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说话。“主公啊”他的嘴里居然发出了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晰明确。
“老师您这不是好了吗没有什么关系的”我弯下腰把嘴凑的更近了些,对他鼓励到。
“是啊老臣没有那么容易死……”不知是不是我的到来真的起到了作用,长野业正本已灰暗的脸上竟然再次闪起了一股生命的光泽。虽然说话依旧很吃力,但是却已经不是那种垂死的样子。“老臣的心中还有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不了,就是到了地狱我也会再爬回来”说着他从被子下面探出了一直黑瘦有如枯枝的手,缓缓地向我探了过来。
“老师”我一把拉住了那只手,感觉着上面已经残存不多的生命力。“我在这里,有什么心愿您就对我说吧”我的声音和我的身体一起抖了一下。
“你们……”长野业正努力地抬了抬眼皮,想要对屋里的其他人发出指示。
“你们全都退出去,我和老师单独说一些事”我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急忙对周围的人命令到。
医生和下人都放下了手里正在忙着的事情,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走在最后面的是长野业盛,他从外面带上了门。
“武田家……要灭亡了吗”长野业正吃力地半抬起头,两眼定定地望向我。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的头无力的落回到枕头上,但声音却突然爆发地大了起来。“武田晴信,你也有今天我终于看到这一天了,看到你的基业土崩瓦解……”
“老师,保重啊”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袭来,我试图阻止他的疯狂。
“老臣无事,老臣这是高兴的”长野业正的声调逐渐恢复了正常,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武田家将要灭亡了,但这绝对不止是武田的一家之事很多人恐怕不能最后看到天下的和平了,不知主公是否已经作好了准备”
“这……想过一些,但并不完整”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第五卷 天数 19、虎之弥留下
“老臣也想的不很充分,但是还想尽最后一丝力量”说完这番话他好似耗尽了全部的力气,闭上眼睛喘息了很久。“主公以为,织田大殿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论主公……”我微微想了一下,但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问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主公可以说是个世所罕见的枭雄之材,奇思妙想人所不及。我这并不是说他文武无敌,恰恰相反,在这两方面胜过他的人不在少数,我指得是他不拘一格敢为天下先的行事作风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他也害怕,比如说武田信玄,但他依旧采取积极主动的战略与其抗衡。在他心里也许没有什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站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上”在长野业正面前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也不想刻意贬低织田信长。
“主公说得不错,织田大殿确实是这样一个人”长野业正陷入枕头的头颅微微颤动了一下,可是是想点一点。“但大殿这个人的缺点和优点同样明显,他的眼睛只看得到和他同样级别的人物。殊不知世界上许多大事的最终走向都是决定于小人物,忽视这样的人往往会是致命的错误”长长地换了一口气后他继续说道:“织田大殿竭尽心力对付天下的英雄,他们一个个倒下后大殿最终站上了权力的顶峰因为大殿的眼睛里没有小人,认为他们的能量微不足道,因此在他脚下的阴影里就躲藏、聚集起了无数的小人……”
我看着长野业正那苍老的脸上浮动的神采,忽然联想到了一截最后燃烧着的木炭。
“大殿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诱人了,任何稍有野心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长野业正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我急忙到了半杯水给他喂了下去。“多谢主公……”他感动地看了我一眼。“小人未必就没有野心,而且往往会更大。织田大殿的狂妄在击败众多的英雄后,变得无可限制的膨胀了起来,对于那些小人物也更加不放在眼里。老臣今日在此断言,织田大殿不久必死于宵小之手”
