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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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薛头拐杖一敲,翘了雪白的胡子气呼呼的问道。

    袁氏见了老薛头来,也不用人扶了,三两步奔到老薛头跟前,凑了那血淋淋的手腕子过去,哭号道:“村长你可得给我住持公道啊!呜呜”

    “到底怎么回事?!”这袁氏他还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泼辣小气凶巴巴的母老虎,她不去欺负人就好了,谁还能欺负了她去?!

    “刘家的小贱初五!她说来晒谷子让我让出位子,那地方我家前天就在那儿晒谷子了,她一来叫让我,我哪里能给她让?她就说我打了迎春欠他们家的,得给把地方让出来,我不让她就咬上我了,村长啊呜呜你看都出血了啊,这么狠心孩子,不教教大了还不是要杀人了?!呜呜”

    老薛头见了袁氏那血淋淋的腕子,皱了眉,问道:“初五,是因为这样你咬她的?”

    第14章 佃户(十四)

    初五冷笑,是不是这个原因,刚才也有好几个人在场的,这会儿不出来指证袁氏的话不过是怕被袁氏报复。她要说不是这个原因,袁氏咬死说是,也没人给她作证。就是三癞子敢作证,他的话她也不指望人信。

    “这刘家初五跟三癞子混一起也不是个好东西!呜呜那三癞子还威胁我不给刘初五让地方就打人,呜呜没王法了啊!呜呜”袁氏果然反咬一口。

    后赶来的村民不知缘由,现在见了三癞子还紧紧抱着初五。初五满嘴鲜血,眼神阴冷的盯着袁氏,都觉得袁氏的话有理,纷纷议论开了。

    “唷,这初五平时看着挺乖的孩子啊!怎么跟三癞子混一处了?”

    “俗话说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呢!”

    “就是!前儿我那玉米地里就少了不少玉米呢,准是他两给偷了的!”

    “我那天在后村梅子林便见着这两人了,鬼鬼祟祟的,初五还提了个篮子!我以为她割草呢,准是偷了你家的玉米用草盖着呢!”

    “三癞子不是到赌场做打手了?还偷啊?”

    “他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徒弟吗?还用得找他亲自偷?”

    孙青竹听得这样的话,倏的一下放开了初五。尴尬又不好意思的对初五笑笑,他果然好心办坏事!

    初五斜眼看了他一眼,没在意。嘴巴长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哎,就是刚刚冲动了,早知道先忍下了,过后再想法子背地里整那袁氏,也不会惹这样的麻烦。可惜,到底是没忍住!

    老薛头做人最是公正,袁氏的为人他清楚,任她装的怎么可怜也没多瞟她一眼,生气的喝了道:“还不去包扎了?想死也得把事情弄明白了你再死!”

    老薛头喝了袁氏去包扎,也没对初五多慈祥的问道:“初五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五!你怎么了?!”村长刚发问,人群外就传来了杨氏的惊呼。

    初五看去,见本该下田去的杨氏和刘长生都来了,人们正让了道让他两进人群里来呢。初五见杨氏和刘长生担忧关怀的眼神,一霎间眼底的冰寒融化了,淡淡笑着道:“我没事。”说完便扑进了杨氏怀里,汲取温暖。

    初五自从高烧过后便对家里人都冷冷淡淡的,她虽然依然每天如以往一般看好弟弟妹妹,帮忙做家务。但杨氏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初五跟她们不亲近了,尤其是对她的触碰,会下意识的躲避。这时候初五主动扑进了她怀里,杨氏觉得那层横在她和初五之间的隔阂终于倒塌了。

    “刘长生杀千刀的看你生了个好女儿!哎哟啊,把我咬死了啊”在一边包扎的袁氏见了刘长生和杨氏过来又号了起来,她本来要骂得更难听的,但村长在她也不敢了。

    “初五,伤着哪儿了?”刘长生听得袁氏的怒喝,也不理会,关心的询问埋头在妻子怀里的女儿。

    “初五,你咬她了?”杨氏从怀里把初五拉出,就见初五嘴上还留了血迹,“你伤着哪里了?”

