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带球跑

千金带球跑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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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初秋,你错了,我和你什么都没说好。我要从独孤离的手中把盛夏救下来,唯有摧毁他的政权;你恨独孤离,恨他对你无情无义,与我合作,同助独孤清掌握政权,我们达成的协议,也就是让独孤清当政罢了。我可没有承诺要助你登上皇后之位,做他独孤清的皇后。我不喜欢独孤清对盛夏念念不忘,更不能等到独孤清空闲下来之后召她侍寝。我要抢在他的前面,对他下手。他的意识混沌,我才能将朝中大权尽数掌握在手中。以往不以为做皇帝有什么好处,现在我知道,做皇帝,想要什么都可以。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怀中这个女人!初秋,你可还有异议?!”

    花逐流狂笑着打断季初秋的话,嚣张狂妄。

    “逐流,你变了。”

    随着季初秋的一声轻喃,她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于无形。

    “初秋,你也变了。”

    花逐流的笑声渐渐隐去,“我们,都变了。只有她,还是最初的盛夏。”

    花逐流看向我,嘴角勾出一点笑容,“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记得那时的我对你欲罢不能,恨不能从独孤离的手中把你抢过来,希望你对独孤离的爱分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可以让我解渴。盛夏出现后,我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视线。她的喜怒哀乐明显,她能带给我们欢笑。许是她的这个优点,让我发现,就算得不到你,日子也不会太无聊,只要有她陪着我解闷便可。你被独孤离纳为贵妃之后,一度我很不甘心,也很寂寞。在大年三十那晚,我在暴室看到盛夏后,答应她要将她带出暴室。那是我第一次给人承诺,那么想带给盛夏幸福。我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如果这是爱,那以前我对初秋的感情又是什么?”

    花逐流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季初秋。

    亲亲小娘子

    “我知道,这叫移情别恋。花大人,你说对我的感情是爱。也许,你错了。”

    我笑着分析道:“因为你爱过初秋,得不到她已堆积了怨气。当你得知我被独孤离再占为己有后,这得不到的怨气累积在一起,终于令你爆发。初秋被封为贵妃你没有爆发,是因为怨气不够深,也不是你不爱她之故。你只是,认命了。当我被封为妃,你的怨气突然爆发,却不一定是爱我之故……”

    “够了!!盛夏,你无需混淆我的视听。”

    花逐流沉声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

    我的笑意加深,又道:“怎么,我戳中了你的痛处,所以你不开心了?”

    “盛夏,他确实爱着你。这个事实,我早已知道。当你在某一日闯进他们的视线之后,他们追逐你身影的视线,我就知道。”

    季初秋苦涩地笑道,“逐流变了,不是因为他移情别恋,而是他能抵抗一切想要与命运抗争!若对象是我,逐流他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是盛夏你,所以他愿倾尽所有,做一个叛臣!”

    我不禁失笑,“初秋,你想表达什么?难不成你想说,花大人待我这么好,为我付出的也不少,我该体谅他,与他双宿双栖,做他的女人?”

    季初秋每做一件事,甚至每说一句话都有目的,我下意识地便想到她是想替花逐流说好话。

    分明,她最初的目的是来质问花逐流,而不是将矛头指向这些情情爱爱。

    紧盯着季初秋,我见到她眸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我下意识地看向花逐流,只见他似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有灵光乍现,我大声道:“花大人,我很困,你如果真有话要和初秋说,可不可以让我先睡下?”

    花逐流惊醒了思绪的模样,回神看向我道:“我倒是忘了,你嗜睡,平日里这个时辰早歇下,我这就送你回夏宫。”

    说罢,花逐流抱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去。

    透过花逐流的肩膀,我看向仍站在原地的季初秋。

    暗忖这一回,季初秋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毕竟我帮了她一把。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我想通了一件事,是一件天大的事。

    就不知以花逐流的狡诈,有没有想通一个道理,是以我才在匆忙间打断花逐流的思绪。

    这是最后一次我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有那些政治权利斗争。

    若我顺利出了宫,便能将这里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包括尔虞我诈,以及爱恨情仇。

    “盛夏,睡吧,待你睡着后我便离开。”将我搁置在床榻,花逐流把我的发丝轻轻捋顺,对我柔声道。

    我瞪他一眼道:“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你若真想我睡个好觉,就回你的相府。”

    若今晚花逐流回他的相府后再不回来,我逃跑成功的机率是不是就会大许多?

