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爷怎么会跌进黄河里头的。”依兰才听到消息,顾不得腿上的绣件,直直的站了起来,还好孩子不在她的手上。
陈嬷嬷让一旁的奶娘将睡着的小阿哥抱走,等着依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之后这才说明小安子送回来的消息。
“福晋,贝勒爷无碍的,这次若不是恰好拉住皇上,又恰逢黄河大堤垮了一块,贝勒爷是不会出事的,而且消息上说,这一次若不是有咱们贝勒爷,恐怕就是皇上他老人家跌进河里了,这么看着,咱们爷还是救驾的功劳。”陈嬷嬷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依兰,只能挑拣好的说。
只是即使不喜欢用手段,但是长在权贵之家,后院争宠见习惯的依兰更能猜想到朝堂上、爷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恐怕比女人之间的尖酸吃醋更加的胆颤心惊,这一次若不是有老天爷保佑着,说不定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
难道是哪个阿哥做的腌渍阴谋?难不成是太子爷想要某朝篡位?
依兰无法抑制住自己心里头的遐想,阿玛、哥哥那里传来的消息都已经足够让她心焦了,本以为自家爷无心帝位,就算到了下一朝也能稍微护着些娘家,可是如今竟然也被牵扯了进去,手上也没什么实权,更没有多少可用的门人、奴才,若是有人真心要陷害、谋算,恐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陈嬷嬷,请两位侧福晋过来说话。”心里头千转百回的思绪,最后却让心神镇定了下来,既然自家贝勒爷看着无权无势,那就创造些背景,起码在这种时候也护好贝勒府,等着爷回来了,自己的院子里也不会出乱子。
看着自家福晋突然的镇定和杀罚果决的命令,陈嬷嬷似乎有了主心骨,大声的迎合抬步走出门去干活。
很快阿茹娜和沁媛也都走了过来,一早的请安已经过了,如今福晋又把她们叫过来,实在是有些异常。
感到心里有发慌的,不止是阿茹娜,只是她终究是资历最久的,也多少了解依兰的性子,倒没有多大的心焦,而沁媛才进府多久,对于这一次的动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难不成是有什么大问题?
“两位妹妹来了。”见两人进来了,依兰浅笑着说话。
“姐姐可是有什么吩咐?”阿茹娜资格老,行了礼便坐了下来,一旁的丫鬟快速的上了茶,立马退出门外,关上门,警惕着。
沁媛悄悄看着丫鬟的动静,在看到她关上门之后,心里头更加打鼓了,难不成是什么大消息。
瞧着阿茹娜的镇定和沁媛的小心翼翼,依兰也没这个心思,便把胤祺的消息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阿茹娜和沁媛都是担惊受怕的模样,特别是沁媛,眼眶红红的,努力的压制着,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哗啦啦的流着。
“爷又遭罪了,千真万确无碍了?”即使是询问的语句,但是口气却有些急切,若是平日里必然要被嬷嬷说道,但是此刻也是情急。
“无碍。”依兰并没有生气,倒是一旁的阿茹娜稍微有些惊吓,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的沁媛也是个急脾气,还好福晋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然随便一句顶撞福晋也是不得了的。
稍后,陈嬷嬷得了示意,带着伺候的人一同出了门去,走时亲缘和阿茹娜的侍婢有些不同意,不过看着福晋没有任何的动作,两位侧福晋这才觉得福晋是有大事要说,才悄悄的点头。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外头也有陈嬷嬷把守着,确定是没有任何的钉子在了,依兰这才稍稍松解了一直以来的端庄。
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看着两个旗装美人,心里头复杂不已。
“两位妹妹既然知道爷出事了,我也不瞒着了,恐怕这里头不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阿茹娜脸上镇定自若,而沁媛却是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她年纪确实不大,进府这段时间也是顺风顺水,后院里也没有什么人来下绊子,自然是放松了心神。
而阿茹娜虽是安份的人,但是她跟在胤祺的身后,还要时不时的关心兄弟,更加关心草原上的情况,自然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有所清楚。
“难道爷是给皇上……”虽没有说明白,却也差不多意思了。
点了点头,依兰对于阿茹娜如此的敏锐一点都没有吃惊,同在一个府里头过日子,她又管着府中的大权,若是连一院之隔的人都不清楚的话,这么些年她这个主母、福晋也算是白当了。
沁媛知道女人之间的手段,却甚少接触这些政事,只是一点就通,她也猜得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脸色也沉了下来。
揪着帕子,想到这些年从娘家亲人们那里听来的消息,稍稍一整合,便有了不好的猜测。
“福晋,您的想法如何?”
