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武田胜赖疯了,居然一下子投入了全部赤备刚才由于前队的阻挡和山县昌景的旗帜过于显眼,以至没有人注意到后面的情形,直至后面的两只部队展现在我们面前所有人才发现一个事实,冲向右侧的是内藤昌丰部,而直奔我来的则是马场信房出战远江的三个“名臣”一次全上了阵,武田胜赖究竟想干什么
“轰……”一阵标志着战役开始的轰鸣声响起,最先开口的是织田本阵中的“大筒队”。由国友屋制造的巨铳“大筒”原本是为水军订购的,由于时间仓促因而只造出了五十余支,此番为了对付宿敌武田骑兵,织田信长把他们也编在了铁炮队里。
二十几个武田骑兵倒在了连子川的河水里,硝烟中更多的战马停止了前进在原地打转转。“大筒”的声音和铁炮有很大区别,而且也大得多,有些战马开始受惊。武田军毕竟训练有素,立刻稳定队型又展开一轮新的冲锋,其间只留给织田铁炮队一个齐射的机会。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坠马的骑士只要还能动的,就全都拿着刀枪跟着向前冲去。
“射击”顾不得再看织田信长那边的动向,我向铁炮队发出了命令。
全军数千支铁炮几乎同时的射击,造成了巨大的空气和噪音污染,仅仅片刻之前的震耳马嘶和蹄声已经被完全压了下去,在这种环境下,新的命令传递速度无疑会大大降低。在硝烟腾起遮蔽视线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前面一大排赤备骑兵,连人带马一头栽进第一道堑壕里。
“吁……”我长长的吐出了憋着的一口气,刺鼻的火药味立刻乘虚而入侵入到我的肺里。看来织田信长是对的,而我实在是多虑了可老天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我的神经,以至不久它又绷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不仅潮湿而且带着些风,这非常有利于铁炮队恢复视力,也使我很快又看见了对面的武田军。
后面的赤备骑兵没有丝毫顾忌,踏着前面的同伴们尸体已经来到了栅栏的跟前,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士也都爬出了堑壕,一阵太刀挥舞木质的栅栏碎屑纷飞。铁炮队再次的装弹射击,蒲生赋秀也指挥着手下的长枪足轻隔着栅栏进行刺杀。很快的,栅栏的那一边靠满了人与马的尸体,后面的武田军则从那边撞击着这座渐渐形成的“血肉之墙”。由于尸体形成的天然屏障,铁炮和长枪的杀伤力都被大大降低了。
尸体越堆越高,在我的战线上堆积的武田军的尸首就不下500,相信在其他战线上的数字也不会比我这个少。马的伤亡数字更大且体积也更大,一个足以跨越栅栏的斜坡正在逐渐形成。在马场信房的指挥下,武田军正在对这条血肉砌成的“死亡之路”发起一次又一次冲击。在这条路的尽头,就摆着我的脑袋
“主公,赶快进行第二套方案吧”看我一阵阵的愣怔,竹中半兵卫焦急的催促到。
“好……传令吧”我的嗓子和胃同时一阵阵发紧,使劲儿咽了口唾液才没有吐出来,而在的身后的后藤又兵卫等几个人早就吐了个淅沥哗啦。我自问见的残酷场面也不少了,可唯有今日感觉不同一般。所有武田军的士兵都好像被催了眠一样,他们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死亡。
我的传令兵吹起了一只南蛮短管铜喇叭,这是为铁炮队特制的通讯工具,经过反复试验,只有这种乐器能够在杂乱的铁炮声中传递它那特有的凄厉声音。
伴随这个声音的起承转合,菲利普带着他的铁炮队退过了第二道堑壕,登上用壕沟土堆起的土坡,转身居高临下的再次射击,第一道栅栏上的血肉壁垒这样就不再构成阻碍。
蒲生赋秀指挥下的足轻和旗本则刚好相反,带着百倍杀气向前冲去,登上第一道栅栏开始和武田军展开白刃肉搏,残酷的搏杀陷入了胶着状态……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106、血与火三
