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恐惧!”
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花逐流似话中有话。
难道这只老狐狸知道我心里有鬼?
我还没来得及向他敬酒,什么地方露馅了不成?
我面不改色,将刚才挟往他碗里的菜再挟回自己的碗里,一边嘀咕道:“好心没好报,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这种人,太难服侍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上当,把自己灌醉?
如果花逐流不醉,点翠下手的机会应该不大吧?
只怕打草惊蛇,以后再难觅得良机出宫。
花逐流见状,赶紧将自己的碗拿开,一边打趣地道:“盛夏,你很小气。我此生的愿望,是希望盛夏下厨,煮一顿饭给我吃。”
我吃饭的动作顿住,黑了脸,“我不会下厨,你别折腾我。”
要我下厨,那得等下辈子,花逐流想都别想。
“盛夏,你真狠心。”
花逐流唇角浮现淡淡的笑容,似真似假地道。
我朝夏菊打了个眼色,让她拿来最烈的一坛酒,搁在花逐流跟前道:“花花公子,据闻这是皇宫最烈的酒,今天我把它赏给你了。来,我以汤代酒,敬你!”
举起汤碗,我示意花逐流拿起酒坛。
见花逐流怔傻的模样,我笑意加深,“你要想想,我此生还是第一次向人敬酒呢,你不喝就太没诚意了。不喝?算了,就是可惜了我的第一次……”
我瞪大眼,看着花逐流拿起酒坛便往嘴里倒酒。
好浓好香的酒,只闻便知这坛酒够烈够醇。
待花逐流喝完,见他面不改色,我吓得不轻。
花逐流该不会是千醉不醉吧?
我继续往花逐流碗里挟菜,一边假惺惺地道:“赶紧吃菜,才刚喝酒呢,这么快醉了便不好玩了。”
花逐流果然很听话,把菜吃了,还打了个酒嗝,一边对我说道:“盛,盛夏,我,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很喜欢你……”
看花逐流舌头打结的模样,我才知道,原来花逐流在死撑,他已经醉了一半。
“你当然说过,你说过你很喜欢我。”我没诚意地回道。
“自从你离开了孤影王朝,我很寂寞……”花逐流又道,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点头,顺着他的话道:“嗯,我也知道。”
“盛夏,不如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是不是也要像上官那般送你昙花,给你建一艘夏舫你才会喜欢我?”
花逐流眸色晶灿,说话不再打结。
而他,居然知道上官凉给我送昙花之事。
“呃,那个,那个……不如我们吃菜吧……”
我的手放在背后,往身后打了个手势,因为夏菊站在我身后,她自然能看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夏菊很快再搬了一坛酒上来,是陈年桂花酿。
若不是我的酒量不好,我便不会只闻不喝,再加上怀有身孕,便让花逐流一次喝够。
见状,我假意道:“夏菊你真是的,居然又拿了一坛酒上来。你看看,花花公子都醉了……”
“我没醉,还能喝。如果盛夏想要我醉,我便醉好了。”
花逐流一把抢过夏菊手中的桂花酿,二话不说再往嘴里倒酒。
我看得目瞪口呆,没料到花逐流这么好打发。
其实,只要是我想要的,他一定都会想办法满足我的心愿吧?
“盛,盛夏……”
花逐流口齿不清,他的头,栽在了桌子上。
一室的浓烈酒味,我闻了有些头晕。
这一回合,花逐流是不是终于醉了?
