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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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人手确实是够了的,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是王家老三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还喜欢惹事。上几回介绍了他去做工,活没做多少,倒是惹了不少事。还得自家的跟了去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谁敢带了去?谁还敢请?所以,这会儿方氏只得打哈哈。

    “呵呵,那就下次吧,嫂子可得记得啊。”许氏也不是没看出方氏敷衍她,但她家的什么样她也是清楚,便也没多说什么,回了家。

    许氏回到家,就见当家的还懒懒的睡在床上,气不打一出来啊!进房就揪王老三的耳朵,“田里田埂的草都能藏个人了,你还在家里呼呼大睡!难怪别人不提携你,你个不争气的!”

    不一会儿王家就传出了王老三哎哟哎哟的叫声,初五她们在这边听了都“噗嗤”一笑。

    “这也是个会来事的,哪里能叫了他去。就算去了也得给辞回来,东家定要怨我家的介绍了这样的人,倒要坏了我家的名声。”

    “王老三为人没什么大错的,但就是好吃懒做好生事了些。”杨氏从初五手里抱过满福,道。

    方氏指了指王家,稍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那许氏也是个好生事的。

    “不说这些个了,倒是嫂子家的稻子估摸着什么时候可以收?今年还是打了帮的收稻子?”在路上只随便喂了满福一点,估摸着这会子已经饿了,杨氏给把了尿,便又给初五抱着,道。

    “我看着得再过个十来天,稻穗还有些绿。不过已经有鸟雀来吃了,你家田里赶紧的立个草人吧。咱们当然还是打帮收稻子,夏季那会儿先收了我家的,这一季就先收你家的吧。”她们水家父子四人常年都在庄子上当长工,农忙的时候庄子上一样忙,家里也就只有方氏一人了。她家里五亩地租出去了三亩,她自己还插了一亩半的田,剩下的五分种了三分花生,两分做了菜地。

    虽说是一亩半的稻子,但她一个人又要割又要打的,还要把谷子挑回家,一通下来得辛苦几天。而且收稻子的时候老天是不等人的,早一天收就能早一天晒干。不然下雨了,稻子收不回来也只能烂在地里,一季的汗水可就白流了。跟刘家打帮收稻子就不一样了,虽说去帮刘家收割那十亩也要几天时间,但总没有她一个人收割一亩半的地辛苦,人多她家一亩半田,一天就能收完。

    “嗯,我明天去田里看看,把稻草人立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碗我晚些时候过来再送过来。”

    “没事的,也不急着用。”

    方氏笑笑出去了,杨氏便也起身去给满福煮迷糊,顺便再做些粥。虽然路上她们吃了几个鸡蛋和煮红薯,但这会儿孩子们都应该饿了,离得晚饭时候还得好久,是饿不到那个时候的。

    迎春和立夏一回来放了东西就跑出去找村里是孩子玩,这会儿院子里只初五逗着满福玩。初五逗弄了会儿满福,见院子角落装菜黄的篮子里没菜叶子了,便想着等下出去割些草回来。

    家里有菜黄的时候用菜黄喂鸡鸭当然是好,不用去割草,省事。但鸡鸭吃得多,尤其是鸭子吃得比鸡多多了,菜黄剁了拌米糠喂也是不够的。所以初五会时不时的去割些草回来,喂鸡鸭。

    初五吃了她娘煮的粥,歇了会儿。见日头没那么烈了,就提了篮子,拿上禾刀出去了。

    初五割草基本都是固定的地点,后村山脚梅子林。山脚那片林子因为离得村里有些远,村里打猪草的人几乎都不会到那里去,如今这个时节没有梅子,平时去的人就更少。那林子里长了一种一节一节的草,叶子圆圆肉肉的,草茎也嫩嫩的,剁了喂鸡鸭非常合适。初五前不久偶然去那里发现的,后来她就记住了,要割草时都到那里割。