    “宫门已关闭,我没地方可去,盛夏,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歇着?”

    说话间,花逐流突然爬上我的床榻,将我用力挤进里侧,好整以暇地躺下。

    我顿时呆了眼,傻傻地看着他。

    他轻笑,将我带进他的怀中,我再怔住,想起自己也曾这般倚在独孤离的怀抱……

    “不挣扎,不似你的性子。盛夏,你想起了谁?是他?难道如你所说,你爱着独孤离么?”

    我的头顶传来花逐流略带伤感的声音。

    他很了解我,我的所思所想,他居然能猜到一些。

    “无妨,我准你再想他一回。待我抓到了他,将他踩在我的脚下,你再遗忘那些他带给你的伤害。”

    “我们这样不成体统。”好半晌,我才在他怀中闷声道。

    打破我们之间的尴尬,更想令他大发慈悲放开我,让我可以畅快呼吸。

    他把我越抱越紧,似想我窒息而死。

    “盛夏,你再称呼我一声相公,好不好?”

    花逐流突然将我松开,修眉轻扬,唇角微掀,眸中满是期待。

    “我们不是夫妻,怎能这般称呼,荒谬!!”

    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我几乎不忍心让他失望。

    “我们已拜堂成亲,我们是夫妻,你曾在暴室叫我相公,我一辈子记得。”

    花逐流轻抚我的脸,滑向我的唇畔,哑声道:“你不叫我也可以,我们今晚共度良宵,总应该做些值得纪念的事……”

    “相公。”

    我打断了他的话,钻进了他的怀中。

    就当是,最后一次。

    这“相公”二字,还了他对我的爱,为我做的事。我和他,从此两清,再不相欠。

    “娘子……”

    花逐流回我一句,伴着他满足的一声轻叹。

    我这才知道,花逐流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要的并不多,只是这名义上的“娘子”罢了。

    “相公。”这一回,我心甘情愿地这般称呼花逐流。

    若是这样,能让他高兴的时间长一点。

    所有的爱恨,都会过去的,将伤害减少一些,算一些。

    “娘子。”花逐流情深款款地回道。

    “情深款款”这个词用在花逐流身上真的不大合适,因为他初始给我的印象就是花心大萝卜一个。

    “相公……”我忍着笑又回道。

    既然我的两个字能让花逐流这么开心,在他我临别前给他一点欢笑,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盛夏,我的亲亲小娘子。”花逐流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吻上我的颊畔,也许落在那朵没有绽放开的笑厣之上。

    诡异

    我只知道,看到花逐流柔情似水的眸子,我笑了,正在他吻落下的地方。

    “花花公子,别闹了,我要睡下了。”

    我闭上眼,安静地倚在他的怀中,倾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花逐流,他也许会是一个好的政客,好的男人,却不是我要的男人。

    这样倚在他的怀中,我不会心跳加速。

    人的心,只会为某一个上天给你的对象而悸动,偏生花逐流不是那一个。

    似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而怔住,花逐流任由我睡去,久久不语。

    就在我意识混沌、欲入睡之际,头顶传来花逐流轻柔的声音,“睡吧,我的亲亲小娘子……”

    在他的怀中,我安然入睡。

    次日再醒,床榻并没有花逐流的身影,仿佛他不曾来过我夏宫一般。但他搁在我身下的衣袍,便是他来过的证据。

    昨晚他没有脱衣袍便上了我的床榻,我倚在他的怀抱,似怕将我吵醒,便搁下了这件袍子。

    我怔傻地看着,将衣袍拿起来搁在手上,看到有个扣子摇摇欲坠,便吩咐红衣拿针线过来,笨手笨脚地把扣子缝好。

    记得自己曾经发誓,再不碰针线这破东西,为了绣那幅鸳鸯锦帕,我吃了不少苦头。

    我最初的想法是要将赠予我以为的良人荣拾,孰不知,根本就没有荣拾这个人物。

    是不是独孤离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便把我绣的锦帕拿了去?