交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并且依旧在激烈的进行着,第一道栅栏一丈多高的木尖现在被垫得只剩了不足四尺,要翻过它并不需要多么高的技巧。蒲生赋秀指挥着500足轻、200旗本,在栅栏前阻挡着武田军的疯狂进攻。因为两军混杂的原因后排的铁炮只能进行分散的精准射击,杀伤力被限制在了一个可悲的程度。由于事先筑就的工事使我方占尽地利,这才使这700人阻挡住了对方一倍于己的力量,可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的攀升着。
好在战线不宽,我还能够不断的以生力军补充前面的损失,可由于敌军进攻一直没有间断过,所以我也没有进行轮换的机会。
“卟”一名长枪足轻半掩身在栅栏之后趁着一个赤备骑士提疆准备跃起之际,将五米多长的长枪猛地向前刺出,一尺半长的枪尖在战马的颈部留下一个深深的血曹之后,齐根湮没在骑士的胸腔里。
可能是由于被刺穿了肺部,那个骑士一声没吭的扔下了手里的太刀,但战马却因为吃痛一个蹶子把尸体甩了下来。由于措手不及长枪足轻被枪杆那边的重量一下子压了起来,暴露出来的身体刚好被两名冲上来的骑士砍成了几段,而这两名骑士又被随之而来的七八支长枪挑在了半空中。
我微微低下了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闭起的眼睛。空气中的刺鼻的火药味依然浓重,但还是越来越难以压制血腥气息对感官的刺激,而这两种味道相互的作用就是,令人呕吐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也许是我过于敏感,亦或是因为高度紧张的神经已使战斗中的部队变得麻木,总之前面的士兵们既没有逃跑也没有神经崩溃。
“主公……是否应该退往第二道战防线了”不知是不是把我的无言理解成了过度镇定,反正竹中半兵卫惴惴不安的提醒到。
“那就……主公那里情势怎么样了”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改变了意思,织田信长一没有传令二没有退却,我又怎么能先退。
“战况也很激烈,虽然没有退却但泷川殿下的军阵已经发生了动摇”竹中半兵卫很理解我的苦衷,因而对于那边的状况也一直很注意。
“再坚持一下命令业盛再派些人递补上去,其余的进至二道堑壕边随时准备接应;铁炮队停止射击,退到二道栅栏后待命”我还是没有先行撤退的勇气,胆怯在与感情的一番激烈较量后取得了上风。
“是”竹中半兵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传达了命令,相信他此刻能够明白我的顾虑。
撤退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由于缺少了铁炮的支援一线显得更加吃力。武田军依旧一波接一波的冲向前方,只是此刻全线阵亡的武田骑士已经高达了2000以上。
“中央一线崩溃了”一声通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由自己的战线引向了织田本阵方向,泷川的马印在快速向后移动的过程中倒下。那里有一段栅栏被推倒,大队的武田赤备冲过了一道防线如潮水般涌向二道堑壕。那是山县昌景率领的部队,夺取二道堑壕上跳板的意图相当明显。
正在我揪心不已的时候,中心防线果断地撤掉了二道堑壕上的十余架跳板。上千支铁炮和数十支大筒同时怒吼,站在前面的一大排赤备骑兵和依旧滞留在一道防线的织田军士兵一起栽进了二道壕沟里。不知这是不是织田信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总之是相当及时。
“终于开始收缩防御了,趁着武田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中路叫赋秀也撤回来吧”我转头对竹中半兵卫说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力与无奈。
“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向前面发去了命令。蒲生赋秀且战且走向堑壕上的跳板撤来,长野业盛已经不足千人的部队也守在了“桥头”。
经过如此苦战终于取得了些许进展,武田军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番旌旗伴随着法螺声急促的摇动,大队的武田足轻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了对面的斜坡道。