爱过方知情重
“花花公子,花花公子……”
我起身走到花逐流跟前,轻拍他的肩膀。
他没有一点回应,似乎沉睡过去。
呆怔地看着花逐流因醉酒酡红的脸颊,我没有半点将他灌醉的欣喜之情。
“花花公子醉了,夏菊,派人把他送回他居住的地方。”我吩咐夏菊道。
夏菊上前,才碰到花逐流的肩膀,便被花逐流大力推开。他直直地看进我眼眸,“盛夏,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他眸色一片清明,没有喝醉的迹象。
“我还以为你喝醉了,正想派人送你回去。”我嗫嚅道,不知怎么回话。
花逐流站起来,想走向我,才跨出一步,身子便虚软了下去。
原来,花逐流确实醉了,只不过还有一点点意识罢了。他醉得厉害,仍记得我是盛夏,说他傻,一点也没错。
他再接再厉,撑扶起自己的身子,走到我跟前,大力将我拥入他的怀中,“盛夏,我爱你,你能感觉到我的爱意么?”
我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无言以对。
“你感觉不到,不要紧,我用一生一世来纠缠你,直到你我生命终结为止。”花逐流又道,口齿清晰。
“一生那么长,你何苦自寻烦恼。”我怔了半晌,终于回神,大力将他推坐在靠椅之上。
走到各式美酒跟前,我一一闻嗅,终于找到我要的那坛酒。
夏菊想上来帮我,我推开她,提着酒走到餐桌旁。花逐流端坐在餐桌前,直勾勾地看着我,似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对他露出笑容,指着这坛酒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什么酒?”
花逐流还是看着我,回道:“梅子酒。盛夏就是喝了这酒醉得一塌糊涂,可是喝醉酒的盛夏,可爱得一塌糊涂。”
我苦笑,这个花逐流,倒懂得把握时机,就连醉了也不忘灌我迷汤。
我为自己斟了一些,再为花逐流斟了一碗,“我季盛夏何得何能,能得到你的喜欢和满心的爱……”
举起汤碗,我轻声道:“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逐流,我无以为报,只能敬你一杯!”
花逐流傻傻地看着我,轻喃,“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好,好……”
我将酒递到他的唇边,安抚他道:“逐流,喝了它,好好睡一觉,也许你便能回到过去,回到在季府时初遇季盛夏的那一刻……”
花逐流看着我,乖巧地张嘴,把梅子酒尽数喝了下去。
才喝完,他便闭上了双眼,轻喃道:“盛夏……”他的头,无力地倚在我的肩膀。
我的眼泪漱漱地往下滑落,忍不住小小声哭泣。
“夏菊,我对不起他。”夏菊为我拭着眼泪,我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爱情不分对错,不是姐姐的错,是他福分不够……”夏菊轻叹道,怜惜地看着我。
怔傻了好一会儿,我才恍神,将熟睡的花逐流推到夏菊的身上。
才起身,便看到有人站在门帘前看我。原来,季初秋不知何时来到夏宫。在悄无声息间,她来了,这个女人,神秘如鬼魅。
季初秋掀出一点笑容,缓步朝我走来,说道:“我看夏宫的宫女都在罚跪,逐流不见踪影,便疑惑地来看一眼。果然,他在你这里。”
“是啊。世上最痴最傻的人,当属花花公子吧?”我看向花逐流,轻声道。
睡着的花逐流,再无邪气,再无狠佞,再无痛苦。他之所以会变,皆因为我。
“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何对你如痴如狂。说实在的,你有什么好?美貌?这世上女子万千,貌美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可爱么?可爱的女子亦有万千……”
“你无需弄明白。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季盛夏,他们喜欢的人,就是那个人。初秋,你就是太理智了,太过想知道前因后果,太过骄傲,才会与他们失之交臂。不过,你还有爱人,那就是独孤离。说起来,你算幸运,即便他风光不再——”
我的话打住,提到独孤离,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若我连唯一的骄傲与自尊也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盛夏,你不知道,正是仅剩的那一点东西支撑我走下去。我想,有一天,我终能赢你,只要我再坚持一回就好了。”
季初秋看着我,满目悲凉。
在她的美眸,我看到了不甘,痛苦,还有妒意……
“我从没想过要赢你,更没想过要做你的对手。初秋,你想得太多了。”
不明白季初秋复杂的情绪因何而来,是以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我与季初秋,素来没有共同的话题,所以对她无法生出好感。
“这就是你。你根本无需有这样的想法,什么也不必做,轻而易举便成了我的对手。无论在哪一方面,你总令我又嫉又恨……”
“等等,我是不是抢了你的男人,你才会这么恨我?你爱的人不是独孤离么?他跟我可没瓜葛,你是不是恨错人了?亦或是我的直觉有误,你喜欢的人是上官凉或是花逐流?!”若不然,要如何解释季初秋对我心生恨意的事实?