    第二次用上针线,是为了花逐流。

    以后再不碰这东西,因为缝衣扣这事不好玩,太久没用针线,不免又扎了手指好几回。

    看着自己的杰作好半晌,我喃喃道:“季盛夏,你这是何苦来哉,自己找罪受?”

    “因为娘娘心地善良。指不定花大人是故意将衣扣扯烂,想要娘娘缝上。娘娘啊,就是心软。”

    红衣立刻上前回道,似很不满我替花逐流缝衣扣。

    “会么?”我倒没想这么深远。

    红衣这么说,倒像是花逐流会做的事。

    “分明就是。”

    红衣嘟哝着将针线收好,死死地盯着我缝衣扣的地方。

    看到红衣如狼似虎的样子,我失笑。

    从红衣手中夺过那件袍子,我轻道:“就算他故意将衣扣扯烂,让我替他缝上,那也无妨,就当满足他的一点小心愿好了。花花公子对我算不错了,若不是那一晚……不知为何,现在我无法恨他,或许是我这人没用吧。”

    “才不是,花大人就瞅准娘娘心软。娘娘千万莫上当,花大人可狡猾,使用柔情政策呢。”红衣又在嘀嘀咕咕。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丫头,赶紧去忙吧,是时候准备了。”

    对她眨眨眼,我提醒她今日要做的事。

    怕只怕会给红衣带来灾难。有没有办法把红衣也带走?

    “娘娘莫担心奴婢,奴婢能够保全自己。若可以,奴婢去找娘娘会合。”

    红衣如此这般在我耳际嘀咕一番,我这才放下心来。

    一早命人不准打扰我休息,我这才开始着手准备,红衣自然是替我易容。

    待我看向镜中易容之后的自己,忍不住惊叹道:“哇,好神奇。”

    “易容最容易穿帮的地方,还是一个人的气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娘娘的眼眸太过生动,要记得掩藏。还有,娘娘不会变声,这点也要注意,尽量不要开口说话,让人心生怀疑。”红衣不忘叮嘱我,提醒我一些易容的要素。

    我连连点头,不敢怠慢。

    不多一会儿,我和红衣约定的时辰来到。

    我深吸一口气,收拾妥当,才对红衣点头。

    红衣笑着安抚我,示意我离去。

    我往宫殿外而去,越接近大门方向,心跳便跳动得越厉害,手心也在冒汗。

    为什么上一回我经过宫殿的时候没一点感觉?

    最前面的几个侍卫见到我,轻瞟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当下我才对红衣的易容术有了点信心。

    我目不斜视、专心一致地往前走去,一直出了夏宫并远离。

    我这才抹了一把汗,马不停蹄地往回廊方向而去。

    那里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我暗自窃喜,自角落出来。

    不巧的是,刚好上面有两个宫女拾阶而下,看到我,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原来是夏宫的宫女红衣。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据说花大人对夏妃娘娘很照顾。”

    另一个立刻接下去道:“是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花大人觑觎夏妃娘娘呢。要知道,那可是皇上的女人……”

    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听进我的耳中。

    走得近了,她们两个用轻蔑的眼神看我。

    我快速回复常态,若无其事地拾阶而上,自她们身旁经过时,其中一个故意撞向我。

    我抬头,看一眼那个宫女,只是一眼,那个宫女竟心虚地低头,拽着另一个宫女急匆匆离去。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个宫女越行越远,不明白她们为何这么怕我的样子。

    方才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看她们一眼罢了,难道是我的眼神有问题?

