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相比要年轻的多,可能还不到四十岁。他是一张赤红脸还穿着一身暗红色铠甲,身体不胖但是周身的骨节都很粗大,和躯干比起来手臂甚至显得过于粗壮了些。看到他的这副样子,我在心里暗暗和煮熟的龙虾作了个类比。他的名字是高桥绍运。
一番礼仪性质的开场白后我们经入了府内城,在经过城下町时我着意地观察了一下。平心而论,这里的规模比不上堺町,也比不上石山,但是比起那两处地方来讲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秩序,就是秩序堺町和石山从很早以前就是商人自治的状态,因而焕发出自由经济的勃勃生机。府内町则一开始就是大友家刻意与葡萄牙人交往的窗口,在统一的意志支配下具有着和谐平稳的氛围。也许这里只能勉强挤入一流末等商埠的行列,但是作为政治经济交杂的功用却是最合适的。地处九州的中部;足以容纳庞大舰队的良港;地缘辐射山阳、四国和近畿;陆路可以迅速抵达九州的所有重要区域……如果九州需要一个“首府”的话,没有比这里再合适的了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听闻九州烽火将起,不知眼下的形势如何”一进入府内城的议事大厅,我就开门见山地询问到。
“既然予州殿下如此关怀九州,那么长增你就来介绍一下情况吧”坐在我身边的大友宗麟感激地说到。虽说已经把家督的位置让给了儿子,但实际上他还是掌握着大友家绝大部分权力。
“是”吉冈长增一副学者的样子,在说话前向上面高位的人颔首致意。因为今天是一场“团结”的大会,所以他居然一连点了十一下之多。“现在九州的逆党主要来自两个方面,南面的岛津家和北面的秋月家。岛津家原是萨摩、大隅一带的中型实力,可近十余年来先后击败相良家、伊东家和肝付家,控制了肥后和日向的大片领地,实力迅速增强,现在他们的全部兵力大约有五万人……”
“请恕我请教一下”蒲生氏乡忽然插口问道:“您所说的这个五万,是指常备军的数量,还是全民皆兵的数量”
“哦,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吉冈长增显得极为尴尬,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回答道:“五万是岛津家在打大型战役时会动员的人数,平时轮流服役的常备军是在六千到八千之间浮动。如果要是到了生死关头动员所有16至60岁男丁的话,那么人数应该能够达到八万以上”
“哦”蒲生氏乡点了点头,这才和我们得到的情况相吻合。
“再有就是北面的秋月家……”吉冈长增在被大友宗麟瞪了一眼后明显有些慌乱,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冷场,稳定一下情绪后他继续说道:“秋月家在毛利支持下复辟还不到一年,目前仅仅是盘踞在筑前部分地区,他们的兵马在一万左右。不过最大的威胁还是眼下已经进抵丰前的毛利军三万余人,虽然还没有明确做出表示,但他们实际上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参战。但是九州北部的几个国家这些年战事不断,小型豪族的态度左右摇摆,他们是不可能再大量扩军的”
“大友殿下,您的兵力还有多少”我转向了大友宗麟。
“我辖内的兵力有两万五千,不过马上还能再动员一万”大友宗麟急忙回答到。
“这样南北两支敌军加起来就有将近十万兵力,我们在人数上甚至还是处于劣势当中”我低下头啃起了手指甲,一脸愁云作沉思状。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信心,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九州人担更大的人情。算起来岛津、毛利联军似乎汹汹势大,但大部分不过是刚放下锄头拿起竹枪的农兵。且不说我的部队如何如何,就是前田庆次的纪伊军团也是由强悍的国人众组成,四国人马虽说各家人马少些,装备差些,但也基本是职业为别人打仗他们不可能耽误自己的生产的士兵。
“这些家伙人再多也没什么用,凭我们的精锐之师干掉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前田庆次再次自告奋勇担当起了“主战”的角色,不能让大友和龙造寺这些人失去信心。
“打是一定要打的,不过关键是个怎么打的问题”为了避免他们头脑过热,蒲生氏乡开始“败火”。“目前我们的优势是在士气旺盛,分兵就成了最末一等的办法。从各方面权衡考虑,只有先集中全力击溃他们中的一路才是上上之策”说完他看了看众人。
一时之间屋里陷入了沉默,这实在是个问题。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考虑多是从各自的利益角度出发,尤其是九州诸位的切身利益。