“那然后呢”我下意识地失了一下神,茫然无知的问到。关于织田信长的结局我也有所预感,但是又不知道到底会向什么方向发展,明智光秀发动本能寺之变的可能在各个方面都变得微乎其微,那么究竟什么地方会出现一颗“炸弹”呢
“具体的老臣也说不清楚,总之该来的总会到来”长野业正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不知是不是也在下意识地轻视“小人”。“我刚才说了小人并不止有一个,这个不动手那个也会动手,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就像是阴天下雨一样无法控制”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呢”他的话令我有些无所适从,如此看来这件事岂非无法避免了。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他们总是希冀阴谋的得逞,而不去体味天下大势而为”长野业正脸上的微笑更加浓重了,好像在笑那许许多多并不在面前的人。“他们会认为,只要除掉了织田内府一人,自己就会有取而代之的机会,至少也将使天下的动乱延续下去。殊不知天下四海已经走到了该平定的时候,就算没了织田内府也会有别人再擎起这面大旗。尽管织田内府由于重重性格上的缺陷恐怕没有办法作这个人,但是这个人一定会是继承他事业的人,而非他的敌人。主公,要作这个继承织田事业的人哪”
“那我要怎么作呢”他的话好像在我面前撑起了一幅图画,可以且又都是那样的模模糊糊。
“主公您是么都不用作,机会自然会出现在您的面前”他又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可能是真的有些累了。“机会会出现,但是如何出现,在什么地方出现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这是一定会出现的,主公只要抓住就可以了”
我感到一阵阵的迷茫,他的话说得我更加似是而非。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可我还没有作好完全的准备。
“一点儿实际的建议都没有提出,这样好像在主公面前实在说不过去”长野业正奋力想要撑起身子,但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我急忙凑上去,把他扶住。“那里,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两个信封,请主公拿给老臣”他指着墙角的一个小柜子说到。
我把他的身体放回到榻上,走向那个墙角的小柜。其实说是柜子还不如说是书匣,仅仅只有上中下三个抽屉,立在墙角一般人都注意不到。东西非常好找,最下面的抽屉里只有这两个信封。“是这个吗”我把信封递向他的面前。
“就是这个,是老臣向主公提出的最后建言”长野业正并没有去接那两个信封,而是安心地躺下欣慰的看着我。“老臣德微材薄再无余力呈奉主公,对于今后天下的走向也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只是有两件事我思考了很久,这才斗胆向主公提出建议。这是在一个月前写成的,没想到还能亲自交到主公手里”
我把两个信封拿到眼前,这才注意到上面各有一行小字。屋里燃着好几支大蜡烛,所以看得非常清楚。“东国之凭属真田……天下乱源在德川”我用极小的声音分别念了出来。
“这就是我想向主公提出的建议,详细步骤都写在里面”长野业正脸上的笑意更浓,似乎刚刚完成了一项杰作的艺术家。“真田家是在北信浓及上野一带非常有影响的豪族,他们会全力辅助懂得他们价值的人,当年真田幸隆脱离豪族联盟投向武田,老臣还曾亲自送了他一程。武田家的败亡已经无可逆转,是到了真田家重新选择的时候了。只要主公抓住这一股力量,将来就足以牵制在东北、关东、东海道东部、北陆道北部的全部敌对势力,使他们无法放心大胆地向近畿进发”
“真田家真的有如此大的能量吗”我犹犹豫豫疑疑惑惑地问到。虽然知道史书上记载的一些真田家的事迹,但他们毕竟只是一个地方豪族,照长野业正的说法,那几乎是囊括了真个上杉、武田、北条的领地而且更多。
“老臣的意思不是压制,而是制约”长野业正看了看我手上的信封,然后指出了我的误解之处。“对于真田家要尽可能的重用,但却不必过度的封赏,使他们成为五十万石以上的大藩,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但请相信这些山猴子的生存能力,即便是面对十数万的大军,也未必能把他们在群山之中的根基彻底铲除,稍有放松还会破土出芽。有这样一颗忠于主公的钉子扎在那里,谁还能毫无顾忌的向西而来呢”
“啊……”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想起了史书上德川秀忠那迟来的三万大军。
“那您看德川……”我把手中的另一个信封翻到了上面。
