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带球跑

千金带球跑第5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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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我醉了一半  浑身无力  可我的神智清醒。

    盛夏  假设有如果  那回我没有利用你  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上官凉伤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

    我不知要怎么回答他。

    没有独孤离记忆的我  曾真心实意喜欢上官凉。可是  那并非爱情  不过是对展君的移情作用。

    我不只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假设有如果  在季府的那一夜  夺走你清白的人是我  无双是我的孩子  我是不是就能够抓着你的手?  上官凉又道  假设有如果。

    我紧闭着双眼  不知如何回应上官凉的这些问题。

    盛夏  你先别睡。  上官凉轻捏我的脸颊  我无奈地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你不能睡  因为你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上官凉的笑容不断放大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紫色长袍  正是我替他缝制的那一件。

    缘起缘灭:花,事了(1)

    我要你为我穿上  盛夏  好不好?

    上官凉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我却感觉到他笑得牵强。

    我接过衣袍  回他以灿烂的笑容    当然好  举手之劳!

    我站起来  脚步有些虚浮。

    勉强定了定神  我替上官凉脱去他的长袍  换上我为他缝制的那件新衣。

    新衣穿在上官凉身上虽不是顶好看  却勉强能入眼。

    我轻抚衣袍的皱褶  笑得无奈    我的手艺  真的很一般。本来想做好一点的  结果

    不会  刚刚好。  上官凉覆着我的手  牵着我往床榻而去。

    他替我脱下绣鞋  视线定格在我脚踝上的那朵昙花  轻轻抚触那朵花的形状  虔诚而专注    我以为  你戴上它便是一辈子  不想

    他话音未落  手掌停靠在我的足踝上。

    一阵灼痛过后  那朵昙花化为碎末  随风而去

    以后  你不必再戴着它了  它不会是你的束缚。盛夏  你终于解脱了。  上官凉直直地看着我  笑容凄清。

    我仰卧于床榻  眼眸睁不开  看着上官凉的脸渐渐模糊。

    我慌忙伸手  想要抓着他的手  我知道有些话不说  以后再没机会。

    上官凉厚实的手掌握着我的  我反握紧  轻声呓语    上官  忘了我  一定要忘了我。我希望你能找一个好女人  好好过日子。你那么优秀  值得有更好的女人爱你

    上官凉却不回话  我急切地又道:  上官  答应我的要求!

    上官凉依然没有回应。他往我手中塞了东西    盛夏  你累了  睡吧。

    我不要  你没答应我

    我以为  最好的女人我已经错过了  是我福薄。会放手  是因为不忍令你失望  所以我答应了你的这份协议。也罢  盛夏    谁也不配得到你  所以你出家吧  这样便能将我的遗憾减至最低

    上官凉的唇  印在我的额间  他轻喃道:  盛夏  我爱你。

    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唇畔  我感觉到它的苦涩和无奈  仿若他没有结局的爱情。

    带着这份沉重的负担  我遁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梦中有一个男子坐在我的夏苑  他冷眼看我  倏又闪过他温柔的笑容  最后是他的  开开合合说着同样的几个字  那是:  我爱你!

    恍惚间我睁开眼  居然又梦到在季府发生的许多往事  大多都是关于上官凉的。

    我抬起自己的手  看向那里握着的协议  正是我写下的那份协议书  上面有我的指纹  还有上官凉印下的国玺印章。

    同时  也有他留给我的一封信。

    我将信展开  那里有他寥寥数语:

    盛夏  我很佩服你说的那个展君  因为他放开了你。

    我也很佩服自己  居然真的放开你的手

    我呆怔地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那些似乎幻化为上官凉的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庞。

    不知这是哪里  我睡了多长时间。

    我光着脚丫下了床榻  裹着厚厚的被褥走至窗前  将窗户推开。一阵寒风袭来  几欲将我这个人刮走。

    我别开头  再看向外面银妆素裹的世界  白雪纷飞  有人站在风雪中  头也不回地看着远处群山层叠  白雾缭绕。

    他是  花逐流。

    似感觉到我的视线  他缓缓转身  看向我  讽刺地道:  你还真是只猪  很能睡  一天一夜。

    只是累了  所以睡的时间长一点。这是哪里?我要走了。  我将窗门掩上  将风雪都阻挡在外  爬回床榻取暖。

    有人推开木门  风雪便发了狂般涌进了室内  似能将这间木屋掀翻。

    花逐流抖落身上的雪花  走至床榻前才站定  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    盛夏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吧?这里与世隔绝  没人能找到我们。你对我没感情不重要  只要我在意你就好了

    这是上官和我的协议书  他退兵了!