    今天初五照例提了篮子去那里割草,一段时间没来,这一片的草都长茂密了,丝毫没因为秋天的到来,而衰败。

    初五蹲下,动手割了起来,割了半篮子,她正准备再挪个地方呢,就听有脚步声。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这片林子靠近后村,有人走动也是正常的。可她起身看去就见一高壮的男子抓了一年轻女子的手,拉拉扯扯。那女子因为面向初五这边,初五看得仔细,是后村豆腐坊家的豆腐西施。

    第11章 佃户(十一)

    这豆腐坊的豆腐西施付雨,人生的漂亮不说,还心地善良,温婉可人,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十里八村的许多媒人上门提亲,她家也没舍得给许出去呢,如今十七了,她娘还是说舍不得把她许人,要再留她一年,付雨却怎么会在这里跟个男子拉拉扯扯的呢。

    初五撞见了人家的事,也不敢乱动了。因为离得有段距离,两人的谈话她也没听全,只隐隐约约听见“我娘”、“不许”、“你的事”这些字眼,大概也猜出来是豆腐西施家里不允许她跟这男子的事,两人偷偷见面呢。

    初五对别人家的事不感兴趣,但她这会儿要是走出去,可就要有麻烦了。不说那男的会不会放过她,就说豆腐西施付雨知道她撞见了她的事,也会不安心。初五无意惹麻烦,又何必走出去让他们知道呢。便索性坐在了地上,抬眼去看山脚下的稻田,只见许多鸟雀盘飞在已经渐渐黄了的稻田上,但害怕田里立着的草人,始终不敢飞下去吃稻子。

    一片黄黄的稻田,预示着丰收的到来。只是即便收了稻子,她们家因为是佃地主家的地种的,打下的一半稻子都得交了给地主,辛辛苦苦一季下来也只得一半的收获。没田没地果然是不行的,她得想办法,赚点银钱,哪怕是买上一两亩田都好,打下的稻子交了税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不用被剥削这么多。嗯,也可以计划计划开荒,开荒出来的田地头五年是不用交租的,往后二十年交的租也都只是下等田的一半。二十年后是下等田的就按下等田的交税,若是定了其他等的便按其他等的比例交税。

    说到交税其中也有门道,大户人家的田地多,上中下等的田都有。给田定等级时候贿赂了相关的人,上等田定了个中等田的等级,中等的定了下等的等级,这其中也能偷偷省下不少的税粮。

    她不求什么,只要有田有地,有钱有余粮就好。嗯,她暂时还没想到赚钱的法子,还没法攒钱买田地,得先想想开荒的事吧。等她爹刘长生回来了,她就跟他商量商量,仅她一个人可开不了荒!

    “小丫头!你是哪家的?!”

    初五想得出神,竟不知道那男子走到了她身后。男子突然出声,着实吓了初五一跳。

    初五看去,见那男子赫然是后村的三癞子。三癞子长得并不丑,相反人长得高高壮壮的,模样还挺周正,就是小时候长了满头癞子,他前头又有两个夭折的哥哥,他排行老三,村里人便叫他三癞子。三癞子正经名字叫孙青竹,挺书生的一个名儿,可惜配上他那高壮的身形和彪悍的偷儿事迹那就不伦不类了。

    “你又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初五仗着人小,装懵懂,认出了是三癞子,还装作不知。

    三癞子也是人堆里混出来的,哪里会信她这一套,只是觉得这丫头跟他耍心眼,有趣得紧,便笑着道:“我是三癞子,大名孙青竹,后村上的,这回认识了?”

    初五无语,看来这个人除了偷的本事,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她的那套人根本不吃,这回她可碰上对手了。

    初五咬牙,既然想装,那咱就装个彻底的!复歪了头,笑咪咪,天真可爱的道:“是后村孙爷爷家的孙子吗?听说可有本事了,村里的锁没有他不会开的,你就是那个有本事的哥哥吗?”