“在下伊东义佑,斗胆向予州殿下建议”紧挨着大友义统坐的一个人首先说到,他不是先自我介绍我还真不记得他是谁。“虽说敌军分兵南北,但这其中还是有差别的。毛利军背靠筑前、丰前的港口,进退自如可攻可守,我军近则敌退,我军退则敌复来。所以在下以为只有先彻底攻灭岛津,才能作到……”
我一边听一边含笑点头,好像很欣赏他建议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明镜一样,他是个被岛津赶出来的丧家之犬,只有打倒了岛津才能恢复他在日向的领地。偷眼看看别人,好几个已经皱起了眉头,都是些领地在北面的豪族势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原来的大友优势就是这么被扯碎的。
“好,果然有见地”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我点点头表示肯定。不管“见地”是真还是假,总之是不符合我的战略意图。不过也不用我直接说出来,自会有别人反对。“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其他大人还有什么看法吗”我再次发问。
“伊东殿下的意见在下不敢苟同……”果然有一个胖子跳了出来,他好像是叫“田”什么什么。
“紧急军情,筑紫家的信使到了”就在“大辩论”即将展开的时候,有侍从进来通禀。我看了看大友宗麟,毕竟他才是主人。
“快请进来”他也显得有些紧张。
“拜见大友殿下、予州殿下”筑紫家的信使背着个包袱行色匆匆,看来确实相当紧迫。“岛津义久亲领三万大军进攻筑紫家,在下奉命特来求援……”
第四卷 梦幻之南海 110、九州的早晨
九州的天气确实比近畿温暖很多,刚刚五月的天气已经完全是盛夏的状态。虽然现在是清凉的黎明,而且是在山里,穿着单衣服到处走,却也没什么关系。
我穿过密匝匝的大片营寨,在卫兵的致敬中走出营门,来到了一条小溪旁。四下里看看,山岚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
岛津家的进攻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过作为朝气蓬勃的几个年轻人却也可以理解。先下手为强给我个下马威,打通筑后、筑前一线会合毛利军,对我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如果我真得被他们围在了丰后这块“滩头阵地”上,那么四分五裂的龙造寺家情况就可能有变化。
本来还想再调和一下与九州势力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也是没那个机会了。在众人的一番磋商下,我决定采取蒲生氏乡“避实击虚”的战略。大军先向西再折而向北,首先进攻在筑前的秋月种实。这一笔乍一看来有些突兀,实际上却是整个九州的“棋眼”。
毛利军之所以进退有据,就是因为占据着丰前、筑前两块濒海的藩国,漫长的海岸线上随时可能出现能岛、因岛以及毛利家自己的水军,正因为随时可以走才坚定了打下去的勇气。一旦要是我打下筑前,和龙造寺家联手从西面压过来,大友宗麟再带着留在丰后的两万人马北上,这三万毛利军可就真的“歇菜”了。那时候我也不用再为流窜不定的西国水军烦恼了,舰队直接封锁丰前外海,他们彻底绝了出路。
但这条策略也不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一直到岛津兄弟突破筑后时,我还不能搞定秋月家,那么几大势力也就被彻底割碎了。我被粘在筑前,大友宗麟被堵在府内,龙造寺家的人未必再敢掺合进来。那时敦克尔克的凄凉景象,只怕就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命令前田庆次全力援助筑紫家,并把大友系统的立花道雪、田原亲贤、志贺亲守划到了他的序列,总兵力超过八千,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岛津军突破筑后
说真的,我并不是太担心毛利的那三万人,因为他们会动的可能性极其微小。向西援助秋月家的话,那么大友宗麟一旦北上,那和筑前陷落后被围困在丰后的后果是一样的。向南攻击府内呢大友宗麟两万人马依托城池,还有我诸星舰队的大炮在海上支援,他那三万人马……还真是够一呛
沿着河边散了一会儿步我停了下来,欣赏起了左近的风景。其实说是山区却也算不上山,只是些缓慢隆起的丘陵斜坡。因为驻扎了数万大军的关系,原本那些稀疏的灌木丛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变成了满山遍野的一座座营帐。说真的,实在是太难看了
“殿下,这么早啊”正在我为被破坏掉的环境而惋惜时,一个声音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一看原来是蒲生氏乡、大谷吉继、山中鹿之介,和那个龙虾似的高桥绍运四个人,叫我的是蒲生氏乡。