    “爹、娘,我没伤着,这是那母老虎的血。”

    “死蹄子你说谁母老虎呢啊?!你个死哎哟疼死我了啊!”袁氏本性暴露,被村长瞪了一眼,便也不敢说了,只哎哟的喊疼。

    “那得多脏啊,下回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咬,知道吗?”杨氏蹲下拿出条棉帕子,轻轻给初五擦嘴上的血迹,颇为嫌弃的叮嘱道。

    “噗嗤”在场有人忍不住笑出来了。老薛头翘了白胡子,想笑又忍着了,忍得一抖一抖的,初五看着都替他难受。

    袁氏那个气啊,咬牙切齿。她给咬了村长没主持公道,这杨氏一来不教训孩子,出口就说她是个不干净的东西,以为她听不出来还是怎的?!袁氏也不忍了,破了口大骂:“你个马蚤狐狸!不要脸的东西!生出的东西也是杂种!老娘撕烂你那张贱嘴巴子!”袁氏怒吼着就要上来拉扯杨氏。

    刘长生哪能让她得逞,推开了袁氏,也怒了道:“我敬五郎长我几岁,喊他一声哥,叫你一声嫂子,没想到你们是这么看人的!我今天在这儿说了,初五是我的孩子,谁再敢说一声杂种的,就来跟我的拳头说话!”

    周围人群,没人再出声。袁氏还待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李五郎拉着了衣袖,袁氏怒喝:“你个吃白食的!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去哪里了啊?!拉着我干什么,上去给我讨回来!”李五郎只尴尬的对刘长生笑了笑,没敢上前。

    “行了!要吵回家去吵!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谷子都不用晒了?!”老薛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喝道。一群人围在晒谷场上,确实挡了不少地方。

    袁氏不怕她丈夫也不惧她婆婆,但村长老薛头她还是怕的。被这一喝,尽管心下又很多不甘,还是住了嘴。

    “初五你说怎么回事。”老薛头喝了袁氏,转而询问初五道。

    初五也看出来了,这老薛头确实是做事公正,没一面听信袁氏那些话。爹娘也在,初五便有了依仗,那双大眼眨巴眨巴两下,扁了嘴,带着哭腔委屈无比的道:“我要晒谷子,五郎婶过来就骂我说,我家没压场不让晒,她还要打我,还说”初五故意装着怯怯的,不说下去了。

    “还说啥了,你说!”老薛头催促道。

    “还说我是不知道爹的杂种。村长爷爷,什么是杂种?”窝在杨氏怀里,初五小脸挂了泪痕,仰着头懵懂无知的问着老薛头。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果然博得了同情。

    “我说平时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咬人了呢!原来是被欺负狠了,可怜见的。”

    “就是!五郎家的上回不还贪图一枚鸭蛋,打了人家迎春吗?这回又趁着人爹娘不在欺负人家大女儿,缺德啊!”

    “这算什么,那李婆子还被她气倒了,现在病恹恹的躺床上起不来呢!”

    “怪道没看见李婆子走动了!”

    舆论从来都是让人畏惧的,那袁氏听得这些话,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怒狠狠的瞪着那双金鱼眼瞪着初五和杨氏,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们。只她也知道在村长面前不能再放肆,不然还不知道村长要怎么训斥她呢。

    “袁氏,你是不是这么欺负人小孩子了?!”吾老人幼,才能让村子和睦,袁氏一个大人竟然欺负小孩子,也不嫌丢人,说出去他们村的面子都要给丢尽了!老薛头吹胡子瞪眼。

    “我没有,小蹄子!呃,我不是”袁氏喊冤,但被老薛头瞪了一眼,不甘愿的住了口。

    “我不管因为什么事,你一个大人也不应该跟小孩子计较!她咬了你也是当长辈的没个体统,再不要哭爹喊娘的!这事我在这里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过后谁不服的再闹出什么来,别怪我不客气!”老薛头盯着袁氏说的。

