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辙晰的赛期将至,他不再频繁出现在外教的课上,偶尔出现一次只是坐在位置的末尾。有时他会对席霏然礼貌性地微笑,但那笑容好像染上了疲惫。
最近一次的同台而坐,席霏然很轻易地捕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我怎么觉得曹辙晰是因为你才来上外教的课的。”她想起苏媛曾带着坏笑打趣过自己的话,心头又是一跳。
如果如苏媛所说,但他下课又匆匆离去。
匪夷所思的行为,带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
模模糊糊的两层关系,她能确定自己确实喜欢曹辙晰,而他对她也很好,但她不确定那种好能不能展成爱情。他对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涉及到爱情的层面,只能说他是理智的。
至于他对她的好,应该只是一种对待普通朋友的礼貌的态度,他并没有体贴到无微不至。
他理智,她也没有慌,至少她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成顺理成章的样子。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结果,如果结果跟她所预想的不一样,她也勉强能从这场独角戏里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缺乏运动因子的人,只适合当观众。
席霏然记得在校运会上,她都只是站在赛场边缘。她不是那种活跃的人,有时旁边的同学都在高呼“加油”时,她只是默默看着,她也激动,只是她不擅长用声音传达。
高呼“加油”喊到喉咙沙哑,那是她最疯狂的一次。
高二的校运会,轮到男子3ooo米的耐力赛时,在开始指令出的那一刻,大雨就那样下了起来,只是谁都没有离开。鼓励的声音渐渐覆盖了雨声,谁都那样激动。
她也应景地跟着疯喊,喊哑了喉咙,却依旧那么兴奋。
想起旧事,她不免莞尔。虽然奋战的人不是她,但那也包含着她一部分的青春。
席霏然在犹豫之余还是秉着呼吸走进了网球场。只是好像她又高估了自己,在各色运动服中,她并没有一眼就找出那个人。
她坐到一个不太明显的位置,细细环视球场,不过她还是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冲动很是冒失,难道再一次狼狈而返吗?她没死心,再次打量着球场。
目光终于锁定曹辙晰所在位置,是她刚好站起打算回宿舍时。
原来他没在场上。
席霏然又坐了下去,集中视线从遥远的角度望着他——此刻他慵懒地靠在观众椅上,时不时跟对着他讲话的男生点头。
以上的情形持续很久之后,她才看到曹辙晰拿起了网球拍。
她看着他灵活地球接球,原本让她觉得嘈杂不堪的环境被她抛之脑后。
期间,曹辙晰在捡球时抬头偶然看到了她,她只是对他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他也是弯了一下嘴角,然后重回场地。
席霏然顿时觉得她很是无聊,为一句话就屁颠屁颠来这里干坐。枯燥的训练,只有累了才会下场,却永远都没有输赢。
这样循环的动态,还不如回宿舍盯着电脑屏幕上美丽的壁纸来得享受——尽管那张壁纸是静态的。
但令她觉得无趣的真正原因却是——那个人在打过招呼后再也没有把眼光偏向她半分。
席霏然看了手机显示的时间,她觉得她得走了。在走到门口之前,她不知道何时下面的一块地方已被围成一个小圈。
这样的情形应该是有人受伤了吧。
她鬼使神差地往人群靠近。当真相呈现在眼前时,她的心由忐忑变成了惊慌,不偏不倚,心理作用,还是狗血,受伤的正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曹辙晰蹲在人群中央,他低头捂着右腿的膝盖。她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伤口的大小与深浅,只是从白色纸巾渗出的血却让她感到刺目。
他的同伴找来药箱,弄了一通之后,现最后一步需要的创可贴没有了。
席霏然抱着几盒创可贴回来时,正好看到了一出好戏——神色紧张的美丽女生半蹲着为曹辙晰细心贴着创可贴,他笑得温和,嘴皮动了动,不知道对她说着什么,只见她眉头终于舒展,脸上也有了笑意。
她把创可贴一一塞进书包,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或狼狈,她只觉得好笑,这样的场景她似曾相识。哦,可不就是影视剧里最常用的经典桥段吗?
不过影视里演到这一幕后,接着就是女主角带着愤怒、吃醋的情绪头也不回地离开,然后男主角奋力去追,剩下的女二号独自伤悲了吧。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她从观众的角度,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微笑地看着远处那对你侬我侬的两人。
她摸了摸书包,只觉可惜了,竟然没带有零食。
“傻笑什么?”
许是她看得太过入迷,角色代入太认真,以至于曹辙晰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都不曾觉。
“看戏啊,”她笑道,然后象征性地指指他的脚,“还好?”
“没什么事,不影响比赛,”他也说得轻松,“不过今晚的训练得提前结束了。”
伤口确实不算大,刚才别人帮他清理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嗯,也是。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借着受伤,既可以正大光明地休息,同时也能明目张胆地让美女包扎,一举两得。”她盯着在他膝盖上歪歪扭扭贴着的创可贴,一脸坏笑地说。
曹辙晰笑得很欢快。
“这可不是我制造的巧合,可能算是队友为我制造的机会。”他看着创可贴,脸上温和,席霏然在他脸上找到了那抹熟悉的笑容——那是她刚才远远就能看到的、他对那个女孩子笑时的温柔。
她的心终于重重一沉。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他喜欢的那个人都不会是她。
“哦?”她把眼光飘向远处,等待心情的平复。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不对,他后面的话恢复到平常相处那样。从他的话中,她不明确他在试图挽回什么,又或者想要隐藏什么。
她永远都读不懂他。
在送她回宿舍时,曹辙晰好像突然害怕冷场一样,一路上试图多找话题。比如解释他的伤怎么来的。他说,队友不小心把网球拍脱手砸到了他腿上。他笑说,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随后又说训练中的另一些趣事,却唯独没有提及刚才那个女孩子。
席霏然觉得他被砸的并非腿,倒像是脑门。
“席霏然,”她刷了卡,拉开门,刚要进去,曹辙晰却突然叫住她,“能给我几个创可贴吗?”
她的心连续咯噔了两下:第一下是因为他很少叫她名字;第二下是他怎么知道她有创可贴?
一股脑将创可贴掏完给曹辙晰,而他拿得镇定,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创可贴的数量而流露出任何惊讶。
他果然又是知道的吧。
他总是能够这样轻易掌控她。
“帮室友买的,你先用吧。”她胡乱找个借口,转头就关上了门。
还是需要个台阶,让自己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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