“德川家康啊……那可是个真正有意思的人”长野业正更加欢乐地笑了起来。“天下是一只桌子,但却是有一条腿短了一截,使这张桌子摇摇晃晃,就好像是这乱世。织田内府就如一只沉重的大鼎,放在这张桌子上使它稳定了下来。要问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短了的那条腿下面垫着德川家康殿下,一只足以负重的乌龟。他的存在让这张桌子平稳了下来,但这也是身上重压的结果。要是一旦那只鼎松动了,这只乌龟又会重新爬动使桌子倾覆。如果有朝一日主公成为了桌子上的那只鼎,虽然替换掉这只乌龟不一定是个好主意,但也千万不要忽略了应该给他的重压”
“哦……”这可是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比喻,在他心里居然已经把德川家康看得如此透彻。不错那就是一只乌龟,但并不是谁都压得住的乌龟。我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个信封,那里面应该是一块永远压住乌龟的巨大“石碑”。
“好了老臣言尽于此,主公请回吧”片刻之后长野业正把手收了回去,灰暗再次整个笼罩了他的脸颊。
“老师……”我没想到他会下逐客令,不禁愣了一下。
“猛虎应该死于深山之中,而不是人的眼前”长野业正一度睁大的眼睛再次闭上,似乎整个房间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了下来。“老臣想再积攒些气力,多等些时候,有些事情我还没有看到呢”
缓缓走向了门口,慢慢拉开了门。外面站着长野业盛和几个医生、下人,随着门开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投向了我。“老师……保重啊”我缓缓说到。
“主公请放心,见不到武田家覆灭臣死不了”长野业正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嗯”我迈步走出了门,没有再次转身。医生和下人进了屋门再次被拉上,长野业盛无言地陪我向大门走去。
大门外我的亲卫队已经重新整装待发,我的战马也被拉在了面前。我搬鞍认蹬跨上了马背,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那两封信,它们使我的心坚定了起来,就向东方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
第五卷 天数 20、另有内幕上
这是安土城里的一间略有些幽暗的小会议室,满打满算这里坐的还没有10个人。对于宿敌武田家的进攻本该是一件大张旗鼓,显示声威的事,可如今搞得却像是一场密谋。
织田信长还没有来,各怀心事的几个人全都眼瞧着自己对面的人在发愣,我的对面是丹羽长秀,看着还算好些,明智光秀定定地瞧着柴田胜家可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我坐在右侧第二席,上手是织田中纳言信忠,对面的第一席坐的是德川家康。
制定的方案在前天就送了进去,但是我已经知道这个计划肯定是要被改变的。其实这个改变的因素早在五天前就已经确定,织田信长之所以没有马上通知我,恐怕是为了造成一个高深莫测的效果。而我呢,自然也不会随意去打破他的顽童心理,装糊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稍稍转了一下脸,我的目光从丹羽长秀移到了德川家康的脸上。他此刻眼观鼻、鼻致口、口问心,一派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老僧入定,但实际我非常清楚,他兴奋地几乎要颤抖了起来。
难怪有很多人用“乌龟”来形容德川家康,从他出生那天起就被一块又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从今川义元、到后来的织田信长、武田信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所能抗衡的,而每一个人都不会给他发展空间。今天终于好了,武田家灭亡后东面的大门就打开了。织田信长已经许下了把整个骏河给他,富足金矿加上通往辽阔关东的走廊,超越今川义元的八十万石领地,想必他此刻已经快要疯了,只是不知此刻他是否想起了儿子信康
“诸位久候了”我正想继续分析别人,织田信长却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回他例外的没有让近侍通报,而且赤脚走在地板上没有什么声音。“这回我们就是要讨论一下对武田用兵的时,三五天之内朝廷的旨意也会下来。现在我先公布一下大家的任务……”说着他将手里拿着的几张纸展开,放在面前的矮几上。
“哦……”我有些意外于这种情况,往常不管是不是走过场都得要先讨论一下。今天看来他是已经下了决心,但有必要表现得如此急迫吗
“作为此次进攻的主力,我将率我本部及南近江、山城、河内兵马,共计三万余人,走东海道进攻武田家”织田信长看了看的一张纸,然后抬起了头。“我将在浜松会合德川殿下,首先攻取骏府,然后分别从富士山麓和天龙山麓进入甲斐南部。相对这是最好走的一路,请德川殿下至少配合一万五千兵力,没有问题吧”他看了看边上的德川家康。
