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将主公遗体迎至京都大德寺中。今陛下赐主公立寺供养万世,又恰逢百日之期,难道在京都举行仪式有什么不对吗柴田殿下停留佐和山城月余可谓近在咫尺,可曾做过什么吗如果柴田殿下觉得我人微言轻不足采信,那么我也是无话可说,请问您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我一番话后柴田胜家张口结舌,丹羽长秀惭愧地低下了头,只有羽柴秀吉的眼睛里光芒更盛。
第五卷 天数 65、一份遗产引发的思考上
“当当当”朝山日乘用手中的木锤重重地敲了三下,紫铜制成的巨磐发出了不次于大钟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不知搅扰了多少人的好梦。“唵、嘛、咪、……”借着他又双手合什闭目念了起来。
织田信长的灵枢安放在大殿的正中,从没有盖上的棺木中可以看到他安详宛如睡着的样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并不像是织田信长正常的模样,因为他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织田信长死了已经将近三个月,为使他的尸体保持完好我可是下了不少的力气。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味道,只是借着四周海量的香烛才使人们能够堪堪忍受。
以织田信正、信孝、信雄为首的织田信长六个儿子,以及信包、信照、长益三个弟弟,作为亲族坐在紧靠灵枢的地方。而我们这边十几个一二级的家老,则是坐在了较为靠外的地方。出于种种原因该来的人依旧没有来齐,因信长之死而凭失依归的许多势力还在观望当中。
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撤军了,抵制织田信长葬礼的罪名他们承担不起,不过却也没有照圣旨上说得那样撤回属国,都在半道上停了下来。羽柴秀吉停在了摄津有冈城附近,并且收编了荒木降将高山重友和中川清治的势力,把自己的触角伸到了近畿。面对这种情况柴田胜家自然不甘示弱,部队走到北近江琵琶湖东岸就停了下来,并隐隐对长滨城形成了合围之势。
面对这种情况我并没有掺合进去,竹中半兵卫在归还了丹波的兵马后也让前田庆次返国,自己更是率领两万主力退到了四国。由此我在近畿的军事优势全部散去,在赢得了盆盆罐罐装不下的声誉后,更加的被人看作是傻瓜。
“诸位殿下”朝山日乘又敲了一下后转身站了起来,此时恰好从远处东福寺传来的钟声刚刚消散。“现在子时已过,除亲族外的各位就请到偏殿休息。明晨寅时正式出殡。请各位务必提前准备”
“有劳大师了”我们这些外臣站起身与亲族见礼,并向葬礼的主持人表示谢意。
大德寺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寺院,只是因为历史地沉淀已经显得不那么金壁辉煌了,不过房间还是非常多的,足够给我们每个人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我低着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伤感,奇怪的是刚才在织田信长灵前的时候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此时为黑暗寂静笼罩才突然心生感触。
“即便再声威煊赫权势熏天又怎么样呢死后还不过是一丘黄土……”我走在由巨大立柱撑起的外廊上。低头默默被自己地情绪所困扰。身边两个侍从打得灯笼并不足以照出很远,院落中的景物显得影影绰绰。
作为上位者可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儿子太多和太少都足以导致巨大的灾难,现在的织田家中盯着那把“椅子”的人不在少数,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勾结外人。可是那把“椅子”真的就么好吗至少是在我眼睛里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辉。失去了织田信长而又没有平稳的过度,织田家督已经不再等同于天下地霸者。
“嗯”我和身边地樱井佐吉、石河贞友同时站在了那里,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我被安排的房间在一个过道地转角处,按理不应该有人跟过来。
出于彼此猜忌的原因,进入这间寺庙的人都只带着必要的随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些知名的武将被各方有意识地排除了出去。不过这却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因为我本身的武艺属于最末一个档次。
“诸星殿下”就在这时后面的人开口说话了,我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丹羽长秀。
“丹羽殿下。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去休息”我转回身迎上了两步。
