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跑跑江湖打打酱油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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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细若蚊呐:“那么快就发现咱们把这个王爷骗走毒打?”

    嘴唇擦在他手指手心,泽秀手腕不由一颤,急忙放下手,探头看看,确定大军已然过去,这才回头道:“只怕是上京发生叛变,最近情势一直不稳,耶律察割野心勃勃,你看这些士兵的武器和旌旗,不是属于皇帝老子的。”

    “篡位?”小蛮对这些政治斗争也不太明白,但既然这样说,那肯定篡位无疑了。

    泽秀没说话,将她从巷子里拽出来,又道:“你们快回客栈,跟着天权总是没事。尽早离开上京,否则各个关口开始严查,只怕不容易出去。”

    小蛮无法,只得带着连衣掉头走,谁知走了一半,巷口突然有几个人冲了进来,连衣急忙挡在小蛮身前,定睛一看,却是几个做契丹平民打扮的男子。见到小蛮她二人,倒是很客气地侧过身子让她们过去。

    连衣拉着她,飞快走了几步,忽听有人惊呼起来:“王爷!你怎么……怎会在这里!”

    不好,有人认识那个变态色鬼!小蛮惊惶地回头,却见那几个男子围着泽秀,其中一人抬手去扶歪歪倒倒的述律,急道:“王爷!末将来迟了,所幸未遭耶律察割毒手!是这位英雄救了王爷吗?”

    他们感激地看着泽秀,显然误会了,以为述律是被耶律察割的人追杀才变得如此狼狈,泽秀就是救命恩人。

    泽秀咳了一声,没说话,那述律缓缓抬眼,见到这几人,眼中突然一亮,道:“颓显!你逃出来了?”

    原来当头那个白面微须的男子就是耶律颓显。他目中含泪,颤声道:“王爷,世宗……世宗他被耶律察割软禁了!只怕性命不保。如今朝廷大乱,群龙无首,耶律察割马上就要篡位称帝!”

    述律微微一颤,却笑道:“他果然动手了,胆子却大!”

    耶律颓显急道:“王爷不可置身事外!耶律察割野心勃勃,势必要赶尽杀绝。王爷就算要置身事外,也是不能够!如今上京到处风声鹤唳,排查异己,王爷身为太宗长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臣下早已立誓,绝不顺从谋逆篡位之贼子!三军戒备,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述律嘻嘻笑道:“皇帝向来轮流做,今天他家天下,明天我家天下,何分彼此。耶律察割这么想做皇帝,让他做就是了,你们非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倒不如跟着他去了,反倒轻松些,省得打仗打仗,一笔糊涂账!”

    耶律颓显怫然道:“王爷此番话,是将末将置于地狱业火中焚烧了!末将一日或不敢忘太宗世宗的恩德!若有异心,教末将立时被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由分说,拽着述律的手就走,急得他脸都白了,赖了又赖,扭得麻花一般,叫道:“颓显!我不想做皇帝!谁爱做皇帝让他去做便是了!我反正就赖到底没救的,何苦来!”

    耶律颓显恨铁不成钢地厉声道:“王爷要慎言!先帝们好容易打下的江山,你不爱惜也罢了,岂能拱手让给贼子!耶律家男儿岂能如此没有血性!”

    述律索性赖在地上,叫道:“我从来也没有过血性!这种大事我怎么担当的来!折杀我了!做皇帝也好,平乱也好,你都别来找我,去找别人!”

    耶律颓显一把扯下他腰上的玉牌,塞到他面前,道:“王爷可还认得这个!”

    述律可劲儿坐在地上,懒洋洋地看着那块玉,说道:“兵符嘛,你要就赶紧拿去。别找我,皇帝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野心,随波逐流,安分守己,是大辽的好子民,耶律察割晓得这些,也不会来杀我。”

    耶律颓显冷笑道:“王爷太天真!你不去惹他,难道他就不来杀你吗?你的身份就是太宗长子,大辽寿安王,世宗一死,唯有你才可名正言顺即位,对耶律察割来说,你的威胁最大。就算你现在跑到他面前和他剖白心迹,他也不会饶了你。王爷,你的脑袋,现在就吊在那块呢!”

    述律唬了一跳,他倒没想过这些,隔了半晌,才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夸张?”