“内府殿下但有所命,我三河武士至死无悔”德川家康还是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来,但是想来私下里对自己这方面的要求却已是表示过了,并得到了满足。这次光别的不说,仅协助说服北条家一项他就居功不小。
“似乎薄弱了点……”池田恒兴在嘴里嘀咕了一句,声音很轻别人都没有听到。
我听见了但没有侧头看他,或者其他的任何表示,此刻这间屋子里的人信息极为不对称,所以有任何想法都不奇怪。
“下面是第二路的安排”织田信长看众人大多没什么表示,就继续往下说道:“第二路的部队由信忠任总大将,忠兵卫为副将。兵力构成为信忠辖下的美浓、尾张兵团两万人,忠兵卫的直辖部队八千人,光秀的三千人。这一路经东美浓走东山道,穿越南信浓直攻甲斐武田腹地”
因为房间里人很少,所以没有造成“翁、嗡、嗡”的效果。无论东进还是西进,走东山道的作法都会被认为是极为白痴的举动,过去的斋藤道三和武田信玄都没有在这里取得过什么进展,那么在占有优势情况下去走这条“死路”似乎显得有些不智。
“忠兵卫”织田信长找上了我,但用的是一种类似托付的口气。“这一路上不会很好走,你的担子更要重些。虽然这次要你动用的部队并不多,但是责任却不轻”
“主公重托忠兵卫敢不尽力,但是……”说到这里我踌躇了一下,而且我在这里必须踌躇。之前我给织田信长的方案并不包括这路的进攻,因为许多事情我还“不知道”。“东山道上路途艰险,少主统领此路似乎并不合适。相对的经骏河入甲斐更应该施以全力,不如以少主为此路锋将为宜。反正东山道上不过是牵制的疑兵,有臣和明智殿下就应该足够了”
“不错、不错……”很多人都点头对这一点表示赞同。
东山道的作用普遍不被大家所看好,那么织田信忠来率领似乎就没了什么光彩,要是等南路攻破了新府城武田家的居城已经由踯躅崎迁到了新府这边还在东美浓转悠,那未免是一件太丢脸的事情。别人丢脸还自说的过去,湮没了织田家未来家督的风采似乎就不那么合适了与其这样这个丢脸的任务不如由我来干,反正我是由西边调过来助阵的。
“这件事我已经下了决心,你也就不要多说什么了”织田信长似乎并不想考虑我的建议,而且在其他人开口之前就转向了织田信忠。“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你要向诸星、明智两位前辈多多学习。不要认为你是我的儿子就如何如何,织田家的继承权我不可能交给一个废物”
“父亲大人请放心,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织田信忠转了下身,正面朝向正位上的信长,恭恭敬敬但又坚定地低头说到。
“好了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什么不合适之类的废话”织田信长表现的既是个“明主”又是个“严父”,一下子封住了所有人的嘴。“下面就是第三路的安排,由权六担任大将出兵北信浓进行牵制”
“是”柴田胜家一如既往的没有对织田信长的意见提出异议,但你要以为他白痴到了这种程度可就错了。“臣只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主公:一旦上杉景胜出兵进攻臣的侧翼,臣应该先与谁来作战呢”他非常技巧地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你不必担心,一旦上杉出兵你就退回加贺好了”织田信长非常轻松的安慰到,而且说得不是反话。“我们已经和北条家取得了联系,他们会以三万兵力从上野方向进攻武田家在侧翼出现了这么强大的势力后,上杉景胜如果清醒一些就会多加考虑自己的行动。”他像个玩笑似的说出了这件事,但大多数人都在前些天听德川家康提起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才告诉柴田胜家。
“臣定不负主公所望”柴田胜家这时才明白,自己在这出戏里不过是陪角里的陪角。
“这次我们一定要一击必胜,所以大家要做出必要的准备”池田信长的话听起来像是要进行总结发言,看来是不准备再听别人的意见了。“因为此次我亲自令兵出战,所以留下长秀镇国。其他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还有人有问题吗”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听语气他什么也不想听了。
“大殿臣还有一些下情想要回禀……”在最最的末位,一个声音响起,却原来是黑田官兵卫。
这次因为“猴子”没有被分配到任务,所以织田信长特别允许他派代表过来参加会议。实际上这样作只是为了情况上的沟通,毕竟在织田信长东进后他就是卫护近畿的唯一主力了,尤其是关于西边的问题。
“有什么事你说吧”织田信长皱了皱眉头。