“有些事情……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地语调极为低沉,而且身边并没有跟着侍从。借着身后那盏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我看见了他紧锁的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看他这个样子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刚才接待织田家亲族的时候他还一切正常。
“明天出殡后主公就算入土为安了,作为臣子本应该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仰起脸可能是想笑一下,但是生硬的肌肉牵动看起来就像能剧的鬼面。“我在少年时代开始就追随主公,可即便是我当时对他能够成为家督也是没有把握。不过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快乐……”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可是心里却是越来越奇怪。“难道他大半夜的他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这些东西”虽然我的心里也是不大好受我地心比较重,每次参加葬礼后心情都很沉重。但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大晚上的倾吐心声,而且还是找一个男人。
“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多愁善感了”丹羽长秀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过却已经是在十分钟之后了。“你看看我,真是老了”他自嘲地一笑之后旋即正色道:“主公的丧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真正的困境才是刚刚开始。前一段时间一直忙碌也没来得及和你详谈,对于下面会议的是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是什么打算也没有了,只要别人的都能接受我就乐不得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极为无奈地一摊双手。“我不敢说让所有人都满意,因为那根本不可能现在各方面的利益矛盾可谓犬牙交错。彼此对立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果能做到或感化、或高压让他们都能接受一个共同的结果,那您就算行了一件无量功德。我能作的就是支持您的行动,就是需要我让出一些地方你也请只管开口”
“如果所有人都是你这种心思,那也就好了可是……”他摇摇头苦涩地说道:“这次借朝廷和主公葬礼的名义,虽然暂时压服羽柴和柴田撤了军,但是这件事只怕后遗症不小。羽柴在摄津捞到了不少好处,相比之下柴田就不那么甘心了,据说他已经联络了沌川一益准备在会议上发难,甚至拒绝参加会议。昨天恒兴也从石山御住城来了信,本来兴致很高的他对羽柴在摄津的作法也极为不满。虽然他不大可能和柴田胜家串通一气,但如果柴田和羽柴在京都兵戎相见的话,也不排除他会从猴子背后动手的可能。要是那样整个织田家就要彻底分裂了,而你的撤军举动又恰恰使他们少了一层顾虑”说着他看了我一眼。
“我的部队不撤也未必能阻止他们,说不定反而会成为一种口实”我作了个无能为力的表示,眼下的问题还不是我强力解决的时候。
“猴子刚刚站到了便宜,想必会作出一些让步;恒兴凭我的关系,也可以暂时压服住他;现在最麻烦的倒是柴田一伙,要是会议真是被尾张系的家老所抵制,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你是否可以发挥一下影响,拉拢一批人支持会议”
“这非常的难办,柴田胜家在尾张武力派的人里影响实在是太深了”丹羽长秀摇头的同时把眉峰锁得更紧了。“而且这次羽柴的作法给了他一定的口实,由信孝殿下出面又替他争取到了不少人望。这次平定松永久秀虽然谁都知道是你的主导,可是毕竟在名义上是以信孝殿下为主将,所以现在他在织田家亲族的内部的声望是最高的”
“您是希望我适当的再帮助一下羽柴,以达到和这股势力相抗衡的目的这只怕不太现实”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方案,我这个“胖子”可不能坐到跷跷板的任何一头去。“如果柴田联络了一大批人真的抵制了这个会议,那么力量再平衡也是一句空话。因此我倒是觉得可以向柴田一方妥协一下,既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同时也是分化一下他们的力量”
“怎么妥协”他立刻紧张地问到。
“取消在京都举行会议的计划,把地点改在清州”我抛出了这个已经在进行中的方案。
“改在清州”可能是这个提案过于突兀,措手不及之下他一下子呆住了。不过他到底是对织田家了如指掌的老臣,稍加思索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下算是对织田亲族和尾张旧臣有个交代了”连连点头中笑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只要这个意见一提出,所有人也都无话可说了再说尾张不但远离柴田、羽柴的地盘,就是离我们几个的领地也不近,至少能让他们安些心了。”
“您认为我的这个计划还可以”我问到。
“岂止是可以,简直是神来之笔”丹羽长秀感叹之余,也不禁惋惜:“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已经追不及这些变化……”