闻言,季初秋突然放声大笑,似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
“是啊,我忘了,现在的你……”
笑声渐歇,季初秋扫向我,眸色诡异。
她轻启樱唇,冷声道:“棋局已经改写,现在的季盛夏,可不是当初的季盛夏,我怎么就忘了这个重要的事实?也罢,事已至此,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只要你走得远远的,我便无需再嫉恨于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
季初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我要离开?
火烧夏宫
只见季初秋走到花逐流身边,似要搀扶花逐流离开夏宫。
“盛夏,若可以,你要择机离开。依我所知,某些人招惹之上便难以脱身。”
季初秋突然看向我,似知道我心中的疑虑。
她费力地将花逐流搀扶起身,她空出的手,突然在空中写下一个字:月?
“你欠下的情债太多,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难以重来。盛夏,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只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生活,我便能真心给你祝福!”
季初秋对我笑了笑,便扶着花逐流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疑惑地看向夏菊,只见她以同样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难道说,季初秋知道今晚有人会救我脱困,离开这座皇宫?
联系前后,还有季初秋写下的“月”字,我更加确定,季初秋说的人,就是月儿。
她说月儿招惹上便难以脱身,是告诉我,要我在适当的时机之下摆脱月儿么?
“姐姐,三小姐她说的……”
夏菊话未说完,我便对她轻轻摇头。
也许我们在这里的对话,有些人能够听到,还需长多个心眼才是。
夏菊机警地对我点头,不再多嘴。
我索性走到书桌旁,写道:若能顺利出宫,你看我眼色行事,我们择机再跑。
夏菊看了,对我点头。
此刻还早,点翠不至于这么快行动,而我还有时间想个办法逃亡。
仔细想来,季初秋的话很在理,她说月儿招惹上难以脱身。
月儿本来就是一个莫测的人物,何况我与她之间曾有什么恩怨或纠缠我完全不知道,不知她是不是我无意间树立的仇家。
走入月儿的掌控,说不准她会用什么方法折磨我。
胡思乱想,始终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我以为,即便走出了上官凉的皇宫,跟月儿走,我也是送羊入虎口。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际,床榻方向突然传出异样的身响。
我抱着无双下了床,只见床板在震动之后,有人从里面一跃而出。
那个妖媚的女子,不正是月儿?
不知为何,每见她一次,总觉比上一回见她又妖艳了些。
她瞬间闪到我跟前,拉着我便往秘道方向而去。
我紧拉着无双的小手,回头看向夏菊。
夏菊会意,朝我点头,便疾步跟了上来。
才进入密道,密道门便倏地关上。
里面有些黑沉,我紧紧牵着无双,一手拉着夏菊,忐忑不安地走在其中。不敢出大气,我很紧张,怕走不出皇宫。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空间越来越窄,似难以呼吸。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就在此时,走在最前面的月儿突然顿下脚步,看向我。
我一脸莫明,不知月儿为何突然这般看我。
而后她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我,我惊吓地往后退,无双似知道我的紧张,挡在我的前头道:“姨姨是要做什么?不准欺负我娘!”
月儿轻蔑地扫了一眼无双,轻而易举地把他拧了开去,我惊吓地道:“月儿,你想做什么?”
“这样走太慢,我们没多少时间,必需加快速度。”
下一刻,月儿将我打横抱起,突然往前冲去。
“还有夏菊和无双,不能把他们两个落下,否则我死给你看!”