    袁氏那个不服啊,她那天打了迎春一巴掌赔了只鸭,今天她被初五这小蹄子咬了却连个道歉都没有,她哪里能服气?只老薛头盯着她呢,她只得气歪了嘴,忍下了。

    一场闹剧散去,周围来晒谷子的人继续晒谷子。看热闹的也散了,下田稻子去。

    初五看了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三癞子孙青竹不见了。也没再找他,随着她娘杨氏回家去了,她爹刘长生留在晒谷场晒谷子。

    回到家迎春正在看着满福,立夏蹲在院子里玩抛石子。两人见了杨氏拉着嘴里还有血迹的初五进来,都吓了一跳。

    “姐!你怎么了?”迎春跑了过来,“娘,你不是和爹下田去了吗?”

    “姐,你流血了!”立夏搭上初五肩膀,用手臂给初五擦了嘴角上杨氏没擦干净的血迹。

    “我没事的,你们看满福去吧。”初五的手一路被杨氏牵着,杨氏手心有厚厚的茧子,有些搁手,但初五却觉得很安心。

    “以后见到袁氏都绕了道走,知道吗?那种人能不惹就别惹她,没得惹上一身麻烦!别人说什么你也不要理会就好,让她们说去,别再动气,知道吗?”杨氏拉了初五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递给初五,“你们也听见了吗?别去惹那母老虎!”

    “嗯,知道了。”两个妹妹都应了,迎春大概也猜到了姐姐的事和那母老虎有关,更是讨厌那袁氏了。立夏还不太懂事,只娘说的话她都应下了照做就好。

    初五接过水,也低低应了一声“嗯”,就用水瓢里的水洗漱,漱了几遍口,嘴里才没了那恶心的铁锈味。

    杨氏嘱咐了姐妹三人看好满福,勤翻晒谷子,便和摊开了谷子晒的刘长生到东山边的田收稻子了,方氏是早去了的。他们本来是和方氏一起去的,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走在后面的明初赶上了,说了初五的事,他们担心得一路跑回来的。

    杨氏和刘长生出去了,迎春和立夏两人也去找同伴玩去了,家里只留了初五看满福。现在太阳还不大,晒谷场上的谷子还不需要去翻,初五便坐在一边愣神,由着满福自个在澡盆子里玩。

    没一会儿出去玩的迎春跑回来了,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姐!姐!听说你咬了那母老虎了?还咬出血来了?!”

    “嗯”初五没什么精神,懒懒的应了一声。

    “姐!你好样的!那母老虎最该教训一番了!姐你怎么没把她手咬掉,看她下次再欺负人!”迎春自顾自说得兴奋,也没在意初五懒懒的模样。

    初五汗颜,感情她们家没一个是好欺负的啊。

    这天初五时不时去晒谷场翻谷子,翻过一遍又用竹枝绑的扫帚扫谷子里的稻叶和稻穗枝。好在这一天天气很好,没下雨,不然就初五她们姐妹几个收谷子可有得折腾了。

    老天还是很给面子的,从收稻子到谷子晒干进仓都是大好的天气,没下过一丝雨,初五晒谷子也晒得轻松。

    忙完了这一季的农活,当天傍晚刘长生难得拿了十五个钱去买了一斤半肥瘦的猪肉回来。迎春和立夏见着刘长生提回来的肉都围着他转,高兴得不得了。初五也是高兴的,离得上次外婆生日时候吃肉已经有半个月了。虽然收稻子的时候也煮鸡蛋,但她忍着不愿多吃,总是想着让家里爹娘和妹妹们多吃,其实她很馋肉了。