    仍站在原地,直到她们消失,我还不放心地跟上。

    直到确定她们走远,我才放心地走到阑干前,俯视下面的河塘。

    那里,有我离宫的出口。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我正要一跃而下,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出宫

    我循着感觉强烈的地方看过去,那里是回廊的出口处,方才我分明才走过去,确定两个宫女走远,这会儿怎么可能还有人?

    不确定地走回原处,我左右张望,并没有一人,原来是我多心。

    不能再耽搁下去,我的时间就这么浪费。

    现在逃亡要紧,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把众人给招来。

    当下我跨过阑干,动作迅疾地一跃而下,往河塘而去。

    淌进河塘,我扎进水中,找到开关,很快钻进秘道。

    果然如我所料,里面是一条幽远绵长的地道,两旁都有排水沟,一些渗入的河水都自排水沟流去。

    地道中很亮堂,并不阴森,亦不潮湿,每隔三丈远便有一颗偌大的夜明珠照明。

    空气流通,呼吸顺畅,我百分百确定,这是上官凉派人做的好事。

    这些夜明珠粒粒皆有手掌大小,一看就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我不拿带走一颗留作纪念,实在对不起自己。跳得老高,我将夜明珠摘下,搁置在手掌,刚好够我掌握。

    我并不贪心,有一颗转卖出去便能一生无忧。

    待我找到无双,再生下腹中的这个宝宝,我便将它变卖,养家糊口。

    此生我也别指望能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有那些人在这个世间,我要活得堂堂正正,多滋多味,那是痴人说梦。

    我宁愿像过街老鼠一般过日子,只要平淡幸福,和我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已然足够。

    无双在另一个国家,在上官凉的皇宫。

    我会不会进去了,再出不来?似乎上官凉对我也有占有欲,此行我会不会送羊入虎口?

    一路想着心事,视野渐渐开阔,一直去到一扇石门之前,再没有去路。

    我在门前摸索了半晌,仍找不到开关。

    渐渐失去耐性,我火大地一脚踢向石门的下方。只听“吱呀”一声,石门突然打开。

    惊讶之余,我立刻蹿进了石门的另一处空间。

    才进入,石门便应声而闭,回复原状。

    我惊愕地打量自己来到的地方,是一间家具齐全的密室。

    石门与墙壁合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一道门。

    设计秘道之人,定是一位奇门遁甲的高手,半年时间便铸就了这样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

    又在室内摸了半晌,我才找到出密室的出口。

    才刚打开,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对话。

    我再躲回密室,侧耳细听,待到人声渐隐,方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密室。

    原来,是一家绸缎庄。

    方才掌柜对他的伙计交待事情,而后才去睡下。

    借着昏黄的灯火,我悄悄溜出了绸缎庄。

    四顾之下,有些茫然。来到这个朝代,我发现除了无影部落我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其他任何时候,我不是在季府,便是在皇宫生活。

    在这两个地方,我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哪里也不能去。

    是以突然有了自由,我有些不知所措,呆怔地看着黑沉如墨的夜色。

    夜已深沉,酒楼食肆打烊了,所有的店铺已关门,只剩下客栈,我却不能明目张胆地住进去。

    又呆怔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红衣塞给我的信笺。

    借着昏暗的灯火看清楚信笺的内容,而后我按照她所说的地方而去。

    红衣要我前往的处所,远在京城的边远郊区。

    其实,我应该第一时间逃亡,离开京城要紧,毕竟花逐流诡计多端,势力庞大。

    一个来不及,我可能前功尽弃。

    现在的花逐流,是一手遮天的花丞相。

    他的头上,有一个独孤清,却被他控制。

    花逐流若发现我不见,定会派人搜索京城,界时我能逃到哪里去?