我放声道,以为月儿要把夏菊和无双落下。
我们不能分开,突然觉着月儿是故意要把夏菊无双跟我拆散,所以我不能冒险。
因为我的这句威胁,月儿顿下脚步,回头看向还怔在原地的夏菊和无双。
月儿娇斥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若盛夏因为你们两个无法顺利离开,我杀了……”
我捂住月儿的红唇,制止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月儿深深地看我一眼,妖冶的眸子闪过什么情绪,快得让我抓不住。
月儿加快脚步往前飞奔,夏菊则拉着无双跑在我们身后,紧紧跟随。
待视野开阔,我们便去到了洞口。
原来,是山道之上。
这像是上回月儿带我来过的那座山,此次她再带我来这里,有何用意?
带着我们三个拖油瓶,我们这许多人要怎么走出京城?
山道蜿蜒向上,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乌漆麻黑的,我们还要上山不成?
似知道我的想法,只见月儿手轻扬,山道两旁便亮起了灯。
虽不是特别明亮,却也可以照亮山路。
“月儿,上官凉会不会很快发现我不见了踪影?!”
我忐忑不安地问道:“此刻京城城门会不会戒备森严。我们就像上次一般,无法顺利离开?”
我问了一堆问题,都是很重要、也很现实的问题。
“夏宫已然化成了灰烬。至于城门,应该很热闹,因为有人化作你们的模样往那里而去。此次,我带你看点新鲜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月儿轻笑道,眉目飞扬。
“夏宫被火烧了?”我不确定地问道。
月儿脸上的笑容收敛,她扫我一眼,厉声问道:“怎么,舍不得?!”
“那毕竟是我曾生活过的地方,不舍,很正常!”我嗫嚅道。
在那里我生活了半年,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一夕之间毁之怠尽,若没有一丝留恋才奇怪,毕竟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只听月儿一声冷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上官凉宠你宠到无法无天,离开他,定是想念他了吧?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毁了那座夏宫,更留给他一具所谓夏妃的尸体,告诉天下人,宫影王朝的夏妃已经香消玉殒,死在上官凉之手。我还要告诉你,那里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场梦。随着那座夏宫的消失,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月儿发狂
月儿的话顿住,她的视线停留在我的头顶,眸色变得犀利。
她伸手拔下我头顶的发簪,我一愣,下意识地要抢回.
月儿却高高扬手,狠声道:“传言果然不假。都说他宠你,给你建夏舫,送你无数昙花。这最后一枝,就是我手上的这支发簪,是不是?!”
“那是我的东西,月儿,你这个疯女人,把它还给我!!”
我大声喊道,嗓子尖锐刺耳,自己也听出来了。
“既已出了宫,留着它还有何用?不该要的东西,就该毁了!”
随着月儿的话音落下,那支发簪,在她的手中化为碎末,随风而去。
我惊呆了眼,眼泪在眼眶打断。
那是上官凉的心意,我想要留一辈子的东西,月儿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意愿毁了?
怒视着月儿,我一掌甩向她的脸,打了个正着!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动手打我?!!”
月儿的手,大力掐着我的颈项。
刚走出地道的夏菊和无双恰巧看到这一幕,最初的惊愕之后,无双大声尖叫着跑过来,一边脆声道:“放开我娘,你这个坏蛋,放开娘娘!!”
我怒视着月儿,回道:“我那一掌是要告诉你,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命运,更没有权利毁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月儿,你一定不曾收到过自己心爱之人的礼物,是以不知道礼物的重要!若不是我没有武功,我定会一剑刺死你!”
月儿呆怔地看着我,眸中闪过受伤的情绪,她喃喃道:“心爱之人?难道说,你对上官凉动情了?就因为他对你好,所以你对他动情?因为是他送你的发簪,你才如此重视?是不是这样,季盛夏?!”
