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偏殿里,丽妃站在窗边,背后站着一个黑衣人。“刚刚江毓敏说的话,你认为有几成可信?”
那黑衣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属下也说不清。”
“怎么会?”丽妃霍的转过身来:“就算其他的组织他都可以派暗卫混进去,你训练的死士也可以吗?”
“死士中不会有暗卫,”黑衣人的语气仍是波澜不惊:“但属下发现这紫琴宫的周围布满了暗卫。”
“什么?”丽妃一惊:“你可被发现了?”
“属下不知。不如属下的人,属下可以避开他们,比属下高明的人,属下未必能发现他们。”
“也就是说,若是他们中有人比你高明,你是发现不了的,但他们却可以跟踪你,掌握你的行动,”丽妃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么?”
“是。”那人答道:“属下从来不敢小看皇家暗卫。”
“可他们既然是死士,”丽妃眸光闪了闪:“就应该明白不成功,就成仁的道理,即使被抓住了,也不会说出什么的,对吧?”
“是。”那人又接着说:“可他们跟踪的是属下,而属下是从娘娘这出去的,并且是属下去给他们传达任务的。娘娘也知道,他们是死士,除了属下,是六亲不认的。”
“我知道了,”丽妃心烦的挥挥手:“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好在现在我也不急着杀了她,总有机会。你下去吧。”
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闪身不见了。丽妃慢慢的踱回正殿,却见正殿里,江毓敏和太子言谈正欢,顿时一股怒气上涌:“澈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母后,”太子刚叫了一声,又急忙改口:“母妃。”
丽妃的神『色』暗了暗:“澈儿,你还没回答母妃呢。”
“刚来不久。”太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听说母妃正在休息,就没敢打扰。”
“是吗?”丽妃瞥了一眼江毓敏:“本宫要和太子说些体己话,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江毓敏有些犹豫的站了起来,就听丽妃嘲讽道:“怎么毓沁公主还不走,等着听我们娘俩儿的私房话吗?”
江毓敏猛地抬眸,眼圈顿时红了,转身就往外走。太子忙拉住她,惊异的看向丽妃:“母妃,你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毓敏的吗?”
“是啊,很喜欢,”丽妃冷笑了一声:“喜欢到差点把命陪上了。”
太子一怔,就听江毓敏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毓敏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丽妃像听到了个笑话般:“你若不明白,还有谁明白?本宫落到今日的地步,不全是拜你所赐?”
江毓敏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幅困『惑』的模样:“请娘娘明示。”
“明示?好,好!”丽妃怒极:“本宫问你,是不是你告诉本宫,说吴巧儿被婉华公主『逼』死了?”
“娘娘误会了,”江毓敏诚惶诚恐地说:“臣女说的是,巧儿留下遗书,跳崖自尽了,但臣女并未说她已死,因为尸首并未找到。”
“好,就算你没说她死了,但你说过她死后会化为厉鬼,找婉华公主报仇,”丽妃急喘了几口气:“是这样的吧?”
“她的遗书上是这么说的,”江毓敏困『惑』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丽妃的神『色』转厉:“你告诉本宫婉华公主受的宠爱远在我们的想象之上。”
“臣女记得,当时臣女说的是,婉华公主很可能掌握有婚姻自主权。”江毓敏偏头想了想:“臣女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并没有骗娘娘。”
“可随后,你就暗示,四皇子就要成人了。”
“暗示?”江毓敏惊异的说:“这何须暗示?这不是事实吗?”
“不管是暗示还是事实,你不就是要告诉本宫,婉华公主是极受宠的,所以四皇子可能成为太子之位的有力争夺者,若婉华公主嫁进江家,四皇子再添臂助,澈儿的位子,就危险了。”
江毓敏惊呼一声:“臣女从没有这个意思!臣女只是说,臣女不喜欢婉华公主,不希望她嫁进江家,并没有想这么多啊。”
“是吗?”丽妃冷笑一声:“那你最后提到四皇子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就要成人了,可以娶妻了,可他姐姐还未嫁,”江毓敏垂下了头:“臣女是担心,皇上会很快定下婚期,把婉华公主嫁过来。可是臣女又惊觉,妄议君心,是死罪,才欲言又止的。不想娘娘竟误会了,臣女真是该死!”