    耶律颓显继续火上浇油:“末将也知道王爷无心权术之道,但祖宗的大好江山,哪怕你千万般不愿,也是有责任必须接管。如今耶律察割叛乱,各地群龙无首,只差一个领头人,以王爷的身份,只要登高一呼,必然万人呼应。王爷只要答应下来,这平乱一事便由末将处理,王爷只管等着登基便是了。”

    述律被他逼得实在无法,只得胡乱点头道:“好好,就随你的意思。都交给你了,不要再来烦我!”

    耶律颓显喜不自禁,急忙叩首称是,起身道:“请王爷随末将去,至少带着几名亲信,暂避风头,末将方能安心。”

    述律见他身边跟着两个少年,正是颓显的大小儿子镶华与根古,于是随口道:“镶华和根古身手都不错,年纪虽然小,但我听说他们还战胜过大人呢,就派他俩吧。”

    耶律颓显怔了一下,急忙将两人推到述律面前:“以后你们要尽心服侍王爷,不得怠慢!”

    耶律镶华和耶律根古跪下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两人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耶律镶华年约十五六,威武彪悍,耶律根古年方十三四,却颇有英气。

    “王爷这一去当要改装埋名,千万小心。三月之后,末将在西京刺儿山等待王爷。勿忘约期!”

    述律只盼他赶紧走人,当下使劲点头。

    耶律颓显又匆匆交代了几句,方依依不舍地离开。

    宝之卷 第十三章 分散(一)

    第二更。

    今天有点事要早出门,所以早点更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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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镶华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抱拳老气横秋地说道:“王爷,上京现在很乱,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述律朝泽秀那里瞥了一眼,甚是不舍,突然说道:“我们与这位英雄同路吧,他武艺高强,本王有他在身边,心里舒坦。”

    泽秀恨得牙痒痒,只想在他脸上再揍两拳,冷道:“你是耶律璟?”

    方才听耶律颓显的口气,这人是太宗长子,又是大辽寿安王,想必是耶律璟无疑了。素日闻他昏庸无道之行,多为笑谈,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惹到自己身上来。

    耶律镶华眼睛一瞪,喝道:“大胆!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见到这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泽秀反而笑了起来,抬手欲往那少年头上拍去,耶律镶华警惕地看着他,捏紧手里的长矛,只要他敢妄动,他就要暴起。

    谁想他动作极快,等头上一轻,耶律镶华心中也是一沉——头盔被他摘了,紧跟着那只大手像摸小狗一样,使劲摸他脑袋,把他的头发揉乱。耶律镶华呆了一下,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头盔,再抬头时,泽秀已经走远了,摆手道:“走了!祝你们大业有成,后会有期。”

    耶律璟万般不舍地追上去,死乞白赖,抓住他的大氅,急道:“好兄弟!好兄弟不要走啊!若有你在,大业又算的什么!”

    泽秀当头给他一脚,将他踢个趔趄,耶律镶华提着长矛上去就刺,泽秀哈哈一笑,闪身让过,耶律镶华只觉肩上被人轻轻拂过,上半身登时动弹不得,僵在那里。

    “小鬼而已。”泽秀又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一脚把缠过来的耶律璟踢飞,紧跟着人却跃上高墙,朝小蛮那里摆了摆手:“你们也快走!”

    “好兄弟!好兄弟!”耶律璟叫得犹如杀猪一般,没命地追了几步,奈何全身都是伤,实在疼得受不得,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耶律璟努力把下巴抬高,也只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绣花鞋和绛红的裙摆。

    “喂,你要做皇帝是不是?”头顶有个娇脆的声音轻轻问他。

    耶律璟努力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大口喘着气。天空太亮,他看不清这少女的脸,只觉她一双眼晶亮,比星子还亮。他软软地笑了笑,道:“谁爱做皇帝谁做去,和我没关系。”

    小蛮蹲了下来,捧住他的脑袋,说道:“你家臣子非要你做皇帝呢。当了皇帝,手里就有大权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耶律璟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小蛮轻道:“你很喜欢泽秀,对不对?想和他同行,对不对?”

    耶律璟脸上登时一亮,急道:“他原来叫泽秀!好姑娘,你若能帮我,我真是死了也甘愿!你要什么,尽管说!”

