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怪不得!江毓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太傅到底想和毓敏探讨些什么呢?”
“可以探讨的东西很多呀,比如说,”太傅的眼珠转了转:“你怎么看待师傅?”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江毓敏笑了笑,提笔写下师说,只把最后一段删去了。心中暗暗庆幸,虽然自己的字还是不怎么样,不过在柳卉的悉心教导下,进步还是很大的,起码没那么丢人了。
太傅捧着师说赞不绝口,江毓敏微笑道:“太傅,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出题了。”
太傅神『色』一凛,如临大敌,看的江毓敏暗暗好笑:“就请太傅写一篇谏文吧。”
“见闻?”太傅有些『迷』茫:“哪里的见闻?”
“是进谏的谏,文章的文。题目就叫:论时政之弊。”江毓敏解释道:“太傅若是写不好,可是要受罚的哦。”
“谏文?”太傅和皇帝面面相觑:“什么叫写得好,什么叫写不好?”
“既然是谏文,被皇上采纳了,自然就是写得好了,”江毓敏调皮的笑了笑:“若没有,自然是写得不好了。”
“这个,这个”太傅不断的抓耳挠腮:“皇上执政挺好的呀,好像没什么不好啊。”
皇帝凑近江毓敏:“你这不是给他出难题嘛,明明知道他只会读书,不懂朝政。”
“皇上明鉴,臣女就是想让他输。”江毓敏小小声地说。
皇帝兴味的挑挑眉:“你想罚他什么?”
江毓敏促狭的眨眨眼:“皇上何不拭目以待?”
终于,太傅把笔一摔:“这时政之弊,臣实在是想不出来,皇上,国库可充盈么?”
“咳,”皇帝轻咳一声,瞄了一眼江毓敏:“还算富足。”
“那,”太傅想了想又问:“可有贪官污吏?”
“那是一定有的,不过总要查了才知道。”皇帝笑眯眯的望着太傅:“怎么,太傅可以根治此患?”
太傅连忙摇摇头,歪着脑袋半晌,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猛然,他一拍脑袋:“有了!”
江毓敏愕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过了一刻钟,太傅的文章就做好了,喜滋滋的跑来拿给皇上看。
皇帝正在喝茶,一看太傅的标题,正在喉咙口的茶倒喷了一半出来,一下子岔了气,猛咳不止。
江毓敏好奇的凑过去看,只见太傅的标题是:女子可成太傅的十大理由。
江毓敏嘴角抽搐了一下:“太傅,这是时政之弊吗?”
“为什么不是?”太傅理直气壮地说:“放任才华流失而不加利用,这不是时政之弊吗?”
“太傅啊,你可知这篇文章流传出去,会在朝野激起怎样的大浪吗?”江毓敏叹道:“若要实现,太难了。”
太傅的笑容僵了僵,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皇上会采纳的吧?”
“这个,”皇帝沉『吟』良久:“倒是可以试一试。”
不会吧?江毓敏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皇帝,他抽疯了吗?这个建议一提出,朝廷上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太傅得意地看着江毓敏:“又轮到我出题了。”
江毓敏收回心思:“太傅请讲。”
“既然你考我谏文,那我也考你一篇谏文。”太傅想了想:“题目嘛,我也就不限了。”
“那我可是沾光了。”江毓敏笑笑:“不过,女子不得妄议朝政。”
“你议的还少么?”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朕赦你无罪。”
“君无戏言。”江毓敏凝神思索一阵,写下了谏皇上十思疏。
皇帝接过,轻念:“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好!”
皇帝看向江毓敏的视线饱含着欣赏,讶异,热切,那眼神亮得好像要照到江毓敏的心底。江毓敏呼吸一窒,忙别开目光:“皇上,臣女可合格了?”
“自然。”皇帝的声音盈满了笑意:“你又要考太傅了?”
江毓敏一笑:“就请太傅再写一篇谏文吧。”
闻言,太傅一脸的惨败神『色』:“皇上,珠玉在前,老臣就不献丑了。”
“哦?”皇帝挑了挑眉:“这么说,太傅是决定受罚了?”
太傅一脸的沮丧:“不知殿下要怎么罚?”
江毓敏看了看七皇子:“第一,请太傅以后再也不要用戒尺。”
“什么?”太傅一惊:“不用戒尺,用什么?鞭子?棍子?”
“什么都不许用。”江毓敏打量了一下太傅:“还是太傅觉得,自己的课吸引不了他们,所以抱着戒尺不肯放呢?”