依兰没有说话,只是原本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放下,接着放在腿上摆了个二和三的字眼。
阿茹娜稍稍蹙眉,同样的无声的在腿上摆了个一字。
而沁媛对于两方的猜想都颇有想法,只是她们似乎都忽略了另一个人,‘八阿哥’。
“你怎么会?”依兰想得通却又想不通,自从八阿哥娶了明霏之后确实实力大增,朝堂上与百官也是交好,但这个后起之秀还没有前头几个兄长的势力和实力,如此大手笔的动作她可不相信会是他的作为,况且如今他恐怕是最不愿皇上出事的人,若是此刻皇上有了意外,得到最大好处的只怕是太子殿下,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掌大位。
“福晋,咱们现在谁都要防着,为了爷,咱们最近也要看紧府上,免得出什么乱子。”沁媛并没有瞎想,八阿哥的确没有理由谋害生父,但是多防人总比将来没有算到的好。
阿茹娜听着点点头,如今爷在外头不顺利,他们府上决不能再出乱子,若是趁着爷身子不好的时候,再发生其他的祸事,只怕到时候小病也成大病了。
“主子,太子妃来了。”并没有说多久,陈嬷嬷就敲了敲房门提示道。
皱了皱眉,这时候太子妃过来做什么?
“知道了。”稍稍放大音量,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换了几个钗子这才走出门,而两位侧福晋也稍加理了自己的衣着,跟在依兰的身后,陈嬷嬷并没有跟上,她转身到了另外一边的院子看顾几位小主子去了,谁知道太子妃这时候过来会是什么事情,多加防备总是好的。
京城里头女眷们正暗自交锋,而江宁,胤祺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太子差点乱了手脚。
“二哥怎么来了?”笑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别。”胤礽也是一脸和煦的挡住了胤祺的动作,看着如几年前一般温和的太子,胤祺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眉角稍稍动了动,却也是乖觉的停下了起床的动作,顺势被胤礽推着继续躺床上休息。
“皇阿玛去曹家了,我想着你一直在房里,便过来看看。”胤礽拿着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来,借着亲切的说着关心的话,顺道透了些其他的消息,只是即使这般温和,却依旧显得格外的异样。
昨日才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
况且今日才到江宁,若是康熙去了曹家,他这个太子怎么可能不去,竟然来看自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下意识的胤祺多了几分戒心。
“多谢二哥了,其实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还不是皇玛嬷紧张,又让太医给我开了不少贴药,就连起床走动都要报备给她,皇玛嬷实在是太当心了。”
“那也是皇玛嬷一番疼惜之意,你还是乖乖的呆着吧,免得她一个急了,伤了身子又心情不好。”太子殿下的说辞越发的亲切和煦了,端的是一副贤孙友兄的模样,若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必然会为之所迷惑。
呵呵笑了笑也没有应和的说什么,太子的这番话不能轻易的作答,若说是,就是炫耀太后的一番疼惜,若说不是,又显得做作,朝中谁不知道太后心中最疼爱的还是这个养在膝下的孙子。
“五弟落水的消息,恐怕京城里头也已经知道了,府上的女眷会有惊慌吧,今早我派人送了信给瓜尔佳氏,让她照顾一下你府上的人,毕竟孩子岁数还小,若是一个焦急,乱了分寸就不好了。”
多此一举!胤祺刚听的这话,就猜到了太子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探望和照顾那么简单,说不定还顺便打探打探消息,收买些人心,再加重些担心,最好是能够让自己的府上大乱,到时候不管他怎么做,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而更让胤祺担心的便是太子妃这人,若只是个纯粹的古人,他心里倒还有几分估算,但是此人也是穿越一行,只怕会有什么奇思妙想,更或者会有许多自己猜想不到的手段。
“多谢二哥了,有太子妃照应着,我也就放心了。”点了点头,似乎很感激的模样,“对了,皇玛嬷今早也让桂嬷嬷给我府上传了消息,还好当年把何嬷嬷送到了我府上,这时候有太子妃照顾,还有皇玛嬷照看,我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何嬷嬷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编造的,只是太后今日并没有传过消息,他倒是出事了之后就已经让小安子做了事情,而且依着依兰的谨慎和聪慧,不会上当的。
希望如此吧。
“是吗?那就最好了。”胤礽这几年的演技越发的不怎么样的,这时候眼里早没了关切,倒多了几分不满,嘴不对心,气场诡异的很。
“皇阿玛今日去了曹家,也不知如今曹家如何了。”不能让太子反感,自然也不能让太子太开心,胤祺有意无意的将话题移开,曹家是纯臣,只是这个纯臣忠的是皇上,也是太子,横竖是未来的皇上嘛。
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太子将来是登不上大宝之位的,这些年他们孝敬的那些金银珠宝早就已经让康熙看的心生不满了。
况且今早才听小安子说起,曹家悄悄的送了个小倌给太子,这明目张胆的就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亲近,实在是有失分寸,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曹寅的愚钝之举,还是下头的人不懂事呢。
“自然是不错,有皇阿玛庇佑着,又不贪不腐,忠于朝廷的好官,皇阿玛只会欣赏。”
听着这意思,怎么觉得似乎是忠于他这个太子,也会得到庇佑和欣赏呢?难不成今日太子是来拉拢自己的,他怎么忘记了当年对自己下手的人是谁呢?