    小蛮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亮闪闪的。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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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璟撑着地,勉强直起身子,只这么个动作,便疼得他哭爹喊娘,天知道他方才哪里来的力气还去缠着泽秀。

    刚被解开|岤道的耶律镶华忠心耿耿地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掌挥开:“你回你父亲那里去。把我方才交代你的话告诉他,不要耽误了。”

    耶律镶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保护王爷更重要。”

    耶律璟急道:“你快些回去才是对我忠心!快去快去!”

    耶律镶华只得慢吞吞走了几步,耶律璟使劲摆手:“快走啊!要是迟了,我拿你是问!”

    耶律镶华这才转身飞快跑走。

    耶律璟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小蛮,笑了一声,喃喃道:“遂了你的心愿,如今该遂了我的吧?”

    小蛮对连衣招了招手:“连衣,你去扶着他,咱们以后要一起走了。他……嗯,他就是我的侍卫二号。”

    连衣撅嘴道:“主子,他不是好人!”

    小蛮笑道:“世上好人坏人谁分那么清楚,他难道就没做过好事?好人就没做过坏事?乖,你听我的,带着他,总没坏处。”

    连衣无法,只得将耶律璟伏在背上,回头忽见一个小小少年还站在那里,正是耶律颓显留下的小儿子耶律根古,她朝他挥了挥手:“你也一起吧?一个小孩儿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很危险。”

    耶律根古哦了一声,斯斯文文地走过来,见到连衣的容光,面上突然一红,不由自主垂下头来,隔一会,才抬头微微一笑,亲昵地叫道:“姐姐,我叫根古。”

    连衣点了点头,学着小蛮的样子,摸摸他的脑袋,“我叫连衣。你要保护这个……王爷吧?以后咱们一起了。”

    根古嗯了一声,主动过去握住她的手。其实他已经不算孩子了,契丹少年长得早,十三四岁看上去已经和宋人十七八差不多,他个头和连衣差不了几寸,不过生得极是秀气,唇红齿白的,倒不粗糙,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含笑。

    连衣有些窘迫,毕竟这少年已经不小了,却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低头再看他,却见他笑得天真烂漫,毫无他样,俨然是将她当作真正的姐姐来看,连衣不由安下心来,回给他一个笑容。

    反正是个小孩子,她心想,没什么大不了。

    小蛮早已一个人跑在前面,回头朝他们招手:“快点啊!别让人发现了!”

    连衣赶紧跑了两步,忽听根古笑道:“姐姐,你还是把这个累赘丢了吧,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衣一愣,怔怔说道:“可是……主子要我带着他……”她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据说这个少年是被他父亲派来保护耶律璟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也不该由他来说。

    根古笑了笑,柔声道:“你要是不丢,麻烦就要来了。”

    什么意思?连衣呆了一下,忽听周围脚步声凌乱,像是有大批人马聚集过来,她大吃一惊,急道:“主子!好像是兵马找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头顶嗖嗖数声,十几根矢羽箭像下雨一样朝这里落下。连衣急急纵身后退,又叫:“主子!”定睛再看,小蛮扑倒在地,生死未卜,她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奈何头顶羽箭越落越急,简直是黑压压一片,像是算准了耶律璟藏身在这个巷子里一般。

    她只得背着耶律璟闪身躲进旁边更小的巷子里,根古跟在她身边,紧紧拽着她的手,低声道:“把他丢掉,不然一个也逃不走。”

    连衣摇了摇头,主子的吩咐,她不能不听!就是死她也要把这个人保护好!

    根古叹了一口气,道:“好死脑筋的姐姐。好吧,我帮你把你主子救过来。你要怎么谢我呢。”

    他抬手在她唇上轻轻一划,丹凤眼眯起笑了一声,闪身冲了出去。他身材纤瘦,在箭林中飞快穿梭,比猫还要敏捷,眨眼就跑到了小蛮身边,刚弯腰将她抱起,忽听头顶有风声响动,他一把将小蛮拽起挡在身上,一面抬头望去,却见一角黑衣大氅飒飒作响,紧跟着小蛮被人一把抓起,那人厉声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

    根古一呆,只觉那人将自己抄腰勾了起来,像提了两袋米似的,轻飘飘地上了屋顶,他挣了一下,叫道:“姐姐还在下面!”