“前几天我在船上睡得有些多了,以致现在想多睡也不行”我转身迎上了两步,笑着对他们说到。“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了”看他们这么齐我不禁有点意外。
“今天就要进攻秋月城,昨晚就请高桥大人到我那里请教一下筑前的情况”蒲生氏乡指了一下身边的高桥绍运,后者向我点了点头。“大谷大人也是九州出身,原本就与高桥大人相熟。我们不知不觉就谈了一宿,出来时碰到巡营的山中大人才知道主公已经出来了”他的眼睛是有些红,不过精神还算好。
“是秋月家吗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我一听也来了兴趣。确实我的档案里这家人的资料也不多,因为他们是十余年前被大友家灭了的,刚刚才恢复起来不久。
“其实也没什么,十几年前秋月家灭亡时秋月种实还是个小孩子”看蒲生氏乡一再示意要他自己说,高桥绍运这才不情不愿地张了嘴,不过我还是一眼看出他是个拙于言词的人。“我和他交过几次手,应该说这个人的能力还算可以,手下的家臣团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普遍素质应该算是高的。至于说到现在他们的老巢秋月城,是这次他们复兴后新建的,三面环水地势险要。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秋月城是新建的城池那他们原来的居城是在什么地方”我对这种举动感到有些奇怪,尽管两处的情况我都不熟悉,也无从比较。“据我的经验所知,大多数复兴的家族都会尽可能选择老的居城为据点,哪怕是必须重建也会选择原址。这样作对聚集人气确实有不少好处,可以使人们记起这个家族过去曾经的辉煌。这个秋月种实还是在筑前起事却换了地方,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这个……我也说不太好”高桥绍运在木讷之中更加了慎重,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秋月家原来的居城是在古处山城,论起地形地利可以说和现在的秋月城各持胜场。不过古处山城的位置更靠南,几乎快到了与筑后的边界,基本锁住了筑前通往肥前、筑后、丰前的通道。秋月城是在山区与平原的峡谷当中,顺着水路向北可以抵达海岸边狭长的平原地带。我想之所以他们会选择这里,是因为信心不足,想要更便利地获取毛利家的援助”
“毛利家他们暂时是不用指望了,他们要动至少也得等到岛津攻破筑后之后”我想起毛利现在的尴尬处境不禁笑了起来,可马上又想到了一个严重些的问题就对蒲生氏乡问道:“岛津军似乎推进得很快,现在已经到哪一步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他们已经占领了筑紫家的一半领地,前田大人昨天傍晚已经开始和他们交火了”蒲生氏乡立刻回答到,看来是昨晚与高桥绍运的彻夜长谈也没耽误了他办公。“前田大人在取得筑紫殿下谅解后,主动放弃了一些地区,现部队分三个城池形成了稳固的防线。他在信上一再保证,决不让岛津军再前进一步”
“这我就放心了”我点了点头。前田庆次的军团里有根来的铁炮众,而且立花道雪这样熟悉当地情况的名将也在那边,问题应该不大。
“不过殿下还是应该迅速结束筑前之事,岛津军可是拥有大炮的”蒲生氏乡忽然提醒到。“虽然数量不多而且前田大人那里是石头山城,但是如果岛津军不计后果的话,还是可能会造成极大损失。如果不能以绝大优势完胜岛津的话……以后会很麻烦”
“哦”我愣了一下,真没想到岛津会有大炮,而且也知道他说的这个“麻烦”是什么。“有没有可能诱使秋月种实出战呢”我忽然对高桥绍运问到。
“九州人虽然憨直,可以并不都是傻瓜”他回答的语气有些“冲”,但并没有看出生气的样子。“几个月前我也曾奉主公之命攻打过秋月城,亲自索战他们依旧闭门不出,最后只得无功而返。我还是当年攻破古处山城的仇人呢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
“殿下”蒲生氏乡也认为这个战略不甚可行。“这个秋月种实既然能忍辱负重十几年,那么想来也不会是个缺乏城府的人。想必他此刻已经清楚了形势,太浅显的计划只怕没有什么作用”
“主公既然时不我待,那么就请下决心吧”山中鹿之介忽然大声建议到,声音铿锵顿挫。“现在每一时一刻都是至关紧要的,甚至关乎成百上千人的生死。攻克秋月城是个无法绕开的关键,犹疑不定只会坐失良机。请主公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属下不成功则成仁”
“哦”我微微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山中鹿之介是个极为沉稳的将领,按理说不可能如此的不冷静,这种精神固然在作战中必不可少,但也往往使人丧失正确的判断能力。可当看到他的那双眼睛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肯定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心底里在渴望着与毛利家的再次战斗。“三万毛利军就在丰前,只要拿下了秋月城就可以把他们引来”这个念头在内心中像个魔鬼一样在诱惑着他,使他下意识地说出了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虽然理解但不能认同。