    孙青竹这回可被初五说的红脸了,他那偷鸡摸狗的算什么本事啊!这会儿被个小娃以崇拜的眼光看着,着实招架不住。“小丫头别费劲儿装了,我知道你看见了我和付雨的事,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也不会为难你。”

    相反,要是说出去了就会有麻烦是吧?可是你说你两幽会也不去个远点的隐秘点的地方,要下次别人给撞见了,说出去了他也要找她算账不成?初五可不吃这个亏儿。

    可要她再装,她也装不下去,只得叹一声倒霉,道:“我确实是看见了,我也不想惹麻烦,才想躲着你们的。你自己不说,我也不会说出去。只是下次你们要再,呃,再见面,可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让别人再撞见了说出去,可别算在我头上!”幽会什么的终不是个好词,初五换了个词才说出来。

    “年纪小小,倒机灵。不是你说的我当然不会算你头上,你不用担心。”

    初五撇嘴,她当然担心了,您老也不想想你那名声,茅坑里的石头听了您老的名声都得让路啊,她能不担心吗?

    “我孙青竹以前确实做过许多错事,但如今已经改了,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看出初五的不信,孙青竹又道。

    她倒是想信呢,可是就是不知道该不该信,要人信你,您老也得拿出行动来不是?没行动,人怎么信你的话?

    “呵,连你都不信,付雨家的人又怎么会信我?”孙青竹见了初五那半信半疑的表情,就势躺在一边,双手垫在脑后,又道:“我本以为某了个正经的差事,有份工了,她们家人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可她们家依然不同意,还说要把她许给镇上的聚福楼掌柜做续弦,那聚福楼掌柜的都快三十岁了,他怎么配!”

    感情您老就配了?你某了份差事,那是什么差事啊?赌场打手,这也是正经差事?你是不偷鸡摸狗了,你加入了城里的青龙帮啊,帮派啊,帮派那就是有组织的混混,干的事可比你那些偷鸡摸狗大条的多了!人家能把好好的闺女儿许给你?

    “你有话说?”孙青竹见初五那撇嘴不屑的模样,道。

    “没!”呃,她回答的太快了,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正苦闷,也没处说。你能跟我说说话也是好的,说错什么我也不会怪你。”孙青竹躺着,颇为无奈苦闷的道。

    “做赌场的打手不是正经差事。”初五挪了挪小小的身子,一面蹲下割草道。

    “我知道算不得,但好歹也是份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去干什么,算账人家不要我,做个小二整天笑脸迎人的我也做不来,给人做苦力搬东西也不是个长久的活。我找了好久,最后还是做了打手。可是我也不随便打人的,只是负责把那些输了钱要闹场子的人轰出去,也没干什么坏事啊。”孙青竹郁闷,怎么自从他当了打手,村里人更不敢靠近他了。

    谁知道你打不打人啊,主要是你那职业是打手啊兄弟,加上你那光辉事迹,能不让人怕吗?人姑娘家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就怪了。

    初五无语,孙青竹也没再说话。初五静静的割了会儿草,塞满了一篮子。这时节还有些热,她忙了这会儿出了身汗。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着那片稻田,想着过个十来天就要打稻子,有得忙的。

    望着山脚前的稻田,初五愣了会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双眼倏然发光。只她一个人怔怔的想了会儿,又似是想到什么,渐渐的眼里的光亮也暗淡了,竟有些失望的模样。提起身边装满草的篮子,起身就走,也不理会身后还在躺在地上的孙青竹喊她。

    “哎,小丫头你到底叫啥名字,哪家的啊?我下次再找你说话啊!”他一肚子苦闷没处说,爷爷决计是不能告诉的,他的那些朋友却都没个交心的。今天遇上这小娃娃,难得她听得懂,又能让他放心,现在说了一通,虽然小丫头不可能帮他想办法,但好歹他心里头没这么堵了。