    泽秀皱眉道:“什么姐姐!”然而还是停在屋檐上,朝下看,原本连衣站着的那个地方早已没人了,他说道:“是那个小丫头?她身手好的很,想来是先逃了。这会来不及找,先逃命是正经。”

    他动作极快,几下闪过屋檐,落在地上,外面正栓了两匹马,他把根古往马背上一放,自己抱着小蛮上了另一匹,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在两只马屁股上轻轻一扎,两匹可怜的马顿时像疯了一样飞快往前奔跑,根古死死抓着缰绳,生怕被马颠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眼看天色快要发暗,两匹马也是跑得精疲力竭,渐渐慢了下来。泽秀见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人烟,便抱着小蛮跳下马背,走到树下仔细一看,她背上中了一只羽箭,鲜血染透了衣裳,早已晕死过去,脸色煞白。

    “让你们快走,怎么还留在那里!”

    泽秀气恼地吼了一句,若不是他发现不对劲,试着回去看看情况,这丫头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没奈何,继续前一次的遭遇,剥衣服洗伤口。他剥了一半,忽见根古两眼亮闪闪地看着这里,眉头便是一皱,冷道:“转过脸去!”

    根古笑道:“叔叔,我可以帮忙的。”

    泽秀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鬼少来耍花招,契丹的小鬼成|人早,叔叔两个字,你收回去。另外,脸,转过去。”

    根古见他不吃这招,只得不甘不愿地背了身子,再也不说话。

    宝之卷 第十四章 分散(二)

    有点事,今天只有一章,明天两更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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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蛮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自己死去的亲娘了。

    她坐在床沿,捂着脸痛哭流涕,床下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百无聊赖地玩着地上的泥巴。

    “小蛮,你爹那畜牲被外面的狐狸精迷走了,不要你了。你以后不许再叫他爹,看到他记得朝他吐口水。”

    小小蛮乖乖地点头,抬眼笑得甜蜜蜜:“知道了,世上只有娘最好。”

    结果她娘一时开心,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

    晚上她爹不知为啥回来了,小小蛮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一声爹,换来了三四串糖葫芦和好几件新衣服,还被带出去看花灯,吃糖人儿,牛肉面。

    回头她爹走了,她娘给她一顿嘴巴子,打得她在床上躺了三天。

    “你天生就是个贱胚!”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她天生目光短浅,懒得考虑很远很远以后的事情,别人拿出什么绚丽多彩的东西来,她肯定是第一个被诱惑的,只要眼下过得痛快就好,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结果就是她吃的苦比人家也多一些,但得到的东西也多一些。

    只是不长久。

    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像三四月的樱花,极盛极艳,眨眼就没了。在它们还存在着,美丽着的时候,尽可能去拥有,这是她的人生。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长长久久被拥有,永远也不会凋谢的,她不知道。

    或许,是亮闪闪的白银黄金,它们不会说话,却能换来好东西。所以她要当个有钱人。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背上某个地方疼得让人冒冷汗,一抽一抽的,牵扯着右手某处,也是钻心的疼。后来有人在疼痛的地方涂了一层东西,不但没止疼,反而更疼了。

    小蛮咬牙切齿地醒过来,脆弱地叹道:“什么破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效果你早挂了,还能抱怨?”

    小蛮趴在草堆上,脖子酸的要命,又不敢动,生怕把伤口碰得更疼,只得一点点把下巴朝前面蹭,舒缓一下。

    一双手伸到她腋下,小心把她抬了起来,小蛮的脑袋也跟着仰过来,入目便是一张脸,上面长满了乱七八糟的络腮胡子,只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熠熠生辉。她叹道:“难看死了。”

    泽秀皱眉道:“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一只手托住她,另一手取了水袋来,递到她唇边:“喝点水,你昏了三四天,总算把小命捡了回来。”

    小蛮闭着眼,缓缓喝了两口,只觉后背像被火在烧一样,右手腕那里也不知为何,痛得厉害,两相夹击下,她的心反而渐渐安静下来。

    “连衣呢?耶律璟呢?”她问,耶律璟可不能丢,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下任皇帝。

    “当时有叛军追上,都走散了。不用担心,那个叫连衣的丫头身手不错,肯定没事,她会找过来的。”

    她肩上的衣服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宝蓝色抹胸,泽秀急忙替她拽上去,不敢低头看。

    “男女……授受不亲,你第二次剥我衣服。”她笑得很没正经。

    泽秀懒得理她,将水袋丢到一旁,道:“你的伤很严重,但还不致命,致命的是这里——”他抓起她的右手,轻轻晃了一下,上面厚厚地缠着一层纱布,隐约还有血色渗透出来。“这里的伤应当用残忍来形容,伤口陈旧,还这么严重,你以前都不觉得疼吗?”