“氏乡,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忽然意识到蒲生氏乡既然去找了高桥绍运,应该已经有了一定想法。
“我一直在想高桥大人说的一件事”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对山中鹿之介意见的评价,而是完全断开去谈了另外一件事。“秋月城三面环水并且是在山谷当中,这种地形可是并不常见。特殊的优势必有特殊的缺点,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利用一下呢”
“哎……真是太可惜了”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而且真得是非常惋惜。“可惜这次并没有把诸星特种备队带来,大坪八郎可是个工程上的奇才啊”
“九州粮食以稻米为主,所以有不少人懂的水利”大谷吉继这时开口说道:“我家出身是个低级武士,从小没少干农活。这样的人我也认识几个,主公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些来”
“还是这样好”我松了一口气,忽然看到山中鹿之介低下头露出了些许惭愧之色。
第四卷 梦幻之南海 111、耳川一
九州的六月已经是骄阳流火,仅仅是上午九点半钟整个南面的天空就让人无法仰视了南方的海岛型气候让空气中的湿度居高不下,加上今天又没有风,使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一样。你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不然就会切身体会到大闸蟹入锅后的感觉。
盔甲是没有办法贴身穿的,从理论上讲,应该在盔甲里面再穿上一身薄棉衣才对。因为甲胄自身的内衬通常情况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在里面穿得厚实点儿既可以避免擦伤皮肤,又可以降低冲撞时造成内伤的可能。
一个问题随之产生了,究竟是冒着中暑的危险穿上盔甲,还是冒着受伤甚至死亡的危险不穿盔甲这可实在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通常情况下是级别越低的人可供选择的范围越小,而一旦选择错误后要承担的后果却越严重。
天正七年1579六月二十三日,在日向国耳川畔我和我指挥下的八万三千军队就面临着这样痛苦的选择。其实也不止是我们,同样的问题也困惑着河对岸岛津军的四万五千人。
“这个鬼天气”我狠狠地咒骂了一声,拿起一条干净毛巾伸进领子擦了擦,再拿出来时已经带上了微微的酸味。同时我手边还有许多条这样的毛巾,而用过被拿走的已经忘了有多少。我里面的衣服都是轻薄透气的螺绸,但还是湿漉漉地粘在了身上。“为什么要在今天作战,早知道不如放他们走了”汗水顺着眼眉的缝隙向眼睛流去,我喃喃地咒骂到。
十天前秋月城陷落了,水淹之计虽说费了一番力气,但是却是在毫无损失的情况下破了城,一切全都值了。其实很多人的认识上都有误解,除非是特别有条件的地形,不然水不可能会淹到城头上,能到半截就很不错了,而且也是足够了。想想看吧街道上全都淹满了齐膝深的水,睡觉、吃饭只能在屋顶上,对了吃饭,根本没法生火,一切都只能吃生的,这样的城还能守吗至少……你会去守吗
在秋月城破的那一天,一直驻留在丰前的毛利军逃走了,集中所有水军船只并在半天之内上船而去,丢下了大批辎重,以致我都没来得及对应。既然走了就由他去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我还是留下力气,去对付岛津家的那几个吧
岛津义久也是想跑的,但是前田庆次的小幅主动出击粘住了他,等到我率领会合了大友宗麟、锅岛直茂、大村纯忠的部队赶上来时,他刚刚进入日向。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反身迎战,另有岛津义弘率兵一万五千会合其中。
“那些岛津逆贼不会体谅殿下的这番好心,选这么个地方停下来合战只怕是早有预谋的”坐在我身边的大友宗麟抖擞着脸上的肥肉对我微笑到,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双下巴上流了下来。虽然不直接作战的大群豪族、城主、武士围在四周,人非常的多,但却只有我们两个人打着伞盖。“岛津家的人素来狡诈,一向并无信义可言。两年前就是在这里,在下中了他们的诱敌诡计。这次他们又选择了这个地方,而且布阵似松实紧,紧守住了所有前进的通道,还望予州殿下详加体察”