“快,大炮向敌军步兵发射”我立刻对身边的津田一算命令到。
炮口是早就描好了的,弹药也就绪多时,随着接连的两声巨响炮弹在密集的步兵军阵里炸开,大约五十多人被炸得东倒西歪血肉横飞。
作为一直生活在东部山国里的甲州士兵,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南蛮人,就更不用说大炮这种东西了武田信玄生前花大力量建立起了一支有相当规模的铁炮队,但也都是通过骏府商人付出了大把黄金的结果。对于前所未见的恐怖武器武田步兵显出了一定慌乱,但极快的又恢复了前进的秩序。我也只是为了迟滞他们的行动,从此时代欧洲的战争情况来看,两门小口径炮决定不了十数万人的战争进程。
就在此时,战场的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由于一道栅栏和二道堑壕之间的距离狭窄,武田赤备无法借助跑之力越过堑壕,要想过去只怕又要用尸体来填满。面对这种情况山县昌景采取了最为明智的选择,扭头向我的阵地杀来,丝毫也不顾忌铁炮与大筒在侧面的疯狂射击。马场备队也全军展开猛攻,死死的咬住了蒲生赋秀后退中的脚脖子。
“铁炮队掩护”我站起来挥动着手中的军扇冲着前面大喊,如果不是侍卫们拉住我几乎就冲了过去。
菲利普指挥的铁炮备队再次开始了射击,但是这几乎没有什么作用。越过头道栅栏的武田骑士已经全部失去了战马,在杂沓的混战中太刀比长枪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如果不是还有200名旗本在前面,蒲生的长枪备队早就叫对方杀光了,铁炮队自然也难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挑出敌人来。
可就在此时,又一支为数约有三百的赤备骑兵跳过了头道栅栏,与前面不同的是这只骑兵是沿着血肉垫起的斜坡跳过来的,因此还都骑在马上。在为首一员黑甲大将的率领下,这只骑兵疾向二道壕沟的跳板驰来,沿途撞到了不少双方正在交战的士兵。
“砰、砰、砰……”作为专业雇佣兵菲利普·吕克贝松的战场敏感性是一流的,在我还没有看清对方旗帜的情况下一片弹雨就倾泻向了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靶子”。一阵硝烟过后我看见了大约有六十几个骑士被打了下来,其中就有那个黑甲大将,他的马印也被打折了。
原本已经杀红了眼的武田军突然出现了一阵混乱,我即便隔得很远也感觉出了他们士气的浮动。
“马场信房已被讨取”从那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高喊,我清清楚楚的听出那正是蒲生赋秀,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文静的人也能喊得这么大声。
“马场信房死了”
“马场信房被打死了”
蒲生赋秀一声之后他周围的士兵也全都喊了起来,接着就是我的前军、中军和后队,最终这股声浪弥漫到了设乐原战场的所有角落,每一个织田联军的士兵都在高声呐喊,士气陡然为之一振。
“杀呀夺回阵地”我突然觉得一下子看见了历史的真实轨迹,那么爬上这只飞速前进的巨轮才是我此刻最该做的。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没有信心时所能发挥的力量绝对是天差地别,而众多同伴的作用就是再乘上几个倍数,反之扩大恐惧的效果也同样明显。
蒲生备队反身杀回,长野业盛备队也冲过跳板向中路方向推进。失去主将的武田军马场备队一团混乱,不一会儿就被赶回了第一道栅栏后;正向我这里迂回的武田军山县备队对着迎面而来的成片长枪也是寸步难行,由于侧翼不断受到铁炮的密集攻击,也只得暂时后退。织田联军在夺回第一道战线后又稳住了阵脚,正在渡河中的武田步兵既要躲避己方的骑兵还要面对铁炮的射击,不得已下武田本阵传令收兵。
“马场信房确实死了吗”在双方调整部署的空档时间我对召回的蒲生赋秀问到。
“不太清楚”他对我一摇头说道:“我看到那支骑兵里有不少背着马场靠旗的旗本,但那员黑甲大将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而且他本人虽然落马但却被部下抢走了,所以是否死了还真不好说”