    小蛮皱着眉头去看,他不碰还好,一碰手腕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疼得她背后开始缩紧,牵扯着箭伤,真是痛得无边无际。

    她都快忘记这里的伤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会她还在梧桐镇当乖女儿,一天有人来挟持她,用钢丝勒破了她的手,当场流血不止,后来老沙给她一些金创药,血倒是不流了,伤口也不疼,但就是不见好,平日里像个孩子的嘴微微合着,怎么搓揉也没感觉,所以她渐渐就忘了这个伤口,谁想这会突然又开始疼起来。

    “伤口越来越深,再不好好治疗,你的右手就要报废。”

    奇怪的是,一旦伤口开始流血,用什么药都无法止住,若是平常的伤口,流上一会也就自己停了,再上点药,好好包扎起来,不进水,最多一个月也可以痊愈。她的手腕却不停的流血,几乎流满了一茶杯的量,在他好容易强行包扎之后,又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小蛮喘了几声,道:“以前从没疼过,就是偶尔会流血,离开不归山之后就再也没犯过,所以我几乎忘了这伤。天权曾帮我看过,他说不是毒。”

    泽秀扯开绷带,皱眉看了看伤口,那一圈皮肉卷了起来,微微泛出淡淡的褐色,他用手轻轻一碰,小蛮就疼得一颤。

    “他说不是毒就不是?”他将染了血水的手指放在鼻子前轻轻一嗅,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是百日血竭。”

    那是什么东西?小蛮见他神色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

    泽秀擦了擦手,道:“是毒,不过不是毒死人,一般来说涂在武器上,造成伤口百日内不停流血,令人失血过多而死。但你这个有点不同,还用了别的东西混在里面,所以你不觉得疼,也不会每天流血。想来下毒的人是想用这个控制住你。”

    小蛮脸色一白,“不归山!”

    下毒的或许不是他们,但他们给了两次金创药,一次是老沙给的,一次是天权给的,所以她的伤口才不疼了却长不好,时不时疼上一下,流一碗血,他们是打算用这个控制住她!如果她不听话,就没有解药,她就会流血而死!因为平时不疼不痒,所以她不会在乎——好阴毒!

    泽秀眉头紧紧皱着,却没说话,又看了一会伤口,用绷带系回去,起身走到外面。小蛮这时才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小小的山洞里,地上铺满了柔软干燥的草,还垫了一层皮毛和大氅,难怪躺着一点都不难受。

    山洞口点着火堆,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里面不知煮着什么东西,香气偶尔飘进洞里,令人口水泛滥。铁锅前蹲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生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上去文静又秀气,好像就是耶律颓显的小儿子,名字叫什么来着的……根古?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脸黑黑地,用勺子在锅里胡乱搅着,突然回头对着身后叫道:“为什么非叫我来做饭!大人欺负小孩子,欺负弱者!”

    泽秀从后面捧着粗粗一捆干树枝走了过来,披头散发外加满脸胡渣,看上去很有些凶神恶煞,他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弱者,那就注定被强者欺负,啰嗦个屁。在我这里,每个人都要干活,想吃白食,你大可以滚蛋。”

    根古瘪着嘴巴,十分委屈,好像快哭了,“那她不是吃白食的吗?”他指向山洞里的小蛮,理直气壮。

    泽秀把干树枝丢在地上,拍拍手:“她受伤了,另当别论。”

    根古眼眶里打转的委屈泪水突然就消失了,问道:“那我也去受个伤,是不是就不用做事了?”

    泽秀冲他摇了摇手指:“没那么便宜,你要拖了后腿,老子就把你丢在山里不管。”

    根古毫无办法,只得坐回去继续搅汤,嘀咕道:“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泽秀在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看你那点德性!是不是男人?也好意思和女人比!你怎么不去和女人比生孩子?”

    根古突然就不生气了,笑嘻嘻地点头道:“泽秀大哥说的有道理,是我太不懂事啦。”他从摊了一地的包袱里取了三只木碗,先盛了一碗汤,里面满满地堆上野山鸡肉和菌菇,恭恭敬敬地送到泽秀面前,“大哥,请吃饭。”

    泽秀接过来,却不吃,先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露出一个微笑来,跟着反手把汤倒在地上,“我不吃加料的汤。”他把碗丢到根古脸上,起身道:“别耍花样,再搞鬼,今天你就别吃饭了。”

    根古脸色一白,低声道:“你能闻出来!”