“都是大清的官员,只要好好办事,忠于皇阿玛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有难处皇阿玛也会有办法的。”很认真的顺着太子的语气说了下头的话语,意思也很明白,他这个小子就跟着康熙走,康熙叫他干嘛就干嘛,到时候有人难为自己,康熙会帮忙的。
这么油盐不进,太子也有些恼怒了。
稍稍缩减了距离,这才迅雷不及掩的说了一句话,偏就这句话让胤祺心里一阵打雷。
“四弟与五弟关系真真是好。”
什么意思,若是普通的话,太子此刻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暧昧。
“二哥说笑了,我与所有的兄弟关系都不错啊。”
太子浅笑不语,这五弟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吗,本想着好言相劝让他跟着自己,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识时务,偏要让自己出杀手锏吗。
“五弟还要与我说笑吗?这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玩法哥哥很是擅长,所以稍有些迹象,我都能看出来,四弟那冰块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怎么骗就对着五弟如此温和呢,而且在扬州的时候你们晚上还不经常同寝吗?呵呵。”
心里头被惊得一塌糊涂,脸上竟是半点都没有露出不妥,后来回想起来胤祺也是吓得一身冷汗,幸亏自己那时候的突发性面瘫,不然就差点中了圈套了。
往身后靠了靠,恰好与太子隔开了一些距离,拉了拉背后的软垫,对于太子的话脸上的笑意冷了冷。
“二哥又说笑了,弟弟那时候可是在盛京,不少官员可都亲眼看到我的,此番二哥又说我在扬州,还与四哥在一块,也实在是太荒谬了。二哥若是想要借着这些事情乱说一气,坏了我的名声,这理由也有些牵强了。而且,弟弟手里似乎也有些好东西,二哥可以这么随便乱说,那弟弟到时候也可以把东西随便扔给明珠,或者皇阿玛相比也很有兴趣看到这些东西。”
打死不承认,这就是胤祺的想法,反正太子也不会真的将事情放到台面上去与康熙坦白,更加庆幸当初有些东西自己压着没有交给别人,当然这也是一场豪赌,他赌的就是自己命数很长,绝对比这位太子好命。
“你。”太子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玫官那小东西说这胤禛胤祺两人恐怕也有些那种事情,又听下头的人说在扬州看到过个人很像胤祺,这才派了人去查探,似乎有些相似,却又不能肯定,这才放到最后,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中招,如今更是大着胆子来威胁自己了。
还真是小看了他了,胤礽这才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弟弟。
“二哥如此关心弟弟,弟弟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这玫官在西四胡同的事情大哥上次还与我说起过,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有这么个戏子的。”挑挑眉,这太子果真是想诈唬自己,心里大大的吐了口气,还好没露陷。
继被威胁之后又被威吓,胤礽心中的怒火一目了然。
“五弟还真是深藏不露,没想到看着最是没用的你倒也有这样的算计,也不知道老大和老四知不知道你这颗玲珑心。”不怒反笑,胤礽自知这一次的挑衅是失败了,但是想到其实也不是自己这般低估了胤祺,心里头也就好受了一些,胤禔想要逼着胤祺上他这条船,恐怕比自己跌跤的更加厉害,毕竟自己可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不过是威胁加利诱而已,这胤禔做起事情来可没那么好商量了。
“那就不牢二哥费心了,胤祺能够看顾好自己。”胤祺冷了冷眼神,难不成胤禔竟然也想出手?若是他敢来硬的,那就别怪自己下手不知轻重了,谁敢动了自己的人,就该有准备承受怒火的胆量。
人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人,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反过来形容人也是一样,若是有人敢去碰胤祺的人,那么就别怪他豁出命来,反正自己都死过一次了,也不怕什么了。
脸色有丝冷酷,更多了几分杀意,让临走的胤礽心里多了几分舒坦。
老大,还真是期待你的动作,若是你真的下手了,恐怕到时候不用他来动手,五弟这只病猫可就要老虎发威了,还真是期待啊。
经过的奴婢们看着太子从五阿哥的房里开开心心的出来,还以为果真是兄弟情深,兄长为了弟弟的身体好转高兴,哪里猜得到这些兄弟之间根本就是人心隔肚皮,全部都是逢场作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