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泙攒起眉头想了半天,也知道兰澧的坚持,半晌方才慢慢点了点头,趴他身上道:“接应之事也便罢了,行动只一个才可。”自己一个惯了,若是带着其他反而不便。
兰澧自然明白,点点头道:“好。”
两又细细商量了一下其中的细节,仔细推敲一番,见似乎没有什么疏漏,兰澧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此刻已是深夜,兰澧轻轻推开兰泙笑道:“毕竟现是′大哥′,今夜还是去隔壁罢。”既然决定与兰泙一起去尧都,这时自然不能暴露身份。
兰泙闻言皱了皱眉,一会儿才点点头,倒是没有说话。
些微的失望泛上心头,兰澧很快恢复过来,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夜里去找。”刚转过身,便有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兰澧刚提起的步子一滞,不由轻笑出声,心中舒畅,应了一声,便大步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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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夜,从卫队队员中寻了两易容成兰泙和蔺枫的模样继续跟随使团回都,兰澧与兰泙二已带着车乔、章荆及十三卫等秘密赶往曦都尧城。
此之前,曦国方向早已传来消息,丰邪此刻就尧都。知道丰邪身边也有兰澧的潜伏其间时,兰泙并没有太多惊讶。既然邱敞原和韶蟠身旁都有衡国的身影,那么丰邪身边若无安插手倒是奇事了。不过可惜的是,丰邪生性狡猾,兰澧的至今都未真正进入他的核心阵营。
出敖虎关,一路向西秘密入曦。与其他几国相比,曦国民风更偏于淳朴自然。可能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女子大多美丽水灵,喜着颜色鲜艳的衣衫;男子多是中等个子,皮肤白皙,吃苦耐劳。说起来,这样的国度居然会出现如丰邪这般性格狡猾狠辣的物,倒也是奇事一件。不过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丰邪一旦掌权,便是权倾天下,无可以撼动。
自丰邪初掌权起,便因独揽大权,架空曦王而为许多正君子所不齿,甚至有给他冠以“窃国之贼”之名,并四处寻刺杀于他。最为有名的一次事件发生三年多前。当时元奚山上有一位学识渊博,极富盛名的元奚先生,且品德高尚,被以国士视之。后为尚义大夫公孙杉治举荐,只身入尧都面见曦王。
哪知步入堂上,行过跪拜曦王的大礼之后,元奚先生便径直走到丰邪身前,当着众士卿文武的面,大骂其“忘恩负义”,乃是“国之蠹虫”,“得而诛之”,并抽出藏袖中的短刃刺向丰邪。可惜丰邪本便是剑术高手,哪能如此轻易就会被杀死。可怜那元奚先生手中利刃还未及触到他的官服,已被当场刺死。
后丰邪命以国士之仪葬了元奚先生,却命杀了他的家、学生乃至朋友邻居。几百头瞬间落地,哀鸿遍野,血水染红了整个元奚山。
元奚先生盛名远播,如此巨大的惨剧几乎令半个曦国暴动,后被丰邪以强硬的手段镇压了下去。事件平息之后,又是大片头落地。
经过此事,虽然丰邪招致的骂名更胜,但们对其却愈加畏惧。同时,也有对丰邪处理此事的做法十分不解。杀元奚先生亲朋学生,弃尸荒野,差点引得曦国部分地区发生动乱,却厚葬元奚先生本,于理似乎十分不通。于是有猜测,杀元奚先生亲朋是为了斩草除根,免得留下日后隐患,而厚葬此,大概也是心中对其存了些微敬佩之意罢。不过猜测众多,众说纷纭,至今未有定论。
丰邪自知树敌众多,想要他命的也不少数,因而行动之间,亦十分注意自身安全。除了他本便是曦国排名第六的剑术高手之外,身边还招揽有数名有名的勇士。据说他的丞相府护卫森严,与曦王宫相比亦毫不逊色。
更绝的是,据称丰邪的府邸与普通的诸侯公卿府大不相同,其中仅他的卧房便有七八处。且卧房地底挖有秘密通道,相互连通,进入其中一间卧室便可另外几处随意更换,因而谁也不知道他夜里究竟会憩于何处,一旦遇到危险不敌甚至还可以通过地道脱身。即使是宠幸俊男美女,亦从不留其过夜。都说狡兔三窟,怕是这丰邪比之狡兔又要高明不知多少。
除此之外,兰泙还从潜伏丰邪身边之的口中得知了一个秘密,仅有少数才知道此事——
丰邪有一名替身。
据说此乃是丰邪心腹,且对其忠心耿耿,面目身量本就与其主有几分相像,后刻意模仿其语调动作,易容之后几可乱真,短时很难被认出。
正因为这诸多原因,虽然有众多对丰邪抱有杀意,却始终无法得手。
兰泙综合了解了这诸多事情,从那潜伏之手中得了丞相府的地图,又花了几天时间仔细打探一番之后,已是做到心中有数。心中也暗暗吃惊,这丞相府的戒备比之传说中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比邱敞原的府邸又要森严许多。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除了留下接应的章荆和几名铁卫之外,兰澧便带着其他离开了尧城,距曦都东二十里开外的一个小村落中藏身,等待与兰泙汇合。
兰澧本打算尧都城内接应他,只是兰泙坚决不允,无奈下只好退至城外,耐心等待。
按照兰澧的想法,丞相府戒备森严,最好是丰邪出行之时刺杀于他,这样成功的可能性要大些,但是弊处便于容易暴露。不过若是接应做得好,趁乱逃脱倒也并非太难。只是兰泙心中自有打算,兰澧便也只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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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日深夜,尧都,丞相府。
本是月圆之夜,却因天色阴沉而不见月亮踪影,天地一片漆黑,即便是那彻夜不息的长明灯也显得光芒昏暗,似乎有些有气无力。冷风吹过,有巡夜的卫兵打了个冷战,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幕,低咒一声,继续结队向前巡逻而去。