“是,我很喜欢他!因为那是他送我的礼物,所以我才……”
我话未说完,便被月儿一掌甩开。
我慌乱地护着自己的腹部,怕自己摔得惨重。
谁知我竟是稳稳地落在山地上,被夏菊和无双同时扶住。
而月儿则像发了疯似地一掌接一掌攻向山间的树林。
那一瞬,我竟觉得她翩飞的红色身影,美得令人心悸……
我甩开自己的思绪,只见月儿掌风过处,满目疮痍,苍翠的树林转眼间成为一堆废墟。
还有宫灯滚落在地,似要将山林燃烧的架势。
我们齐声惊呼,月儿一掌挥过去,火苗便尽数熄灭。
我们三个呆怔地看着,吓得一退再退,怕殃及自身。
好不容易,月儿的掌风停下。
她狠狠地瞪向我,纵身便跃至我跟前,将我揪在她的手上,拧在半空。
无双和夏菊吓得尖叫,又抱着月儿的大腿咒骂月儿。
说实话,那种情形令我觉得好笑,反倒冲散了我的害怕情绪。
“你这个女人,我要,要,要……”
月儿的手又要掐向我的颈子,但在半途,她又顿住。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可笑。
她似乎,对我恨得牙痒痒,又一幅拿我莫可奈何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孕妇,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你若是不想要我的性命,就把我放下!”
我拂开她碍眼的手,平静地道。
月儿看向我的腹部,似想起我怀有身孕的事实。
她黑着脸将我扔在地上,便头也不回地往山头冲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剩下我和夏菊还有无双,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月儿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是不是住在皇宫太久,我们无法跟皇宫外的人沟通?亦或只有月儿这么奇怪?
“姐姐,我们……”
夏菊刚想说话,她又瞪大眸子,看向山头。
不用说,定是月儿再冲了回来,高高在上地瞪着我们。
“你们三个,给我快点!若不然,我让你们曝尸荒野!”
月儿娇声吼道,再不见了踪影。
“我们还是跟上吧。”夏菊没出息地道。
“娘,那个姨姨是疯子。”无双附和道。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夏菊和无双,“是啊,必须跟上,因为月儿是疯子。”
一手牵一个,腹中还有一个,我们四人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山上而去。
这到底是在哪里?
为何要去山上?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出城才对么?
难道月儿不怕上官凉搜山?
山很高,这样往上爬,怀有身孕的我要爬到几时?
现在的时辰,恐已到了亥时吧。
今天我生辰,却得带着球爬山,真没意思。
“姐姐是不是累了?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好了。”
夏菊拭去我脸上的汗,满脸心疼的样子。
我也投桃报李,用衣袖为她擦汗,她粉嫩的脸颊在微弱的灯火照耀下异样的温柔。
不想下一刻,我再被人拧了开去,正是那个阴阳怪气的月儿。
她轻瞟一眼夏菊和无双,娇声道:“你们两个,速速跟上,否则休怪我把你们落下!”
说罢,她的妖眸还狠狠瞪向夏菊。
夏菊惧怕地低了头,月儿才满意地将我带在怀中,往山头施展轻功而去。
“喂,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回头看向夏菊和无双,看着他们辛苦地跟在我身后,好不忍心,“月儿,可不可以把他们两个也带上?无双还那么小,根本就跑不动……”
我话音未落,月儿再度发神经,索性加快了速度,飞速往前。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朝月儿吼道,心疼夏菊和无双。
若我有轻功和武功,就无需受月儿的闲气。
月儿看向我,顿下脚步,对我笑得诡异,“你说我没有同情心?”
“本来就是。没见过像你这样没同情心的女人!”