    初五提着篮子,皱着小眉头,回了家。这天晚上她都是怏怏的,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杨氏见了只以为她白天赶路回来又去割草,是累坏了的。吃过晚饭,一家人洗过澡后,早早便都歇下了。

    初五虽然很累,但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她傍晚时候望着那片稻田想到了现代的打谷机,她小时候后在乡下住,见过老式的打谷机。那种打谷机除了齿轮和轮轴部分,其他都是木头做的,在这里要做出轮轴和齿轮应该不成问题,谷仓踏板什么的是用木头做的,更不在话下。

    有了这打谷机,收稻子就不用搬了谷仓出去,双手摔稻穗才能脱粒了。可是,初五的身体毕竟只有七岁,七岁的小孩子谁能想到这个东西?“事有反常必为妖”古代人民可是相当迷信的,她要是拿出去,还没赚银子呢,她就得给绑起来烧了。

    她只得不甘心的生生打断这既能赚钱又能利己利人的念头了。毕竟年纪还小,白天赶了许多路又去割草,着实是累了。初五叹息一声,暂时放下这个赚钱的法子,翻了个身,呼呼的睡去了。

    第12章 佃户(十二)

    过了几天,陆陆续续的有人家开始收稻子,初五家的稻子也可以收了。她爹刘长生还没回来,她娘杨氏便决定娘几个先开始慢慢收着。

    这天月亮还挂在山腰呢,杨氏便起来做早饭了。初五知道今天要割禾,便也爬了起来,照例打水浇菜,拌菜糠喂鸡鸭。因为刘长生不在家,挑水的活就由杨氏做,她喊了初五看着灶火便出去挑水了。

    初五看着灶火,没一会儿杨氏挑了水回来,初五便去洗漱了。她洗漱完,两个妹妹也迷迷糊糊的起来了。初五照例给两个妹妹梳头,梳好了头就让她们去洗漱。这边还没完,那边房里满福又醒了,初五只得去把他抱了出来。

    家里人手不够,她今天也是要下田割禾的,满福今天由迎春和立夏看着。两人也小,让她们自己看满福杨氏不放心,就让她们也一起去田里。让她们在一旁看满福,杨氏看得见她们也放心。

    虽说月亮还挂在山腰,但因为割禾收稻子的时候,周围的人家都起来了,乒乒乓乓的,有收拾锅碗瓢盆的有修补谷仓的,有人嚯嚯的磨禾刀的,也有妇人喊自家孩子起床的。伴着远处不时传来的鸡鸣狗吠,初五站在院子里听着,对这个收获的季节充满期待。

    初五姐妹吃完早饭,拿上装了两个大葫芦的水,初五背上满福,锁了院门就出去了。杨氏是早就走了的,她跟隔壁方氏一起先把谷仓给抬到田里。今天她们要割禾的田离村子不远,就在甘河边上,是块上等田。

    初五背着满福拿上两葫芦水带着迎春和立夏到的时候,杨氏和方氏已经把一个小田,大概有两分田的稻子给割下了。割下的稻子两握当一把,交叉的叠放成堆。

    杨氏见孩子们来了,便过来把初五背上的满福解下,领了迎春和立夏一起到田边的小棚子里。那小棚子是别人先前搭好的,在田基较高的地方插上两三根木棒子,再横着在木棒子上绑几根长棍,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两边再摆上扎起来的一个个稻草,太阳和夜露就进不去了。

    赶着收稻子的人家,家里男人晚上趁着月光也干活,困了就在这小棚子里睡一宿,醒来再继续干。这棚子是明初嫂她们家搭的,她们家种了二十亩稻子,早两天就收完这片的,如今在东山边的田里收另一处的。初五家只有十亩田水稻,所以不用这么赶。

