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阿豪

【第三章】 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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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近昏暗,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

    陈阿豪一个人来到友谊大桥望着奔腾的河水怔怔出神,心中暗自猜想也许父亲当年也曾来过这里,如果时间能够重叠,他多想对着那人说一说心中的苦,喊他一声爸爸。

    6年了,他已经离开李屯村6年了,当初的孩童也已成长为一个青涩的少年。只是这6年来他只身一人走在深山之外的另一个世界,起初伴着新奇与激动,后来伴着冷漠与无情,虽说少了砍柴与担水,少了打猎和下田,只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谁又能知道,谁又能理解呢?

    18年前,浅海市,他来了,又走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是在这座城市失去了生命。

    18年后,他来了,也该走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一个四处流浪的少年,已经没有心力去完成父亲当年遗留的宏愿了。

    故事到此也就结束了吧!只是6年的时间,就此他体会到了什么?

    6年了,再也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个充满痛苦的世间;6年了,当朝气退去剩下了一身的疲乏,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一个柔弱的少年孤独的伫立于风中无依无靠,又有谁人能告诉他,帮帮他?只可惜这里的人们并不相信神灵,心中没有神,这世间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神仙了,一切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

    当初阿豪追寻父亲的脚步一路走来,却在这大千世界迷失了方向。世界如此的大,如此的繁华是当初那个深山里的孩童不曾预见的。要说弯弓射箭,劈材耍刀他样样都行,却在满是高楼的城市彻底没了用武之地,流浪中只能求得基本的生存,而这样的生活永远无法达成父亲的宏愿。

    少年的心也就此的累了,伤了。

    末了是谁轻叹了一声,仿佛有无尽的哀愁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阿豪收回目光定了定神,手指放于唇前,一阵出奇疼痛过后,食指处已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渗出的血水很快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很快便染红了地上的一小块土地。

    那一片红色在昏暗中显得十分夺目有如花开绝望而悲凉。此时那人的眼眸中竟看不出一丝的明亮,有如一滩沉静的死水泛不起一点波澜。

    ‘刺啦’一声阿豪从衬衫上撕扯下了一块布掷在地面上就着鲜血写画起来。

    晚风来袭,习习吹过,吹乱了少年的长发,额前的一缕发丝在眼前随风而动,也不以为意,仿佛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那些鲜红的血字上。桥上的路灯忽的一并亮了起来也不曾注意到。

    风愈加了大了,似乎空气中有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儿,随风慢慢飘散。

    “爸爸妈妈,今年我18岁了,你们在天国还好么?我很想你们。请原谅我爸爸,我无法达成你的愿望了,我的心已经累了。还有小雯,让我们来生再续情缘吧!”

    轻闭着双眼,泪水早已滑过他俊朗而又有些黝黑的脸庞,一滴一滴落在鲜红的字上。即便是他曾经指天发誓不在哭泣,而这一刻在至高的亲情面前,纵然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丝毫不会吝啬情感宣泄的泪花,更何况他这样一个从小就失去亲人的少年。

    只是这泪水意味着什么?是思念,是真情,还是委屈呢?没有人知道。

    阿豪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母亲蝴蝶留下的戒指放在布里小心的包起来放在一旁,寄希望于拾到此物的人能帮他圆了最后一个心愿,带给深山之中那个李屯村的李小雯,那个心里一直牵挂的女孩;那个童年时代相濡以沫的初恋情人。做完一切阿豪站起身来,忧郁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河水滚滚,翻腾作响,乌云遮月,凉风习习。

    阿豪回顾了一下四周此时桥上并没人什么行人,顺着护栏翻到外侧,那一席长发在风中杂草般无序的飘动着似在诀别,那一刻他的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暗淡。

    生或死?对也这个少年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意义。

    活着是痛苦的延续。

    死了才能追寻幸福的脚步。

    只是小雯,你能够原谅我么?今生注定我娶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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