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长大以后定是个能人!”良久胤禛开口说话。“十三弟同魏大人关系很好,我知前几日他过来便是为求情一事而来,只是这情一开,口子一松,追讨欠款一事,就定会无疾而终。所以我不见,也不能见他!”他似是自言自语,接着又说,“魏大人欠库银三十五万两,在家中自尽了,满朝文武皆说我铁石心肠,逼死老臣,可谁又知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自尽!他那几个不孝的子孙,整日个花天酒地,不务正事,小儿子前不久还为新过门的第四房小妾打造首饰,竟花了白银六千两!魏大人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光这些开销又岂止这一笔,连年借下来的越积越多,这窟窿也就堵不住了!不是我逼死了他,是他的几个不孝子孙逼死了他,子不教父之过,当日种的因,便结了今日的果!他是无颜以对,唯有以死谢罪!”
我静静地听着。
“俗话讲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看看我的这些弟兄们,二哥不理睬、八弟是隔岸观火,九弟、十弟非但不帮我,还跟我唱起了对台戏,扬言若真要抄家,就把家产拉到前门大栅栏去变卖,这叫什么?丢自己的脸还不够?还要将皇阿玛的脸一并去丢!就连十三弟也说我越来心越冷,今日走了碰面竟不理睬!可他不知道,我若不冷下心来,扬州的百姓再领不到赈灾的钱粮,便真会要闹出事来!我这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如今我真成了皇阿玛口中的孤臣了!”
“你不是孤臣!你还有我和宝宝!”我起身来到胤禛跟前,将他搂进怀中,“你不是一个人,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就算全天下人都不理睬你,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在我怀中,就象是个孤单的孩子,“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会的!”我笑答,“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不过你要先吃晚饭,然后好好休息,明日才有精神继续追债!”
“心里堵得慌,吃下不!”
“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还没用饭?”
“嗯!”我点点头,“我是不饿,可肚中的宝宝抗议呢,爷就当是陪我,多少用些!”我将他拉起,两人信步走出书房。
晚饭胤禛用的很少,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叫人将残席撤下,又陪我说了会儿话便上床休息了。
身心俱疲,沾枕他便睡着了,微微打着鼾,熟睡中的他眉头仍旧紧锁着,这段时间他就没安生过,家事、国事,事事让他ca心,福晋曾对我说过,不只要做他的知已,更要做他的贤内助。九爷与十爷要去大栅栏变卖家产,以他二人秉性,不象是空话,怕是真会走上一遭的。他二人若真去,胤禛定会去阻拦,以他们几个人的脾气,这事情只怕会闹得更大,如若传入康熙耳中,对谁都是不利的!唯今之计,便要阻止他们前去闹事。可谁又有那么大的面子,谁又能让那两位爷改变主意呢!思前想后也只有他了!只是如今的他,还会是三年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吗?
次日,天还没亮胤禛就起身办差去了。他走后不久我也跟着起来,从箱底取出胤禩送我的那块玉配,又写了封信,唤过小蓝,叮嘱她一定要亲自将到玉配和信送到太白楼管事手中。小蓝有些犹豫,“格格,若是被四爷知道,会扒了奴婢的皮!”
“你放心的去,凡事有我!记住了,一定要亲手交到管事手中!”我拍拍小蓝的肩头,让她放轻松些。
小蓝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牙去了。
太白楼的管事是胤禩的心腹,未进贝勒府前,我若想见胤禩便会让小蓝送个口信给他,他便能及时转给胤禩。只是如今,我已在四贝勒府,不知这信还能不能转到胤禩手中!
心是忐忑的,盼着小蓝能早些回来,连冰月进门我也未发觉。
“主子,您的牛乳!”
突然的声音传进耳中,我吓了一跳,看向门口,是冰月,手中正端着碗牛乳,点点头,示意她将牛乳端过来,摸摸碗边,温度适宜,便几口喝了下去,到了肚中才发觉今日的牛乳味道有些特别,有些轻涩的滋味,不似往日的茉莉清香。心思全在小蓝身上,我也未多加理会,想必她又换了去奶腥的方子!
