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体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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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草与酒精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酒吧的灯光昏暗得几乎看不见身边人的脸。地上扔着各种废弃的针头和垃圾,卡座上粘着各种成分可疑的液体,岑路不敢坐下去。

    他从小在精英家庭长大,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从来没来过,因此心里还是有些不快,只能乖乖地牵着周浦深的衣角,跟着他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

    周浦深也被那股子刺鼻的气味冲得直皱眉头,他一边注意着可疑的人群一边还要分出心去注意岑路,让他离那些眼神饥/渴的男男女女远些。

    此刻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接着则是男人们粗野的叫骂声与吆喝声。

    “我明天押黑鹰!”

    “哎哎哎,每次只要黑鹰出场你就都押他,能不能有点儿血性。”

    “我押他对家!押得少赚得多!这生意谁不做谁傻!”

    周浦深硬是凭着一副好体格挤到了最前面,岑路也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赌桌边沿上,眼镜歪在脸上,他快要被这里的烟味熏晕了。

    周浦深看出了岑路的不适,岑路一不适他就开始不高兴,黑着脸帮岑路理好了眼镜,他准备直接揪个人出来问问——

    “劳驾,”岑路却先他一步拍了拍刚才下了注的男人肩膀,“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

    男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看着岑路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样子,他以为这是‘兽类’里新来的宝贝,于是露出了猥琐的笑:“连这都不知道,宝贝儿,你是新来的吧。”

    这极品宝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个黑面神拖到了背后,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每一根头发丝儿:“是,我们对这儿不熟悉。麻烦你指点迷津。”

    男人看着对方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一个头的大个子,毛衣下遮也遮不住的肱二头肌和那两块健硕的胸脯,认定这人怕是个不好惹的,起正面冲突,太不划算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地越过这尊黑面佛看了一眼他背后的长得勾人的小美人,那小狐狸精正在拉着他男人的衣服,似乎在劝他的样子。

    嘁,男人可惜地咂了咂嘴,那幅架着细丝眼镜生人勿近的小模样真叫人心痒痒,可惜有主了。

    周浦深衣袖下的拳头捏得硌硌直响。

    岑路用五指覆盖着上尉的拳头,缓慢地打着圈地摸他突出的骨节,意示他平静下来。岑教授满脑子都是周浦深说不定是为了自己而吃醋了,心里全是喜悦,根本无暇在意那个猥琐男人的意/淫,于是对男人的询问依旧是和颜悦色的:“这位兄弟,我猜你们是在给什么比赛下注呢?可方才说的‘黑鹰’是谁?热门选手?“

    男人脸色缓和了些,把手里的砝码朝桌子上很响地一拍:”按规矩是不能乱说的,可爷,”他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了一眼岑路,“看你可爱。就破例多说点儿。”

    周浦深恨不得把他泛黄的眼珠子挖出来。

    “咱们玩的这个东西啊,叫‘驯兽’,这两年,凡是固云山做那生意的,谁不知道啊。”男人不无得意地说,“要想短时间攒下金子,就得玩这个!我下注那个黑鹰,”他得意地搓了搓鼻子,“就是这届预赛里最牛/逼的‘野兽’!”

    身边有赌徒听见了男人狂妄自大的演说,嘲笑道:“你还真把黑鹰当根葱儿啊,他那个病歪歪的女人,不知道哪天就得在赛场上撅喽!”

    岑路怕有人打岔,他的疑问太多,只得一个一个地问:“听样子像是男子格斗比赛?那女人怎么会上赛场?”

    “格斗比赛?”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嘎嘎”地跟鸭子似的笑了,“在固云山,有谁会玩这种不当真的东西?‘驯兽’啊,那是真的要死……”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断了,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岑路和周浦深闻言望过去,发现在对面的卡座处,三五个男人踢翻了沙发,正围着地上一个匍匐的影子拳打脚踢,地上的人紧紧地抱住头,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饶是如此岑路也看见了刚才碎在他头上的玻璃碎片扎进了头皮里,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不停地滴落。

    那几个男人还在不断地施暴,一边用脚踹他的头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臭傻子,天天在这周围晃荡,坏了爷爷的兴致。”

    “今天主人又没喂你?嗯?上这儿来吃泔水来了?”