    安置好了迎春立夏和满福,杨氏回到田里继续割禾,初五已经拿起禾刀弯腰在割了。割稻子很辛苦,她即便戴着斗笠,面前的稻子叶依然会戳到她脸上,又痒又痛。她脚下穿的是草鞋,脚下的田因为放过水,倒是硬硬的还开了裂,不泥泞。但因为是草鞋,脚背没个保护,踩上锋利的稻茬就得划一道口子,初五那个疼啊。可看旁边埋头“刷刷”割稻子的杨氏和方氏,对这些疼痛无知无觉一般,初五也只得忍下。

    生活所迫,她们不是不痛不痒,而是即便痛了痒了,稻子还是要收,她们还是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一年年下来也就习惯了。

    初五埋头苦干,起初因为用不惯禾刀,害怕割到手,动作有些笨拙。后来渐渐的也就熟练了,活干得投入,也就忘了脸上和脚上的疼痛。

    甘河这片田她们家有五亩稻子,是上等田,东山边有两亩,是中等田,剩下的三亩在南山边,是下等田。南山边的田比东山边的离得家还远,刘长生没回来,杨氏没法扛个谷仓去那么远,只好先收了甘河边的等刘长生回来再收其他的。

    三人埋了头割稻子,竟连平时话不少的方氏都没说话。杨氏会时不时的直起腰看看小棚子那边的情况,见迎春和立夏把满福照顾的好,没出什么问题,就又埋下头来干活。

    割稻子不难,一个上午她们就割了一亩田的,打稻子才是费力气的活计。眼见着日头高了,杨氏便叫了初五回家做午饭,初五应了,抱起满福,和迎春立夏一起回去了。

    初五到家,放下满福让两个妹妹看着。就开始洗锅淘米做饭,因为干活要力气,又容易饿,杨氏嘱咐了初五做饭,不再做粥。初五下了米盖了盖子,生好火,便到院子里割了一把韭菜,洗干净放着,准备做韭菜蛋。

    又洗了两根大黄瓜,切了薄薄的片,用盐搓了一遍,把搓出来的水倒了,又用井水洗了一次,倒在干净的簸箕上沥干水,才又放回瓷盆,放盐放米醋和一点切好的辣椒,一道腌黄瓜就做好了。这时候陶锅的饭也开了,初五揭了锅盖,见锅里的水合适,就盖了盖子,把灶里大块的柴火移到炒菜的灶,留了小的柴火继续烧饭。

    初五是搬不动厚重的炒锅的,只能让火烧热了锅,再把水倒进去。拿了丝瓜瓢反复的涮,涮好了再把水铲出来,反复几次才能把锅洗干净。

    洗了锅初五拿出四个鸡蛋,打在大海碗里,用筷子把蛋黄蛋白拌均匀,那便锅也热了。倒了些猪油,把蛋液倒进锅里,只听“哗”的一声,鸡蛋的香味马上出来了。初五也不急着翻鸡蛋,拿了刀去切洗好的韭菜,把韭菜切了,锅里的鸡蛋也煎得差不多了,初五才把韭菜倒下去,起锅前放了盐,一道韭菜炒蛋就做好了。因为是先炒蛋的,蛋并没多散碎。

    闻到香味的迎春和立夏早已经围到了灶边,两人都两眼发亮的盯着那韭菜炒蛋,猛吞口水。并是不是杨氏苛待她们,而是生活实在艰难,从拿回这篮子鸡蛋的那天姐妹几个就看着鸡蛋咽口水了,可姐妹三也知道鸡蛋是要留着等农忙收稻子的时候煮了吃的。收稻子时候爹娘很辛苦,她们要是把鸡蛋吃了,爹娘就没得吃了,所以姐妹里竟是连最小的立夏也没吵过要吃鸡蛋的。

    初五这会儿见了她们那猛咽口水的模样,既无奈又心酸。即便只是一个鸡蛋,对她们家来说,也是种难得的奢侈享受啊。初五苦笑着拿筷子给她们夹鸡蛋,递给了立夏一块,只她却不伸手接。