“主公要我回禀大殿,请您关注毛利家最近的动向”黑田官兵卫低下头不看任何人,犹如一个单纯传话的书吏。“两年来毛利本家未经大的战事,休养生息之后已经集聚了相当的力量。就在臣下这次动身之前,吉川元春部的一万八千人马已经开始向备中东部移动,山阳中部地区的小豪族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主公恳请大殿,谨慎西国可能出现的变故”
“一万八千人一万八千人就把猴子给吓住了”织田信长挺直身子抱起了双肩,上翘的嘴角挂起了那惯常的玩世不恭的嘲笑。“这家伙实在是越来越长出息了,他的手里不是至少还有两万人吗是不是他的胆子都和头发一起掉光了你回去之后好好告诉他:要是想作一只秃鼠的话,还是及早躲到地洞里去吧”
“大殿恕罪,主公实在是一番公忠体国之心”黑田官兵卫连连叩着头,但我直觉他并不如何惊慌。
“主公,臣也认为羽柴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丹羽长秀开口阻止了织田信长的继续发挥,但这样作极有可能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如今在近畿西部还有很多原先敌对的小豪族,没经过几代人的转化很难说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现在几乎是把全部本家直臣的军队调往东国,主公不能不作一下必要的安排”
“长秀你……算了”织田信长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撇着嘴摇了摇头。“你们既然都这样担心,我就按你们说的安排一下我会命令松永久秀殿下集结部分大和、近江、河内的留驻豪族部队,开入摄津以稳定局势”
“啊”
第五卷 天数 21、另有内幕下
不理其他人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织田信长继续说道:“这下西近畿的局势可以稳定了,而猴子的二线也有了充足的后援。长秀坐镇安土,南近江至京都一带可保无事,再加上还有筒井殿下在大和,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呢”说完他的目光再次得意地依次在众人面上扫过。
“主公这似乎有些不妥……”丹羽长秀的胡子有些颤抖,苦涩地咧嘴说到。
“对了忠兵卫,你离开四国的那些猴崽子不会翻天吧”不知道是不是兴奋中的织田信长耳音有些背,居然没理丹羽长秀直接转向了我。“四国毕竟刚刚平定不久,又都是骨头生得很野的家伙,这次你离开后,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呢”
“好在主公体恤这次只征集我八千部队,所以稳定局势应该还有余力”对于织田信长的主动“关心”我不免感动,也想表示一番自己的能力。“虽然直辖部队调走可能会影响一些地方的比例,但我还可以从丹波和纪伊调过些人去。主将我打算任命前田庆次,他虽然生性有些乖张但能力绝无问题。再说他又是出身尾张,还是前田大人的侄子,所以请主公不必担心”
“好,你的能力我向来是非常放心了”织田心战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又补充说道:“不过不能就是这个样子,我还是要给你再加些担子。猴子担心的毛利家确实不可不防,但却不是在山阳,而是九州”
“九州”听到这个我的伤心之地,直接的反应是微微一愣。
“对,就是九州”织田信长又抽出折扇在矮几重重一击,但发出的却是沉闷的“卟”地一声,原来是意外地打在了那叠纸上。“近畿实力充裕毛利决不敢来,他们最多也就是在九州偷偷捞一点儿便宜,何况还有岛津家虎视眈眈遥相呼应。所以你至少要再抽出一万人来,赶往九州协助大友家。已经落到我……归属朝廷的地方,绝对不容许再有失”
我也感到脑袋微微有些发胀,难不成织田信长真是疯了“主公是不是……”看来我也得申请些援助了。
“我知道你有信心,但我还要考虑稳妥,所以就不再给你加码了”织田信长深刻“理解”了我的意思,充满爱护地对我说到。“我们两个再商量一下细节,其他人就都下去准备吧”他又转头对织田信忠说:“你也去吧”
“你的心里是不是不明白我何以会如此,甚至猜测着我可能是已经糊涂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以后,织田信长轻摇折扇莫测高深地对我说到。
“主公睿智鸿图,微臣不敢妄自揣测”尽管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但是叫任何人听着都是隐隐有一股致气的味道。是啊如此的安排叫谁都不会舒服,心里没点想法就不正常了。
“果然是你忠兵卫的作风,就算不满意也会自己下去想办法”织田信长看着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又感到了以前那种如鹰如狼的气势。“要是放在猴子身上一定死缠烂打,长秀至迟今天晚上也一定会再来。还是我们两个配合得最默契,就算相互不理解最后也一定会踩在同一个步调上”
“主公,原来您还是另有深意啊”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这时才是“恍然大悟”。