    泽秀冷笑道:“你那点蒙汗|药只好去骗骗洞里的小丫头,遇到江湖老手,手也给你打断了。”

    根古这才无话可说,甜甜笑了两下,没事人似的继续回去搅汤。

    泽秀取了水袋,倒了一碗水,走进山洞,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开始刮胡子,一面道:“以后你跟着我,不要离开。”

    小蛮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是和我说?”

    “废话。”

    小蛮喜得赶紧要起身,一牵动伤口,疼得又摔了回去,嘴里却喜道:“你肯跟着我,保护我了?”

    没有镜子,泽秀只能摸索着刮胡子,很不流利,一面皱眉道:“是你跟着我。反正你也不想报仇的吧?以后我带着你,不要再和不归山的人接触了。”话音一落,匕首就在下巴上刮了一刀,血珠子飞快地冒了出来。他啧了一声,用袖子随便一抹。

    小蛮招招手:“过来过来,我来替你刮。”

    泽秀抓着匕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匕首给你?做梦!”

    “我手艺很好的嘛!你们怎么不相信呢?”小蛮还在招手,“就当是报答你的恩情,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怎么好意思。还有啊,我的右手好像不疼了,你放心就是。”

    泽秀还真把匕首交给她,双手一托,让她坐了起来。小蛮摸了摸他满脸的胡渣,笑道:“我以前帮羊剃过毛,虽然它们的毛没你的硬。安心,绝对让你满意。”

    泽秀作势要揍她,小蛮一点也不怕,只是呵呵笑。

    “你身为苍崖城小主,锦衣玉食,怎么会帮羊剃毛?”

    泽秀觉得很奇怪。

    小蛮愣了一下,干笑道:“呃……这个……偶尔也会玩玩嘛,难道一天到晚就坐那里发呆当千金小姐?”

    泽秀似笑非笑:“你从头到脚,连骨头缝里也看不到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小蛮没理他,只专心地给他刮胡子。

    别说,她的动作还真的很熟练,小心地一点点用匕首把青黑的胡渣子刮掉,力道刚刚好。泽秀只觉她一双手柔软滑腻,在脸上摸来摸去,竟令人心驰神摇。他不由自主望着她的脸,就近在咫尺,两片睫毛微微颤抖,弯弯的眉毛,鼻子小巧刚好合适,下面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粉红色——其实她长得真不错,如果脾性不那么彪悍,就更好了。

    正看得出神,那两片嘴唇忽然动了起来,露出里面细细的银牙,她轻道:“跟着你我当然很高兴,以后再也没人会欺负我。可是我中了那个什么毒,不去找不归山的人,岂不是要死?”

    泽秀只觉面上痒痒的,是她的口气喷在上面,吐气如兰。他心里好像也痒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低声道:“还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下的毒,目前不能断言……总之,我会替你找人解毒,你不用担心。”

    小蛮停下动作,幽幽看着他的脸,半晌,才道:“你……你对我其实很好的。”

    泽秀猛然回神,面上一红,啐道:“你是苍崖城小主,苍崖城仅剩的一息血脉……我无所谓好不好,只是做应当做的事情罢了。”

    小蛮笑了笑,低声道:“嗯,是啊,因为我是苍崖城小主。”

    她再也不说话,替他将胡渣刮了个干净,这才笑道:“好啦,你自己摸摸。”

    泽秀用手一摸,果然下巴上光滑如昔,便将她轻轻放回去,起身道:“多谢了。”

    小蛮眼怔怔地看着他走到山洞外面,盛了一碗汤端进来,拿着勺子要喂自己,不由突然说道:“我想过了,仇可以不报,可是五方之角一定要找齐。不能让天刹十方把宝藏抢走,那是我的……是苍崖城的东西。”

    她其实是舍不得宝藏。唉,狗改不了吃屎,要她眼睁睁看着宝藏却不能挖,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泽秀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先把五方之角找齐了再说。对了,五方之角藏在什么地方?”

    小蛮摇头:“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

    泽秀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主到底怎么当的,难道真是个冒牌货?”