    岑路皱了皱眉头,刚要上前介入。可又想到自己任务在身,随便行动可能会给周浦深带来麻烦,于是他只能先问身边的男人:“那边是什么情况?”

    男人看了一眼,露出司空见惯的表情:“哦,那边啊。那个趴在地上的谁不知道啊,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傻子。”他恶意地笑笑:“今天又来找抽来了。”

    岑路听不下去男人把整件事当成笑话的语气,声音冷了些:“你们常这样对他?”

    “有什么问题?”男人声音也高起来了,这个“宝贝”想不到是个有脾气的:“安复临他从前牛啊,说是咱们固云山头一个靠读书出去的,成天看不起人。可最后呢?还不是成了个疯子只好回来,眼巴巴地给人修东西,天天像条没人要的狗在镇子上游荡!”

    岑路听得心惊,按男人的意思这地上的人从前还是个风光过的。他低头去看趴在地上的青年,安复临却像是有感应似的,蓦地抬头,那双圆溜溜的眼里带着好奇的神色,与岑路视线相接。

    对视的瞬间,岑路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某个开关被打开了,眼前像是飘雪花的屏幕,刺眼又令人茫然。

    “78号,刚才的内容你明白了吗?”

    “78号,看好这根指针,感到困倦了就跟我说,知道了吗?”

    “78号,你今天的表现很不好啊,是不是想试试电压枪的味道了?”

    尾椎突然一阵震颤,岑路脚一软朝后倒去,周浦深连忙托住他,眼中满是担忧。岑路却没有回答周浦深关切的询问,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满头是血的青年,颤声说道:“把他……别再让他挨打了……”

    不等周浦深有反应,岑路却看见那人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这边爬了过来,岑路惊讶地看见青年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腿,安复临看着岑路的眉眼,也不管血流到了嘴角,只管傻呵呵地笑。

    周浦深看着安复临的神色,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什么,接着英俊的眉宇间便满是震惊。

    他……这人难道是……另一个被改造过的……可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几个无赖也惊呆了,他们几乎次次见到安复临落单都会痛揍他,可从来没见过他反抗,除了他那个神出鬼没的主人之外也没见过他有什么熟人。现在看安复临和这两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熟络的样子,都有些讪讪的。

    安复临在赌桌边挣扎着,伸手抓住桌腿巍颤颤地想爬起来,可身体没有力气,他尝试了许久也只能勉强坐在地上,干瘦的脸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岑路看,表情傻乎乎地冲他笑:“77……77号……”

    周浦深搂住岑路肩膀的手捏紧了,他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该踢开这个傻子还是让他继续接近岑路。他看见岑路俯下/身,一点不嫌脏地擦了擦糊在安复临睫毛上的血,沉默着,恳求般地看向自己。

    岑路想救他。

    第50章 章五十 野兽

    周浦深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捡来的累赘带回去,毕竟岑路想要这样做。

    最方便的当然是把兜里的9掏出来,可他们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周浦深只得尽量沉下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威慑力。他貌似随意地弯腰,一手跟拎小鸡似的就把安复临拎得双脚离地。

    周浦深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这人我带走了。”

    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激怒了几个混混,可看着周浦深的体格和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们不太敢轻举妄动。有这身段的,怕不是游戏里的“野兽”呢,如果只是惹恼了他倒还好,若他是“父亲”心尖尖上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几个人拳头都捏紧了,这时候酒吧老板见势头不对,赶忙陪着笑站到了两拨人中间:“哎哟我的祖宗们诶,明天预赛第二场就开始了,一个个的不下注,在这儿忙着要拆我的酒馆呐。”

    此言一出,气氛稍微缓和了些,却依旧没人挪步子。

    老板见有戏,连忙趁热打铁:“行了行了,今天算我倒霉,今天晚上一点前的酒都算我的总行了吧,都散了散了。”

