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教终于宣布下课，教室的沸腾却丝毫没有影响席霏然，倒是苏媛一下子跳了起来：“终于下课了，够无聊的，你是怎么坚持每次都来上这门课的？一节课下来我什么都听不懂，要命啊~”
“至少你听懂了c1asses over。”席霏然一边拿出耳机往耳朵里送一边回答苏媛。
“席霏然你是不是存心要噎死我？说到底我还是英语专业的啊！再说了，我四级不也照样过了吗？而且……”苏媛一副神气的样子。
后面的话，席霏然没再听清，耳机里播放的是莫扎特的曲子。
在评论中看到的，听莫扎特的曲子更接近孩子。
像个孩子多好，既简单又不会自寻烦恼。
想到苏媛的话，四级么？好像不久前才跟那个人说过的话题，那时他自信地说，这次有把握过。那时候，他还笑得那样温和。
席霏然认真听着歌，眼光追随着手中转不起来的圆珠笔。她记得，初二的同桌转笔就玩得极好，每次同桌熟练地转时，她总是聚精会神看着。
某一天，同桌突然问：“席霏然，想不想学转笔？我可以教你。”
她点头。
“那你先把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她看了看同桌手中的笔，想了想，认真地回了一句：“想得美。”
于是数学奇差的男孩从此在桌上画上了三八线。
想起年少时的事，席霏然不禁莞尔。都说青春期男生的心智会比同岁的女生晚熟，看来果不其然呢。
她尝试着转动笔，像从前一样，笔都任性地没有配合。最后一次无心地转，笔竟然转了一圈，她惊喜地等待它再转一圈时，苏媛把一份什么材料“啪”的丢到了她的手上。
她无语地看着罪魁祸，原来是一份英语演讲比赛报名表。
苏媛持续对着她张牙舞爪，她放下一边耳机，原来是在怂恿她报名。
席霏然看了一眼名单，接着把表往后传，又继续戴上耳机。只是在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好像左手旁边的人对她说了句什么，但也有可能只是错觉。
他还是那么受女生的欢迎。
之前，苏媛踢出去的那脚确实惹恼了前排那个女生，可怒的对方却在偏头看到那个人后立刻缓和了脸色，只是小声地对苏媛说：“你小心点。”
然后再看一眼那个人，最后才继续听课。
屏蔽掉刚才围在那个人身边说着什么的女生，忽略余光感觉到的他脸上明媚的笑，她干脆趴在桌子上，脸蒙在胳膊上，沉浸在音乐里。
传阅的报名表，席霏然没看到他的名字，印象中他都会参加的，在后知后觉中才突然想起，他并非本院之人，也许在她看不到的纸上已签有了他的大名。
想到去年的毕业晚会，每个学院的节目都很精彩，可她至今记得的只有本院的小品与经贸院的朗诵。她坐在大礼堂二楼，但距离遥远，她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曹辙晰，只凭着手中节目单断定经贸学院中一定会有他。
忽略了毕业季的感伤与最后的集体照以及留言板上的几行字，其实那时席霏然读懂了师兄师姐们的不舍，曾经他们看着节目也那样跟她自己一样笑着，偶尔因为节目的单调与无聊，他们也选择了逃离，但唯有那一刻，他们始终只保持着微笑，或是沉默，其中也带着悲伤，终究都是舍不得吧。那个舞台，也曾有他们流过的汗水、挥洒过的青春、追随过的灯光、定格过的照片……
那天晚上，席霏然笔下的一大篇的文字终于不是围绕着曹辙晰，关于他，她只是写着：
“他身上的那份积极与勇敢，我始终都学不来，而我振振有词的‘不喜欢’，只是扼杀勇敢冠冕堂皇的借口……”
耳机里的歌曲播放完，短暂的停止让昏昏欲睡的席霏然好像听到了外教的声音，继而又好像听到了曹辙晰在说话。过了一会儿，手肘被轻推，她茫然地抬头，拔出耳机。
“上课了。”他轻笑，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无奈。
她关掉音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刚才外教找我谈话了。”他又说。
外教找你谈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这样想，但席霏然还是耐心地听着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却不再有刚才无意触碰而残留的慌乱。
“是吗？”
“他说你的口语很好，参加这次比赛应该不在话下。你的意愿呢？”
原来如此。
坐得近，就以为关系好。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弥漫的冷淡。外教的认为也与他人无异啊。
“不想。”席霏然想都没想就回答。
“好，我待会跟外教说。”
席霏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你，报名了？”
“没有，”他歪着脑袋，耸了一下肩，“我就算了，虽说有那一份心，但天赋明显不行。而你不一样。”
这晚，席霏然没有听到隔壁的吵闹声，但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送出去的信息内容——我会参赛。
她突然决定参赛，努力告诉自己是被苏媛的推波助澜而动心，也是被外教的苦口婆心而动摇，可她愈这样想，心越无法平静。
那为什么要告诉他？
无法定下的心，大概是因为突然收到的信息吧，他说：“其实，可以尝试一下。”
收到短信那一刻，她有些好笑，她记得她没有问过他意见，即使她确实想知道他的看法，也即使自己的表现显而易见。
席霏然提着心，忍住了重新开机的冲动。刚才她完信息就立即关机，怕他不回复，又怕他只是敷衍地回复着说“加油”。
他的看法对她是如此重要，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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