“哼近畿的一些人正在蠢蠢欲动,难道我会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吗”他用鼻子哼出了一连串冷气,仿佛面前正对着某些人。“以为得到机会想要把我搞掉,某些人还真是有想象力,要是我织田信长如此的不谨慎,那么也不会有今天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都有什么,但毫无疑问松永久秀这个家伙的嫌疑最大,既然如此,我索性给他的机会,看看他到底敢不敢跳出来。居然把我当成空壳的足利义辉,还真是瞎了他们的眼”
“主公的意思是……”我疑惑地问到,确实之前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不过既然单独把我留在了这里,那么肯定这出戏里还有我的角色。
“自然是准备把他们一锅端了”织田信长狠狠地咬着牙,似乎有一块肉含在那里。“我估计出现的最坏一种情况,就是毛利家和松永、荒木共同行动,一旦对猴子形成合击确实比较麻烦。早在几个月前,我就以安抚阿市的名义给恒兴那里送去了大量物资,还包括很多的火器。就算是松永久秀和荒木村重同时围攻,他坚持两个月也是不成问题的。只要没了这个后顾之忧,我相信猴子是对付得了毛利家的”
“大军远行之后此举还是甚险,稍有不测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他这个胆大的计划险险让我冒出汗来,要完可是连我的家业一块完。
“当然不止是这些,你也以为我会这么傻吗”他用扇子冲我点了点,我来到了他面前的矮几对过。“你立刻着手安排,前田庆次的人马到达四国之后就不必去九州了,但要以再次组织九州征伐军的名义筹集三万人马。这些人上了船后就直接向北,统一运送到淡路待命,一旦西近畿有变,立刻登陆摄津作战。想必那时叛军正全力聚集于花隈城下,受到这股突然的袭击一定会土崩瓦解”
“主公真是高明啊”我在感叹之余,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这次对付武田家这样关键的战争上,居然只让我出区区八千人马
“如果你留在近畿那些人未必会信,但是由前田庆次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织田信长双眼望天,一把扇子又开始哒哒在桌面上敲起了鼓点,这是他思考并最后完善计划的表示。“把氏乡留在四国稳定后方……嗯,一氏也留在堺町监视海上的动向……对了,你把甲骑也全都留下”他突然一拍脑袋又冒出了一个灵感。“甲信山国道路难行,甲骑过去也未必能有多大作为,既然如此,不如留在近畿,一旦在叛军攻城时进行突击,一定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主公果然神机妙算,这回可就真的没什么漏洞了”我恭维了他一句,然后又问道:“以主公来看,松永久秀一定会谋反吗”
这个问题我真得是有些想不明白,松永久秀这家伙实在是太滑头了对于他的监测是我手下秘密工作最重要的一部分,每个月也会有大量的情报传来,但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切切实实抓住过他的手脖子,所有情报都经不起推敲。至今我的感觉是:松永久秀时时刻刻准备要反,也为此接触过很多人,试探过他们的不满情绪,但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比牢马蚤更严重的话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这样的人谁又说得清楚呢”织田心战想了想后摇了一下头,但好像对这一点并不十分在意。“他好像一辈子都在反来反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名誉已经是看不得了。就算他瞅准一个机会揭起反旗,可除了毛利家这样的大名会有浑水摸鱼的想法之外,究竟还有几个头脑清醒的人会信任他呢不过有他这么个人在似乎也不错,不然近畿这么大的地方不是太无趣了吗”
“也唯有主公才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嘴里微显肉麻地恭维了他一句,但暗中我却揩去了一把冷汗。织田信长还真有些“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偏执,不知道如果真的被他平定了天下,会不会也来上一场“文化大革命”。
“如果没什么事你也可以走了,抓紧时间回去部署”他伸了个懒腰把折扇插回要带上,自己先站起来准备走了。
“是哦……主公,其实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忽然我又想起了之前会议上的情景,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当面锣、对面鼓地再敲一下。“如果主公意欲在东山道布置疑兵,以迷惑武田和叛军的耳目,那么似乎也没有必要下这么大的本钱。不管布置得如何周全,此战还是应以速战速决为好,耽误下去有可能夜长梦多”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吗”织田信长站住了脚,饶有兴味地望着我说道:“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