    可我还是想等红衣,无论她能否出宫,我都要等她一回,这是我欠她的。

    若我和她约定的时间她没能赶到,我才想办法离开京城。

    路上遇不到一个人,我并没有多少害怕,义无反顾地往前行走。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我才去到郊区,远远看到红衣所说的茶寮。

    茶寮掌着昏黄的油灯,只有一人坐在那里喝茶。

    我探头探脑,犹豫着要不要向前,却听对方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是说我么?我才来到,对方便知道我的存在,难道也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就是说你!”那人加强语气,冲着我这方向喊道。

    语毕,那人快如鬼魅地站在了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一番,问道:“你就是季盛夏,是吧?”下一刻,我被她拧在了茶寮之中,将我塞坐在椅子上。

    “呃,你是谁?”我嗫嚅着问道,有些不知所措。

    这人知道我叫季盛夏,她的眸色却不善,似乎不喜欢我。

    借着昏暗的火光我打量眼前的中年妇人,一张平板的脸,没有一点表情。

    我看她,她也在看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真不知……”

    而后,她的话音隐没,抓着茶盏将茶一饮而尽,又道:“我去睡了,你在这里等红衣。她交待,若她子时没能与娘娘会合,就算是扫帚赶,也要把你赶离京城!”

    妇人说完这话,便掀起卷帘进入内室休息。

    我呆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空荡荡的,很不踏实。

    担心红衣来不了,担心自己无法顺利离开京城。也担心去不到宫影王朝,更担心见不到无双和夏菊……

    秋菊,湮灭(转折)

    静静地枯坐在板凳上,我等时间的流逝。

    我抱紧身子,仿佛这样便能躲避初春的凉意。子时很快就要到了,红衣若能依约前来与我会合,那该多好?

    又坐了一会儿,风渐渐加大,吹得我的脸颊紧绷,口干舌噪。

    我瞄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那里还冒着热气……

    咽了咽口水,我只觉越来越口渴,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之人,渴望一点水解渴。

    没有茶杯,我便直接拿起茶壶将水倒入口中。这一回,立时解了我的口渴。我贪心地又多喝了一些,直至不再干渴才放下茶壶。

    枯坐在长长的板凳之上,我看着黑沉的夜色发呆。

    郊区很冷清,能听到蛙鸣虫鸟的叫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有些刺耳。

    正当我专注地看着哗哗作响的树木枝叶,听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声响时,有人自我方才过来的那条小路走过来。

    我惊喜地站起来,看向对方,以为是红衣。

    “红衣,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冲向来人,惊喜地道。

    来人看向我,而后,摘除自己的衣帽,朝我恭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别来无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如遭电噬。

    她抬头看向我,昏黄灯火下,我看清楚她的脸,她的美眸。

    好半晌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嗫嚅道:“秋菊,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菊消失了很长时间,有三年之久。

    为何今晚会现身在这个荒郊野外?

    方才听她的语气,她似知道我在这里……

    这很不妥,只要联系前后,秋菊断不可能来到这里。

    红衣约我来这里,为何是秋菊来到,这其中有何关联?

    “奴婢只是替红衣来传话。红衣要奴婢转告二小姐一句,今晚她来不了了。她还说,她已离宫,请二小姐不必挂心。二小姐对奴婢今晚为何会出现,与红衣为何相识定有许多的疑问。将来若有一日奴婢能再见到二小姐,必定给二小姐答案。不过今晚二小姐逃命要紧,花丞相已在全城搜捕二小姐的下落,相信过不久便会来到,奴婢会派人保护二小姐顺利离京。时间无多,二小姐请!”

    似知道我有许多的疑问,秋菊把我的话都堵死,态度仍是恭敬有加,仿佛我还是那个季府二小姐。

    我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一眼秋菊,点头道:“好,只要我离开这里,一切,都将过去。那夜的事,我无需记挂在心。”

    其实那一晚,我确实没有放在心中,甚至那个黑衣人是谁,我也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

    知道有何用?便能改写历史么?再者,我不知道无双的父亲是谁,无双便只有我这个娘亲。我最最害怕自己知道得越多,越难抽身,隐约觉着,那一晚是某些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我已出宫,以后会去往哪里,会有什么际遇,只有老天知道。

    也罢,我装糊涂到底。人活得太清醒,未必是好事。

    有几个黑衣人施展轻功而来,抬着一顶软轿到我跟前,秋菊回我一笑,说道:“二小姐此乃明智的选择,事不宜迟,请二小姐上轿!”