“嗯、嗯……”我无意义地应了两声。虽说听清楚了他的话,可昏沉沉的脑袋此刻却并不适合思考。拿起一杯茶来咕咚咚喝了下去,虽说陷于条件没法冰镇,但增加一下体内的水份总是好的。“大友殿下原来也来过这里,那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吗”我反问到。
“还是稳扎稳打的好,毕竟我们的兵力要超过他们一倍……”尽管因为身体过胖受到炎热更加残酷的折磨,但他还是详细地向我阐述起了自己的看法。为了今后在九州的位置,他要尽可能地现实出自己的价值。
我虽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实际上并没有在听,这么作只是为了显示一种对他的尊重而已。具体的战略在两天前已经制定完毕,不过他并不在知晓内情的人员之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着预定的“剧本”演下去,同时等着几个配角进入剧情。
“大友殿下,那里是什么地方”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了,我指着河对岸约有百丈之外一个高崖上的小型城堡明知故问到。“那座城堡虽然不大,但位置险要而且突兀。确切的说是我看它非常不顺眼,您认为可以先拿下它吗”
“这个……只怕是非常困难”大友宗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我想赫勒拿岛上的拿破仑在提起滑铁卢时,也不过就是如此了。“那里是高城,可谓是全日向最坚固的城堡了。在两年前的那次合战当中,我军也是猛攻那里,可结果却是久攻不下消磨掉了士气。其实后来我想,还不如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先把它围起来,那样的效果可能反而会更好些”
“哦,没有拿下来吗”我“困惑”地连连眨了几下眼睛,好像极其难以理解。“那当时一定是力量不足吧双方各有多少兵力”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居然可以作得如此“真诚”。
“这个……既然是在日向,还是由伊东殿下来介绍吧”大友宗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就把“皮球”踢给了伊东义佑。
“予州殿下”看到联军的两位统帅看向自己,伊东义佑急忙走了上来,其是他一直站得也不远,时刻在注意着前面和这里的状况。
要说对于战局的紧张关注程度,伊东义佑甚至比我还有关心。在已经将近七十的高龄被赶了出来,实在是人生一大悲哀,虽然身体不错但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毕竟已经是这个岁数了,所以他是最盼着我能够在今天一击而胜,以致连炎热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光胜还不行,还必须显示出自己的价值,至少要表示自己对织田政权和它的代言人是无比忠诚的,不然凭什么把十几万石的土地给你
“伊东殿下,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我对他和蔼说到。这颗“棋子”我本能地感觉后还有用处,但是怎么用还没想好。
“在予州殿下面前不敢当请教二字,竭成效力而已”感觉到了一定的自我价值,他的语气里略略带上了兴奋。
“那座城池殿下看到了吗刚才大友殿下告诉我它叫高城”我再次指着河对岸的那座小城说到。“那座城池的位置过于难堪了,我军无论进退都会受到它制约。我想在第一轮进攻中就先拿下它,殿下知道其中的详细情况吗”
“在下略知一二……”见我提起那里他的神色流过了一丝失望,但还是详细介绍道:“高城确实是一座老城了,修建时就地取材用的是附近山上的石头,其实在日向中南部的城堡大多是这样。高城也不大,守军一般会在五百到八百之间。因为地理上的重要,岛津在侵占日向后不久就派来了猛将山田高信担任城主。如果殿下有命的话,用五倍左右的兵力围城在下有把握在10天内攻克,要是在对垒的同时……”
“在下还需要再考虑一下,不过就不劳动伊达殿下了”我真不知道这个垂暮的老人怎么会有如此“浪漫”的想法,还把军队交给他败了自己的家业难道还想来败我的“命令前面的部队准备进攻,看来岛津军是不敢在我面前先出手了”我说着摇动了一下手中的军扇,传令兵向前面的几个集群跑去。
这次因为是多势力协同的大兵团作战,所以一线不可能是由我一家独对。在综合平衡之后,前田庆次、大谷吉继、香川元景、锅岛直茂、志贺亲守被摆在了第一线,对岸那边因为地形山岭纵横区域较窄,所以第一排只有三个集群。
在不久之后,我方的五支部队开始缓缓地向前推进,前沿的部分人已经下到了河里。虽说在烈日炎炎下又穿着盔甲,但还是走得相当快,包括那些素质不是那么高的部队。稍后一些我才想明白,原来是下了水可以凉快些。
