸爸?”她的声音小了些。
“是我。”
来人的声音,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以往在这个点给她打电话的只有家人。
她关掉吹风筒,手机访问:“有事吗?”
“我在楼下,有空下来一趟吗?”
挂断电话后,席霏然才觉不应该答应他下楼的。毕竟换衣服也是件麻烦事。
当她睡衣变成长裤和t恤时,室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她对着身上的衣服比划:“很奇怪?”
“衣服不奇怪,”顾颜如实说,“至于行为,却很奇怪。”
沈琦琦一边刷牙一边问:“你搞什么啊,一秒换衣?我们宿舍的好孩子不会是打算今晚夜不归宿了吧?”
她笑着摇头,在镜子前照了一下,好像也不奇怪,就要下楼,出到门口又折回来:“真的不奇怪?”
三个室友木讷地摇头。
开了宿舍大门,她看到了正背对着她的人,她轻咳了一声。
曹辙晰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她:“来了。”
席霏然一愣,她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温柔。
“突然叫我下来,是给我买了夜宵?”她开着生硬的玩笑。
“没有,你饿了?”
她笑了起来,看来跟他是不能好好开玩笑的,尤其是今晚那么奇怪的他。她走进他,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她瞬间醒悟,原来是喝酒了。
醉了?
“喂,这是什么?”她看着耳朵红红的曹辙晰,伸出了三根手指。
没想到他却失笑地说:“我没喝多,真的。”
看着倒还清醒,但却答非所问。
“这是什么?”她再一次问,把手指更近地送到他眼前。
“ok。”
ok……
又是答非所问,不过当她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时,不禁笑了,也是可以算作ok的。
“那就ok吧。说吧,你来干嘛?”自从知道曹辙晰喝酒后,她也不管他醉没醉,话语不再深思熟虑才开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种感觉好不痛快。
“这个给你。”他把一个什么东西递过来。
她接过,是一个银色的奖牌,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和院别。
“干嘛……给我?”
“谢谢你的创可贴。”
她哑然,原来是谢礼啊。
“好,我收下了。”
曹辙晰看她那么干脆地收下,他突然咧开嘴,笑得有点傻。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席霏然也傻了,好半天她才忍住了捏他脸的冲动。
“我回去了。”
“等一下!”他疑惑地回头,定定看着席霏然,“你的脚,没事吧?”
今晚在看球赛时,她看到一个擦边球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原来受伤的地方,连他眉头不舒服地一皱她都看得那么清楚。
她本想赛后去给他道喜,或许说想看看他的伤口。可她总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总有人已先她一步,而且还是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是在比赛宣布结果之后,第一个冲上去看他伤口的人。
那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明明他那晚上的笑容刺伤了她的眼,而在赛场时被拒绝后女生黯然的神情又给了她希望。
可她知道,那个女生喜欢曹辙晰无疑。
那么显而易见的关心,看客都心知肚明。
“被球砸到的时候有点痛,不过处理过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曹辙晰这次没逞强着说“没事”。
她笑笑,果然处理过了啊。
她又想起了那个女生。
他突然蹲下来,席霏然以为他要倒下,想扶起他,他却说:“能帮我贴个创可贴吗?”
突状况让她感到棘手,而且不是说处理过了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没有创……”
她还未说完,就傻眼地看着他从口袋掏出的创可贴。
席霏然愣了几秒,再蹲下,认命地接过创可贴。他卷起裤子露出的伤口上有一个贴得歪歪扭扭的创可贴,这跟她第一次看到的状态一模一样,毋庸置疑手法皆出自一人之手。
席霏然又开始愣,她无从下手。这种情况是让她先撕下在他脚上的创可贴?
突然“嘶”的一声,她一低头看到的是暴露在空气中伤口。
“血腥。”席霏然说完,一抬头,看到的是手里拿着刚撕下的创可贴此时却含笑的脸。
她心里微微波动,嘴巴微张,然后又闭上,撕开新的创可贴,小心帮他贴上。
不久,波动的情感又被另一种感情所取代。
因为曹辙晰今晚特别乖,乖得像她邻居家的狗。
“弄好了,回去洗洗睡吧。”她笑得温和。
笑完后,她才现她平时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邻居家的狗的,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得更灿烂。
曹辙晰没有说话,却出乎意料地把手伸向她的脸,她笑不出来了,刚要闪躲,他的手却先落到了她头上。
慌什么,只不过是喝酒醉的人目光没有焦距而已。
“湿的,”他喃喃说着,“回去吹干它。”
“好。”
他的手在她头上停留片刻又撤离,她放松了僵直的背。也只是一会,曹辙晰走向他的宿舍。
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席霏然回味着刚才他的温驯,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奖牌。
回到宿舍,室友虽一脸八卦,但最终谁都没有问她。别人的事,还是少关心为好。
在床上躺了许久,席霏然还是无法入睡。拿着奖牌在黑暗中像盲人一样摸索着曹辙晰的名字。
只可惜只是谢礼,对他来说没有实在意义。所以,她也不能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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