    “姐,我不吃,等会儿和娘一起吃吧。”嗯,鸡蛋真香啊,立夏咽了咽口水道。

    “我也要等娘亲再吃!”迎春盯了会儿那块煎得金黄的鸡蛋,转开了视线道。

    “吃吧,我们吃完了才好去给娘亲送饭,来,立夏张嘴。”鸡蛋递到立夏嘴边,终究还是孩子,得了姐姐的话,立夏张嘴在那块鸡蛋上小小咬了一口。初五又把鸡蛋递给迎春,这回迎春也咬了一口,两姐妹含着鸡蛋都眯了眼。

    初五看得心酸,可惜她那个赚钱的法子现在还不能实施,不然一家人也不用这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等阿爹回来的时候就跟他提开荒的事吧,开了荒,种出的粮食多了,就不用挨饿。家里也能多养些鸡鸭,还可以养头猪仔子,日子也能好过起来的。

    做完她们的饭菜,初五又煮了满福的米糊,留出杨氏和方氏的那份饭菜,放好进篮子子。初五就领着两个妹妹吃午饭,又喂了满福,几人才提了饭菜出门。

    到田边的时候就见杨氏和方氏两人正一人举了一把割下的稻子,围在谷仓边,往谷仓边缘摔稻子,有说有笑的在打谷呢。

    初五喊了她们吃饭,两人就着田埂水沟里的水洗了手和脸,便来小棚子里吃饭了。

    初五把满福给迎春看着,自个过去拿起一把稻子打谷。稻穗扬起落下,初五费了一身的劲儿也没见那稻穗上的谷子掉下多少,手臂倒是摔累了。

    那边吃饭的方氏看见了,笑道:“初五啊,你还小,没力气干这活的,可费劲儿呢!”

    可不是费劲儿?摔了老半天也摔不下几粒谷子,要是有打谷机,脚下踩踏板手上把稻穗送进轮轴就能轻松脱粒了。还能拉着打谷机满田的转,不用像现在这样用笨重的谷仓费力摔稻杆脱粒。

    初五垂头,叹气,她这小小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方氏以为初五打不下谷子失望泄气了呢,便道:“这活本就不是女孩子干的,你干不来也没什么,初五不是做饭了吗?别看初五这么小,做饭菜的手艺可不差啊。你看着酸黄瓜这韭菜炒蛋做的多好,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不会做饭呢,都是家里姐姐做的。”

    初五黑线,她不是因为这个泄气好伐?哎,她又不能说,只能让方氏这么误会着,便也不做声,回了小棚子照顾满福。

    初五注意到田埂上随处可见有人拿了纸笔在写写画画的,问了杨氏才知那是县里胡地主家派来的人在记录粮食收获的情况,有人看着记录下就不怕佃农们打下了粮食昧着。

    这一天她们一上午割了一亩田的稻子,但杨氏和方氏到了晚上戌时时分才打完稻子并全部挑完回家。

    初五是早早的就带了弟弟妹妹回来的,饭菜热水也做好了,就等着杨氏和方氏回来。农村打帮插秧或是收稻子都是常见的事,打帮的人干哪家的活就在哪家吃饭,当晚方氏便是在刘家吃过了晚饭才回去的。

    第13章 佃户(十三)

    第二天一大早刘长生踏着露珠带着水汽回来了,他进家门时候,杨氏已经起来做早饭。初五还没起,但听得院里爹娘说话声,知道是爹爹刘长生回来了,便也爬了起来。

    刘长生出去做了半个月的工,得了四百五十文钱。因为收稻子辛苦,他比去的时候瘦了不少,也晒黑了许多,把杨氏心疼得不行。

    初五见他爹累成这样做了半个月的工才得了四百五十文钱,连半吊钱都不够的。她这时候才认识到,赚钱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容易。