“丹羽殿下不要这么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织田家的舵柄还要靠你来执掌呢”我觉得今天到此也就该结束,应该回去为明天的事情积蓄力量了。
“诸星殿下你是否愿意代替我,作为织田家的中枢辅政呢”他突然拉住我急迫地问到。
第五卷 天数 66、一份遗产引发的思考下
“您……没出什么事吧”在最初的错愕过后我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但随即另一种担忧却油然而生,侧过头去借助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丹羽长秀对织田家的忠心无可置疑,就是有人告诉我他的忠心已经超过了织田家所有人加起来之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撒手不管,而且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多事之秋里。
“唉我也是有心无力了……”紧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了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主公先世抛下了织田家这偌大的家业,我有心维护却难挡别有用心者的觊觎。在这种时候要想支撑织田家继续走下去,需要的是强有力的手和智慧的头脑,可这两样我却都不具备……”
“丹羽殿下您不可以如此说,眼下也只有您可以撑住织田家的大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给他些安慰而已,这个位子我是绝对不能接的。“您在织田家身孚众望,方方面面都要给您些面子。我则不同,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成为别人诟病的口实。眼下织田家依旧是天下第一势力,只要我们内部不起纷争,所有人对织田家都莫若奈何。所以如今唯有你,才可以稳定织田家继续走下去”
“可如今我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织田家需要的是强力……”他还是不想放弃努力,似乎这是他能够为织田家作得最后一点事情了。
“羽柴和柴田都不会答应的,织田亲族也会生出别的心思”我摇了摇头语气相当坚决,同时又显得很无奈。“我知道许多人都在担心,担心我的势力过于强大了。不错,这确实是事实,而且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让他们感觉自己没了安全感。不过也请您理解,要是让他们每个人有了安全感。
我的安全感可就没了,因此即便我有所让步也不可能放弃的太多。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我会把主力收缩回四国,在近畿所留的人马仅够保证和泉、丹波等地地安全。也许我这支力量留在四国是最好的选择,既让那些人放心,又可以让他们不至于肆无忌惮地打起来“
“你这个人哪……实在是太过于的爱惜羽翼了”丹羽长秀松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叹息中感慨无限。“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实在是误人,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束缚着人们的手脚。要是你能留在近畿。羽柴和柴田就都不会那么得寸进尺了”
“与其担心这些枝枝叶叶的事,你还不如仔细考虑一下根本,时间可已经不多了”我看他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因而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根本什么根本”乍听之下他没有明白。
“究竟该立谁为主公地继承人,就算决定不了您也该有个态度吧”我把语气尽量放缓,说得轻描淡写。
“只要稳住了主要的重臣,按照礼法古制……”本来信心满满的丹羽长秀突然说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不简单,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我没有刻意盯着他去看,而是也作出了深深忧虑的样子。“……如果信忠少主尚在。那么就一切无话可说。可是眼前这种局面,立谁不立谁好像都有道理。我相信这几个主要继承候选人的身后都有人支持,而且那些支持者恐怕也都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强制通过一项决议应该也办得到。但是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借着那些落选者的名义揭起反旗。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周密稳妥的打算,不然就干脆作战争的准备好了”
“唉……”丹羽长秀在那里伫立了一会儿,最后无言的离开了。夜色中他地身影渐渐隐去,显得是那样地孤独与萧瑟。
“唉……”我也无言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去睡我的觉。对于他的同情和对眼前局势地认识都是真实的,真实到并不需要加以证明。