    此言一出,才有两个爱占便宜的挪步子走了。周浦深趁此机会一手抓着安复临一手抱着岑路,大摇大摆地踢开了酒吧的后门,准备走人。

    镇子上的路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地照亮了昏暗的街道。天上开始飘雪了,一片轻薄的雪花飘到了岑路的脸上,瞬间融化了,冰凉的温度激得他抖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一意孤行给周浦深添了多大的麻烦,可对方却只是担忧地注视着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岑路鼻子一酸,要不是还有个傻傻的站在旁边看着,他几乎就想当场把脸埋进周浦深怀里。

    “我没事了。”他哑声说,把冻得通红的手伸进周浦深的臂弯里,挽着他:“我们走吧。”

    “好。”周浦深看着岑路孤寂的表情,突然很想拥抱他。

    岑路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雪花落在周浦深的眉头,渐渐地将两条眉毛都染白了,岑路不禁想象起两人一起变成白胡子老头的模样。

    要是真的能这样,该有多好。

    安复临在一旁傻傻笑着,口角淌着涎水,有点期待地看着他们两个。

    可还没等周浦深真的做出什么举动,就有一个矮小的影子从酒吧后门追了出来,那人朝四周望了一圈,在看见周浦深时立马松了口气,像是见到救世主似的奔到三人面前,有点气喘吁吁的躬着身子喘气:“你们……你们跑得可真快……”

    周浦深捏紧了拳头,将岑路挡到了身后,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那人看出了周浦深的敌意,连忙举起双手对着他一阵狂摇:“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叫江淮,”他自报家门,“我…我是来请你们帮忙的。”

    岑路从周浦深身后探出头来,见来人的身子骨比自己强不多少,神情也还算真诚,不像是来动刀动枪的样子,于是决定听听他怎么说:“你有什么事?”

    来人年纪轻轻,最多十岁。穿着一身褪了色的黑夹克戴着灰色的棒球帽,面上一团孩气,他看了眼岑路,又将目光转回去羡慕地看着周浦深的胸肌:“我是找这位有事。”

    周浦深:“……你跟他说一样的。”

    男孩儿这才开口:“那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看着你们有参加‘驯兽’的兴趣,要不然,”他指指呆站在一边的安复临,“也不会把我们这儿最好的机械师带走了。”

    岑路惊讶地看了一眼理解他们的话都吃力的安复临。

    “这样吧,”江淮眼里带着狡黠的光,“我们做个生意,我带你们入行,这位大哥明天和我配合,替我哥打一场,要是赢了,明天赢的赤银随你们处置,怎么样?”

    那表情好像周浦深他们得了天大的好处,可岑路却不为所动:“你先解释解释规则。”

    狐狸精,江淮在心底暗骂。他从见到这家伙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像只狐狸,长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尖,长得好看又带着点精明的模样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自己要求的人好像很听他的话,江淮只能无可奈何地解释道:“‘驯兽’这玩意儿嘛,顾名思义就是有纵着野兽在竞技场上对打,可不同的是在这儿,”江淮神秘地眨眨眼,“‘驯兽师’是人,‘野兽’也是人,二者通过一台设备‘do’对接。”

    “哪里来的设备?”周浦深冷声问。

    “你只要报名参加,会自动发放给你的。”江淮道,“do有两个终端,驯兽师在后方用一台,野兽在竞技场里脑袋上也要顶一台,驯兽师通过do控制野兽的五感,视听触嗅味,都得驯兽师下达命令野兽才能有。预赛时两人一组,两组的‘野兽’在密闭的丛林竞技场里打,直到决出胜者为止。”

    岑路仿佛听见了世间最荒谬的言论:“这个机器……do?竟然可以控制人的五感?怎么……”他想说这样的技术哪怕是帝工大的脑科学教授也得花个十年九年才能研究出来,这么一个落后凶残的小镇子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先进的机器。

    江淮撇了撇嘴:“就是可以啊。驯兽都办了第三次了,也没见它出过什么问题。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父亲’身边的那一群科学家疯子弄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