我挣扎着要走出月儿的怀抱,“我宁愿走路,陪他们两个。”
魔障
“若我有同情心,你是否会喜欢我?”月儿拽紧我的手,好整以暇地问道。
原本很生气,此刻听到这个女人的话,啼笑皆非,因为月儿的问话很幼稚。
见月儿还在等我答案,我僵硬地回道:“那当然。”
“那你说一句喜欢我来听听……”
见我瞪着她,月儿露出妖媚的笑容,眸中的喜悦令她的脸光彩四溢。
“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算了吧,跟一个非正常人何需计较太多?“月儿,我喜欢你!”只要能讨这个怪胎欢心,要我说些违心话没难度。
月儿绽放明媚的笑容,咧开殷红的唇角,露出她白得刺目、略显森然的贝齿。
我呆怔地看着这个莫明其妙的女人,下一刻她把我拉进她的怀抱,轻轻拥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救你出宫么?
“不知道。”我老实地回道。我很想说,一对女人这样搂抱在一起,不成体统。
“因为你是我今生的魔障,我必须带你走。”月儿一声轻叹,似有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她这话,怎么听都怪异。
似知道我的困惑,她又道:“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她话说一半,我当然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我推了推她的手道:“当务之急是……”
“娘,娘——”伴着无双的喘息声,身后传来无双急切的声音。
我挣扎着回头看无双,只见他小小的身子扑了上来,抱着月儿的腿用力捶打,“不准你欺负我娘!!”
月儿轻松地将无双拧在手中,与她平视,轻蔑地道:“你娘只能被我欺负,你这臭小子可听好了,不听话,扔在山上喂野狗——”
不待月儿的威胁说完整,无双张口便咬上月儿的手臂。
我见月儿眉头轻蹙,似要将无双扔出去,吓得赶紧抱着无双道:“无双是孩子,你居然想对一个孩子下毒手,还有没有人性?!”
“分明是他咬我,我何曾对他下毒手?!!”月儿怒瞪着我,吼道。
“这不是重点。我们正在逃难,逃跑是否更要紧?”我转移话题,将无双紧紧带在身边。
“就你多事!”
伴随着着月儿的一声娇斥,她将我好生护在她的怀抱,无双与夏菊则被她拧物件般扔在手中,往山头而去。
几刻钟后,我们便去到山头的位置,而且此处有一处断崖。
另一条小路往上,便是最高的山顶。这处断崖,则距另一座山不是太远。
再看这处断崖有人工凿釜的痕迹,我顿时恍然大悟,朝月儿伸出大拇指道:“月儿,你果然聪慧,居然会想到这等好方法离开京城。”
另一座山,定不在京城。只要能到达另一座山,就能安全走离京城。
可这么高,这么远,我们一不小心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月儿被我这么一称赞,笑厣如花,花枝乱颤的模样,着实碍眼。
无视这个女人,我探出头,看到那条细小的铁索,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喂,我们该不会要这样过去吧?”
看久了,晕眩,我赶紧缩回头,“不行不行,我恐高,会被吓死的!”
打死我也不干。
这样过去,没摔死也被吓死,我不能带着我的乖女儿送死。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月儿将我带入她怀中,“上天,入地,我们一起……”
“别漏了无双和夏菊!”我打断月儿念台词对白,生怕月儿把他们两个落下。
下一刻,月儿拧着无双和夏菊,并将我护在她的怀中,往空中飞去。
我大声尖叫,用力揪紧月儿的衣襟,将头埋入她的怀抱,闻着她身上的温暖气息。
她的胸前,怎么这么硬,跟个男人似的?
我正待细细研究,睁开眼便看到自己在半空中。再一低头,我“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吓得再钻入月儿的怀抱。
我的失态,显然取悦了另外三个,尤其是月儿,笑得愉悦,震动的胸膛,证明她现在很开心。
“娘,好玩,好美,不怕!”无双的小手抓着我的手,他兴奋地尖叫,我听了啼笑皆非。
我这么胆小,无双人小却胆大,真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儿子。
“姐姐,不怕。月儿姑娘的速度很慢,以她的轻功,不会让我们出事。”夏菊也帮腔。
我悄悄再睁眼,低头一看,晕眩感再度袭来。
“胆小鬼!今日是你生辰,我要送你三件生辰礼物。在今日将你救出皇宫,这是送给你的第一件生辰礼物。这第二件礼物,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带你飞,你却好,只顾着害怕,浪费了这大好美景。”月儿又激我道。
“谁说我是胆小鬼我跟她急!!”一声大吼,我直直地看向脚踩的大地。
又一阵晕眩。我闭眼,再勇敢地张眼。
老天,我们真的在飞。
记得上一回飞在林梢,那种感觉很浪漫。但这一回,却是震憾,非常震憾!