织田家的时代过去了,不管怎么拉也无济于事,即便是我不伸手取得,别人也丝毫不会客气。我如果真是就这么放弃了的话,那么我的这一支势力也会在我死后迅速消散。那些爬上去的曾经的竞争者,不可能心存慈悲之念。
“嗯”进门时我的眼皮跳了两跳,扶着门框的手没有继续往外推。“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我站在那里说到。
“是”樱井佐吉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把灯笼递了上来。
“我不需要灯”我摆了摆手后走进了屋子,然后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下。“你怎么回来了”当屋门关上以后,我对面前地一个白衣人问到。
“竹中大人预计主公近期将有大的举措,因而急令将臣从九州召回。加藤大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臣送了进来”白衣人叩拜回禀到。
“这几天风云变幻通信不便,重治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起近些日子给竹中半兵卫的信过于简单。导致了他按照猜测进行了一些准备。不过这也没什么,不会影响什么大局。“……九州的事情怎么样了,目的都达到了吗”我舒了一口气后问到。
“全部安排已妥,只等主公光耀九州”尽管不明白我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那么边远的事情,但他还是简单明了地回答到。
“这就好”我点了点头,想着自己也该采取些主动的步骤就说:“织田家的善后会议将会在清州举行,所以规模也必然会扩大很多。你可以现在就赶过去,提前在中下层地势力中作些准备”
“微臣遵命”虽然白衣人马上答应了下来,但心里并不是没有顾虑。他的行事作风素来稳重,因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时间急迫目标众多,微臣实在没有把握达到太好的效果。不知主公可否给微臣一些……”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好笑,连竹中半兵卫都误会了何况是他。“这次会议上虽然是我一力促成,但是却没有在会议上取得决定性政治优势的打算。这次会议主要的目的是维持织田家领导层的平衡,而且是一种动态的平衡。一定要强调动态,你明白吗”我把双手伸到面前比划了一下。
“动态……动态……臣明白了”他叨念了两声,然后才会答到。我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却是逐渐清晰的。
“柴田和羽柴一定会想方设法摄取最高的权力,关于这点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在这个问题上是不能含糊。在战场上可以进行暂时的退却,但绝对不可以把胜利交在对方手上。“我已经交代了段藏,他会让人散布一些关于柴田和羽柴野心的传言,可以借着这股风在织田旧臣中活动一下,让他们对那两方的话产生怀疑。不过你的身份不同,不能过于张扬,这个尺度你自己去掌握”
“这个主公敬请放心,微臣会间接的去行动,更不会有人联想到主公”白衣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手里面有一把看不见的“尺子”。
“炼石计划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我突然问到。
“这件事……进行得还很缓慢”听我提起这个问题,白衣人显得有些局促。“因为要进行的不着痕迹,所以无法采取那些过激的行动。之后又发生了九州的事,所以……”
“要抓紧了”我没有对他进行责怪,绝对安全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不过以前我却是有些放松了,近来的事情对我触动很大。“主公蒙难的经过,你都听说了吗”平复了一下心情我问到。
“已经在加藤大人处,看到了相关的资料”黑暗中他在点头。
“一个已经将天下捏在手心里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这有谁能想象得到呢”黑暗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两只鹰隼般的眼睛,不过事实上它们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在主公的身后能够完成大业的,应该也只可能是我,但是我却不想在最后关头那样的死去。炼石和别的计划比起来目标要少很多,却是更加的精细,不容有丝毫的差池。我是不希望会真实的发动,但不得不看作是一条保命的手段,之后会再拨给你20万贯,一定要完美的部署”
“主公苦心臣已深知,请主公放心”白衣人再次跪拜行大礼。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清州的事情应该不会太难办”我现在还必须施行一段韬光养晦的策略,所以如围棋走轻一般,在这片反而有了主动。
“主公据臣所知,柴田一伙已经准备强力推信孝殿下继位了”他突然明确地向我提到。“……如果一但让他们成功,将对主公造成极大的困扰。不知道……”他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我静默了大约三分钟,然后把双手摊开竖直向前伸去。