    因为刘长生回来,多了个壮劳力,甘河边剩下的四亩稻子只用了三天就收完了。收完了甘河边的,就去收东山山脚下的。

    刘长生回来了就不用初五下田了,初五就负责在家晒谷子和看顾满福。晒谷场在村头,是公共地。因为是土的,没上过水泥,用的时候就要再用大石碾子压实几遍。拖着碾子压场是个辛苦活,都是种了稻子的人家出了壮实的男丁,几个人轮番上去拖着碾子压场的。

    今年压场的时候刘长生不在家,上场的都是大老爷们杨氏就没去了。这本来也是平常,往年也有人家有事不能出男丁的,大家伙也没说什么。

    但这天一早杨氏和刘长生把谷子挑到了晒场上堆着,嘱咐初五去晒,初五去的时候就遇上为难的了。

    为难她的不是别人,是前不久打了迎春的李五郎家的,袁氏。

    袁氏见了初五来,插了腰在一边骂:“呸!没压场的也来晒谷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初五皱眉,这种人你越理会她,她就越来劲儿。初五便当做没看见没听见,拿了用木板特制的耙子去把谷子扒拉开。

    “我说你没听见啊?!”袁氏砰砰的奔过来抢了初五的耙子,扔一边,又骂道:“这块地方我家要晒,你们没来压场的好意思来晒谷子,我呸!”

    初五垂了手,不自觉的眯起眼,眼中闪过同那日一样的冷光,冷冷的盯着袁氏看。

    那袁氏见着,吓了一跳,这眼神她那天打了迎春的时候也见过,阴冷的可怕。她那天就是因为见着这样的眼神才吓着了,给迎春那小蹄子道了歉。后来想想一个七岁的小孩眼神冷些又能把她怎样了,她怕成那样,实在丢脸!为着她打了迎春那破事她家的居然敢骂她,那老货也嚷嚷着要把她休了!哼,都是因为这些贱蹄子!想到此,袁氏也不怕了,冷笑道:“马蚤狐狸生出的种,就是没规矩!”

    “你、说、什、么?!”骂她可以,就是不可以骂她娘!初五眼中更阴冷了,一身寒气外发,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道。

    初五一身的寒气着实把袁氏下了一跳,但她迅速想到,对方不过一个小孩子,能把她怎样?便也肆无忌惮的了,道:“我说马蚤狐狸生出的种就是没规矩,听不懂?”

    她娘杨氏生的好看,做姑娘时就是村里的一枝花了,嫁给了刘长生,就算日子过得苦,还养育了四个孩子,杨氏还是一样好看。她身上有一股子韧劲,更显得与众不同,惹了村里男人的不少眼光。妇人们管不住自家的男人,就有恨上杨氏的。

    初五握紧了双手,又松开,极力隐忍着。这时候还早,晒谷场上就她和袁氏在,此时出手不会有别人看见。但她知道一旦出手,便会有可能像前世一样,永无宁日!寒气在初五小小的手掌心里聚集,迅速冻结了掌心包裹的空气,空气里的水汽迅速形成尖利的冰针。她只要随手打出这样的冰针,袁氏就可当场毙命!

    “你还不知道是不是刘长生的种呢,就喊人爹了,还不知道你是你娘跟那个勾搭上生的呢!”袁氏越说越来劲儿,全然没看见初五的异样。

    初五是早产儿,七个多月的时候就生了的,村里多事的就怀疑她不是刘长生的种,不然怎么杨氏好好的家境怎会嫁给刘长生,甘愿过苦日子的?

