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和泰赶到城门口,不禁目瞪口呆,眼前的情景,显得那么的诡异,城门是关着的,城上空无一人,城中一片寂静,仿佛是一座死城。突然,城门发出“咔咔”的响声,两扇门扉慢慢的打开了,和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弓箭手准备!”
“别,别放箭。”一个人哆哆嗦嗦探出头来:“城里没有人了,不,没有活人了,不不,除我之外没有活人了,呃,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走了。”
和泰拧眉,沉声问道:“你是谁?”
“我,”那人仿佛害怕似的往城门后缩了缩:“我是常勇将军帐下的火头军。”
那人窝囊的样子让和泰心中窜起一股怒火:“你过来。”
那人似被和泰的怒火所惊,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像蜗牛一样慢吞吞的往前爬。和泰耐着『性』子等他走到跟前:“抬起头来。”
那人依言抬起头,目光闪烁的不敢看向和泰,也许在他是害怕,可在和泰看来更像是心虚:“你真是濯耀人?”
“小人,小人真的是濯耀人,”那士兵一听这话急了:“小人的母亲是天日人,所以小人才会长得,呃,清秀一些,但小人是如假包换的濯耀人哪,将军。”
这倒是可能的,和泰想,毕竟十皇子就是个现成的例子。“那本将军问你,为什么全城的人都死了,就你没死?”
“小人也不太清楚,”那人呆呆的看着和泰:“天日的那个将军说饶小人一命,让小人恭迎将军。”
难道天日人真的走了?和泰看看那人,也不像有胆骗他的样子,可为什么他们会放弃好不容易攻下的武威城呢?不好!和泰一惊,莫非他们往清源去了?清源那也只有五万人,江毓辉一去,天日的人马就是七万,人数上已经占了优势,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必太担心,他们一定能支撑到他回援,可再加上三皇子一向喜欢瞎指挥的话,变数就多了。和泰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援,可是,军粮是当务之急,一定要弄清楚。
“军粮是不是落到了天日手里?”和泰急问道。
那人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军粮现在何处?”看着那人慢吞吞的样子,和泰恨不得杀了他:“被他们烧了吗?”
“没有,”大概是和泰的眼神太过吓人,那人立即摇头道:“还在城里。”
什么?和泰愕然,居然没有毁掉?对身边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会意,带着一队人进城了。
不一会儿,副将奔出来报告:“将军,粮食真的还在。”
和泰困『惑』了,江毓辉在搞什么鬼?他可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的把粮食留下:“看清楚了,确实是粮食吗?”
“确实是粮食。”副将也是一脸的疑『惑』,但回答却是毫不含糊。
“唔,”和泰点点头:“我给你两万人,守住这粮食还有武威城,能办到吗?”
“请将军放心。”副将挺起胸膛,大声回答道。
“好。”和泰的目光扫过幸存下来的那个人:“你说你是常勇将军麾下的人,既然你们将军已经去了,你也跟着去伺候吧。”说完率领三万人马奔向清源。
那人眼睛眨了又眨,才听明白了和泰话里的意思,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从和泰身后传来,有如鬼声,饶是和泰久经沙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和泰赶回清源的时候,战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天日人倒也乖觉,探子一汇报和泰的大军回来了,就立即鸣金收兵,等和泰赶到城下,他们已经全部缩回了城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泰气得牙痒痒的,本来是怕粮草再出闪失才留在武威,现在这边既然仗结束了,也该把粮草接回来了,武威那座空城,也没有守的必要了。为了保险起见,又让华尚带了一万人去迎接粮食。
江毓辉一进城,江毓敏就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二哥!”
“别,”江毓辉来不及阻止,无奈的看着妹妹的衣襟上沾染了血迹:“看看,弄脏了吧?”
“在这个环境里,哪可能不弄脏呢?”江毓敏无所谓的瞅瞅自己身上:“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虽然我没有亲手杀过人,但这血腥气,是洗不掉的了。”
江毓辉欲言又止,万语千言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毓敏,是哥哥对不起你。”
“什么年代的事了,二哥还记得?”江毓敏亲昵的搂住江毓辉:“若二哥再晚来几天,大概就要给妹妹收尸了呢,真要算起来的话,这救命之恩,该怎么报呢?”