“你看见这两支手了吗”我摆了摆问到。
“是”他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亲手沾上织田家的血,永远也不会”我的嗓子有些干涩,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臣明白了”半晌之后白衣人回答到。
第五卷 天数 67、清州之路上
在日本的中部地区,初冬是个利于旅行的季节,这时已经不再会有霏霏的滛雨,而雪通常也不会这么早就将下来。凋敝的草木和收割后的农田,或许景色不太容易被人所喜,但只要你懂的欣赏,说必定还会在心头引起另一番滋味呢
天正八年1580的十一月三十日的拂晓,天基本还是黑着,我就已经起身洗漱完毕,正在房间里用着早餐。阿雪和莺则是在我身边收拾着屋子,尽管只是住了一天,但还是有很多零碎的东西。
“主公”樱井佐吉在外面扣门。
“进来”我答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吃着我的早餐。“队列已经整顿好了吗”我头也不抬地问到。
“所有人都已经在外面待命,随时听候主公的命令上路”他已经穿好了全套的盔甲和装备,看来确实是所有人都在等我了。
“嗯”我点了点头,这种事确实是不应该再出差错的。“我们马上就走,你可以命人先去清州报信了”我吩咐到。
“是只是……”樱井佐吉迟疑了一下,事到临头他又有些犹豫。“贞友刚才出去走了一趟,他让我来请示主公:是否可以等到天大亮了再成行”
“嗯”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难道是真的有人想向我动手了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并非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路上有埋伏忍者也早就应该来报了。
“是外面下了很重的霜,道路变得有些湿滑”他立刻向我解释到。
“哦”我从桌边站了起来,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一股浓重的寒意扑面而来,激得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外面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屋顶、地面、树木,以及由大门望出去的原野,全都在一色中朦朦胧胧分不出了界限。院子里我的车队确实都已套上了辕马,整装待发的骑士们环绕在它们四周各自牵着自己的座骑。
“这点霜冻不算什么。我们按时出发”我稍加思索就走回来对樱井佐吉说到,虽然贪图享受可好歹我还是个武将。
“是”樱井佐吉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既然我作出了决定他们只能无条件执行。
“但愿这次清州的会议中出现地,也只是这样一些小毛病就好了”我又扭过头从敞开的窗子里望了出去,并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里是伊势小木江城西面不远的一个客栈,我正在赶往清州的路上。
清州的会议最终确定了下来,这是略微倾向柴田一方的决定,但是又没有触及“猴子”的底线。既然是此举受到了中下级尾张、美浓籍武士的普遍认可。那他也不好表示反对。
既然不能反对那么就索性掌握主动,在这件事情上“猴子”表现出了丝毫不下于柴田胜家地热情。两个人前后脚地赶回了尾张,看来是想抓紧时间布置一番了。需要说明的一点是:织田信长父子死后,人心惶惶之下有不少人都回到了尾张和美浓,和那些发迹了的城主不同,他们并没有在近畿各地得到什么土地,根基还是在自己的家乡。尽管单摆浮搁他们谁也没有太大的力量,但是加在一起就不可忽视了。
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么着急,但是太晚了也不好,现在这个形势下我并不想引起什么人的猜测。任何地方我都是不想出头的。本已和丹羽长秀约好了行期。可又被近卫前久挽留了两天,其实我也知道,他是怕我一旦离开。答应运往京都的那20万石粮食会出现变化。
其实他也是多心,这批粮食在我与松永久秀僵持期间,就已经运到了堺町。之后的事情是因为羽柴和柴田两路大军钳制京都,我担心发生其他的什么事才暂缓执行。从朝鲜运粮回来地船只正在陆续到港,虽说缓解整个近畿地问题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京都却无需有什么担心,谁有粉不抹在脸上呢
看来到清州的时间是一定会晚了,但却已经有不少消息传来,眼下那里的形势可以称得上是风云际会,比当年织田信长在那里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人来地不少也并没有打起来。但是紧张的气氛却日益浓重。
“不知道丹羽长秀这几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又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我擦擦嘴走向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混乱从那扇打开的窗子里传来,听声音好像是一些人在彼此询问打听着什么。虽然声音不大但彼此的语速都非常快,而且是有许多的人同时在说。
“禀报主公,池田殿下求见”就在我想出声询问时,樱井佐吉已经在外面通报到。
“有请”我把伸到一半的脚踏下,急忙向着门外迎去。