约又过了半小时辰,小蓝终于回来了,气喘吁吁,脸颊泛着红晕,额头满是香汗,“格……格……”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接,想来这一路是跑去跑回的。
“怎么样?”我急急问道,“可送到了!”
“送……送到了……”她边抹汗边说道。
“好!你先歇会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第六十五章
与胤禩见面定在了未时,心中似有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般的,我不知道私下见胤禩是对或是错。小腹一动,吓了我一跳,将手轻轻覆在上面,里面的宝宝已经四个月大了,他在一点点的成长着,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偶尔便能感到宝宝在肚中舒展着手脚。
“你希望妈妈去吗?”低声问着宝宝。
肚中又轻动一下,我笑出声来,mu子连心!“你是同意妈妈去了?嗯,真是乖宝宝!”
下定决心,如约前往。出府前让小蓝去福晋那儿禀报一声,就说我去十三阿哥府上串串门子,便带上小蓝坐上了出府的马车。今日的天气还算清爽,不似前几日般的闷热,见面的地点还是定晴桥。吩咐马车停在桥边不远处,小蓝扶我下车,我让她在车前等着,接过她手中的纸伞,撑起,遮住阳光,缓缓走向桥头。
定晴桥依旧是老样子,河水潺潺,垂柳摇曳,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及鸟儿的轻啼,河畔开满不知名的野花,阵阵清香扑鼻,成双成对的鸳鸯结伴嬉戏玩闹着,在水面留下浅浅的波纹。走上桥头,那抹白袍便映入眼底。他如约而至,负手立于桥头之上,微风吹起他的袍角,竟如梦似幻般感觉如此的不真实。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身后,刚要说话,他却先开了口,“听到声音,便知是你来了!”
一时竟不知如何此做答,良久只道出“八爷吉祥!”
他转过身来,脸上还是那抹淡淡的笑容,目光却是灼热的,扫过我的脸,停在我的小腹上,“你……有了?”
我点点头,下意识的将手抚上小腹。
“真快啊!都要做额娘了!”他叹气说道,又自陷入沉思。
“八爷”我说道,“怀袖自知约您出来有些唐突,但事关重要,我思量多时,也唯有请您相助了!”
“何事?说来听听!”他的声音平缓,语气中透着丝丝关心。
“四爷追讨欠款一事,想必您已知晓。”我单刀直入的说出。“追讨一事极不顺利,上至各位亲王、贝勒,下至百官,都认为四爷是讨债之人,九爷、十爷竟扬言若要逼债,就将家产拉到前门去变卖!”
“竟有这事?” 胤禩语中透着吃惊。
“是!”我接着说,“九爷、十爷的脾气秉性,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他们既然说出就定能做到。我知您与九爷、十爷素来交好,还请八爷能出面加以阻拦,平了这场风波!”
“是四哥让你这么做的?”他开口问道。
“四爷不知道!”望着眼前的河水,我接着说,“九爷是有名的大财神,他是定不会缺钱的!可扬州的百姓们却是穷困潦倒,等米下锅!烦八爷同九爷、十爷讲明,以大局为重!”
“你是想让我拦住老九和老十,让他们将银子交出来?”
我点点头,盯住胤禩的眼睛,带着恳求说道,“我知有些强人所难,但,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九爷与十爷了!还望八爷能相助!”
“讨债这差使费力不讨好,朝中无人敢接,竟被四哥应了下来。”沉默半响他才开口,“收到你的书信和玉配之时,我便料想你定是有事相求。也只有这件事怕是你见我的理由了,你们二人还真是伉俪情深,他值得你如此吗?我知你是为他而来,可我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早早地便在这等着!”
“我……我……”我了半天,我竟说不出话啊,我算什么?我又做了什么?我在利用胤禩吗,利用他对我的感情?看到他那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我竟鼻子发酸,险要落下泪来,忙将头移开,“我是强人所难了!”
“放心吧!”他语中透着凄楚,“我会想办法拦住老九与老十的,欠款一事,明日是最后期限,他们也定会将银子全额交还!”