    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初五不管,杨氏什么样的人作为女儿的她比谁都清楚。但别让她知道谁说了她娘亲的坏话!初五看着袁氏洋洋得意一张一合的肥肠嘴,手下一晃!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初五小小的手抖了抖。

    “母老虎你干什么呢!”孙青竹打下了家里的两亩稻子,想着给开出来晒了,再去赌场,才来得这么早。他一来就见母老虎袁氏大嗓门的骂人在欺负个孩子呢,他本也不想管的,但走进了见那孩子是认识的,便出声喝道。

    “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三癞子不去赌场来这里干什么?!”袁氏也不弱,同为牛头村三害之一,张寡妇袁氏还忌惮些,但三癞子她可不怕。

    “我就是管了,你待怎么样?!”把初五护着身后,袁氏横,孙青竹也横。

    被孙青竹一喊,初五打偏了手,那枚冰针“噗”的一声射进了袁氏身边用来压茅草的石头里,迅速融化成一滴水珠,又汽化,那石头上只留了一个针眼大小的小孔。

    初五愣了神,眼前一张张惊恐的脸从她脑海里闪过,因为她出手太诡异,死在她手下的人每一个人,死前的表情都是惊恐万状的。初五仿佛又看见了那些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没人跟她玩,也没人敢靠近她,更没人喜欢她。

    她前世的十九年除了在乡下的那五年,剩下的十四年都在孤独中度过。当她以为她终于可以相信那个人的时候,那人却在背后给了她一枪。她飘荡至此才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有亲人有朋友,还好,还好她这下打偏了,不然这辈子都没有安宁日子了。初五抖着手,直到孙青竹把她拉到身后才回了神。

    “哎哟,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是你的种?”袁氏得意了,这三癞子偷鸡摸狗的本事有,吵架耍泼可不是她的对手!

    “你你你个疯婆娘!”孙青竹果然不是袁氏的对手,涨红了脸指着袁氏结结巴巴的道。

    “怎么?说中了恼羞成怒了?”袁氏哈哈大笑,这时候晒谷场上陆陆续续也来了几个人,大声嚷道:“你们来看啊,三癞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啊!”

    那几个人也知道是袁氏在找茬,不敢上来劝,听得袁氏这话,也有人哈哈大笑的。

    孙青竹涨红了脸,“你你”的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初五趁着袁氏笑得欢,从孙青竹身后一下子冲出来,抓了袁氏的手,往手腕上就是一口。不能用冰针那就用个七岁孩童能用的法子反击你!我咬我咬!

    那袁氏不妨初五来咬她,手腕子被初五咬了个正着,甩了手杀猪一样的大叫:“死蹄子你松嘴!松嘴!哎哟啊,疼死我了!”

    初五哪里能这么便宜放了她,只死命的咬,下了吃奶的劲儿,把全身的力气都用牙齿上了。

    那袁氏见初五不松开,就要抬手去打,用脚去踹初五。一边吓愣了才反应过来的孙青竹赶紧抱了初五的身子护着她,想把她拉开,只初五不松开。他不拉还好,这一拉使上了力气,那袁氏手腕生生被初五咬出了血。

    “哎哟啊,疼死我了啊要杀人啦!”那袁氏见踹不着初五,又被孙青竹这一拉,更疼得她哭爹喊娘的。

    看热闹的几人见着阵仗,呆不住了,都纷纷过来帮忙呢。

    初五口中一阵腥臭的铁锈味冲上口鼻,知道是把袁氏的手腕咬出血了,又见许多人上来,便就势松了口。

    孙青竹抱紧初五,初五满嘴的血呸了一口出来,什么也没说,弯了嘴角冷冷的看着袁氏那鲜血淋漓的手腕子。

    “我的手啊!流血了啊!杀人了啊!呜呜没法活了”袁氏被两个妇人扶着,呜哇的哭号,那手腕子正往下淌血呢。

    袁氏的大嗓门早惊动了村里的人,听她疼啊杀人啊的喊,没下田的都赶了出来看。村长薛老头的家在村头,听见了也驻了拐杖出来。

    那袁氏见了人多,哭号的更厉害了,一个劲儿的哭喊没法活了,任着那手上的血淌,旁边的妇人要给她包扎她也躲了开不让,“你们让我死!没王法了了没法活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