    我扬起手中的协议书  打断花逐流的叨叨絮絮。

    那又如何?  花逐流脸上的热切渐渐退散  他讥诮地问道。

    当初我们的赌局说了  只要我和独孤排除困难破你这局  那就是我赢!这场赌局我赢  所以你必须心甘情愿地放手!

    他花逐流的记  不好  我不在乎多浪费一点口舌重复我们当初的约定。

    你以为这样你们就赢了么?上官答应了退兵  你和独孤却没能在一起  你以为这样就算破我这一局?盛夏  你不免太天真!

    花逐流眸色森冷  仿佛把我当成笑话。

    逐流  你的记  不好。赌局只说我和独孤能够破你这一局  没说到我和独孤一定要在一起才算赢你。你如今混淆视听  以为这样便能赖账  不作数?!  花逐流他如今才想来后悔  想都别想。

    以为花逐流会辩驳  谁知他只是漠然转身  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算什么?以为什么都不说  就算给了我答案?

    天气太冷  本想去找他对质  我却不敢下床榻  只能待在温暖的被窝取暖。

    不多久  花逐流再回来  他端了饭菜入室  还准备了暖炉放在室内。

    将这些搁下  他又打算离去。

    逐流  你回来  坐下!  我忙不迭地喊道。

    缘起缘灭:花,事了(2)

    花逐流顿下脚步  果然回头坐下。

    我这才发现他手中还有一副碗筷  他是作好打算要跟我一起用膳  只等我开口挽留他。

    盛夏  你不必恼怒  毕竟你还有求于我。你手上的那份协议书上官早给我看了  如你们所说  这场赌局确实是我输了。可那又如何?就算我输  我一样可以翻脸不认账

    见我瞪着他  花逐流笑道:  别这样看我。没人告诉你  赌局还要有证人在场么?当初我们那场赌局除了你我  再无外人  你我也没有立下字据。既如此  你凭什么以为我输了就会认账?!

    听到花逐流这些话  我有些懊恼。

    自己确实漏了一些东西  当时我们的那个赌局并没有立下字据。

    如今花逐流可以钻空子  我确实无话可说。

    我是糊涂了  居然没有立下字据  倒让你钻了空子。

    我笑道  轻敲自己的头    算了  这个赌局事到如今不太重要了。

    这回花逐流聪明地没有问为什么。

    他看了我和上官凉的这份协议书  自然知道我上面写了要削发为尼  远离红尘的事实。

    其实我一早就想到花逐流可能会反悔  所以才以这种方法令自己没有退路  令上官凉  还有花逐流都没有退路。

    这样的纠缠  我已经腻了。

    如果我不能跟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  索  走出世俗  将一切抛却  如此更好。

    这之后  我和花逐流默默地用膳  谁也不再多言一句。

    我吃饱喝足  花逐流又收拾了碗筷  悄然离去。

    趁他离开的当会儿  我走出了小木屋  打算自己查探一下地形。

    这才知道自己在深山老林之中  我们居住的这幢木屋  看起来有些年月  不像是新建的屋子。

    像我这样没有高强的武功  要安全走出这座深山  有点难度  却不是没可能。要摆脱花逐流  才是一件难事。

    你暂时安心住在这里。我还没想通  也许哪一天我想通了  会放你离开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盛夏  你别做什么事激怒我  否则我可能将你锁在这里一辈子。跟自己喜欢的女人找个地方隐居  男耕女织  这是我想望的生活。

