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是老大?”胤禛手里拿着黑子,看着棋盘上错落的棋子,对于胤祺的猜测不可置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着是简简单单的,但是里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难让人琢磨清楚,也许顺藤摸瓜能找到些人,但是这些兄弟们可都不是泛泛之辈,绕来绕去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紧。
拍了拍额头,突然对于眼前的困局有了灵光一现,露出狡黠的一笑,手中的白字很快落到左上方,瞬间解了自己的困局,还杀出了一条血路,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让这位四阿哥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跑了过来,而皇阿玛他老人家也不曾怪罪。
“是也非也,主意想必是他的,动手的也是他的人,最后收手的也许是宫里的娘娘,但是其中推波助澜的绝对是不会少了那几个,就连太子恐怕也是早就知道这些,横竖老大做的不够隐晦,若是能够让我和老大两败俱伤最好,若是不行,一方弱了也好,还能让你我反目,到时候你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只能靠着太子这棵大树了,说起来太子的想法倒是不错,可惜了。”
摇着头一脸的扼腕,其实这丫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对于惠妃最后的收手,以及自家福晋的谨慎都很是满意,如今稍许放了心,接下来也可以抽些人手到正事上来了,那里静萱在暗处瞧着就好,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子嗣,外头波涛汹涌也管不着他。
啪啪的声响在驿馆的后宅里头响起,算着时间也是不早了,在江宁,康熙已经与曹寅见过,织造局的事情也有了底,太子对于曹寅的识时务也很满意,而胤禩也交好了不少江南的年轻才俊,够满足了,至于十三,也见识了不少的风景,出来走走开阔了眼界,最后看来,似乎也只有胤祺一人这一次的出行非常的倒霉,前头落了江,后头生了病,这后期的行程几乎都未曾脱离房间,出来走走都有人跟着。
“昨夜听说你扔出了个人?”胤禛眼睛里泛着笑意,很是愉悦,今早听说这人竟然半夜扔出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还以为是什么个情况,原来是下头想要孝敬人,笨蛋的没有打听清楚,只以为文人闷骚,只管在半夜里头将人就给送了进来,殊不知胤祺根本懒得享用这些别致的小菜。
一个肘子扫了过去,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消息还真是走得快。”
“听太子提起的,似乎很是扼腕。”此地无人,胤禛也无所谓是否尊敬,早前太子与自己说起这话时可不正是扼腕的口气,似乎对于那被扔出去的女子很是怜惜,当然曹府上的人脸色有多难看,外头的风声有多难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也不知道曹寅对于这些拖他后腿的人会怎么处理。
继续翻白眼,太子殿下果真是荤素不拘了,昨夜那位虽说样貌确实不错,大眼睛小嘴巴的,但是那声音太过柔美,听着耳朵有些发疼,那嗓音似乎是被吊起来的一样,其实难得听听还不错,但是听着听着心里头真是憋得慌,莫名的,胤祺突然觉得也许太子殿下正是因为昨夜那女子的娃娃音也给予青睐,但是他真的是不喜欢这种独特的呀。
“皇阿玛可有说要启程了?”懒得继续这个话题,他此刻只想回京城,这江南一带明明繁华明丽,却总给他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而且心里头对于自家几个小萝卜的挂念也是十分的迫切。
“三日后启程,已经送了消息回去了,弟妹那里不会有问题的。”胤祺的迫切回京让胤禛有丝理解,却也心头有些怪感,明知这般顾眷府上女眷孩子是人之常情,但是这般眷恋却让他心中有些担心。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男子相恋,虽是情之所至,却终于与人伦相悖,但凡不同,便是会出现各种的问题。
“四哥。”闭上眼睛,他的脸上就像是突然多了许多疲倦和狼狈,从前的淡然和冷静一扫而空。
“恩。”站在他的身旁,自然感受得到他的沮丧和疲惫。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家会怎么样?会不会活的更加的安静一些,会不会少了这些阴谋诡计,会不会不用这般严防死守,会不会不用这样提心吊胆,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却要如此算计谋害,呵呵,就连那些孩子都不是简单的,也不知道过个几年我家的那两个孩子会不会受了欺负。”