仿佛自己成了巨人,一切美景尽在我的脚底。山川壮阔,田野无涯,河水溪流,波光粼粼,似被荧火虫照亮,星星点点,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仿若置身虚幻的仙境。
飞在高空的我,成无所不能的神祗一般,飞翔在银河。
“哇,很美。”我小声轻叹,完全忘记了害怕,研究着我脚下的“星星”是怎么回事。
“是啊,很美。是我将这道铁索连成一线,当时我便在想,若将天上的星星放在地上供你踩踏,你这丫头一定会喜欢。于是我命人捉了成千上万只荧火虫,只等今晚给你一个惊喜,这也是你的生辰礼物。”月儿脸带笑意,柔情四溢。
她是独孤离
我径自怔傻地看着星星自我脚底一溜而过,待我再回神,已脚踏实地。我回头看去,还有些不在状态,我真的自对面飞过来了,方才我邀游在星河?!
“娘,回神啦。”无双拽着我的手往前走,让我走出悬崖边。
我这才手脚虚软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怕得厉害。有人站在我跟前,正是月儿。她轻抚我的脸,“你这是吓傻了?”
“不许你轻薄我娘!”不料无双大力拍开月儿的手,朝月儿脆声道。
“无双,月儿姑娘是女人,怎会轻薄你娘亲?”夏菊失笑地打断无双的话。
我疑惑地看向月儿,突然想起方才自己的疑虑。我下意识地扑进月儿的怀抱,紧紧抱着她。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胸膛确实很硬。
我的双手大力抓上月儿的胸前,这种感觉……
瞪着月儿,我惊吓得跳了老远,脱口而出,“你不是月儿,你是男人?!”
月儿脸露错愕,她看着我,眨着明媚的妖眸,似没想到我会突然间看穿她非女儿身的事实。
她的眼眸,好熟悉,像是曾在哪里见过。
瞪大瞳眸,我离月儿更远,突然想起有一个男人的眼眸与月儿的很相似。
红衣曾告诉我,易容术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够掩饰自己的本来特质。尤其是心灵之窗——眼睛,更容易出卖易容人的身份。
跳到月儿跟前,我大声问道:“你说,你把月儿怎么了?是不是把她给杀了?!!!”
不知道我现在装傻有没有用。
若被他知道我发现他的身份,不知他会否把我杀了灭口。
我不能死。除了无双夏菊,还有我的女儿未出生。如今发现自己鲁莽已然来不及,只盼他不是那聪敏,没有发现我在装蒜。
只见他的双瞳闪过精光,下一刻紧拽着我的手道:“盛夏,你发现什么了?”
我连连摇头,一边忙道:“没有,什么也没发现……”我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我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他嘴角勾出邪恶的弧度,凑近我道:“是么?我的盛夏,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
“独,独孤公……”夏菊嗫嚅道。
我狠狠瞪向夏菊,夏菊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盛夏不笨,夏菊也不笨,倒是那个臭小子至今搞不清楚状况。”
那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话音刚落,纵身便不见了踪影。
我和夏菊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是好。
“夏菊,完蛋了,那是魔鬼,我们怎么办才好?”我苦着脸问夏菊道。
夏菊也耷着小脸,附和我道:“姐姐,我看我们惨了。”
“娘,不哭,我来保护娘和姨姨!”无双小大人一般站在我们跟前,牵着我和夏菊的手,脆声安慰。
我还来不及对无双展露笑颜,只见一众排开的女人突然由远至近,全都单膝跪地,朝我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对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有些缓不过神,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们仍自以行礼的姿态面对我,没有起身的架势。
夏菊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才回神,走到那个红衣女人跟前,“红衣?”