“你作的非常好”我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番武田军锐气已挫,在我们这里找到尸体的武田家知名武士就有土屋右卫门尉昌次、原甚四郎盛胤和甘利藤藏利重等17人”蒲生赋秀兴奋的说道:“殿下,经此一战武田赤备损失过半,今后将再无人言败了”
“你的功绩我都看到了,会尽快上报主公。你和业盛交换位置,稍事休息一下”我此刻终于再次感觉到了对历史的把握,心情也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殿下,我……”
“我明白战役刚刚开始,不用怕没有继续立功的机会”看他有些不情愿我急忙补充到,又向他身后指了指。“就算你还撑得住,部队也总该调整一下了吧”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107、血与火四
从第一次进攻失利后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半为止,武田军又先后进行了四次攻击,每次都要扔下一两千具尸体,但武田骑兵却没有再次出现。织田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步兵攻击栅栏相对倒更是得心应手,总数超过五千人的伤亡也足以令人心惊肉跳了
我看着面前河滩上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连子川上不时漂向下游的血花与浮尸,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名动天下的甲州武田氏完了,就算是他们取得了此战的胜利也完了。纵然有甲州与骏河的金山,纵然是依旧有许多名将能臣,但如此巨大的人员伤亡可不是甲信山国能够轻易恢复的,更何况甲州军势已经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了
武田信玄死了,不是在两年前,而是在此时此刻的设乐原上百名曾经纵横东国名震天下的大将阵亡,上万久战沙场的战士折损,这就明确的向天下昭示了一个真理:失去了武田信玄的甲州军也是人,也可以确凿无疑的死于刀剑之下
武田信玄、武田胜赖,这不能不说历史是由英雄书写成的人民群众固然是决定历史发展的决定力量,但使用这股力量的却是个别英雄人物。借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说,人民群众的力量就像是先进生产资料般强大,但真正创造价值的却是英雄人物这个生产力,没有生产资料固然劳动率低下,但缺了生产力生产资料自己能动吗武田家也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但天下大事和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大了。那么和我呢,和我的关系大吗
“主公,有些什么新的打算吗”在调整了一番细枝末节的部署后,竹中半兵卫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没什么,只是想想以后的事”我坐直身子,把一直撑在膝盖上的双臂向两侧伸了伸。
“以后的事……主公是该仔细考虑一下了”稍微一愣之后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也这样看”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没想到顺嘴的一句话也能造成这种效果。“那你说说看”
“回禀主公,以此战为转折点武田家必然走向衰败大殿今后几年内的战略重点只怕是要从近畿和西国,转而向东国……”竹中半兵卫侃侃而谈,显然对今后的发展具有极高的信心。“武田家虽败毕竟根深蒂固,而且还有上杉、北条这样的庞然大物窥伺在测。大殿要想取得进展必然全力以赴,而德川、柴田无疑将是全力支援的对象和急先锋既然如此,西国的支柱力量就是主公和羽柴殿下,对于许多事情大殿也得放手了”
“你倒是很有自信嘛我可……”我也想到了织田信长可能会也应该更多的依靠我,但却认为不会这般的顺当。