    花逐流悄无声息地与我并肩而立  看着远处的群山  打断我的冥想。

    我想望的生活  是走遍天下  只要不是皇宫  哪里都好。

    我的愿望  是回那个夏季槐花盛放的院子  和自己的儿女  还有自己心爱的男人渡过余生。

    可我知道  这个愿望只是妄想。

    估且不论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就独孤离的身份而言  我就不可能和独孤离一起居住在槐院。

    我也不喜欢皇宫  这点盛夏和我不谋而合。我小时候的愿望是仗剑走天涯  做一个侠客。因为独孤  和他是好朋友  我丢弃自己的理想  配合他的太子身份  早早考科举  被先皇钦点为状元。而两年时间过后  我便是当朝最年轻的丞相。

    说到这里  花逐流一声轻叹    当时的我如何会想到  我为他独孤步入仕途  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偶尔午夜梦回  我还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因为你  最终背叛了我此生最重要的朋友!

    偶尔午夜梦回  我也在想  逐流你为何因为我会变成了现在这般。  我收回视线  转身看向花逐流。

    花逐流看我  我看他  好半晌  我们相视而笑。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  我们都在释怀。不论因由如何  谁伤害谁多一点  等到我们老了的一天  能够放下的。

    我发现自己比初秋幸运。她放不下  为了你们两人入魔  只有云心能够唤醒她心底的那份纯真的感情。我幸运  是因为有一个盛夏  这个好榜样  让我必须得放下。盛夏  给我一点时间  不多  一个月。也许一月  便能换取你一生的自由  你说好不好?!

    说罢  花逐流一声重重的叹息  仿佛有很多的不甘不愿。

    好  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  我爽快地答应了花逐流的这个时间期限。

    你何必答应得这么爽快?是不是怕我收回这一个月的期限  让你没了盼头?  花逐流说完  走回了小木屋。

    我仍站在雪地中  看着远方。

    我们现在不在孤影王朝  你看不到霁城  也看不到独孤!  花逐流似知道我的想法  他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只是在欣赏这里的雪景  你想太多了。

    是么?赏雪归赏雪  千万莫感染风寒  那样我会心疼。  花逐流调笑  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山中一日  世上千年  也许这话是对的。

    我住在森山老林  每日做的事  除了发呆就是赏雪。

    这场雪下得大  踩下去几乎有我的双膝那么厚。

    住在这里的我和花逐流很少交流。

    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想要对我放手  很多时候他会站在门口遥遥看着我。通常这个时候  我背对着他  将他困惑的目光阻隔在身后。

    这日山中又下了大雪。昨日才停歇一天  雪花又肆无忌惮地自高空洒落。白雾茫茫  就连远山的轮廓也给遮住。

    不会有一个夏菊惊喜地告之我  下雪了。

    缘起缘灭:花,事了(3)

    我穿着厚厚的花色棉袄  像个村妇  蹲在雪地中堆雪人。

    是一个女人的形状  她的嘴咧开  对我笑得灿烂    夏菊  我很想你。  我轻喃道。

    而后  我又堆了一个雪人  一个小少年  他的嘴也咧开  对我顽皮的笑。

    我在他怀中堆了一个小娃娃  他们是我那对可爱的宝贝    无双晴好  娘很想你们

    最后  我堆了一个没有脸部轮廓的男子  他是

    既然想他  为何不把他的脸容堆出来?  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至我身后  撑着一把伞  为了遮挡漫天飞雪。

    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呆怔地看着那个雪人半晌  想站起来  发现双腿麻木。

    花逐流将我抱回木屋  搁置在火炉旁  搓着我冰冷的双手道:  你如果冷死了  以后就不可以再见到他  就无法忆起他的容貌

    逐流  你想通了么?  我凝望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男子  问道。

    他看我一眼  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想不通  反正一月时间未到  还可以让我慢慢想。

    嗯  慢慢想吧  不急。  我转头看向窗外  轻声呓语。

    盛夏  你给我缝制一条锦帕  好不好?  待我的双手渐渐暖和  花逐流饶有兴致地道。

    我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我不会那东西

    你会。你忘了么  六年前  在江南季府  我们临走时你缝制了一条鸳鸯锦  我们三个都取笑了你一番  说你绣的是鸭子。后来那块锦帕被独孤抢走  我和上官都后悔不迭  没能抢在独孤的前头夺走那块鸳鸯锦。据我所知  他至今将你的那块帕子藏得很好。