“你!”丽妃抓紧了扶手,指节发白:“你狡辩!”
“娘娘!”江毓敏跪下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下:“臣女并非是狡辩,臣女字字出自真心,娘娘明察。”
“母妃!”太子扶起了江毓敏:“我相信这件事是误会,母妃就不要再怪毓敏了。”
“你!”丽妃颤抖着嘴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人都说爱上一个男人,那这个女人就会变成一个傻瓜,想不到爱上一个女人,也同样会把一个男人变成傻瓜。”
“母妃,”太子皱皱眉:“我们不说这些了,快中午了,一起用膳好吗?”
丽妃有心想走,却又不放心太子和江毓敏独处,勉强答应:“好吧。”
太子眼中仿佛有一丝失望闪过,却没有逃过丽妃的眼睛,丽妃的心更沉了。
饭桌上,太子看看对面的江毓敏:“毓敏,你知道吗,云安寺后面有一大片荷塘,现在荷花开得可好了,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可好?”
“好啊,”江毓敏笑道:“莲,花之君子,毓敏可是向往已久了。”
“花之君子?”太子不解的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江毓敏笑了笑,又补充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太子细细品味了一番,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到时候我们去泛舟,好好亲密一下这些君子。”
“澈儿!”丽妃终于看不下去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江毓敏黯然垂首,太子却满不在乎:“我们微服去,有什么要紧?”
丽妃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颓然一叹:“算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太子正要开口,却被江毓敏抢先了:“后天吧。”
“后天?”太子有些奇怪:“明天去不好么?”
“明天我要去看一位小朋友。”江毓敏不好意思地笑笑,总不能跟你说,这是给你母亲时间做准备呀。
“小朋友?是谁?”
“七皇子殿下。”
“七弟?”太子拧眉:“你去看他做什么?”
“今天我看见七殿下躲在假山后面哭,大概是受欺负了。”江毓敏摇摇头:“没娘的孩子,日子想必也是艰难。”
想起那场风波,太子不由抬眸看了看丽妃,没有开口。倒是丽妃感叹了一句:“这定妃也真是的,七皇子还那么小,她这做母亲的,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
江毓敏突然『插』口问道:“七殿下的陪读是谁?”
“我记得是礼部侍郎的孙子。”太子想了想:“没错,就是礼部侍郎的孙子。”
“礼部侍郎是怎样一个人?”
“说实话,小时候我认为他迂腐,一天到晚之乎者也,”太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现在,我觉得他还是挺值得尊敬的。他中正耿直,一丝不苟。每年的秋闱他都是考官,可从来没有收过考生的礼物,也从不接受考生的邀请。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微服出门,被一个考生冲撞了。那考生知道他是谁后,就觉得金榜题名无望了。不过那考生的文章确实不错,他还是提名取了他做进士。后来有人重新研究那一科的卷子,发现果真是很公平的名次。这件事,一时传为美谈。”
“这么说,”江毓敏若有所思:“他治家也该甚严喽?”
“是啊,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踏实勤恳的人。”太子放下碗:“怎么,是七弟的陪读出了什么事么?”
“噢,没什么,”江毓敏微笑道:“吃饭吧。”
下午,丽妃要午睡,太子就和江毓敏去了御花园,丽妃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太子眼看越陷越深,她可没忘记当初皇帝得知此事时的雷霆之怒。这种事要是再发生一次,这太子之位是绝对保不住了。决不能让太子再这么陷下去了,江毓敏不能再留了。可是,自己的人不敢用,生怕其中混有皇家的暗卫,私自培养的死士也不敢用,可能已经被人监视了,下毒也不行,现在江毓敏吃住都是在这紫琴宫,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脱不了关系,若是趁他们游玩的时候,在宫外下毒,万一太子误食了该怎么办?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那究竟还有何人可用?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