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殷夕颜听着刘权家的得来的消息时,也禁不住张大了嘴巴,眼里除了不可置信,剩下的就真是不屑了。
这会儿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前世是不是过的太糊涂了,或是太过想当然了,她怎么就没发现延庆侯还有这样的爱好,不过前世她嫁了人因为是世子媳妇,上头还是吴氏那个继母,不了不让大家尴尬,是能不出院子就不出院子的,再加上她的性子本也不是那种东家长李家短的,知道的,的确不多,后来又被人算计,出了府,这里面的污七八糟,到是没接触到。
“这事儿,还真是……”
殷夕颜无语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刘权家的刚听到的时候也是惊诧的,只是她是做下人的,又是在顾氏身边出去跟着应酬过的,这下人之间,有那嘴不严的,难免就会传些闲话出来,主子的是是非非也是在这样的聚会中被传出去的。
所以,她的接受能力要比殷夕颜的接受能力好上不少。
“这事儿现在到是没闹出多大的风声来,不过听说五姑娘也是个狠的,直接把延庆侯和千雪那丫头堵到了一处,然后就哭着喊着让延庆侯给个说法,让侯夫人给个说法呢。”
殷夕颜的嘴巴又睁大了,她还能不能听到更劲爆的消息了,这殷朝颜不会是摆明了想要作死的节奏吧?
可是她是真的想自己出手收拾她,没想借他人的力啊。
“在哪堵着的?”
延庆侯睡了儿媳妇的丫头,这话传出去,别说延庆侯府以后如何,至少一段时间里,延庆侯这张脸就别在这洛城里混了,就算是人家用一句丫头勾引主子想掩盖过去,可是延庆侯那名声,本就不好听,那点掩饰哪里能遮得住啊。
不过这个世道对男人总是宽厚的,按照延庆侯这样的品性,这么多年,估计睡过的丫头都不胜繁几了,只不过那些丫头都悄悄的隐下了,就算是主子知道了,大不了把这丫头打发出去,或是送到延庆侯的院子里,一床锦被掩下了这里面的龌龊事儿,真闹的像殷朝颜这样,恨不得满朝皆知的,还真是没见过。
殷夕颜甚至在心里想着,殷朝颜估计到现在还没摆明白自己已经嫁了人的身份,在她的姓氏前面,已经加了欧阳二字。
刘权家的是因为正月初二王妃回门的时候,让她跟五姑奶奶身边的丫头保持联系的,如今在延庆侯府里,五姑奶奶的丫头,她已经悄无声息的拉拢了两个平时不起眼,却又偏偏占了重要位子的丫头。
比如烧水的丫头,专门负责五姑奶奶屋里的热水伺候,这样的丫头,活计累,月钱却少,就是赏钱也少,有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得脸的婆子挡在前头,到她们身上,连九牛一毛都没有了,可是她们干的又是实实在在的辛苦活。
拉拢这样的丫头,要看时机,刘权家的本就是在国公府里人员好,上上下下的丫头但凡跟她能说的上话,拉上关系的,就没有没得过她或大或小的帮忙的,就是银钱上,她也从来没抠门过。
那些丫头夸她出手大方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些银子,都是顾氏给她的,就是为了让她在国公府里游刃有余,三房虽然不当家,可不意味着三房不知道府里的消息,顾氏虽然不喜欢跟洛氏打交道,可不意味着三房就任由洛氏去算计。
洛氏那样的小心眼,要不是顾氏时不时的把她的小心思有意无意的让人透露给老太爷,指不定这府里的开支得缩减成什么样呢。
刘权家的把在顾氏那学到的,到了王府一样用了十成十,当然,这背后的银子也是王妃给的,她在外头做了脸面,也能更好的为主子办事儿。
这次的事儿,也算是得益于以前留下的好人缘。
提到这个在哪儿堵着的事儿,刘权家的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实在是提起来都觉得污了嘴巴。
“听说,是在延庆侯府一处假山后面。”
“假山?”殷夕颜已经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她在延庆侯府里是呆过的,那假山后面可没有什么山洞的,这会儿才出了正月,进了二月,昨天还飘了一场雪,落到地上也没见化,按着往年的经验,这雪,只怕到三月了能化干净,都算是春天来的早了。
“这么大冷的天?”殷夕颜是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她从小的教养就没有一条是教她说这种八卦的。
刘权家的也是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小声道:“听说,也正是因为天冷,那处假山后面都是大雪壳子,平时去的人少,离世子的院子又近,办了事儿,收拾着回去也不容易被别的丫头,婆子撞见。”
“那延庆侯夫人那儿,是什么态度?”