    花逐流打断我的话  喋喋不休    独孤收到你的很多礼物  你也替上官缝制了一件长袍。我们三个曾是好朋友  我怎能落他们太远?不多  就一条鸳鸯锦就够了。待我放手后  不能再见到你  便能看着那块锦帕睹物思人

    嗯  我试试看  虽然我的女红实在是有碍瞻观。

    若我不给他肯定的答案  想必花逐流会一直念叨下去罢?

    不论花逐流能不能放手  我都想满足他的这个小心愿。

    盛夏  你真好。

    花逐流紧紧地抱了我一回  便跑出了木屋。很快他再回来  手上拿着针线盒  还有一块没有装饰的帕子。

    他早有准备  只等我答应。我笑着接过  便开始绣上那所谓的  鸳鸯  。

    花逐流看得很专注  我绣得也专注  一室的静默  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这块鸳鸯锦整整花了三日时间才完成。

    花逐流哪里也不去  就是这么看着我一针一线将鸳鸯锦帕绣好。

    你看  还是像鸭子  不像鸳鸯。  我苦笑  在这方面我真没有天份。

    花逐流接过锦帕  仔细地看着  笑得灿烂    辛苦你了  很好看。我花逐流何德何能  也能得到盛夏亲手送给我的礼物。我会留着它一辈子!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花逐流抓着我的手  手指尖布满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他  的手指轻抚我指尖的伤患位置  轻喃道:  盛夏  对不起  因为我的自私  让你受苦了。

    我一愣  听出花逐流的一语双关。

    我笑着摇头    没什么  过去的事不提了。

    盛夏永远都是这么宽宏大量  跟我初见的那个小丫头一点也搭不上边。你呀  就是滥好人。如果换作有人欺负我  我会让对方痛苦千百倍。初秋也和我一样罢?我和她是同一类人  所以刚开始我会被她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花逐流给我找来创伤药  为我抹上药  那酥麻的痛感便渐渐遏止。

    是    你和她都好聪明  这是我望尘莫及的。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发现自己所有的不甘不知哪个时候开始  都已放下了。

    看来  我真的很适合出家。

    经历了太多  似乎没有什么能令我大喜或大悲。

    我们都走了歪路  这是反被聪明误。你是大智若愚  事事不放在心间  所以无形间便消弥了许多危机。盛夏  我  我要向你交待一件事      说到这里  花逐流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  别婆婆妈妈了。  我鼓励地对他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许你早就知道事实的真像了。  花逐流终于正眼看我  他墨黑的瞳眸似寒潭般  深不见底。

    这一刻  我竟看不透眼前的花逐流了。他到底是放下了  还是放不下?

    你想说的  是不是在你丞相府的那一夜?  我猜  应该是这件事。

    花逐流唇角的笑容飞扬  宛如我初见他那般张扬的笑。

    我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随着他的心情在起伏。

    其实  花逐流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如果他爱的人也爱他  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嗯  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那一晚我和你并没有发生什么  虽则我很想对你做些事情  可最终看到你沉静的睡颜时我下不了手。其实  我不是做大事的人  因为我对你下不了狠心  唯一的一次  就是将你的腿弄伤。事后  我很后悔  晚上睡不好。服下‘海市蜃楼’沉睡的那七日  梦得最多的就是你倒在我脚下那一刻痛苦纠结的模样      花逐流失神地看着我  笑容渐渐隐去。

    缘起缘灭:花,事了(4)

    我微笑  回道:  确实很痛  当时我以为自己快死了。至于那一夜  我猜到是这种可能。

    其实  是一种直觉  那晚花逐流并没对我做什么  这是我后来想通的。

    虽然知道都过去了  你对那件事渐渐释怀  可我还是想澄清。只想告诉你  令你痛苦  不是我所愿。我多么希望看到那个在季府无忧无虑、天榻下来笑容依旧灿烂的盛夏能够回来

    花逐流轻抚我的脸  他眸中隐含的痛楚  刺在我心。

    逐流  能够遇到你们  是我的命  也是我的劫。我不怪任何人  因为你们让我知道  我可以被爱  也可以爱得真切。爱本身是没有对错的  不过人总有绕远路的时候  是不是?