    我钻进软轿,秋菊一声“起”,软轿便往前飞速而去。

    犹豫着掀起掀帘,我回头看向仍站在茶寮前的秋菊,看着她的身影渐渐遥远,我突然大声道:“等等,停轿!!”

    黑衣人果然如我所言,放下软轿。

    我仍坐在轿中,朝秋菊大声道:“秋菊,你过来,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原来,我还是不死心。

    只要让我知道一件事,我就能放下过往的一切,离去。

    秋菊依言走来轩,直到我轿前。

    她美丽的脸近在我跟前,我看到她交握的手,而后转向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眸子道:“秋菊,我想知道,那一晚那个男人,是不是独孤离!”

    是与不是,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红衣是独孤离的人,而秋菊说由红衣派来,这么简单的逻辑,因为,所以,我只要一个结果便可。

    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将放下。

    “不论是与不是,给我一个答案!”我强调重复。

    秋菊回我一笑,轻声道:“不是,你错了。”

    我点头,也回她一笑:“我并不恨你。因为有了你,才有我的无双。秋菊,后会无期!”

    放下轿帘,将秋菊的脸阻隔在外,我轻声道:“起轿。”

    也许从今往后,我真的能够重来。

    软轿继续向前飞奔,我还是忍不住掀起轿帘,看向站在黑暗中目送着我离去的秋菊。那些过往片断,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我脑海浮现,而后,似有些东西在悄悄抽离我的脑海。

    我的头,无力地倚在软轿的窗沿,感受着似有些暖意的夜风。

    是不是春天来了?不然为什么我的头脑发沉,手心发热呢?

    我仍趴在窗沿之上,无法动弹,软轿却已停顿不前。我努力睁眼,看着好多的官兵将我乘坐的软轿围成一圈。

    很想睁眼看个清楚究竟,我却听到厮杀声响起。

    兵器相接处,处处是刀光剑影。

    人影憧憧,你来我往间,又是一片杀戮与血腥。

    我努力想要清醒意识,想知道自己最终能否离开这座京城。

    伴随呼唤“盛夏”的吼声,那似乎来自花逐流的声音……

    好想睁眼看,想知道是不是花逐流在叫我。

    无奈,各种声音和成一团,厮杀声亦渐渐遥远,远到像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噩梦。

    有很多的往事在我脑中重放,那些关于某一个人,一些美好的,快乐的,忧伤的,心痛的往昔。那些我想记住的一些美好,我努力回忆,却记不得其中有过什么。

    最后,电影放映完毕,彩屏变成黑白屏,一切,消匿无声……

    母子重聚

    “楚君?”

    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我惊喜地一跃而起。

    我的这一动作过大,堪堪撞中他的额头。

    “楚君?”

    楚君应着我的话,像是在反问我。

    我愣住。

    突然想起,楚君他跟其他女人结了婚。他们的婚礼全城瞩目,我是在广场上看到那对新人喜结连理的。

    我这记性,居然以为楚君还是楚君。

    “盛夏,我不是什么楚君,我是上官凉。”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畔。

    我自恍惚中回神,看向他,“啊?上官凉?”

    我上下打量着上官凉,而后轻拍额际道:“你看我这记性,你当然是上官凉,你还做了皇帝呢!”

    看着上官凉有些傻愣的神情,我的心情突然很好。

    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我笑道:“上官凉,虽然我的记性不大好,但你对我的坏我可都记得!此次前来你的皇宫,我是要接我的无双离开的……”

    说到这里,我的话顿住。

    对啊,无双,我来宫影王朝是要将无双带走。

    我这糊涂虫,居然只顾着与上官凉在这闲扯,我的无双在哪里?

