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呀。”江毓敏笑笑:“二娘呢?”
“她偷偷的跑来看我,被发现了,”江毓淑的眸子里充满了恨意:“江毓沁羞辱了她一顿,哭着回去了。”
“果然是个嚣张的女人啊。”江毓敏把玩着手里的『药』膏,若有所思地说。
江毓淑红肿的脸染上了狰狞的『色』彩,越发显得恐怖:“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好好整整她,整死她!”
江毓敏皱皱眉:“二姐休息吧,我先走了。”
“毓敏!”江毓淑拉住江毓敏:“今天都没有人来看我,除了你。我娘来看我都是偷偷的,我以前对你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江毓敏抽出衣袖:“二姐,我先走了。”
“毓敏,我知道你很聪明。”江毓淑着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二姐,”江毓敏的声音有些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她是皇上选中的人,是皇上亲封,国师亲口承认的公主。她是君,而你是臣,你难道真的要弄到以下犯上,其罪当诛的地步才肯罢休吗?”
江毓淑一惊,颓然的放开手:“其罪当诛”
没等江毓淑回过神来,外面就响起了江毓沁的声音:“江毓敏,你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江毓淑不禁浑身一颤,江毓敏摇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江毓沁正神情倨傲的站在院子中央,斜睨着江毓敏。
江毓敏不卑不亢的施了个礼:“公主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没听到本宫说,来看她就是与本宫过不去吗?”
“公主殿下,她是臣的二姐,臣来看看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吧?再说,她若是有什么冒犯殿下的地方,殿下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气也该消了吧?何不给人留一点退路呢?”江毓敏并不为江毓沁的怒气所动:“殿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苦这么不留余地呢?”
江毓沁眯起了眼:“你是在教训本宫?”
“臣不敢。”江毓敏摇摇头:“今天的事,臣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也不好置喙,不过,殿下堵着门不准人来探望似乎还是过分了些。臣明天还要进宫,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皇上知道殿下这般肆意妄为,恐怕是要召进宫重新教导的。”
“你!”江毓沁瞪大了眼,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江毓敏,脸『色』乍青乍白:“你,你好!我们走!”
江毓敏回到自己的小院,吴巧儿热情的靠了上来:“小姐,今天我伺候你洗漱吧。”
江毓敏瞄了吴巧儿一眼:“好吧,那你们就先下去吧。元宵,流霞刚来,还不熟悉环境,你多跟她讲讲。”
待到众人出去后,江毓敏取出纸笔,写道:“什么事?”
吴巧儿先是不解的眨眨眼,然后若有所悟的看了看窗外,写道:“今天为什么要帮二小姐出气?”
“捞个好名声罢了,明天佣人们就会说,我不畏强权了。名声这东西,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尤其现在我还当了官。”
吴巧儿点点头,又写道:“今天看到冯兆了,他说他明天就离开京城,他还说太子找过他了。”
江毓敏心下一紧:“找他做什么?”
“太子说他父亲的事内幕很复杂,他手上若没有一定的势力,想要报仇很难。太子让他去参军呢,说最迟明年,天日和濯耀一定会有摩擦的,说不定还是大战呢。”
“他是我介绍去找太子的,太子对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就不怕他告诉我吗?”
吴巧儿想了想,摇摇头。
“攀上太子的高枝不是更好?他为什么把这番话告诉我?”江毓敏想了想,写道。
“他说总觉得太子的地位不是很稳,但你不同。”
江毓敏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还有事么?”
吴巧儿摇摇头,把纸拿到火上烧了。
江毓敏躺在床上,满脑子都在想太子对冯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冯兆告诉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输诚,还是假意输诚?太子是真的想把冯兆作为心腹吗?他应该没有这么鲁莽吧?还是,冯兆只是幌子,并非他真正的心腹?如果是这样,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在军队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了?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绪,看来自己对太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江毓敏拍拍脸,算了,不想了,哪能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江毓敏依然是天天到上书房伴驾,不过与第一天不同的是,她不再无所事事,而是全心全意在考虑着骑兵的训练计划。偶尔会被太傅抓包,拉着她讨论文章。太子也会到上书房来给皇帝请安,看到她的时候眼底依然会闪过一抹灼热,不过很快就消散。七皇子依然喜欢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江毓沁和江毓淑依然互相看不顺眼,不过江毓淑收敛了好多。江毓敏真希望日子永远就这么过下去,可这怎么可能?很快的,就到了毓沁公主出嫁的日子。凤车銮驾,十里红妆,无限风光。江毓敏站在城楼上,茫然的望着车驾远去的方向,心底一阵阵的抽痛。经过这么些时日,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原来没有。自己机关算尽,终究是敌不过这封建皇权,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顶替了自己的位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他见到这个新娘,会是什么反应呢?愤怒,哀伤,还是默然?不过,怕是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情绪吧?他的父亲和哥哥们,只会考虑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好从天日得到最多的利益。他那样的『性』子,只会哀伤自苦吧?他应该是天上的云,自由自在,而不是困在皇宫中的鸟,白白埋葬了他的风华。他到底会怎么做呢?他可会误解自己?江毓敏垂下眸子,手指紧紧地抓住城墙上的砖,好像要嵌入城墙里一样。她觉得心底有什么涨得满满的,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疼,好象要爆开来一般。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好想骂人,好想好好的发泄一场,可是她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是朝中唯一的女官,又是天子的近臣,三品大员,圣眷正隆,而且还是这场闹剧中的主角之一,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揪她的错,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在这场战争中,她已经输了,现在她还拥有的,也只有一身的骄傲了。若是她连这个也失去了,那她真是活该被人笑了。江毓敏觉得眼中有止不住的酸意,该死的,千万不能哭出来,迎风洒泪确实很美,可今日流下的泪水可能明日就会化为嘲笑攻击她的利箭,她不能哭。
“在想什么呢?”太子来到她身边,看了看她身边的流霞:“父皇给你的?”
“是啊,”江毓敏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酸楚:“殿下怎么知道?”
“猜的,”太子淡淡地说:“父皇对你可真是不薄啊。”
这话怎么听着带刺呢?江毓敏皱皱眉:“是皇上错爱,毓敏受宠若惊。”
太子眼中一抹阴鸷闪过:“可笑那个女人,自以为麻雀变凤凰了,在天日封了公主,嫁到濯耀就是王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哪里知道,她离濯耀近一分,就是离死地近一分。”
江毓敏眸光一闪:“太子殿下,好像与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太子扯了扯嘴角:“以前事事都有母妃提点,而现在,本宫只能孤军奋战了,若是不多想一些,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毓敏垂下眼帘:“殿下知道万大将军牺牲的真相吗?”
太子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那殿下要冯兆去边关,又是为了什么呢?”江毓敏正视着太子:“你准备让他找谁报仇?”
“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子认真的看着江毓敏:“不妨直说。”
“冯兆是一把利剑,不知殿下想用这把剑去对付谁?”江毓敏毫不退让:“或者,他只是个烟雾弹而已?”
太子一震,盯着江毓敏半晌,笑了:“这世间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谁能说得清?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句话还真是耳熟,江毓敏笑笑:“是啊,棋子的作用,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甚至执棋的人,也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局中有局,又有谁说得清?世事,哪能尽如人料?”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太子指了指远去的銮驾:“有什么感想?”
江毓敏苦笑了一下,一阵风吹过,衣衫飘飘,更衬出她瘦弱的身形,显出无边的落寞。江毓敏压低了声音:“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为他人作嫁衣裳”太子喃喃自语,回身望向皇宫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我绝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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