殷夕颜听着都觉得害臊,也不知道这两人大雪天是怎么在那雪地里滚的。
刘权家的把屁股下的锦杌又往前拉了拉,屋子里就只有主仆二人,这会儿殷夕颜的肚子鼓的明显一些了,天不好,夏侯靳的意思就让她在屋子里活动,免得一时脚滑,再摔了跟头。
“奴婢听说,五姑奶奶闹开的时候,还是吴氏身边的婆子把五姑奶奶的嘴给堵上了。”
“堵上了?”殷夕颜脑子里已经勾勒出吴氏身边婆子的模样,想来是那个最忠心的,不过敢这么去堵世子夫人的嘴,还真是有胆量呢。
“五妹妹就忍了?”
这可不像殷朝颜的性子,以前她还以为那是个精明的人,可是现在才发现,那就是个蠢的没边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她不只是没脑子,还是个被灌了水的。
刘权家的觑着王妃的脸色,眼里并没有半分打抱不平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忖度着,那道光,应该叫做可惜吧?
她其实也没拿捏好王妃对五姑娘的事儿,是单纯的了解,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不过她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定论,就算是要做什么,也一定是不与五姑娘有利的事儿。
刘权家的把话在心里绕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像是配合着嘴里要说出来的话一般,一点点的变的有些幸灾乐祸,仿似以前被欺负的奴才,因为看到前任主子也落了个不招待见的下场,带着兴奋的嘲讽一般。
“王妃又不是不知道五姑奶奶的性子,哪里就能忍得了一个奴才对她动手动脚的,就是延庆侯夫人身边的奴才,也不行啊,当即就翻了脸,听说五姑娘抓人的时候,可是带足了人手的,而且又都是自己带过去的陪房,若是让这些人去动延庆侯,没准还得犹豫犹豫,可是让她们去对付一个奴才,就算是侯夫人身边得脸的奴才,可也只是个奴才而已,这会儿能对五姑奶奶不敬,若是她们就在一旁胆小的看热闹,以五姑奶奶的性子,到时候能轻饶了她们,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总还是要站在自己主子这头,不能落了个忠心护主的名声。”
刘权家的算是把这些丫头,婆子的心思看的透透的,再加上都是奴才,说出来的,自然是大家的心声。
殷夕颜点了点头,脑子里不禁勾画着那样的情形,突然之间她又有一种郁气得舒的感觉,她是恨殷朝颜,是因为前世殷朝颜对她的孩子下了狠手,可是对延庆侯府,她又何其不恨,若不是延庆侯府这几个主子隔山观望,她又何苦落的那样的下场。
不过吴氏的心思,她到是能理解,本就是继母,有些话,重了不是,轻了不是,再加上人家吴氏也不是没孩子,谁不希望给自己的亲儿子留点什么。
以前没当母亲的时候,或许好还能大意的说,这个府里的东西,我不贪恋,只要王爷对她好就行了,可是她现在也有了孩子,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正跳跃着,她能想的,就是把所有最好的给他。
同样作为继母,她能做到不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忘了夏侯冰雁,甚至家里的财产让两个孩子均分,就算是这种大家族里,最伟大的人了,不过吴氏的心思,殷夕颜不禁嗤笑,那可是个连儿媳妇的嫁妆都恨不得算计进自己腰包里的主。
刘权家的瞧着王妃沉默不语的样子,索性就继续说道:“后来听说五姑奶奶是被延庆侯夫人请过去的,具体说了什么到是不知道,不过世子院子里的姨娘到是少了两个。”
“哪两个?”
殷夕颜随手拿过一块水果放进了嘴里,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饱满多汁的果浆溶进了嘴里,让她整个味觉都变的苏醒。
“听说是先侯夫人留给世子的两个丫头,早就做了通房,不过五姑奶奶进门,一直就没提姨娘的事儿,为了这事儿,世子还跟五姑奶奶闹过两回呢。”
“想来是达成了这样的共识吧。”
殷夕颜把嘴里的苹果咀嚼掉,慢慢的在嘴里回味着那股子酸甜的口感,就像是口味着人生一般,有酸,有甜,有苦,有涩……
“回去跟你男人说,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殷夕颜的眸间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想要算计谁,可又透着一股子纯良,让你误以为刚才看到的那束光,不过是个假象。
刘权家的垂眸敛绪,也不多问,低声应了,便要退出屋子去。
殷夕颜半抬着眸,单手扶着自己的后腰,瞧着刘权家的笑道:“这会儿正午,咱们到院子里走走去。”
“王妃?”刘权家的也不敢阻止,只上前抚了殷夕颜的另一只胳膊,又叫了四月,余大有家的进来,给王妃披上厚实的衾裘,火红色的衾裘配上洁白的狐狸毛,颇有几分腊梅枝翘的艳丽。
殷夕颜扶着两侧分别被刘权家的和四月扶托着,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如歌和余大有家的一个看院子,一个去下面吩咐丫头做事儿了。
“王妃是打算逛逛院子?”