    当晚杨氏用这一斤猪肉做了红烧肉,两个妹妹从肉提回来便一直盯着不放。等红烧肉出了锅也不怕烫,一人夹了一块囫囵几下便吞了,姐妹两吃完直催着开饭。杨氏怕姐妹两烫着,止也止不住,只得由了她们去。

    这一晚,时隔了半个月才终于有点油水进了初五的肚子,初五泪目,她要是还能回现代,一定顿顿肉,就吃肉吃到饱的,而且再也不减肥了。

    第15章 佃户(十五)

    天气渐渐的凉了,收了稻子农家人一年到头地里就没什么活计了,便有村民趁着还有两个月时间才过年,到上云县里打短工的,也有到山上烧炭的。往年刘长生也是跟村里人到山上烧炭,今年也准备去了。

    初五还想着开荒呢,她爹走了可干不成。所以趁着刘长生还没动身,早上起来的时候,初五就提了开荒的事。

    “开荒?”刘长生不明白怎么大女儿想到开荒这事。

    “嗯,我都看好了,后村那片山不是无主的吗?那里离得家里也近些,开出来的地能种菜也能种其他的,东山边那里的山坳也能开出好几亩田来。开荒出来的田地是我们自己的就不用再佃地主的田,再不用把辛辛苦苦种出来得稻子分出去一半了。”

    “娘知道你是为了咱家好,但开荒是不行的。”杨氏抱着满福在喂米糊,听了初五的话,否定道。

    “为什么不行?”初五纳闷。

    “开荒出来的地虽然是自己的,但荒地贫瘠种不出什么粮食,辛辛苦苦一季下来可能连种子都收不回来。以前咱们村里也有人试过,但两亩荒地收成还比不一亩下等田收成的一半多,划不来。”刘长生捡拾着他往年烧炭带的家伙,对初五解释道。

    她就说怎么大家都是佃地主的地种,自己不开荒呢,原来是荒地贫瘠。也怪她,还以为是现代呢,再贫瘠的地农药化肥洒下去就能有收获。古代的肥料不多,除了烧火灶里的草木灰,和各类粪便,就没其他的了。农药更不用说了,所以村民们才宁愿佃田来种也不费劲开荒。

    但初五却还不甘心,肥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除了草木灰和粪便,她还可以拿树叶沤肥啊!她觉得只要下足了肥料,养肥了土地收成是不成问题的。

    “爹每年烧炭,一个多月下来得多少钱?”初五思索了会儿,问道。

    “半吊钱吧,每年都不一定的。”刘长生不知道女儿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爹,我们今年不去烧炭,开荒吧!”两个月下来有一吊钱,对她们家所虽然是不少,但初五觉得,跟一吊钱比起来,开荒地,让自家拥有自己的田地才是最紧迫的。

    刘长生和杨氏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睛都有不解,不知道女儿怎么这么执着于开荒,明明都跟她解释了开荒行不通的了。

    “初五,你爹不去烧炭,家里没进项,就没钱买猪肉了哦。”杨氏只当初五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开荒的事,并不以为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初五黑线,她当然知道没钱就没肉吃,眼见着爹娘辛辛苦苦种下的稻子被拿去了一半,她又怎么能放弃开荒的念头?只要田地是自己的,除了交税的剩下的就能留下自己吃了,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的算计着家里存粮的多少,就不用白天晚上的喝番薯粥了。即便地里收成不好,田地是自己的也不用欠下地主地租了。

    “爹可以在家里一面开荒一面做其他的活赚钱啊!”初五可不是无的放矢,她都想好了,开荒要砍树,砍下来的树拿来养菌种、种蘑菇。冬天里拿稻草围个屋子,里面放上炭火,养出来的蘑菇买去酒楼大户的一定能比烧炭赚得多,也不耽误开荒。等沤好肥,春天时候就能在开出来的田地上种庄稼了。