“你呀,”江毓辉无奈的点点江毓敏的鼻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边面无表情的静王:“啊,微臣拜见静王殿下。”
“免礼吧,”静王扯扯嘴角:“毓辉来得正好,不知可有什么斩获?”
“最大的收获就是劫了他们的军粮。”
“太好了!”静王大喜:“烧掉了?”
“没,”江毓辉摇摇头,嘴角溢出一抹微笑:“和泰回来的大概也就三万人吧,即使来不及撤回城,也尚可一战,若是烧了,回来的大概就是五万人了,到时若没有及时撤回城,那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了。”
“可是,”江毓敏微微蹙眉:“二哥可是动了什么手脚?”
和泰独坐在帐中,反复思忖着这件事的始末。他们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万张口,又该怎么分配粮食呢?若是粮食不够,他们应该会很快想办法突围吧?若他们不急着突围,那只能说明,他们的粮食是充足的,可不管怎么说,现下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听着外面阵阵马蹄声,和泰微微勾起嘴角,粮食已经运回来了。不过,为什么粮食还能好好的到自己的手里呢?
和泰越想越不解,忍不住亲自来到粮仓察看。拿出匕首在粮袋上一划,的确是大米。不过这大米,好像有点奇怪啊。和泰仔细一看,米的表面有些黯淡,仔细拈一拈,还能感觉到微微的湿意。和泰一下子如坠冰窖,霉米!匆匆划开边上的几袋,每一袋都是如此,和泰愤然转身,锐利的目光直『射』那黑黑的城墙,好像要把城墙看穿一般。江毓敏,江毓辉,江家的人,个个都这么狡猾!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粮食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不能再在清源耗着了,不然,大败而归的可就是他了。
江毓敏等三人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和泰的大军开拔。真不愧是和泰,即使撤退,也是这么有条不紊,前后相应,让人想偷袭都无从下手。江毓辉有些忧心的说:“他一定是想去抢粮食了,不知道其他的地方能不能守得住。毓敏,你说呢?毓敏?”
“啊?”江毓敏回过神:“什么?”
看到远处伫立的那个白『色』人影,江毓辉了然:“下面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他们抢到了粮食,我们今天做的可就白费了,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
“依二哥看,他们会去哪?”
“看他们的行进方向,”江毓辉翻开地图:“应该是取道武威,直『插』高坝。而且,高坝的人口甚至不及清源多,粮食储备想必也是不多的,他们若存心抢粮,恐怕还会再打下高坝后,再打武南。”
“那清源可就四面临敌,成为孤镇了。”江毓敏微蹙眉尖:“只怕也逃不过覆灭这条路。”
“是,唇亡齿寒。”江毓辉卷起地图:“如果我快马加鞭,可以在濯耀之前到达高坝,希望可以阻一阻他。”
“不是我泼你冷水,二哥,”江毓敏摇头:“怎么阻挡?高坝的地势,一马平川,无险可依,你只有两万骑兵,人家有八九万的人马,你拿什么跟人家去拼?”
“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坝落入他的手里,高坝一失,立时就对清源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若武南再失那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可有用吗?”江毓敏急了:“你即便去了,也是没有胜算的,更何况你的对手是和泰。”
“守在这儿,就有胜算吗?”江毓辉静静的看着江毓敏:“即便是败,我也得去,否则,置高坝的百姓于何地?置军人的使命于何地?”
江毓敏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她不在乎的,别人未必不在乎,她今天若是硬拦下他,只怕他是会怨她的吧?江毓辉深深看了江毓敏一眼,转身集结队伍去了。
送江毓辉出城的时候,江毓敏猛然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这叫金蝉脱壳。全师避敌。左次无咎,未失常也。这叫走为上。与敌人对垒,度敌兵至者日众,难与争锋。夕拔营去,留旗帜于营,豫缚生羊悬之,置其前二足于鼓上,羊不堪悬,则足击鼓有声。敌人不觉为空营,相持数日,乃觉,欲追之,则已远矣。”
江毓辉眼前一亮,紧紧的拥抱了江毓敏一下,上马而去。江毓敏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你可别指望我给你收尸。不想暴尸荒野,那就活着回来。”
江毓辉微笑了一下:“好。”
“笨蛋。”江毓敏别开头:“故做什么潇洒?”
江毓辉朗笑一声:“毓敏,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的。”
音犹在耳,马蹄阵阵,人已远去,江毓敏站在原地,眼圈红了:“你可要言而有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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