四月不知道刚刚王妃跟刘权家的在屋里说了什么,声音不大,至少外面听不清楚,只知道有人在屋里说话便是。
只是这话才说完,怎么就张罗着出了院子,昨天还下了雪,主路都清扫出来了,可是小路还没来得及清扫呢。
殷夕颜像是一时心血来潮一般,笑道:“整日在屋子里闷的慌,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这话到是半真半假的,四月和余大有家的一向都不拒绝殷夕颜,这会儿人都走出来了,只能自己多加小心了。
靳王府虽然位置不怎么好,可到底是皇家子嗣,占地面积还是够广的,这园子也不知道是谁修的,面积却是真占了不少,直接画成了前后两大部分。
前部假山以云片石堆筑,附近有古井、流杯亭、飞来峰、翠云岭等景;后部假山以太湖石堆筑,分三层,底层空道,正中竖有康熙手笔“福”字;中层有两只荷花缸,夏末秋初,山上荷花盛开,蔚为奇观;顶层建有小阁,阁前有平台,是赏月的地方。
只是这些景观,因为现在是冬季除了雪,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殷夕颜目光环顾,笑着对四月道:“这处园子到是比我在家里住的院子,大上几倍不止啊。”
扑哧。
四月失声笑道:“王妃到是真能想像,咱们在国公府里住的院子,虽说算是姑娘里面的头一分,可是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敌王妃如今在王府和王爷二人住的院子,就算是王妃真拿来比较,这处园子,也该去跟王妃现在住的院子去比。”
刘权家的心下翻了个白眼,嘴里却是笑着调侃,“你这丫头到是风向转的快,没听出来,王妃这是想起了自己在家时住的院子呢,王妃啊,这是想家了吧。”
不得不说,刘权家的的确比四月犀利的多,至少,殷夕颜还真升起了一股子想家的情素。
“好了,好了,我瞧着前边不远处,是不是大姑娘的院子?”
殷夕颜指着前边的一处院子,粉色的围墙围起的院子,这会儿瞧不清里面的样子,只是瞧着那围墙却是不低啊。
刘权家的一眼瞧过去,笑道:“大姑娘到是喜欢这样的颜色,年前的时候,府里一些屋子都重新粉饰过,大姑娘就挑中了这个颜色,说是以前的青灰色,瞧着就有些脏兮兮的,这会儿无论如何都要弄个这样的,听说这院墙收拾妥当的时候,还闹了不少笑话,厨房那边给大姑娘院里送饭的丫头,还有大姑娘院里新调过来的小丫头,都因为没熟悉这样的颜色,而走失过,送错东西过,这笑话可是出了不少,不过是大姑娘面子薄,大家就都自觉的不去提。”
殷夕颜听着好笑,瞧着这样的颜色,也有幼稚,可是偏偏又与夏侯冰雁的年纪相符,嘴角也就挂起了浅笑。
学堂是腊月末开的学,这会儿夏侯冰雁还没从学堂回来,院子里除了王之孝家的,再就剩几个小丫头在酒扫庭院,清理积雪,到是有几分热火朝天的架势。
王之孝家的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一会儿喊着小丫头往这边来,一会儿喊着小丫头往那边去,偌大的院子,到是很快就见的着光亮了。
“哎呀,王妃怎么过来了?”
王之孝家的一脸意外,主要是王妃现在的身子不便,王爷都在府里放话了,要是哪个敢去给王妃上眼药,这个时候调皮捣蛋的给王妃找麻烦,非但不能在王府里继续做下去,只怕还会视情节而定,送到牢狱里也未可知。
一时间,殷夕颜在府里的地位又是升了一大截。
王之孝家的早就跟自己的男人对过口风,都觉得自家这步棋迈的对,不然,有齐嬷嬷压着,她们什么时候能出的了这个头。
刘权家的把殷夕颜稳稳的交到了四月的手里,然后才看着王之孝家的笑道:“咱们王妃出来在院子里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姑娘的院子,原是不打算进来的,想着大姑娘也没在家,可是听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吆喝声,一时高兴,便被引了过来。”
吆喝声自然是丫头们喊出来的。
这是内院,扫雪的事儿,一向都是婆子,丫头来做的,总不能为了扫这点雪,就破了男女大妨,把上院的小厮,管事儿,都放进内院吧,到时候一团乱,传出去对王府的名声也有碍。
正因为这样的考虑,一般大户人家的内院清雪都是由婆子和丫头来做的。
不过这丫头的力气自然抵不过小厮的力气,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差别,有的院子不想拖沓,想要速度快些,自然就得想法子,王之孝家的一看就是常用这样的手段的,瞧着这院子里的活计就可见一般。
王之孝家的听着刘权家的话,笑着侧了身,引着王妃往正屋里进,“姑娘院子里的丫头一般力气都不大,姑娘又不耐烦那些粗使的婆子进院子,所以每年,都是奴婢带着这些丫头一点点的把院子里的雪都清出来,免得主子出门,或者哪个主子过来,一不小心滑倒了,那可不是小事儿。”
四月扶着殷夕颜坐下的时候,笑着恭维道:“大娘到是尽责呢。”
王之孝家的感激般的看了四月一眼,能得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这么一句夸,她这名头算是在王妃跟前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