“谢……谢……”
“你,我二人何必说谢呢!”
我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做答,为了胤禛,我还是伤了胤禩!
“我不想为难你的!可……”
“怀袖!”
“嗯!”
“没有什么为难的,是我自愿的!以前我就说过,只要是你的事,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还是那句话,你好,我便好!这玉配你收好,当初送你了,便是你的!”
接过他递来的玉配,泪水还是不自主地滴落,我终是负了他……
“你还是跟先前那样爱哭!”他宠溺地说道,想要为我擦去泪水,又觉不妥,复又将手收了回来。“要做额娘的人了,当心宝宝也跟你一样爱哭鼻子!”他打趣说道。
“谁说的!”我破涕而笑,“是沙子进了我的眼睛!”
“时辰不早了,你身子也不方便,以后若有事,只需差人送个便条过来就可以!好生安胎,生个漂亮的娃娃!”他苦涩地笑说。
“好,后会有期!”我点头,转身缓缓走下定晴桥。
“格格,您总算是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这大日头底下的!万一中了暑气可怎么办啊!”小蓝边说边扶我上了马车,微微掀起车帘,胤禩依然立于桥头,驻足向这边眺望着。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又落下泪来。
“我的好格格啊,您有身子的人千万不要哭啊,容易动胎气的,万一生个爱哭的小阿哥可如何是好了!”小蓝忙劝我。
“好,好,蓝嬷嬷!”我擦干眼泪,笑道,“您别罗嗦了,咱们还得再去十三阿哥府上坐会去!”
“还去!”
“当然!”我轻敲小蓝脑袋,“你忘了咱们可是说要去十三阿哥府上串串门子才出来的,自然要去那儿坐会的!”
来到十三阿哥府上已是申时,日头不似先前的毒辣,还未进门,瑞雪已迎了出来,“四嫂,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有多久没去看我了,真是没良心!”我嗔怪道,“我有了身子你也不来看看!我想你了,便自己过来了!”
“四嫂,天地良心啊!我真不是有意的,家里的事太多了!”瑞雪连忙上前搀住我,小心将我扶进花厅,让我倚坐在软榻上,又命人上茶点,忙前忙后好一番折腾,我笑道,“我是说笑的!知道你是一家的主母,我也不好意思总打扰你。今儿个天气好,我便出来透透气,舒展一下筋骨,整天呆在家里,都快生锈了!”
“四哥怕是不知道你过来吧!”瑞雪笑问道。
“四爷一早就出去办差了,这几日忙得昏天黑地的,哪有空管我啊!”
“一猜便知是你偷跑出来,不然四哥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啊!”她接着又说,“前些日子我和十三爷便知你有喜了,本想过府探望,不成想被四爷给拦了下来,只说四嫂身子不好,可不是我们不想看啊,是四哥怕我们扰你清静哦!”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心就成了!”我笑说,接着又说,“四爷追讨库银一事,想你也听说过了吧?”
瑞雪点点头。
“十三爷碰了四爷的软钉子也应该知道吧!”我又接着说。
“还说呢!”瑞雪笑说,“十三爷回来就大发脾气,跳脚说再不理四哥了,还把惯用的紫砂壶给摔碎了!”
“十三爷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我家十三爷的脾气向来都这样,来的快去的也急,后来他又有些懊恼,回来直说四哥如今因为讨债得罪了不少人,他应该站在四哥一边,不该对四哥不理不睬!可他又爱着面子,不肯低头!”
“呵呵!这兄弟俩啊!”我笑答,“不如这样,等讨债一事有了眉目。我请十三爷和你过府坐客,一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聚聚了,二来也给十三爷个台阶下,让他们兄弟二人合好,如何?”
“就依你!”瑞雪点头答应,“身子怎么样,还害喜吗?可别太乏累啊!若要把你累坏了,我和十三爷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啊!”我指着肚中的宝宝,母爱之情喜于言表,“我现在是能吃能睡,他也时不常的在里面打拳踢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