    小蛮没说话,隔了一会,才道:“我外衣有个口袋,里面放着地图,和五方之角有关,你可以拿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泽秀果然去翻她的外衣,呼啦啦一下掏出几颗明珠宝石来,小蛮急道:“不是那个!别碰那个!”

    泽秀嗤笑道:“爱财如命!”说着掏出地图,展开一看,却见上面乱七八糟画着各种颜色的线,交杂混乱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看得人头昏脑胀。

    宝之卷 第十五章 分散(三)

    今天两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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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蛮看了一眼就想丢出去,打死她也不能看懂这种乱七八糟的地图。泽秀把地图展开平铺在地上,细细看上一遍,才道:“原来如此,虽然乱,却是乱中有序。上面各色线条虽然多,数来数去,却只有黑红青银四色,正是五行之色。”

    小蛮一窍不通,为了避免自己说漏嘴,她一心一意装哑巴,装作专心的模样去看那地图,却见上面每条线上面隔着一段距离便写上两个字,无非是天干地支的排列,甲子乙丑之类。

    泽秀坐在她身边,低声道:“苍崖城一向以北为尊,甲子之数自然是从北方开始了。子属北方阳水,其色为黑。咱们从黑线的甲子开始算起,九九归元,数九个数,看看在哪里。”

    小蛮伸出手指点在黑线上,一点点往下划动,最后定在壬申的位置上,刚好在那个点上与红线有相交。泽秀从怀里取出一只毛笔,蘸了碗里的水,在那个点上轻轻画个圈,谁知墨水一下子就渗透了进去,将周围晕染的一塌糊涂。

    小蛮叫了一声,急急忙忙提起地图轻轻吹着上面的墨迹,只盼它快些干。地图照着山洞口的亮处,那块被墨水渲染的地方居然变成了透明的,上面隐约有另一层图画,线条斑驳。

    两人都是一愣,原来这地图下面还藏了一层地图!非得用墨水在上面一泼,才能现出原形。不归山在无意的情况下得到了这张地图,必然严密研究过,偏偏谁也没想过用墨水涂上一遍,所以这么简单的秘密居然没人发现。

    小蛮急道:“你有墨水吗?快倒上去!”

    泽秀摇头道:“别急,只怕有蹊跷,咱们还是先分出五方之角各自藏在什么地方,拓下这张图,再说用墨水泼。”

    两人又飞快地顺着四色线,各自模拟出五方之角的藏身之地,用毛笔画出圈来。小蛮听他一直说什么“阳水”,“阳木”的,不由随口道:“我听说东西都有阴阳之分,怎么你说的都是阳性的?没有阴性的吗?”

    泽秀倒是一呆,他还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只是照这样说来,四方各有阴阳相对了,阳的地方放着五方之角,阴的地方放着什么呢?

    “我看啊,或许苍崖城……呃,我的先代族人根本没有把宝藏放在一处,一般人想到宝藏都会以为是一坨大宝山堆在那里,有可能族人是把它们分开放呢?省得一次就被人全偷走。你说对不对?”

    小蛮是信口胡说,没想到泽秀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不愧是苍崖城小主,你家的宝贝,你最清楚。”

    厚脸皮如她,都觉得心虚,咳了一声,催着他赶紧把阴性的什么火啊水啊标出来,又拓了一张地图下来,这才细细往原版地图上涂了一层墨水。等墨水干透,两人一起将地图举起来,对着洞口光亮处望去,却发现隐藏在里面的地图并没有任何玄机——简单点来说,一般比较喜欢装模作样的小户人家会花钱买上一幅地图,贴在墙上,表示自己关心国家大事,墨水泼上去之后,藏在下面的地图就是这种类型的。

    “这算什么,还保存的这么严密,根本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嘛。”小蛮有些泄气。

    泽秀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方才咱们已经标出了五方之角的藏身之处,对照着这张地图,才可知道具体在什么方位。”

    他把地图放下,掏出匕首,在五方之角存放的四个地方各扎了一个小孔,再抬起来照着看,果然一目了然,北方的角正坐落在太白山附近,南方的角在福建武夷山附近,东方的正落在苏杭一带,西方的却在西域回鹘那里。

    小蛮一听西方的角在回鹘附近,登时白了脸,犹豫着说道:“我……不想去西边。”

    开什么玩笑,不归山就在那个地方,她跑去找五方之角,不是自投罗网么,何况她还和耶律璟有那么一个契约,不归山的人要找到她,肯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辈子她是不会过去的。

    泽秀道:“你家的东西,你说了算。以后莫要哭闹说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就行了。”

    小蛮没说话,忽听他低声道:“只是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她好奇地看着他,泽秀指着地图道:“五方之角应当有五个,怎么地图上只标了四个?连那各色乱线也只有四种颜色,分明少了一个。”

    小蛮笑道:“东西南北的都有了,剩下那个自然在中间,这也要奇怪?”