“当然不是!”太傅直觉的反驳,可想了一下,又结巴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江毓敏追问道。
“可是哪有上课不用戒尺的夫子?”太傅挠挠脑袋:“学生犯了错怎么办?”
“我的夫子,就从没用过戒尺。”江毓敏拉过七皇子:“至于学生犯了错,这就是我要求太傅做的第二件事了,太傅罚错了人,是不是该道个歉呢?”
“呃,这个,对不起啊,七殿下,”太傅涨红了脸:“是老臣不察,老臣”
“太傅不必多礼了。”七皇子抬起头看了看江毓敏,大眼睛里全是喜意,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洗刷冤屈吧,大家终于肯相信他了。
“那个,戒尺”太傅小小声地说:“是不是”
“太傅!”江毓敏板起脸:“愿赌服输哦。”
“这个”太傅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偷眼瞧了瞧皇上,却见皇上一脸的笑意:“朕替太傅答应了。”
“噢,太好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欢呼出声,大概是八皇子吧。其余的较年长的皇子虽没有那么失态,却也个个喜上眉梢,看向江毓敏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可是,皇帝的一句话,又让这书房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今天的事固然是太傅不察,可有些人的故意陷害才是主因。”皇帝严厉的目光扫向五皇子:“陷害手足兄弟,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这件事朕一定要严惩!”
“五皇子毕竟只是个孩子,”江毓敏打量了一下五皇子:“殿下,差不多十岁吧?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严重,邻家孩子之间还经常恶作剧呢,有时可能失了分寸,但要说有什么歹毒的心思,那倒未必。皇上以为呢?”
“嗯,”皇帝眼光扫向了一旁的七皇子:“潋儿说呢?”
七皇子下意识的想要答话,却看见江毓敏微微的摇头。他虽不解其意,却还是顺着江毓敏的意思说:“父皇,五皇兄大概是在跟儿臣闹着玩儿的,只是一时失了分寸,父皇就不要怪五皇兄了。”
闻言,五皇子诧异的看了七皇子一眼,那眼神中,倒添上了几分感激的神『色』。江毓敏看得分明,不由暗感安慰,看来这个七皇子还是个有眼『色』的。
“话虽如此,不罚也说不过去。”皇帝沉『吟』了一下:“这样吧,你就把论语给朕抄上三遍,明天拿给朕看。”
“谢父皇。”五皇子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今天要熬夜了,但这个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皇上,臣女还有一件事不明,请皇上赐教。”
“哦?”皇帝扫过那帮伴读:“何事?”
老狐狸。江毓敏腹诽着,却也不得不说:“何为伴读?”
“伴读?”皇帝淡淡地看了那群伴读一眼:“谁能回答?”
几个伴读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稍大的少年上前一步:“回皇上,伴读,是陪伴皇子读书的意思,另外,伴读是皇子的伙伴,也是君臣。”
“君臣?”江毓敏冷笑道:“既是君臣,那你们可知,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七殿下的伴读是哪个?”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磨磨蹭蹭的蹭了出来,伏身跪倒,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是,是微臣。”
江毓敏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含笑望着自己。回过头,江毓敏问道:“七殿下挨了多少戒尺?”
“回,回殿下,”那孩子怯生生地回答:“一共二十下。”
“二十下啊,皇上,您看?”
“你心中早有主意了吧?”皇帝笑道:“说说看。”
“臣女的意思,就还二十大板吧。”
“二十大板?”皇帝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怕是受不住吧?”
“又没说让他一次都还完,”江毓敏看向那孩子的目光冷冷的:“分两次就是了。”
“殿下,微臣知错了,”那孩子抬起脸,眼泪簌簌的落下:“微臣知错了,殿下饶了微臣吧。”
那孩子哭得可怜,可却并没见到江毓敏脸上『露』出不忍。“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微臣名叫曹平。”
草坪?江毓敏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地说:“好,曹平,你可以不挨这二十大板,但这伴读,你也不要当了,回家去吧。”
曹平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殿下,你罚臣吧,只要别把臣赶走。臣求殿下了。”
“为什么不愿回去呢?”
曹平垂下头,涨红了脸:“要是给爷爷知道了,会打死微臣的。”
“那好吧。”江毓敏对万全使了个眼『色』,万全就指挥几个小太监把曹平拖出去了。
江毓敏站起来:“皇上,七殿下这样,肯定是不能上课的了,臣女先送他回去,可好?”
皇帝看了看七皇子肿起的手心:“回去吧,好好上『药』。”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