    “小孩子家的!爹去开荒了就没工夫去赚钱了。”刘长生把一个生了锈的小铁锅拿出来,这是他往年拿上山煮菜用的。

    “爹可以种蘑菇啊!”初五把她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冬天家里院子种不了菜了,我们可以搭个屋子,用稻草围得密密实实的,在里面摆上下了菌种的木头,放炭火。只要控制好温度和水分,蘑菇是很容易长的。收下的蘑菇可以买去镇上也可以拿到城里买。”

    刘氏夫妇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都没做声。初五也不催他们,只静静的站一边等着。

    良久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刘长生才道:“我跟你娘先想想,你这法子虽好,但还有许多地方不行的。”种蘑菇也不容易,不然怎么大家都知道冬天菜种蘑菇赚钱,怎么不去种呢。

    初五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让她爹答应,便由着刘长生去思考,初五有信心她爹娘最后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刘长生和杨氏考虑了一天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跟初五说了答应留在家开荒的事。虽然已经料到她爹娘会同意,但真正得到他们肯定答复的时候,初五还是很高兴,初五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

    当晚晚饭后刘长生就去村长家打了招呼,告诉村长他家要开荒的事。开荒村长是赞成的,也没有为难,只说开好了田地再告诉他,他叫人去丈量,再写地契。

    既然决定了开荒那就要趁早干起来,现在天气只是还有些凉,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进了十一月份那就要真冷起来了。那时候干活人也会冻得打哆嗦,一天做的活就慢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父女两就拿了柴刀和锄头到后村的山上去了。因为田里收了稻子空了出来,杨氏便要去种萝卜、菜头和马铃薯,还要挖红薯,所以便没有去。本来刘长生和杨氏是不让初五去的,可耐不住她磨,夫妻两也只得同意她去。

    后村的山离得家里三四刻钟的距离,初五和刘长生到了那儿,入眼就见碗口大的杂树和长得比初五还高的杂草荒茅。两人选了块地势较平缓的地方,就开始动手了。

    刘长生先让初五站一边,他举了镰刀把树砍倒,再去砍另一棵的时候,初五就上来把砍倒的树用镰刀把树枝给剃了。她人小,但做惯了农活,也还是有些力气的,一棵树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被她从头到尾的剃了枝,滞留了光溜溜的树干。

    父女两人一个砍树一个剃枝,倒配合得不错。刘长生见初五这么能干,也高兴。一天下来放倒了二十几棵树,不仅剃了枝刘长生还把树背回了家。初五因为干活太卖力了,到了晚上一双手臂酸痛得不行,还害刘长生被杨氏说了几句,说他累着孩子。父女两对视一眼,也都不计较,眼中都有笑意。

    第一天他们把圈定范围内的树都砍了,第二天就剩下除草了。除草可没有砍树这么简单,不仅要把草根挖出来,还要把昨天砍了树的树根给一个个挖出来。因为草太高了,刘长生就先把一把镰刀拆了短柄,换上了一米多的长木柄,把镰刀变成朴刀。他用朴刀把草从草根处扫断,剩下的草根部分就比较好挖出了。

    两父女分工合作,刘长生先用朴刀把草扫断,初五就用锄头挖草根。草根生长了不知多少代,长得又密又深,很不好挖,初五费了老大劲儿才弄干净一个巴掌宽的地方,那边她爹刘长生一把朴刀都快把圈定范围内的草都扫断完了。

    刘长生扫完了草,回来见初五费力挖草,噗嗤笑了,道:“初五,不是这样挖的,来看着。”刘长生拿过一边的锄头,并不对着草根下锄头,而是对着草根旁的泥土下,一下子翻了块土起来,草根也跟着起来了。刘长生弯身把草根拿起来,在锄头上敲了敲泥土,把草根扔一边堆着去了。“看到了吗?这样才不费劲儿。”