我和池田恒兴并来一道同行,这天还黑着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唉呦”门被拉开池田恒兴却已经面对面贴在了门口,我们两个人险些撞着。
“你来了还说什么求见。实在是太见外了”我把他引进了屋内,莺和阿雪简单地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我们两个人地关系在一些细节上已经不需要避讳,何况这还是在旅途之中。
“那是你的侍从篡改了我的话,我原来说的是去看看那厮起来了没有”他毫不客气地咕咚坐在了小桌前,随手把我吃剩的早餐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他的衣甲因冰霜的沾染显得湿漉漉的,脸色也因冰冷而变得有些苍白,看样子是连夜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
“你这是怎么了,近畿地灾荒不至于让你也饿着吧”已经有一段日子我们两个没有通信了,乍一看他这个样子还是真的吓了我一跳。
“还不是为了追你,我从京都赶到这里可……可只用了一天”四分之一个饭团因为受到轻视而小小报复了一下,在通过他的咽喉时稍稍滞留了片刻。
“追我你没事追我干什么”看这个样子是没办法马上启程了,我向还站在门外的樱井佐吉作了个手势。
他躬了一下身,然后从外面把门拉上。
“不追上你说不定这次清州的会议就会把我甩下,到时候只怕我连哭都来不及了”他此刻嘴动的频率相当快,不过还是可以听出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明显的怨气。
“这话怎么说前两天我和丹羽殿下都给你去过信,你的反应不是不太积极吗”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明显地感觉这里面有了误会。这个“疙瘩”可得及时解开,不然就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出大问题。
“开始我确实没有太当一回事,认为只有抓在手里才能算是自己的”池田恒兴依旧低着头自顾自地忙碌着,但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注意力更多的已经转回到说话上面。“……猴子这个家伙可真不是个东西,他现在是铁了心想来和我抢地盘了前几天他说是响应丹羽长秀和你的倡议退兵,可实际上退到摄津后分三路隐隐对我的石山御住城形成了合围之势。幸亏我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答应他们入城、借粮这些借口,不然一定会为他所乘。想打我石山御住城的主意,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越说越气愤,开始还是边吃边说,到了后来可能是吃饱了,干脆将桌子一推冲我嚷嚷了起来。
我虽然脸上的表情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在一个劲儿的叫苦。这可以说是一个“死结”所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清州会议引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之前我支持池田恒兴果断拿下石山御住城,就是为了在这一方向上钳制“猴子”的动作,为京都造就一个均衡的形势。“猴子”这个人是有决断的,加上手下一班比我差不了多少的文臣武将,在当时的情况下极有可能把历史上的过程再重演一遍。所以说当时我的这个作法,还是不错的
可事情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着的,为了今后一段时间织田中央政权的平衡,要让“猴子”和柴田胜家的实力大致相当,那么摄津交给“猴子”就是最合适的,最符合我眼下利益的布置。
我已经表示出了无意中枢的打算,“猴子”则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为了今后能够进一步把手伸向京都和安土,他一定会强烈地要求摄津的地盘,只怕这也是他在清州会议上的底线了
可池田恒兴就能轻易打法吗他可是我这一系中最核心的团结力量,弄不好可是要伤一大批人心的。从他刚才的话里我只少听到了七个“我的石山御住城”,由此可见他对摄津的执着有多么强烈。左思右想之下,我真是陷入了两难之间。
“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看我半天只是坐在那里发愣,池田恒兴忍不住推了一下。
“你的话我自然是听到了,只是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苦笑了一下,他的话我还是真没完全听清,不过想来也就是些骂“猴子”不仁不义的话。
“说起来当初都是兄弟……”
“兄弟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池田恒兴嘿嘿冷笑了两声,接着磨牙的咯咯声就从他的嘴里响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看出来,他这个家伙可是对谁都下得去手的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他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问道:“要是我和猴子兵戎相见,你能借给我多少兵马”