“还有少主在这一路也不合适”我微微低下了脑袋,但是却让他瞥见了我皱起的眉头。“东山道上崎岖难行,虽说守敌不强但皆是易守难攻的堡垒,恕臣说一句歇气的话:大军走上两个月并不什么不可能的事微臣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谁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可少主不一样,他肩上可是担负着……”
“你能这么想很好,作为第二路的副将有些话也该和你说清楚”织田信长再次坐了下来,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郑重。“我也知道信忠目前的威望还不是很高,因此我这么做正是为了增加他的人气。武田家是天下闻名的强藩,也是我一直的心腹大患,击溃武田本家的荣耀绝对是令世人仰望的几天前我得到了切实的保证,武田信玄的女婿木曾义昌愿意投降,并送来了人质。如此南信浓几乎已经是不设防的区域,经东美浓可以轻而易举地抵达甲斐腹地”
“啊”我张开嘴,表达出了足够的“惊讶”。
“任命你担任副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不要让我失望哦”说着他又横着盯了我一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搞砸了让你好看
第五卷 天数 22、副将的身份
天正八年1580的五月,我率军开入了入了美浓境内,说来好笑,所有序列的部队中,居然我是动得最早最快的。这时织田信长的步子刚刚迈出安土;德川家康在浜松的巢岤里磨着刀;柴田胜家刚刚越过边界进入加贺境内就停了下来;只有我,穿越了整个近畿进入了美浓。
美浓是近畿平原与甲信山国交界过度的地方,西面还是沃野千里的景象,东面就已经是崇山峻岭。某位名人似乎说过“天下用武之地”之类的话,看来是很有些道理。
不过今年似乎有些特例,近畿的几大“粮仓”全都产生了危急,美浓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年初到现在,近畿大地居然一场雨也没有下,沃野变成了赤地。原本应该生机盎然的田地中此刻只有龟裂板结的硬块,零星倒伏枯死的秧苗变成了深深的紫黑色,不仔细看绝对的辨别不出。
这样的年景还要打仗,真是……
“重治,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看着道边一个面黄肌瘦挖野菜的人,我心中仿佛压了一块万斤巨石。“你来时四国安排的怎么样了,秋下能够调集出粮食吗”可能是有些眼花,我似乎看到了那个人变成饿殍的情景。
“主公不必过于忧虑,有蒲生殿下在那里不会出错的”竹中半兵卫听了我的话后沉吟了一下,但是回答得还是宽心的话。“今年四国地区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旱灾,粮食上应该是自给自足略有盈余。之前已经公布了主公的命令,按照土地的石高半量征集豪族们的存粮。我们自己的人再勒紧些,应该可以挤出50万石的粮食,丹波、和泉和纪伊的饥荒应该不致于演变的不可收拾”
“你们都作得很好,真是辛苦了”我点了点头忽然看到了他已经被马缰勒出红癍的双手,这时才忽然意识到我们正走在他的家乡。“可这还很不够,我们还需要再加准备”我不得不狠下心,继续给他加大压力。
“主公,有什么其他打算吗”竹中半兵卫有些诧异,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去作天下的“救世主”。
“看到了吗”我抬起马鞭向四下里一指,凄惨的景象几乎使人潸然泪下,不过这却已经比山城、河内、近江等地好上许多了。“即便是今天晚上就下雨,秋天的产量也至多是正常年景的两成,虽然现在还估计不出程度,但一场大的灾荒已成定局。偏偏今年还会发生很多事,由讨伐武田家开始一件接着一件,想停也停不下来。我们不能仅仅从救荒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必须作出应对大事的准备”看他张嘴我急忙又补充道:“不要问我将发生什么事,也不要问我具体打算作什么,因为我现在既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主公还真是干脆,臣其实也是有感觉但说不清楚”他听了我的话想笑一下,但是看看四周笑容又僵硬在了脸上。“再要是动员就不是单纯我们自己领地上可以解决的了,必须要通过商业渠道来筹集。所以主公如果有什么打算的话还请及早吩咐,属下等也好及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