再见红衣,恍如隔世,像是做梦一般。
红衣抬头,依然是那张清纯而倔强的小脸,美丽依旧。
我上前握着她的手,“红衣,真的是你!那一回借助你的力量,我才能顺利离开皇宫,我好怕你因为我而出事。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
红衣回我婉约的笑容,她回握着我的手,“托娘娘的福,奴婢没事。能再见到娘娘,还有小皇子,奴婢很高兴。”
我回头看向无双和夏菊,招呼他们两个过来,对他们说道:“那一回多亏了红衣,我才能顺利离开皇宫,与你们相聚。”
无双上前一步,将红衣的手拍开道:“娘是我的,我不许其他人靠娘这么近,叔叔例外!”
“你这臭小子,说的是哪个叔叔?!!”
有人的声音由远至近,眨眼间便来到我们跟前,将无双搁在了夏菊的手中。
“当然是上官叔叔,他是皇帝!!”无双骄傲地脆声回道:“上官叔叔待娘可好了,送娘好多礼物,还给我买了好多礼物——”
“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信不信我揍死你?!”
男人说罢还真扬起手要打无双的架势。
我忙把无双拉进怀中,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一袭红衣,虽是男装,却无损他的美貌。他的脸庞白-皙得过火,就像,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粉……挺鼻如削似刻,透露他的倔强孤傲。他殷红的薄唇,如罂粟一般妖艳,红得刺目。长睫微翘,化蝶欲飞,眸光流转,尽是妖冶与蛊惑,呈现诡异的妖红……
这就是独孤离么?
为什么乍见他的一瞬,我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跑了一百米长跑那般?
以前我分明见过他,为何记不得他的容貌?
再见他,为何会有惊艳的感觉?
本想研究他是不是真擦了粉,这会儿却不敢验证。
悄悄背转了身子,我轻抚胸口,试着平抚剧烈的心跳声。
我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妥,就像是得了心脏病一般。
对着上官凉的时候,也曾动心。跟上官凉在一起,更多的是安心,窝心……
眼前有人挡住了我眼前的光影,正是独孤离。
他以探测的眼神看着我,似在研究我为何会避开他的眼神……
我被他看得火冒三丈,朝他吼道:“独孤离,你给我滚!”
对,我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要他滚。
只要他滚了,我便能回复正常。
昏厥
独孤离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轻佻地在我脸上摸了一把,似笑非笑地道:“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你花费了不少心思,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我?!”
“独孤离,请你自重,我可跟你没关系——”
“红衣,你来告诉她,我跟她有没有关系!”独孤离打断我的话,轻蔑地瞟着我,说道。
红衣低垂螓首,嗫嚅道:“娘娘是皇上的夏妃,是夫妻。”
“才怪,现在孤影王朝改朝换代了,独孤清做了皇帝!”我反驳道。
分明知道这些事确实发生,可再从我的嘴里提出,却很不真实。
我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在梦里,是以才有混乱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回禀娘娘,皇上迟早将夺回皇位。如今只差一个好的楔机罢了!”这回不待独孤离回话,红衣便迫不及待地道。
我迷惑地看着她,思绪混乱。
见到这些人,似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闪过,快得令人抓不住。
一些混乱的画面闪过,我捂着头,极力想抓住些什么……
“盛夏,你怎么了?”独孤离飘渺的声音响在我耳畔。
我想要站直身子,却无能为力。
艰涩地睁眼,我看向独孤离,揪紧他的衣袍,“独,独孤,离……你,你,你是我的仇,仇人……”
陷入黑暗之前,我不忘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
若他不是我的仇人,为何他一来,我便头疼欲裂?
“娘醒了,醒了……”
我才睁眼,便听到无双惊喜地大呼小叫。
无双凑上前来,夏菊也凑上前来,我下意识地找着独孤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