“主公,武田军又又进攻了”正在我想轻松一下的时候,近卫的喊声又把我拉回了这残酷的战场。
武田军果然又开始一轮新的攻击,一列又一列的部队从高坡上缓缓而下,这里面的旗帜相当复杂,既有刚刚被打散又重新集结起来的,也有第一次投入的生力军。因为后队还没有完全走完,所以还看不出这次到底出动了多少人。
“那是什么”我在刚刚进入下坡道一支部队里,发现了一些异样。这支部队穿得并不是武田军惯常由深至浅各类红色的铠甲,而是一种近乎于棕的深黄铯,这样的装束以前可没在武田军中见过。“嗯”我向旁边一伸手并哼了一声,后藤又兵卫立刻递上了我的单筒望远镜。一番焦距的调整后,远处的景象逐渐在我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些看似平常的长枪足轻,身材似乎不及武田军强健但装备更精良,几乎已经赶上了近畿织田家的士兵,但手中的长枪却依旧是东国的粗重类型。这些士兵每个人背后都有一面狭长高耸的土黄铯靠旗,顶端绘制着三个堆积在一起的黑色三角。
“北条援军也拉了上来,看来武田胜赖真是图穷匕现了”我笑着对竹中半兵卫说到。
“可……陷入绝境的野兽往往更加凶猛”竹中半兵卫反而显出了一丝忧虑。
“哦”我扭过头去,更加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次我在这支北条军中看到了一面马印,上面有漆黑的“八幡”二字。“北条纲成也被派过来了,小猫还真是力挺他这个妹夫啊”我不经意地笑到。在我看来北条纲成虽然也是一代名将,但比起武田四名臣来还是多有不及。
“也许吧”竹中半兵卫还是有些心事重重。“能再打退这一阵大殿也就该下令反击了,不过……还是请主公多加小心些”
“我明白”我点了点头后吩咐一线的长野业盛和菲利普进入战备状态,二线的蒲生赋秀也结束了修整。随后就开始了对武田步兵军阵的炮击,这是织田信长命令下的例行公事,意图先行打乱对方的进攻层次。
炮击的效果并没有第一次好,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上万人展开的层面上两门小炮的作用有限,何况其中还必须间隔近五分钟呢武田军很快来到连子川畔并开始渡河,织田联军一线的所有士兵都握紧了武器。
突然一阵大乱从后队传来,没有法螺和金鼓却隐隐有杀声入耳。后面可能是出了什么变化,但我只能全力应付面前的敌人,后面的事还是交给后面的人来解决吧
“主公,紧急军情”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我的面前。“武田军五千余人自上游绕至我军侧后,后队受到突然袭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丹羽备队损失惨重已经败走,前往援助的柴田、羽柴备队眼看也撑不住了”
“胜猛立刻带甲骑赶向后军援助”我推开他大声喝叫到。“才藏向后排开防御阵型”我不住的下达着命令。
“主公,还是我去看看吧”竹中半兵卫拉住我急急的说到。
“不,我必须亲自去”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你在我的马印下负责全面指挥,不要考虑背后全力挡住正面之敌”说完也不等他答应我就带着一众近卫旗本向后跑去。
我才绕到可儿才藏刚刚布好的枪阵边上,对面的武田军已经杀了过来,大约两千多名赤备骑兵为先导,后面跟的是大群的步兵。看来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的部队都已经被冲散,但依然有些他们的武士在试图从侧面阻截这支武田军,而武田军并不想和他们恋战,一直向前冲来想要为正面攻击的部队打开通道。
“正前方,矢”岛胜猛一声大喝当先冲了出去,1000甲骑紧随而出,两股“洪流”对面相撞到了一起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无名小辈,还不让开”一名白甲金盔的大将一声大喝的同时,抡起手中的大刀劈头盖脸向岛胜猛砍来。胯下银鬃马一声咆哮人立而起,刀未到劲风已是扑面而来。
“我岛胜猛在此,尔等休想向前”岛胜猛挺手中菊池枪斜下里连封带裹,抖手间不但磕开了对方的刀还刺向其左胸。
“果然有两下子,配作我山县昌景的对手”金盔白甲大将大笑三声抡刀再战,知道他的身份岛胜猛是自然更加不能放过。