    “嗯,看到了。”初五拿起锄头,自己又按照她爹刘长生教的挖了一次。果然省力多了,速度也快多了。

    一时无话,父女两卖力的默默挖起草根来。时不时有几个村民从山脚下经过的,也会停下喊上两声,询问两句。待听得说是开荒种庄稼,都摇头。

    父女两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依旧干自己活。这天除干净了一片地方,刘长生按照初五的要求挖了个三米见方的坑,准备用来沤肥。晚上收了工回去,吃过饭刘长生就和杨氏出门,趁着蒙蒙天色到山上扒拉树叶扔进白天挖的坑里。再挑了水上去倒下,让树叶湿润,发酵。

    天亮后初五照例跟着刘长生出门,只是今天刘长生挑了一担子粪水,是要倒下去沤肥的。农家人这些秽物都是最好的肥料,平时都是收集起来的。她们家屋后就有个粪池,茅草盖的粪池很简陋,只架了两根圆木,两根圆木上相隔不远钉着两块木板,大小解就到这里。

    踏着两块木板,空荡荡的,起初初五还不敢踏上去,但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也只得到这里来解决。更让初五黑线的是,解决完了还没有手纸,只得用竹篾解决。所以说,古代好是好,山清水秀,但蚊子也大个,很多现实问题都曾困扰着初五,最后她也不得不将就着适应下去。这也是白天的时候,晚上黑灯瞎火的,她们姐妹几个又还小,杨氏便给准备了马桶。

    除草根的时候顺便也翻了地,所以这样就慢了,用了五天才把草除完。这一块地开出来主要是种菜种点花生等作物的,不知道开荒能不能成功,所以刘长生也只开了大概五分的地。把这五分地周围的草扫低,不会挡了阳光就好,也没再向外开荒了。

    除出来的草根和荒草,刘长生堆到一边。这些草根和荒草晒了一两天就能烧了,刘长生在草堆上盖了泥土防止风把燃烧的草吹得到处都是,便点了干燥的荒草,让杂草堆烧起来。

    除完了草,地也顺便翻了一遍,因为是荒地,草根草须多,板结得也厉害,翻一遍是不够的。初五准备到明年春这段期间给这块地翻个三四遍。现在翻草根翻了一遍,等烧了荒草出来的草木灰洒在地上,再翻一遍。肥沤好了,泼上肥水再翻一遍,等春天时候下种,再泼一次肥水,翻一遍。这样下来土松了地里也有了肥料,庄稼就能长好,收获也不成问题。

    第16章 佃户(十六)

    五分的地收拾了出来,又扒拉了树叶堆满沤肥的坑,已经用了快十天的时间。天气也比前几天冷了些,杨氏早两天就干完了菜地里的活,要换了初五在家看满福,她自个和刘长生来开荒。但初五不愿意,杨氏也只得让刘长生干活不要太累着初五,放了初五和刘长生再去东山边开荒。

    东山边是一个大概的范围,要是走到上次初五抓泥鳅的地方得一个时辰。但她今天去的地方走路只要半个时辰,是东山边离家比较近的一个叫大冲坳的山坳。初五自打了开荒的心思就惦记上这个山坳了。主要是这个山坳外面的田基本都是上等田,说明这里的土质好,适合种庄稼,开出来的荒地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山坳里杂木不大,基本都是初五手腕子粗的,草倒是长得很茂盛。外面田地里的草已经有衰败的了,这里的草还青青郁郁的。这个山坳大,地势也较缓,初五估摸着开出三四亩山田是不成问题的。

    到了地方就动手干活了,刘长生砍下杂木初五照旧跟在身后剃树枝。这些杂木虽不大,不能当做种蘑菇的菌床,但可以做架子。

    山坳里的杂木长得稀疏,又不大,很容易砍,一个上午下来刘长生已经把大约四亩面积内的杂木砍完了。初五剃树枝没刘长生砍树快,刘长生砍完杂木便又和初五一起剃树枝,剃得光溜溜的只剩树干的杂木堆成一堆。剃下来的树枝也不浪费,凑成堆摊开来,等晒干了挑回家当柴火烧。