第五卷 天数 68、清州之路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没想到矛盾已经激化到了这个程度。他一句话就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难不成一场混战就这样开始了吗
“要是你借兵只能说是你需要多少,而不能问我能借给你多少”我底气十足地说到,这个时候不能直接的劝他。眼下他正处在牛角尖里,越劝他越容易往窄处想,只有先把他的注意力引开,然后再想办法化解。
“还是你是真兄弟,总算我还没有看错”池田恒兴的兴致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冲着我兴奋地挥舞着拳头。
“可我还是的说你两句,这件事办的可太毛躁了”我皱起了眉头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责备的神情望着他。“打仗可不是如此轻易的事情,对付猴子这个狡诈的家伙尤其要小心仔细。你之前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再不然派人过来传个话也好。现在我的主力已经退回了四国,再要调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现在立刻着手,这么大规模的举动也不可能不被他察觉,再要取胜也就费劲儿了。
而且现在清州会议马上就要举行了,我们这么做不是打丹羽殿下的脸吗你呀真是不懂事,这么匆匆地追上我,我也给你变不出兵将来呀……“
我知道他刚才的话只是一时激动,实际上并没有真就下了和“猴子”开战的决心。我现在这么说只是想看看他的真实意图,说到底他并不是个糊涂人,只要冷静下来还是能听进去道理的。
“拜托,我哪里像你说得这么不堪”池田恒兴果然不服气地冲我翻了翻眼睛,但是语气已经明显松懈了下来。“打仗是要成百上千死人的,我自然不会这么没有分寸。我这么问只是想知道你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这样我的心里也就有底了”
“那你又何必赶得这么急,即便是我到了清州也会有个一两天才开会啊”我这时神色也恢复了轻松,他能这么想事情就不会变得很糟。
“原来因为石山御住城的形势紧张。我还真是没打算来着”可能是单纯为了加重语气,他拿起桌子上一只什么都没有的空杯子,然后重重在桌面上墩了一下。“及至后来我打听到,猴子和他的那个狗头军师黑田早就离开了摄津,我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要坏了。虽然清州会议说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在召开之前基本地内容就已经决定好了,而且只要为首的那五六个人达成了协议,其他人再说什么都是白搭。那些吆吆喝喝的喽罗们。只是为各自的主子壮壮声势罢了猴子这家伙是想在会议上造成既成事实,那么不管怎样我都只能接受了,否则就是与整个织田家为敌。想起这小子的阴毒我就一身冷汗,这才急着赶来想先和你商量一下”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猴子一定会这样干”我沉重地点了点头,捏动指节时发出了嘎吧一声。“眼下织田家的形势已经是风雨飘摇,猴子只怕是想……”
“眼下织田家哪里还谈得到什么形势,就算猴子不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他语气轻蔑地插了进来,对这个问题显得相当地不屑。
“哦”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池田恒兴,他这个织田家的一门众居然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如今头脑清醒的人应该也都看出来了。黯弱的继承人、巨大的遗产再加上内外强势人物的觊觎。织田家也只能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现在他直接表达了这个意思,下面的事情我也就好说了。
“我只是不明白”他突然又说道:“且不说将来的织田家会怎么样,但就今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来讲。织田家将会掌握在一个外姓重臣手里。你不要跟我说那些虚头巴脑地话,那简直是侮辱我地智慧”他看我要张嘴,急忙抢先制止。“……虽然织田家也有几个成年的近支成员,但他们却普遍一无这个能力二无这个实力,所以家族内部支撑的可能根本不成立”
“那怎么就不会是几个人联合执政呢照目前情况看这个可能性最大啊”我冲他咧着嘴笑了笑,可任谁都看得出里面地无可奈何。“……猴子占据西国;柴田扼守北陆;明智掌握甲信;我在四国拥有海上优势;近畿和东海则在丹羽、德川以及织田家诸位殿下的手里。这样的局面虽说混乱,但全面大战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不然大家也坐不到一起来”
“一两年之内或许可能,但长时间就不现实了”池田恒兴到底不是当年那个不成熟的年轻人了,因而在这样的大事上面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你们几个实际上大多数都瞧着别人不顺眼。能够暂时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