胤祺很少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对着家中女眷,他极少会流露出自己的想法,她们看到的是个无欲无求的阿哥,是个顾眷家中的父亲,是个雨露均沾、儒雅亲切的丈夫,还是一个极重孝道的儿子、孙子,或许静萱眼中他还是个谨慎的主子,阿茹娜的眼中是个情深意重的依靠,依兰的眼中是个合格的爷们,沁媛的眼中,是那个浅淡笑容的男子。
但是她们都未曾走进过胤祺真正的心中,对此,他无可奈何,却也有着愧疚,所以份额满了,他便推掉了宫中的恩赐,不再添人入府。
只是这些年来的步履薄冰以及步步惊心都让他的疲惫一点一点的堆积,在明白了这份异于常人的情感之后,他既满足又惊恐,爱上一个未来的帝王,是一个天大的赌注,赢了,是站在刀锋上;输了,更是站在刀锋上。
更忐忑的是他明白一点,权利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极致的诱惑。
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感觉到掌心的那丝丝热意,虽然没有言语,可这无言的温和对于此刻正在钻牛角尖的人足够了。
扯了扯嘴角,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一刻的人不是自己了,歇斯底里、无可抑制的杞人忧天还真是不像自己,横竖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此刻何必太过操心。
眨了眨眼睛,将那丝疲惫缓了缓,舒了口气,顺手灌了不少的茶水。
“人活着一辈子,还真是累得不行。”
“所以决不能白活这一辈子。”看着此刻他渐渐恢复的心神,胤禛知道刚才他魔怔了,就如同每一次自己面对失望的时候发出的质问一样,如果,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开始的样子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怎么样,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如果,如期去设想那些永远不可能成真的事情,不如将现在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让自己掌控这一切,让那些不乐意的事情全部消弭掉,只有一切都掌握在手,才不会让这颗心再痛下去。
权利、皇位就是在各种无可奈何中才显得越发的诱惑,只要站在那个位置上,“君命难违”才最让人放心。
这一刻两个人的差异陡然而现。
面对各种的不同,胤祺想要解决,而胤禛却是如何杜绝。
明天,对于胤禛是未来,对于胤祺,却是历史,他怕改变,却更担心遵循。
为帝,最重要的便是无情,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存在成为了一种阻碍,希望最后,那个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心中隐隐的期望,却更多的有着重重的担忧,眉眼之间藏不住这份忧心忡忡,未来这个字眼,太过复杂。
回京的路上,太后担心胤祺的身子,所以硬是不让他骑马,所以这一路上也就他这么一个阿哥是被困在马车里头的,弄得他真是心里痒痒的,坐马车哪里有骑马来的舒爽,特别这周围的兄弟都骑马,就自己一个人像个姑娘家的坐在马车里头听着皇玛嬷絮叨,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怎么,想去外头放放风?”太后眼睛一瞟,就知道这小子又在眼馋外头的风光了,满是戏谑的扫了过去。
悻悻的将头转了回来,满脸讪笑的嘿嘿出声,情不自禁的开始狡辩,“玛嬷,我个大老爷们的,还坐马车,回去了您让那些女人怎么瞧我,说不定那些宗亲们都得笑话我娘们了。”
“去,别说的和什么是的,他们敢?”立马吹胡子瞪眼睛,这些老的小的一个个都跟头牛似的,想干嘛就干嘛也不顾着身子骨,这臭小子小时候就让人操心,长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娃,以为能安份些了,现在又什么落水的,那帮子庸医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的无碍无碍,等着吹了风又该有罪有罪了,“给哀家好好待着,等着回了京城,让你媳妇进宫来,哀家好好给她说说,让她多给你补补,瞧你这瘦胳膊细腿的,皇帝到底给你多少差事了,怎么这么些年哀家瞧着越发的清瘦了……”
于是,可怜的胤祺又悲剧了,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的太后娘娘对于某个孙子的祖母爱又开始泛滥了,在一旁的桂嬷嬷含笑的看着自家主子的精神头,再看看越发憋屈却只能忍着听的小主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小主子,您还真是该呀,本来主子还打算给您解禁了,谁想到您自个儿撞枪口让人调戏呀’
对于胤祺的悲剧,胤禛表示无能为力,皇玛嬷的念功也就某个人如此有幸,而他们这些逃过一劫的人怎么可能自己狼入虎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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