    我不会安慰人  此刻我却想安慰花逐流。

    告诉他  没关系  一切都过去了。

    虽则  曾经的季盛夏那样地恨过他。

    花逐流重重地点头    是    是

    而后  室内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外面的天色  渐渐沉了下来  我打起精神道:  我饿了  想吃饭了。

    花逐流这才恍神  冲出了木屋。

    我见他的动作有点急切  便悄悄走至窗前  想目睹他安然走远。

    我去准备饭菜  很快就可以用膳了。只见花逐流站在雪地  他看着手中的锦帕  大声道。

    我呆怔地看着他  只见他恍神地又看了好久  才小心翼翼地将锦帕放入怀中  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不多久  花逐流将膳食端了上来  神色如常。

    盛夏  你定是饿坏了。来  赶紧用膳。

    花逐流将膳食摆到我跟前。不过几刻钟的功夫  他便准备了这许多的菜肴  都是一些素食。

    似乎我住在这山中的第一日起  每顿饭都是素食。

    逐流  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我吃了几口  赞叹道。

    是    我现在做得一手好菜  只为服侍你这位大小姐。

    花逐流为我添了一大碗汤  递到我跟前道:  吃吧  这些都是素菜。在这里有我讨你欢心  待真出了家  不只要忍受    还要忍受没鱼没  的日子  我记得曾盛夏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东坡  。以后若不可以吃    你将如何是好?

    我津津有味地吃着  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  我早已修身养  。莫说是让我吃素  就算我一月不出门  也不会有任何不妥

    见花逐流给我挟菜的动作顿住  我知道他又有了心事。

    我不便多问  便假装看不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花逐流的注视下  我小口小口地用膳  直到吃饱喝足。

    盛夏  如果我比独孤早一步遇到你  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才放下碗筷  便听花逐流问道。

    如果

    如果的事  谁知道呢?

    是不知怎么回答  还是不愿回答?盛夏  也许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重要到决定我是否该对你放手!  见我不答  花逐流又道。

    假设有如果  我先遇上你  再遇到独孤  我爱的依然只是他。因为  你不是独孤  无论是先或后  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直直地看进他清幽的瞳眸  看着他的瞳孔愈发的冰凉  好比这腊月寒冬的天。

    以为这是他发怒的先兆  最后  他却笑了。

    初始是轻柔的笑  最后  他放声大笑  笑声苍凉  在寂静的夜空回荡  也许  飘进了那延绵不绝的山谷。

    好  好好!盛夏的答案  永远都不会令我失望!  花逐流笑声歇止  他将摆放在另一小方桌上的酒具拿来在手中  在我们跟前摆放两只酒杯。

    他一个  我一个  放置好。

    另一个盘子能转动  上面摆放着两壶酒。

    我想  那应该是酒。

    和上官凉喝了饯别酒  想必花逐流也不能例外  也许这酒另有乾坤  否则不会有两壶酒摆放在那里。

    一月之期还未到  可我  想通了。

    花逐流唇角绽放邪肆的笑容  现在的他  似乎回到了那个我熟悉的花逐流    盛夏你是知道的  我花逐流做任何一件事  都需要理由  尤其是关于盛夏你!我追逐在你身后太长时间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便放下你  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将变得极为可笑!

    我知道。所以等的  就是你这句话。  我看向那两壶酒  那里  有花逐流给我的答案。

    花逐流循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脸上笑容依旧  眸色却冰冷如铁。

    他冷冽的眸子泛着森冷的光芒  为我解惑道:  这两壶酒  一壶有毒  一壶没有毒!我想赌赌我们两人的运气  看谁的运气好  抽中那壶有毒的酒

    逐流  非这样不可么?!  我沉声道。

    当日季初秋选择自溢  我没有拉她一把  是因为夏菊令我无法释怀。

    但时至今日  看到了太多的血腥  我不想再有人出事  包括我自己。

    只要还活着  便能跟自己所爱的人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我是这样以为的。

    非这样不可。唯一能让我放手的理由  就是看老天爷的意思。我想看看  它是否会站在你这一边!