耳川中的水虽说不是很深,不过河底却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行至河中心时,部分队列已经出现了散乱的趋势。
“嗯”我忽然皱起了眉头,从马扎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用军扇遮住了阳光。
“让予州殿下见笑了”看到我不悦的神色,大友宗麟有些惴惴。“九州的部队实在是无法与诸星旗下部队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请诸星殿下传令申斥,以求……”
“大友殿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非常疑惑地于前面的情况,除了前田庆次和大谷吉继之外的队伍都相当密集。“不是昨天已经通令过了吗岛津军也有大炮,务必疏散队型。怎么还是这样”
“这……这已经是很疏松了啊”对我这个指责他有些手足无措,同时又有些费解。“常识上一旦再要分散,将无法面对骑兵的……”
“大炮一响还用得着骑兵,就等着……”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按理说大友家也有不少使用火器的经验啊
“轰隆”我这里还没有和大友宗麟掰斥清楚,对面一个小坡上的阵营里闪起了一道红光。炮弹还偏偏就落在了志贺亲守的队伍中,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第四卷 梦幻之南海 112、耳川二
岛津军的两颗炮弹落在了志贺亲守的方阵里,因为是在河里所以没有硝烟,但是浪花却溅起了一丈多高,落下来覆盖了相当大的一片。
片刻的沉默之后,志贺亲守的部队乱了起来,普通足轻哭爹喊妈地开始转头逃跑。完全不见了队形,豚奔狼突也不过如此。这种势头像瘟疫一样开始蔓延,没有经受到打击的香川元景也约束不住了部队,锅岛直茂要稍为好些,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掉转了头。
逃跑的人有些会忽略方向,只要不是前面哪里都行。甚至有些人开始影响大谷吉继的部队,但在开头的几个被长枪刺死之后渐渐没人再朝这个方向来了。虽然前田庆次的纪伊军团也是国人众为主,但一来素质较为剽悍,二来又有大谷吉继三千人阻隔了乱军,所以也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就这么是第一阵”看着眼前的情景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素质的部队啊我原以为九州的士兵眼界会比东国山里的“野猴子”开阔些,可怎么也就这么被摧垮了信心。
虽说是有些匆忙,但我还是辨别出:岛津军的大炮只有两门,而且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不但射程近而且落地不开花,纵然是在志贺亲守密集的队形里,两炮造成的伤亡一共还不到15个。所以说那些可恨可笑的家伙,完全是被那豪华的“排场”下破了胆。要是九州所有的部队都是这样的素质的话,那我光凭自己的一万人完全可以“平趟”了,二十多门正宗的陆军用炮可还没有说话呢
“嘟嘟嘟……”还没等我二线部队前进稳定局面的命令传出,对面岛津前军就在一连串法螺声中展开了行动。以中路三千人为首,打乱队形成散兵状向前冲来,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一群土匪在作战。
“殿下,请您赶快命令开炮吧”蒲生氏乡脸色铁青的大声对我说到,虽然此时因为各方面的势力在身边都有,他不方便发出过于严厉的指责,可我看得出他非常愤怒。“部分素质低下的部队被对方的大炮吓破了胆,再不用事实证明我们比对方更强大,所有人的士气都会流失掉的”说完他严厉地向周围扫视了一眼,不少人都惭愧地地下了头。
“命令全部大炮开火”战机稍纵即逝,我知道此时犹豫不得。一旦有什么差池,我连哭都找不到庙门。
处于本阵和二道战线之间的铁炮阵地爆发出了巨人般的怒吼,浓密的硝烟从前面飘来严重地遮蔽了视线。每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硝烟散去的时刻,就像一群等待放榜的学生,有几个人还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效果应该是不错,至少听声音是这样的。
硝烟终于逐渐飘向了我们的身后,景像慢慢清晰了起来,效果果然还不错。
我的大炮质量远远优于对方,不但威力更大而且射程更远。论位置,我们双方距离河床的是相等的,而他们只能打到像刚才河里,而我的炮已经到对岸并延伸了六七十米。
河中的那些豪族士兵有些晕头转向,但却逐渐镇静了下来。自己一方也有那种恐怖的武器,而且似乎比对方更加强大,那似乎就不是那么糟糕了吧他们站定转过身,逐渐开始应战。
岛津的部队显然是受过面对炮火的训练,满山遍野的散兵队型大大降低了火炮的杀伤力,而且这种方式使死伤看起来没那么扎眼,在倒下两百多人后还是全力也许是出于九州人的呆傻愚蠢地冲了上来。