    泽秀讥诮道:“是啊,你真聪明,自己看看中间那块有多大,一寸一寸去找,一辈子找不死你。”

    小蛮将信将疑地一把抢过地图,瞪圆眼睛看了半天,终于颓然放弃,叹道:“算了,回头再努力研究一下这地图。咱们先从其他三个比较稳妥的地方找起。哎呀哎呀,说了这么久,汤都冷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吃饭?”

    泽秀只得拿起勺子喂她喝汤,小蛮一边喝汤一边骨碌碌转着眼珠打量他,他的大氅脱掉了,露出里面的长衫,胸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条拇指粗细的黄金链子,以小蛮爱财如命的眼光来看,那绝对是真金,最可怕的是拇指那么粗的链子下面居然还挂着半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经过小蛮无数遍的目光扫射,十分确定那是真玉,还是极为名贵的那种。

    想不到哇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也是个有钱人!平常跑江湖的大虾小虾哪里能这么奢侈?!

    靠得再近一点,要把真金白玉好好看个够,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带着丝丝清凉的味道,小蛮十分确定自己没有挂香囊的奢侈习惯,抬头仔细看,才发现他脖子上不光挂着金链子和羊脂白玉,还有一个小小的银片,银片上嵌着一粒比泪珠也大不了多少的透明石头,脖子一动,那石头就散发出绚丽的五彩光芒,璀璨之极。除此之外,还系着一条红绳,下面挂着一个丝绸锦囊,带着清凉的好闻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就是传说中的香囊。

    小蛮像鹅儿似的伸长脖子,想看个仔细,不防头顶被人轻轻拍了一掌:“你眼神很不老实,瞎看什么呢?”

    小蛮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研究某个装作穷光蛋的有钱人,你说,有钱难道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怎么会有人愿意出来风吹日晒做穷鬼?”

    泽秀把胸口的衣服拉上一些,遮住那些名贵的挂饰,听她这样说,不由冷笑一声,隔了一会,才低声道:“谁告诉你,有钱人就等于幸福,照这样说,皇帝老子岂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小蛮想不通。

    泽秀端着空碗起身,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黑的可怕,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道:“你应当知道,世上总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而往往那些会是你最想要的。”

    又是这种跩到天上去的话,小蛮背过去擦擦伤心自卑的眼泪,叹道:“这道理太深奥,我不明白,你总得让我先成为有钱人再说吧。”

    泽秀讥诮地看着她:“你过去和如今都是身怀万贯的财女,何必装模作样。”说完走了出去,不知忙什么去了。

    小蛮呆呆趴在皮毛上,想到他刚才的话:世上总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而往往那些会是你最想要的。

    世上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呢?是美食,还是名贵的衣服,还是众人艳慕崇拜的眼神?

    只是想到这句话,心中却会无端酸楚起来,世上有些美丽又薄弱的东西注定你得不到,无论你是有钱还是没钱,在它们消逝之后,没有的还是没有。若做了有钱人,至少可以安抚自己:我拥有黄金白银,它们永远也不会消逝,真真正正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

    连衣背着破布一样的耶律璟在山林里足足转了好几天,转到后来,她还没什么事,耶律璟已经脸色发绿地揪着她的头发,虚弱道:“我要解手、吃东西、睡觉。”

    连衣奇道:“你好厉害!这三件事能一起做吗?”

    耶律璟已经说不出话来,恨不得一口咬上她白嫩的脖子——当然,绝不是调情的那种咬。

    走到一块平坦些的地方,连衣终于把他放到地上,耶律璟连解裤带的力气都没有了,抬头见她呆呆站在旁边,不由露出一个标准流氓的笑容:“你不去找吃的,难道想看我小便吗?”

    连衣脸上猛然一红,这才体悟过来,赶紧转身走了,过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