两个人刀来枪往战在一处,武田军的攻势被遏止了,甲骑和可儿才藏的枪兵与对方混战在了一处。不到20回合,山县昌景的刀法开始散乱,反之岛胜猛却越战越勇。
凭心而论,山县昌景的武艺绝不在岛胜猛之下,只是此刻一心速胜反而有些乱了阵脚。面对一点一滴流逝的制胜之机和越来越多围上来的织田军,他益发的沉不住气了。
突然一员年轻将领刺倒两名甲骑来到近前,挺枪架住了岛胜猛的菊池枪回头大喝道:“山县大人大事要紧,此子就交给我真田昌辉了”
“好”山县昌景大喝一声拍马而去,岛胜猛待要追赶却被真田昌辉缠住。
“当啷”堪堪山县昌景就要冲入我的中军营地,忽然伴随着一阵呜呜的风声一个巨大的黑影当头劈到,他举刀招架却被震得两臂剧痛胸中一阵气血翻涌,战马也是得得得连退十余步。
“我诸星新八郎清彦在此,受死吧山县昌景”新八郎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催座下“梦魇”舞手中“修罗之怒”又杀了上来。
由于没有准备之下被新八郎震得岔了气,山县昌景只得带马避开。新八郎不依不饶挥枪横扫,山县昌景不得已“苏秦背剑”向后招架。可偏偏由于山县的战马也受了些伤受不起这再次的撞击,一个马失前蹄跪在了地下。随即山县昌景被新八郎砍下了首级,慌乱之中真田昌辉也被岛胜猛刺于马下。
看着武田军这一支最后的“希望”逐渐被淹没在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拥上来的织田士兵中,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过后的酸软无力。
“禀报主公,竹中大人上报:正面武田军已被击退”一个传令兵赶来回禀。
“命竹中大人随时作好出击的准备”我随意的挥了挥手。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108、血与火五
人作为一种动物据说自萌芽时代起,就是属于昼行野伏的习性,证据就是与发源于同时代同纲的其它动物比起来,视力和嗅觉退化得都相当厉害。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和阶级的产生,一些特殊职业者也开始颠倒时差的长期生活,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这支队伍有逐渐扩大的趋势,只是就总体比例来讲还是属于相当微小的部分。
天正二年1574的八月十二日至十三日的晚上注定是一个纷乱的不眠之夜,整个东远江热闹异常。原本全部人口也不过六七万人的一块区域里,十余万人马此刻正在为了自己生存或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力而奋争不已。
武田军在以赤备残余力量为核心进行的这场豪赌中,输了个一败涂地,不要说北条援军,就是大部分武田军的士兵也丧失了斗志。胜负已经不言自明,数十年来对武田家族的忠贞维持着最后一口士气。
武田胜赖的执着、冲动与不识时务在整个战国都是交口传颂的,即便是面临如此困境依然要做困兽犹斗。他手中还有两万多部队,而织田信长也很想给他这个机会,命令各路大军全线出击。恰在此时,一个消息传来:德川家四天王之首的酒井忠次率军3000攻占鸢尾山,守军主将武田兵库助信实战死,至此武田军通往骏河的归路被截断了
继进攻中的“冒险主义”之后,武田军又上演出了退却中的“逃跑主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们比桶狭间之后的今川军表现得要体面些。武田胜赖向北面信浓方向逃去,由于不断有小豪族逃跑和受到织田联军部队的阻击,随行的人数在迅速减少着。此时大家的反应几乎都是一致的,留下步兵打扫战场搜索残敌,骑兵一直沿着踪迹追了下来。
“快些吧,很多人都追过去了”新八郎焦躁不安的催促着,如果不是我盯得紧只怕他就早就自己跑了。“……本来我们处在最北面的位置,可现在基本已经落到了最后一个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如果觉得不自在的话,就回去找竹中大人他们好了”我以毫无回旋余地的口气打断了他的抱怨。武田家虽然已经败落,实际上我并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覆灭。东国离我很远,留些事情给“别人”解闷难道不好吗甲骑自然不可能跑得比轻骑兵快,再说我们远非新八郎所说的什么最后一个。