    做完这些也到了午饭时候,他们带了两个葫芦的红薯粥,和五个拳头大的红薯,都是杨氏准备好了放在小篮子里让带来的。天气凉了,这些东西也冷了,但初五和刘长生干了一上午的活,都出汗了,吃下去也不觉得冷。

    初五拔开葫芦塞子,就着葫芦口喝了口稀稀的红薯粥,又在篮子里拿了个大的红薯剥了皮递给她爹。

    刘长生人长得高壮,模样生的也好,就是整天的在外干活,晒得黑了些,整个人谈不上帅,但胜在通身没有庄稼汉的鲁莽。他接过初五剥好皮的红薯,粗糙的大手摸摸初五的脑袋,笑道:“初五真乖,你也吃吧。”

    “嗯”初五应了一声,对刘长生的举动也觉得亲近。她放开了心里的结,便试着去接受这一世家人的亲近。初五觉得一家子相扶持,日子虽苦但暖暖的抱在一起,相互温暖的感觉很不错。初五很喜欢,也从心里接受了这一世的爹娘。

    “你爷爷那时候带着一家子逃荒过来,那时候逃荒过来的人不少,饿死了很多人。你爷爷到这边安定下来了,租种地主的地,第一年收成也不好。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年收了夏季的稻子,地主又催租,连着去年的一起收了去,一家子七口人就剩下一石米。一石米一家子吃,要挨到秋季收稻子啊!

    好在你奶奶在田间地头的种了许多红薯,顶了些粮食,可还是不够吃啊。一捧米掺着红薯煮粥,有时候都闻不到米的味儿,清清稀稀的一锅粥,就是一家人从早到晚的口粮。爹上面本还有个哥哥,他那时候也有十一二岁了,整田跟着你爷爷奶奶下地干活。这样的稀粥他都不肯吃饱,要留着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他有空的时候也带我们去抓鱼,摸泥鳅,只都舍不得吃,拿去跟别人换了粮食来,带回家给你奶奶。这么好的哥哥啊,却得了水肿,没到十三岁就去了。那时候你爹我才四岁,跟哥哥玩得最好,哥哥好长时间不见了,就找他。我问你奶奶,你奶奶就哭,后来怕看到你奶奶哭我也不敢问了,再大了就知道了什么是死。”刘长生盯着那颗红薯,回想往事,已是而立之年的铮铮汉子都忍不住湿了眼角。

    初五沉默了,口中的红薯像根骨头一样,硬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刘老头和刘老太太是前几年去了的,初五还有些记忆,都是朴实的农家人。她爹刘长生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初五的三个姑姑里大姑刘翠嫁得最近,就在离家不远的南山村,嫁的人家一样是当初逃荒出来安居在这里的佃农。那家的当家跟老刘头很熟,后来就做了儿女亲家。二姑刘环嫁到了离家七八十里地外的田家坳,一样的山村农户,但家境却比大姑家的好,家里起码有七八亩地。小姑刘月嫁到了县郊的人家去,家里没田地,只在路边摆了茶摊子买米粉和包子茶水之类的。

    初五的记忆里三个姑姑都不常回家,几乎只有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回来一趟,住上一晚又走了的。

    安静了会儿又听刘长生道:“能开荒也好,赌一把。开出的田能收些粮食也不怕哪天闹灾了,好不容易收些粮食又被地主逼着交租,一家人饿肚子。”