正此时,安静的相府自府门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几句低语,之后很快便消了声,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于此同时,一条由数盏灯笼组成的光龙向着主院方向蜿蜒而来。
为首之身量高瘦,着深色锦绣华服,因为天黑看不出什么颜色,就着朦胧的灯光,倒是可以约略看清楚此面容刚硬,眼神冷厉,举手投足间,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便流露出来。
身后紧紧跟着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发髻高束,一身白色武士服衬得他气质翩然,行走间潇洒又稳重,即便是天色昏暗也能看出此是个相貌俊秀之。
另外还有数名家臣和武士模样的缀二身后,举止间皆对为首之恭敬异常。
显然众是刚自外回到府内,走了不多久,为首之便停了步子,对众寥寥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自顾自地向主院而去。那白衣青年武士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其他待到二进了院落,方才各自散去。
偌大的丞相府又眨眼恢复了安静。天色愈加暗了,天边有隐隐的雷声传来,似乎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此刻,丞相府的卫兵与岗哨们都没有发现,一个黑色的影刚好从他们的头顶或者身旁掠过,如同传说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看了看那二消失的方向,黑衣乌亮的眼睛中似有流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向目标方向靠拢而去。
这条路线是兰泙经过几日打探后选定的路径之一,可以巧妙地避开府中豢养的恶犬,最大限度地避免暴露的危险。不过整个丞相府岗哨林立,特别是设于高处的暗哨众多,虽然有地图手,经过他这几日的补充,标识也十分详尽,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全然避开。
兰泙艺高胆大,又有高来高去的本事,凭着手中的工具机关,加上快到极致的速度,借助漆黑的天色,顺利潜到了目的地,伏了那处主卧的房顶之上。整个过程中无一发现他的踪影,即便是见到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也不会想到那会是能拥有的速度,只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脚踩软底麻布鞋,兰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寻了一处暗哨视线的死角,如同一只壁虎般稳稳攀屋顶上,随后轻手轻脚地将一片屋瓦移开些许,立刻有微弱的灯光顺着空隙透射出来,兰泙俯□,屏息凝神向室内望去。
这是丰邪的主卧房之一。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倒是十分简洁大气,摆设也相对简单一些。眼光略略搜索,便见到肃容立于室内正中央的两。侍女从等早已被打发出去,房内十分安静,只有二低声交谈的声音传来。
兰泙杀手身份使然,耳目异于常,虽然伏屋顶上,房内谈话的声音亦可听得清楚,更毫不费力地认出那侧面朝向自己,面色严肃,高而瘦削之就是丰邪。可奇怪的是,此并没有记忆深处那种阴鹜凌厉的气质,甚而与跟踪他时远远所见的感觉都迥乎不同。这种认知令兰泙感觉十分怪异,胸中如滔天巨浪般翻腾着的杀意也生生一滞。
此刻却听闻“丰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
一旁的青年武士便点点头,走到一处几案前,将其挪开,随即墙面上似乎毫无章法地敲了几下,却听闻一阵沉闷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传来,几个呼吸间,墙壁居然自动打开,露出一间密室,那年轻武士便提步走了进去。
兰泙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瞧了瞧那脸上已显出恭敬之色的高瘦男子,瞬间有所明悟,眼神也如同浇了火油的柴草般,“噌”地熊熊燃烧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双眼细长,眼神湛然,面容冷硬,气质沉稳中夹杂着阴沉气息的高个男从中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刚才进入到密室中的那名俊美青年。
兰泙眼中神光猛地一敛,身体已微微弓一处,紧紧盯着那如同见到了猎物的豹子,做出了最本能的攻击前的反应,呼吸略略加快,脸上仍然如刚才般面沉似水,心底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森寒的杀意汹涌欲决堤而出——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丰邪!
自己跟踪了许久的高瘦男子居然只是一名替身!
还不待兰泙情绪平定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丰邪的眼中忽而有利芒闪过,突然抬头朝向兰泙移开屋瓦的方向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加班加得太晚,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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