“武田军虽说大军已散,但正因为如此有不少余部在四下里潜伏。这里不是我们自己的地方夜又深了,还是要提防有人伏击”追击时只带了近卫旗本队和岛胜猛率领的甲骑,虽未明说但他对我的意图是心领神会的。
“都败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伏击”新八郎又不满意的嘟囔了一句。其实他说得也不算错,根据加藤段藏一个时辰前的最新传报,武田胜赖身边已经不满千人。
“前面道口正在进行激战”临近信浓国界的时候,一个探马飞驰来报。
“过去看看”我一挥手全军向前驰去。
不知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武田胜赖的该着倒霉,这种追法居然让我给赶上了在前面交战中的一波人正是武田胜赖的本队,正被与其数量相当的骑兵围攻中,看旗号应该是羽柴秀吉和德川家康的部下。
“可算是你过来了,要是这再让武田胜赖跑了非把我窝囊死不可”一个瘦小的武士在十几个卫士簇拥下来到我的面前,却正是羽柴秀吉这只“猴子”。
“哦”我微微一惊,以他的身份居然只带了二百来个骑兵就追出了这么远,搁在我身上可没这个胆量。“围攻他们,不要让武田胜赖跑掉”这个时候总不能干看着,我对部下大声命令到。
岛胜猛和新八郎答应一声率队冲去,留有百余名近卫旗本进前将我团团围住。我的武艺水平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也就不过去现眼了
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我大致看清了场内的形势,远远可以望见“四如”旗下的武田胜赖本人,只是看不清面貌。此刻这支武田军尚有约600人,从衣甲上看尽是武田家的精锐。另一边除羽柴秀吉的部队外还有三百多德川轻骑兵,本多忠胜、神原康政与加藤清正、福岛正则同为场中主力。双方已经打了有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我正巧赶来武田胜赖马上就要脱困而去了
一千多名生力军的突然加入显著地改变了双方的力量对比,这一点交战中的双方都立刻感觉到了。本多忠胜等人奋力拼杀,意图在这即将到来的胜利中夺取更多的功劳;武田军打乱相互依存的小阵型,不顾伤亡的散开想要阻止敌人接近他们的主公
突然一个武田大将拼着小腹和大腿各中了一枪,挥刀将挡路的三个德川骑兵砍到了马下,回身大喊道:“请主公尽快离开,这些织田家的奴才就交给我内藤昌丰了”形势比人强,武田胜赖只得在十几个近侍的簇拥下向远处的一座桥梁跑去。
“武田小子,留下首级再走”本多忠胜一声大喝催马摇枪冲上前去,他距离内藤昌丰较近,顷刻就到了身前。
“站住”内藤昌丰直立马上双手抡刀,猛地横扫本多忠胜的左肋。本多忠胜斜立枪杆封开,并不与他交战催马直向武田胜赖追去。
内藤昌丰双目尽赤意欲再战本多忠胜,却被本多忠胜回手三枪挡住了步伐。本多忠胜手中的“蜻蜓切”有5米多长,几下就拉开了距离。此时内藤昌丰已经受了重伤,硬碰硬之下又流了许多鲜血,看到本多忠胜带着三四个骑士朝武田胜赖追去,他强自咬牙想要阻止,却又被赶上来的神原康政缠住。看到这种情况附近的百余个武田骑兵都舍弃了对手赶来襄助,眨眼间向北的路口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混蛋不要和他纠缠,去追武田胜赖”看到自己手下的加藤清正等人被那团“乱麻”挡住,“猴子”急得跳着脚破口大骂。
此时的内藤昌丰被神原康政等人围攻,身上又受了数处重伤,可依旧紧守路口悍然不退。他的头盔掉落发髻散乱披垂下来,脸上满是血污,情状有如厉鬼。
“死吧”看到机会终于来了神原康政狞笑着一枪刺出,雪亮的枪尖如毒蛇般从内藤昌丰的胸腹之间刺入又从后背冒了出来。“嘘……咦”正想松一口气的神原康政忽然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内藤昌丰居然在笑。
“咔喳”内藤昌丰左手攥住胸前的枪杆,右手太刀猛地将其劈断,措手不及的神原康政在马上就是一晃悠。事情到此还没有完,内藤昌丰摔落马下的同时手中刀唰唰唰连挥七次,不分敌我的削向了身边的几匹战马。