    我抬首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牵着一个小人儿走进寝房。

    我张大嘴,傻傻地看着那个孩子,眼泪毫无预警地滑落。

    小人儿抬眼看着我,怔傻地看着我,不愿再向前。

    “无双,你不是一直记挂着你娘么?娘娘来了,快去呀……”夏菊催促无双道。

    对啊,小人儿是我的宝贝无双,那个丫头,就是我曾经的丫鬟、后来的妹妹夏菊。

    无双似这才回神,朝我小跑步跑过来,“娘……”

    他扑进我的怀中,娇软地唤我娘。

    我怔傻地抱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娘娘,这是娘……”

    无双紧紧抱着我,突然在我怀中放声大哭。

    他哭得欢畅,我也哭得欢畅,我们两母子的哭泣声,连我自己都听出来了,可以誉为惊天地,泣鬼神。

    待到我和无双都平静下来,夏菊才朝我们走过来,蹲在我跟前,握着我的手道:“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我一直没忘记你给我的交待,你说我会好好照顾无双,是以无双去到哪里,我都会在。这不,今日你来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滑落,又哭又笑地道:“夏菊,谢谢你。”

    夏菊哽咽着摇头,而后她趴在我的腿上哭泣,“姐姐,我好怕你不要无双,也不要我了……”

    无双看我们两人又开始流眼泪,取笑我们道:“娘娘羞羞,姨姨羞羞!”

    我和夏菊相视而笑,同时打在无双的臀部位置,轻笑道:“我的宝贝臭小子无双。”

    而后,我紧紧抱着无双,还不敢相信自己与无双重聚。

    只记得,我要出宫,我要来上官凉的皇宫找无双,然后回家。

    无双瞪着清澈的瞳眸看我,这双眼眸似曾相识……

    我上下打量他,这个孩子高了许多,以前喜欢躲在我的怀抱偷懒,很喜欢笑。

    这回再见他后,几乎没见无双笑,一如此刻。

    一张娃娃脸,眼眸大而清澈,有点像我。

    脸容白-皙,粉唇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凑上去,就想咬,只见无双羞红了脸,钻进我的怀中,紧紧抱着我,“娘娘羞羞……”

    我不禁失笑,也紧紧抱着我的无双,“我的小宝贝会害羞了,原谅娘亲这么晚才来找我的臭小子……”

    不知是不是太幸福,幸福得又想落泪。

    “娘说过,等娘想孩儿了,便来找孩儿。孩儿等了好久……”无双哽咽着说道。

    我惊讶地瞪大眼看着夏菊,不明白那么小的无双怎会记得我与他离别时所说的话。

    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一别,我们两母子将近两年才能再相见。

    夏菊朝我点头,轻声道:“自从你走后,无双就没日没夜地哭,甚至不用膳。他说姐姐想他了,来找他他才用膳。后来没办法我才骗他,说他不用膳不乖的话,姐姐永远都不来找他。这之后,无双很乖巧,但他一直没忘记的就是姐姐临别前所说的话……”

    “傻孩子……”

    我的眼泪再冒了出来,将无双紧紧抱在怀中,仿佛这般便能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他。

    一时间,我跟无双和夏菊又抱在一团痛哭不止,仿佛这样便能缓解我们再相聚的喜悦之情。

    兴奋了一整天,最后我们三人躺在床榻,一起睡下。

    无双累了,早已躺在我的怀中睡去。他的小手还紧拉着我的衣袖,似怕我会趁他睡着再离开。

    我的吻,轻轻落在他柔嫩的脸颊,我生了一个聪明的孩子。不到三岁,似乎什么都明白,更懂得我离开他,是有苦衷的。

    “夏菊,你也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见夏菊还瞪大眼看着我,满眼兴奋之情,便对她笑道。

    “睡不着,姐姐……”夏菊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疑惑地看着她,回道:“有什么事想问的,就问吧。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知道,却有些疲累,想等明天再问个清楚究竟。

    “明日无双定又要缠着你,所以我想知道,这两年来,你在那里过得可好?我只知你进了暴室,而后出来,做了独孤离的妃嫔。一时说你风光无限,一时又说你被冷落……姐姐,过去的一切,无论你经历了什么,都应该忘记才是。”夏菊满脸忧心地看着我,说道。

    记忆紊乱

    我轻笑,“似乎是经历了些什么,但你说的那些风光无限,什么冷落,我好像没什么很深刻的记忆。”