    花逐流冷冽的眸子渗出一点凄清的意味  不待我瞧清楚究竟  已了无痕迹。

    人生自是有情痴(1)

    你没必要钻牛角尖。若你想不通  我再给你一月时间  不逼你。何况我在修行  无论在山间还是在佛寺  并无不同。  这一瞬  我竟意想天开  想说服花逐流别做傻事。

    我不想死  也不想看到花逐流出事。

    这个世间多一份宽容  自然就多一份详和。

    既如此  你马上给我一个答案。你是应允陪我一生  还是喝下这其中的一壶酒?  花逐流顺着我的话道。

    我默然。花逐流这是在逼我  逼我做选择  他决心已定。

    你知道的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轻喃道  看向那两壶酒    逐流  我曾经恨你  恨你对独孤下血蛊  让他如此痛苦  令他造下杀孽。更恨你为了一己私欲怂恿上官发动一场战争。可我想  因为我死的人太多了  如果可以唤你回头  那该多好?

    花逐流露出一抹凉凉的笑意    如果可以回头  我便不会走至今日。没有我  便没有了今日的种种

    也罢  就将一切交给老天爷来安排吧。  我回以淡淡的笑。

    既然我们走至这一步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盛夏  你先开始  选择一壶酒  给我斟一杯。记得你给我斟过一回酒  却是你加了毒药的美酒  就不知此次是否还是同样的结果。若依然这般  是冥冥中自在定数  如此  甚好!  花逐流举起酒杯  示意我替他斟酒。

    我随意拾起其中一壶酒  将酒倒入他的酒杯。

    花逐流拾起另一壶酒  将酒倒入我的酒杯。

    盛夏  此生能够遇见你  爱上你  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

    花逐流一扫之前的颓废  对我笑得灿烂  似能冲散冬季的寒意  冷夜的孤清。

    逐流  此生能够与你们相遇  我季盛夏  不枉此生!  若这是最后的遗言  这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盛夏  我敬你!  花逐流的酒杯轻轻地与我的酒杯相碰  清脆的碰杯声在室内响起。

    逐流  敬你!  我和花逐流相视而笑  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把酒喝完  我便发现我这杯酒是没毒的  那么

    只见花逐流的唇角滑出血丝  他直直地看我  眸中闪过的情绪万千  伤感  不舍  还有  爱意。

    我呆怔地看着他  想走向他  却发现自己身子虚软  无法动弹。我喝的酒虽然没有毒  却还是下了药  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花逐流的脸就在跟前  我却看不清楚

    只知他慢慢向我靠近  紧紧将我抱住    盛夏  伤害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多想睁眼看他  回他一句  没关系。

    盛夏  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花逐流的声音  飘飘渺渺  恍若来自天际那一头。

    我  嚅动  想回他三个字  我知道。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  我才能跟你这么亲近    别推开我  这是最后一次  真的  是最后一次

    我想告诉他  我没打算将他推开。

    盛夏  我也好希望看到你披上嫁衣的样子  如果盛夏能做我的新娘  那该多好?如果有来生  你能将你的来生许给我么

    最后  我仍然无法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不只今生  我的来生、生生世世都许给了独孤离。

    此刻我庆幸自己口不能言  因为我不必再伤他一次。

    盛夏  我终于能够放下你了

    花逐流的声音  仍如风中飘絮  在我耳畔晃荡  和窗外那场纷扬无声的大雪  尽数化入我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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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醒  回到了孤影王朝  醒在一座寺庙。