“吁”我长长嘘了一口气坐回到马扎上,感觉的浑身很无力。我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天热的关系,而是紧张过后的疲惫。
“到底是名闻天下的诸星军,这战力实在是……实在是……”大友宗麟刚才已经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一些血色,只是口齿变得有些不清晰了。可能是想表达对我的敬意,但是一时没有找到太适当的恭维话。
“大友殿下实在是过誉了”我也知道应该更加正式一点儿的表示出自己的谦虚,但实在是没有这种心情,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再说他们军队这样的素质实在是令我感到恼火,居然两块声音大点儿的“石头”就把吓成这样,这还算是一支军队吗九州的士兵确实有一股韧劲,这与当地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但同样因为士兵职业化的程度低下,这些人从实际来讲还是一些农民。农民即便再强悍还是不能算真正的士兵,最多算是盗贼。
没有过多的去应酬大友宗麟,把注意力移向了战场,双方的进攻部队已经激烈的厮杀了起来,地点就是宽达五十丈左右的耳川河里。既然阵形、士气都得到了恢复,那么我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毕竟我的联军人数超过对方一倍,虽说身边的这些家伙素质实在不敢恭维。
我们的大炮就不必说了,就是岛津军的那两门炮也可以打到河里,所以我们双方都不敢把部队再次聚成军阵,以免遭受灭顶之灾。
没有队型就等于是混战,一大片混乱杂沓的靠旗让我有些眼花缭乱。在日本的各地军队中白色的靠旗最多,几乎占到了总数的一半,其它依次是黑的、红的、蓝的,还有个别黄的和绿的,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不过白布最便宜。不过这就给我造成了很大的视觉混乱,很难一下子分清楚究竟谁是谁。
“似乎……似乎不大对头啊”一阵恭维过后大友宗麟一下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大概意思我是听明白了。
“哦”我的身体微微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友宗麟到底是本地人,对于双方部队的特征应该是比我更了解。
慢慢地我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位于左侧的志贺亲守、香川元景的部队正在步步后撤,就是有名将之称的锅岛直茂也发生了一定动摇。这个可是不应该,前锋部队五部共计有一万四千多人,可岛津军仅有八千多人啊
“真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我把目光慢慢向右面推移。只要大谷吉继和前田庆次取得优势,我就可以在侧翼再投入一支部队进行迂回。“啊”微微惊呼了一声,眼前的情况太让我难以置信了。
大谷吉继的两千部队并没有优势可言,面对大致相等的部队居然勉励才能稳住阵脚,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对面的又不是武田或上杉军
唯一让我有些欣慰的是前田庆次,能够占据上风的部队就是他了。纪伊军团已经把对手赶到了岸上,只是因为怕遭受对方的炮击而停了下来。
“糟糕,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蒲生氏乡忽然猛地一捶大腿,失声叫了一声,好在声音不算很大。
“氏乡,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向他问到,能有人替我解惑那可就太好了。我的军队不如面前这些九州的家伙,这是我既不愿承认也不能承认的事情还好有人能够迅速看出来,不然不知道战局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上去。
“长度殿下,是长度”蒲生氏乡激动中拉住了我,精神处于极度的亢奋当中。“十数年以来,各地大名之合战人数越来越多、战法也越来越正规。因而为了适应森严战法的需要,各家都逐渐以一丈五尺以上的长枪替换了短枪。可今日之战双方都有大炮这种恐怖的武器,所以无法避免的前沿交锋将以参差混战的方式进行,因而长枪就不及短枪了。在下事前疏忽了这一点实在是有负殿下,可岛津军居然事先全部换成了五尺短枪,可见其中必有见识高明的人在”
“你有办法吗”我急急地问到。此刻没有心情去想他们的高人,只要能够战胜就好,不然可能打乱我的全盘计划。
“有,那就是以本伤人”他一字一顿地回答到,很有些发狠的意思。“我军炮火远胜敌军,不断攻击就可阻断他们的增</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