霎时间,有的战马断腿有的战马受惊,连滚带爬连挤带撞,狭窄的路口倒下了一大片,就连神原康政也被摔在了地上。说起来复杂其实时间很短,不要说岛胜猛、新八郎他们,就是加藤清正等人也被挡住了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本多忠胜与武田胜赖的距离越来越近。
“妈的”羽柴秀吉恨恨的一甩马鞭,他的战马本能的一跳。“费了这么大劲儿,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德川家趾高气扬了”
“这也……”我没有他那么强烈的迫切欲望,因而也就没有多少惋惜。
“三河贼子给我站住”就在这时变生肘腋,一员白甲小将突然自道边树林里冒出,刀随声走一下子劈向疾驰中的本多忠胜。
事出突然本多忠胜再想招架已经来不及了,带着寒风的锋刃迅速向他的脑袋接近。但本多忠胜到底是久经沙场勇猛异常,一侧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可头盔右边的鹿角却被削掉了一截。
“有我真田信纲在此,尔等休想通过”趁着本多忠胜的躲闪之际,白甲小将圈马阻住了道路。
“不愧是名将之家,果然不同凡响”听到真田的名字我不禁暗暗点头。
“找死”本多忠胜知道此刻寸时寸金,并不废话猛地刺出了手中的“蜻蜓切”,身边的几个骑士也围攻了上来。真田信纲并无惧色,挥舞太刀四面迎敌。数招过后真田信纲一刀直取本多忠胜,本多忠胜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
“喀喇”本多忠胜手中五米长的枪杆从中断开,连接两端的一根铁链锁住了真田信纲的太刀,原来这就是名枪“蜻蜓切”的秘密。真田信纲吃惊之下,被另外几个骑士自身后连砍数刀。
“嗨”重伤之下的真田信纲虎吼一声从马上纵身而起,扑到本多忠胜身上一起摔落地上。两人在地上一阵翻滚厮打,直到真田信纲被边上的德川骑兵乱刀砍死。
“混蛋”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本多忠胜吐出一口血痰,对着武田胜赖等人消失的夜色群山恨恨的骂到。刚才的滚动中他被真田信纲咬伤了耳朵,此刻满脸是血。
“武田家看来真的还有些戏份啊”我立马在远处喃喃自语到。
第三卷 奋斗在山阴 109、织田家的女婿
“哈、哈、哈……”庆功酒宴上织田信长的笑声粗野狂放声震屋瓦,不可一世的骄横暴露无遗。经过我多年的观察发现了他一个特点,那就是不管是喝多了酒还是心情极度激动时,他的眼睛里都会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离远一看就好像涂上了一层鲜血。
每次想到那对眼睛我都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以前从不知道残忍的阴冷和炼狱般病态的狂热会如此完美和谐的统一起来。从每种意义上说,我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机智甚至有些狡猾的人,但坚毅果敢这辈子却只怕是与我无缘了对织田信长的恐惧如一座大山般压在我心里,将来能否摆脱这个梦魇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猴子”的好大喜功是出于自卑的心理,而织田信长则完全是天生的他等不到回转近畿就在浜松城折腾了起来,虽然名义上是德川家康的答谢宴,可也用不着一连三天吧
“此次一举击破武田军的进犯,诸位殿下、大人功不可没有你们在,朝廷和近畿的安定再无……”虽然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但实际上织田信长此刻的心情极好,这是他在感到天下大事尽在掌握时的一贯表现。因为他和武田家只是利益之争而不涉及不可化解的怨恨,所以即便是在这种极度兴奋的情况下也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残忍的事来。
“全仗织田家武运昌隆,右大将殿下运筹帷幄明鉴万里”在织田信长泛泛地夸奖了一番后,众人齐声用如潮颂扬作出了回答。
“好、好尽管各位如此谦虚,但我是不会忘br /></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