    这是实话。

    不知为何,听夏菊说着这些事,好像在听别人经历的故事。

    我像是有经历,记忆却模糊。

    还有夏菊所说的独孤离,这个名字听起来熟悉,像是孤影王朝的皇帝。

    我只记得,那时独孤离寄住在江南季府时对我很不好……

    不知是不是想太多,头有些疼痛。

    我轻抚额头,闭上眼。

    “姐姐怎么了?是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事!我不问了,你睡吧。”

    夏菊轻按我的太阳|岤,又道:“当我看到皇上急匆匆将你带进夏宫时,吓了我一跳。当时的你昏睡不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

    我瞪大眼,经夏菊提醒我才想起自己为何会来到了宫影王朝。

    “是上官凉把我带回皇宫的?”我不确定地问道。

    不对啊,我分明在逃难。

    我记得,是在红衣的协助下我逃离了皇宫。而后,秋菊来到……

    对,有一个秋菊……再接着有官兵围住我乘坐的那顶软轿。

    这之后,我似乎睡着。

    我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上官凉。

    “正是。我也不知皇上怎会抱你回夏宫,本想问你。如此看你,你自己也不清楚底细……”

    “等等,这里也有夏宫?”

    我看着自己居住的寝宫,疑惑地问道。

    “我和无双被皇上带进皇宫,皇上便将这座宫殿赐给我们居住。夏宫是后来改的名,皇上还说,姐姐迟早会住进夏宫,做夏宫的主人。在夏宫,我和无双都是主子,有一堆的宫女服侍起居,倒也过得自在。”夏菊浅笑道。

    “不说这些了。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皇宫。现在,你给我睡觉。”

    我闭上眼,头还有些疼痛,细细绵绵,一直延续到神经末梢。

    “好,不说了……”夏菊的声音温柔,比季初秋的声音好听太多。

    次日我醒得晚,醒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漱,无双自告奋勇,要帮我。

    我看了啼笑皆非,任由他在我脸上折腾。

    看着眼前的这个帅小子,我心里有着满满的幸福。

    这之后,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用午膳,其乐融融。

    接连几日,我们就在夏宫做自己的事,聊天或说笑,有说不完的话,基本上没有出夏宫。

    上官凉从不前往夏宫,仿佛把我们这些人遗忘。

    不知为何,想到上官凉,我的心竟有一点点失落。

    “姐姐,你在想什么?怎么站在窗前发愣?”悄悄走在我身旁,夏菊问我道。

    “不知道,就是有些恍惚。我总觉着自己的记忆有些紊乱,有些你提到的事,我有些模糊,是不是睡的时间长了,我的脑子发生问题了?”

    我问夏菊,希望她告诉我,是我想太多。

    夏菊她偶尔会提到她在这里打探到我的一点消息,在看到我呕吐之际,她还说以前我在皇宫曾堕胎。

    那些事我本没什么印象,经夏菊这么一说,我又想起,确实曾有其事。

    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情形发生?难道我年纪轻轻便得了老年痴呆不成?

    “那些不开心的事记来有何用?我一说起季府的那些事,没见姐姐说不记得。姐姐这点好,不记得便是了,没必要心心念念。”

    夏菊反而笑得开心,不以为意地回道,“再者,我们现在在宫影王朝,那里的事,不说也罢。”

    “夏菊说的是。一些不必要的事,无需记挂。”

    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我们身边,笑道:“盛夏,几日不见我,你可有想我?”

    我跳得老远,朝他吼道:“上官凉,我说你这人真变态,走路非要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上官凉见我吼他,不怒反笑,笑声飞扬,动听如歌。

    我远远地看着,不自觉地又往后移了一小步,突然觉得此人像是妖孽,还是不靠近为妙。

    不可否认,看到他出现,我有那么一点点开心,谁要他长得跟楚君一模一样?

    当然,上官凉没有楚君正直。上官凉是双面人,我一早就看清楚这点。

    “我可爱的盛夏,你知不知道你吼人的样子很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