    秋季收稻子的时候初五算过了,平均一亩田的产量只有石米,大约是一百二十斤,相对于现代亩产八百到一千斤的产量,这里的亩产不是一般的低。她们家十亩田,收上来的稻子交了一半的租,只就剩下六百来斤的谷子。一家几口人一日三餐的吃,还要顶到来年夏天收夏稻,即便再怎么省简也有可能捱不到那时候。为了不用把一半的稻米拿去交租,初五才这么迫切的想开荒种田。她一定要养肥荒地,来年夏天有个好收成,一家人就不用担心挨饿了。初五暗暗捏了小拳头,为自己打气道。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的吃完红薯,喝了红薯粥。便又开始干活了,初五干活比之前更卖力了。

    因为山坳的地比后村山上的地软和,便也好整些,父女两忙活了十天便把这块地整好了。初五同样让刘长生挖了个坑用来沤肥,只是这里的坑比后村山上的挖得要大了一倍。他们又花了两天时间扒拉树叶和挑粪水来沤肥。这回杨氏说什么也不让初五干了,初五也没争抢着。她还小,要她挑树叶挑粪水她也挑不动啊,她也只得在家带满福了。

    初五在家带满福,就盯上了砍回来堆在院子里的木材。因为赶着开荒整地,也没顾上打理这些木材,搬回来就随便堆在院子里。后村山上搬回来的木头比较均匀,一根根的都有海碗口粗,初五打算种蘑菇就是要用这些木头种。

    初五前世小时候在农村,见过别人家用木头种香菇和黑木耳的,大致的流程和要注意的地方她也知道,当初提议刘长生种蘑菇也是想着种这两种。香菇和黑木耳在现代最是平常不过,但在古代还没有那么发达的种菌技术,这两样东西还是难得的。

    当晚饭桌上初五就跟刘长生和杨氏提了开始种蘑菇的事,却并没有得到两人的赞同。

    “你当初说开荒,又提了用树叶沤肥的法子,我跟你爹商量了觉得可行便想着试试,赌一把。我想着开荒完了还能有一个多月才到过年的时候,你爹去不了山上烧炭,也还有时间进上云县里某份短工,干上上一个月的活也能得些进项。”杨氏拿起刘长生的碗,给他捞了碗稠稠的红薯粥。

    “那不种蘑菇了?!”刘长生接过碗,把碗里的粥倒了一半给初五,初五有些感动。但没说完事,初五还不想吃。

    杨氏今晚做了煎鸡蛋,迎春立夏放开了腮帮子呼啦呼啦的喝粥呢,对爹娘和姐姐的谈话没多大兴趣。

    “这虽然是个赚钱的法子,但方圆十里八村的也没人种过,没菌种也没经验啊。能不能种出来也是个问题,可我们家没那个功夫耗这个了。”刘长生又给初五夹了块煎鸡蛋,他自己却挑了根水煮丝瓜,伴着粥吃了。

    初五有些失落,她确实没想到菌种的问题,古代懂得种蘑菇的人不多,菌种也没处卖,她也就没处买了。还有种菌时候温度湿度的控制,杀菌灭菌这些都是她不会做的,她仅仅看过别人种,根本不算她的经验。但初五还是不甘心,木头都堆院子里了,她不试试心里总疙瘩着。

    初五也知道她们家确实赌不起,家里种地的,没什么进项,往年也是刘长生去烧炭得几个钱,回来也能过个有鱼有肉的年。今年他听了她的提议去开荒,没能跟村里人去山上烧炭,要再听了她的话在家种蘑菇,家里就真的是没进项没银钱过年了。初五只得妥协,放她老爹大人去城里找活计,但她绝不是放弃了种蘑菇的念头。

    没两天刘长生就跟着村里的几个人,结了伴带上他往年烧炭时候的铺盖和锅碗瓢盆,背了十来斤米一起去了上云县,找短工活计。

    他们是去找短工的,有可能东家干一天西家干一天的,一般雇主不包住。要遇上好的雇主,给了工钱外还包上午饭和晚饭,要是吝啬些的雇主,除了工钱就不包吃的,所以带上锅碗瓢盆和铺盖是必须的。

    初五也知道她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