    巧的是  那座寺庙属于我曾居住的小镇  寺庙名曰——了缘寺。

    我甚至不知道  当日我与花逐流居住的那间小木屋  是否如花逐流所说那般不在孤影王朝境内。

    了缘寺的住持待我很好  她似乎知道我的来历  从不多问我的过去。

    我本是要削发为尼  住持却说削发只是形式  并不重要。我说我或许需要一个法号  她说寺里缺乏的并不是法号  而是一个俗名。

    于是  我还是季盛夏  住持及众尼口中的季姑娘。

    春去  秋来  冬至  一年时间悄然而逝。

    这一日  正当我坐禅诵经之时  了缘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却是当日那个将我送至了缘寺的幻花。

    幻花生得极为普通  瘦小的脸  黯淡的眼  一袭粗布花衣裳  仿若乡下来的小姑娘。

    一年前幻花是这种装扮  一年后  幻花仍是这种装扮。

    见到幻花的一瞬  我有一瞬的恍惚。

    倏地以为自己并不曾经历这一年的岁月  不过是偶然打了一个盹  突然被一个名为幻花的丫头惊醒罢了。

    幻花说她是花逐流的丫鬟  服侍他的生活起居。当日花逐流逝去  交待的事便是让她将我带到这座了缘寺。

    这之后  幻花将花逐流留给我的信交至我手中  说一年之后让我拆开  这也是花逐流的交待。

    看到幻花  我才想起那封被我束之高阁的信。我想  既然人已走了  再看那封信没有意义  不如不看的好  以免徒增伤感

    季姑娘  可还记得小的?  幻花露出一抹清丽的笑妍  看起来爽心悦目。

    人生自是有情痴(2)

    当然记得  幻花姑娘当日将我送至了缘寺  次日不辞而别  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致谢。  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我便不自觉地笑开了脸。

    姑娘客气了。是这样的  我想起当日公子还曾交待一件事  便特地来了缘寺一趟。一年后的今日  公子要我带季姑娘去一个地方  说是赠予姑娘的最后一件礼物。  幻花也笑开了脸  看起来憨实可爱。

    要出寺么?  我下意识地看向里面还在诵经的住持  不知她会否应允。

    自我进驻了缘寺以来  从不曾下山  也从不曾出寺。既入了佛门  我没想过有一日离开此地。

    此生唯一的心愿  不过就是再看一眼我的那对儿女  还有那个人

    不敢离开  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怕自己会背弃当日与上官凉立下的誓约。

    自然是要的。姑娘跟住持告个假  住持人好  定是会应允的。  幻花笑着道  仿佛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      我仍自犹豫不决。

    季姑娘  去吧  寺里不差你一人。  住持却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身后  对我笑道。

    我就知道住持人好  一定会放人的。  幻花的音量加大  仿佛说着一件很高兴的事。

    我淡笑不语  率先走在前头  打算出寺  却又被幻花拦着了去路。见我疑惑地看她  幻花道:  当日我给季姑娘的那封信  姑娘可有带在身边?

    我摇头  幻花便瞪着我    那还不赶紧去拿?那可是公子留给姑娘的东西!

    呃。  我下意识地回到寺内  从抽屉里拿出花逐流给我的那封信。

    搁置了一年  它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

    本想看看信中的内容  却有些犹豫。想起幻花还在外面等我  便将信件收好。

    待出了寺  我才发现平静的了缘寺难得热闹。

    不只是住持出来送我  就连其他女尼也出来  好像我要出远门似的。

    我不过是陪幻花出一回寺门罢了  她们做什么这般大阵仗?

    季姑娘  难得出一趟了缘寺  尽管在外面玩多几日  不必急着回来  知道么?  其中一女尼看出我的疑惑  说道。

    呃  我的功课还没做

    我话未说完  幻花便不耐烦地拉着我延着石阶而下。

    我不自觉地频频回首  看向站在了缘寺门前的众人  朝她们挥手道:  住持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这话时  我却感觉自己将一去再不回。

    寺庙这种地方真不是人能待的  季姑娘变得不可爱了。  我想着自己的心事  幻花则在我耳畔小声嘀咕。

    我本来就不可爱。再者寺庙这种地方才好  能令人休身养  。  我掀出淡笑。

    那季姑娘在这里生活一年  快乐么?  幻花又问我道。

    我点头    当然。不觉时间流逝  一年便悄然度过。

    季姑娘  你      幻花此次欲言又止  顿下脚步  直直地看我。

    有什么事就说吧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对幻花鼓励地笑  希望她把疑问倒出来。

    就是想说  季姑娘此生虽然磨难重重  却还是幸福的。  幻花说罢  轻灵地延着石阶飞奔而下。

    我看着那个如精灵般的人儿  发现  年轻真好。

    幻花突然回头  看向我  朝我招手道:  季姑娘  快呀  我带你下山  让你变回一个正常人!

    我忍不住笑意上涌。她这话说的  好像我现在不是一个正常人一般。我很正常  过得也很快乐。

    真的。

    下了山  幻花像火车头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精力好旺盛。

    看到这样的幻花  总让我想笑  似乎在她的身上  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年作为季府二小姐那个季盛夏的影子。

    镇上在赶墟  好不热闹。

    本没什么的  人来人往间  众人看到我  总会给我让道  朝我微笑点头  有些更是失神地看着我  另有一些  背着我朝我指指点点。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想赶上幻花问个清楚究竟。

    待追上前  幻花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站在人群中的我  一瞬不知所措。人太多  包括他们异样的眼神  都令我不自在。脱离人群太长时间的我  很茫然。

    这位大嫂  有看到一位扎着辫子的姑娘么?瘦瘦小小的  这么高  爱笑

    我找一个看似和蔼的中年妇人问询  她却直直地看着我  让我话音渐止    大嫂  我有什么不妥么?

    我抚上自己的脸  被她看得心跳加速。

    季姑娘很美  忍不住便多瞧了一眼。你找的一定是幻花姑娘  她说她回去了  往这里去季姑娘就能找到她!  大嫂这才发现自己失态  往左边的方向指去。

    我点头  笑着致谢  循着大嫂所指的方向转身而去。

    突然我发现有不妥  忙回头又看向那位大嫂  只见她呆怔地看着我的背影  恍神的模样。

    大嫂怎么知道我姓季?  而且她还叫我季姑娘  只有寺里的女尼这般称呼我。

    季姑娘的大名聚缘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姑娘是不知道了  自从季姑娘来到聚缘镇  镇上便有许多百姓偷偷去看季姑娘的仙姿呢。  大嫂笑着回道。

    何时这个名字叫聚缘镇了?以往可不是这个名字。

    人生自是有情痴(3)

    虽然还有疑惑  但找幻花最要紧。

    我循着大嫂所指的方向而去  这个方向很熟悉  我记得槐院也正是往这方向。

    不过  还是有些变化。

    以往去往槐院的方向一路静僻  可是现在变得很热闹。因为开了大大小小的食肆  酒旗迎风招展  看起来很人  化。

    一路走过  我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些食肆的生意很一般  没有多少客人  而且还以女客居多。

    本没有注意太多  实在因为那些女客人貌美如花  让人忍不住多瞧一眼。她们看到我的一瞬  也探出头直直地看我。

    我礼貌地点头  正想就此经过  却听其中一位身着翠绿花色长裙、姿容出众的女客道:  公子  你看  原来在这种小地方还有这等美人呢。

    听到那位女客人的话  我不  失笑。这个美人若知道我是带发修行的姑子  会否大吃一惊?我想  就这样从那间食肆经过

    老怪物  站住  让本公子瞧多一眼才准走!!  一道熟悉的声音的声音自我方才经过的食肆响起  我如遭电噬。

    我不确定地回头  看向那叫我的人。

    只见他穿得花枝招展  比他身旁的女人还要  。

    见我回头  他对我咧嘴而笑  邪肆的笑容看起来很恶劣    喂  就是叫你  过来让本公子看仔细!

    他朝我招手  示意我过去。

    而他怀中的两个女人笑倒在他怀中  一个两个都往他怀里钻  取笑他道:  公子是狗改不了吃屎  看到美人就失了魂。

    我呆怔地看着那人  半晌回不过神。他到底是谁  是那个我以为已?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