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家都很混乱所以请好好说话
(31+)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银莲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然而，四周只有看惯了的，废墟般的大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刚才她明明看见……地牢，以及地牢里的……一个人类少女和一个……魔王。
无论是那个人类少女还是所谓的魔王，银莲都根本没有见过。
明明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没有办法找到任何的联系。
要说有什么联系的话……就是那个地牢。
银莲的目光微微地移到了地牢的入口，如果真的要说的话。
这两个地牢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会看见那种东西？
“是你搞的鬼么？”银莲眯起眼睛，盯着在一旁发愣的团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呢？”结果，团子换了一副极为平淡的语气反问了银莲一句。
不对劲……这是银莲的第一反应。
虽然她也才见过团子没多少时间，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团子应该……更傻一点。
而现在的这种语气……明显锐利了不少。
“刚才那个，你应该也看见了吧？”银莲记得自己是在碰到团子之后，才看见刚才那奇怪的画面的。
“嗯……嗯。”团子用像是在确认一般的表情缓缓地回答了两次，然后瞟了银莲一眼。
那一眼里，黑白混合的火苗炽热地燃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银莲把爪子搭在了团子的肩膀上，坚定地问道。
虽然哪怕直到现在，团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但是从它出现之后，发生了太多不寻常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和向日葵的理解。
“这个啊……”这一刻，团子又恢复了过去那种有些冒着傻气的表情，将手指放在唇边，一脸沉思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啊？”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不知道……你跟我说你不知道？”银莲咬紧了牙关，在手上用力。
将团子向着二楼扔了出去。
被高速扔出的团子直接砸进了好不容易才疏通开的厨房门内，滚了两圈之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银莲抖了抖自己的爪子，活动了一下身体。
“我发现我真的是和白夜待得太久了……连交流的习惯都变了呢……”
银莲的尾巴像是在活动那般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地面，直接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粗长的深坑。
“你如果继续装傻的话……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魔王大人，直接倒到锅里而不注意火力的话，东西可是会糊掉的。”
“魔王大人，红烧茄子如果不多加油的话味道是不会好的。”
“魔王大人，炒这个菜是要额外加水的。”
“魔王大人，你如果继续这样用力的话锅是会被您给捏断的。”
“好了吵死了明明都是第一次学为什么就木槿你学得跟个人类似的啊？”终于受不了唠叨的魔王攥紧了拳头向着站在身边的蜘蛛魔物大声抱怨到，然而对方只是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根须肢将灶台上的火给关掉了。
“如果是刚学的话，要分心骂人最好是把火给关上。”
“明明木槿你也是刚学啊！”此刻的魔王既没有在大厅的王座上发号施令时的威严，也没有在地牢里面对那个人类少女时的强硬，只是像个犯错了却又绝不承认的孩子那般，脸颊上褐色的肌肤上染上了一丝粉红。
不如说，从她穿上人类的围裙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离她远去了。
厨房之所以会设立在不允许任何魔物擅自靠近的二楼，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让它们得知它们畏惧的领导者居然会露出这样的一面，那么整个魔王城都一定会引起轰动吧。
“多长了这么几只手果然是有优势的啊。”魔王一边将手里的炒锅放下，一边推开了木槿从后背伸过来的须肢，这双须肢上沾过无数魔物与人类的血，将他们的身躯撕成淋漓的肉块。
而现在却在教魔王做菜，还是做人类能吃的菜。
“……是因为魔王大人您没有集中注意力吧。”木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她是魔王的心腹，所以魔王的秘密，她很清楚。
她清楚下属与魔王间的距离，也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今天炒的这个能吃么？”魔王没有接过木槿的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
炒锅里的东西先不说有没有卖相，虽然没有烧糊，也没有其他诡异的颜色，但是那明显是炒得并不好的茄子泛着过腻的油光，其他的佐料不仅没有起到点缀茄子的作用，反而将茄子看上去更烂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木槿也顺着魔王的话题说了下去，“我只是学习了人类的做法，至于味道，这就是那位人类小姐的事了。”
“唔唔……”不知所措的魔王脸上多了一丝担忧的神色，盯着自己炒出来的茄子，“应该没问题吧……昨天我做的她不也吃了么……”
木槿只是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魔王。
“好吧……我承认是我逼着她吃的……”魔王别开了脸，赌气似地嘟囔道，“我有什么办法啊她不吃会死的啊她又不愿意吃……”
“……”
“有什么话就说，我又不是不允许你说。”
伴随着短暂的沉默后，厨房里的氛围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魔王大人……非选择那个人类不可么？”
“啊，是啊。”
“但是她是人类，还是隶属于教会人类。”
教会为魔物制造了多少麻烦，这一点，与人类交手过的魔物都清楚。
有时候对方明明比自己更加弱小，却依旧会被对方所打败。
因为人类中那群信仰神的人，会使用能够治愈伤口的……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技巧，并且感觉和魔法同源，所以部分魔物还是将其称为魔法。
然而，魔族之中并没有拥有此种能力的魔物，哪怕是强如称霸天际的龙，或者是能够被称为魔王的她们，也依旧不会。
因此，木槿会有这样的看法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的人类，抓住一个就应该杀死一个的。
更何况……这个被称为圣女，她那足以治愈一切的金色光芒是当时在场的魔物都有目共睹的。
包括木槿也一样。
所以把她活捉过来，真的是损失了不少。
“正是因为如此，选择她不是更好吗？”魔王对着木槿邪魅地一笑，解开了围裙扔到了木槿的手里，“没准结果会更好呢？”
“您……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是啊，选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不好么？”魔王眯起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屑。
“……”木槿不知道要如何把话题接下去，
因为这着实不是一个……能够心平气和地往下谈的话题。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魔王满不在乎地拿起了锅里炒好的茄子和水，慢慢向着厨房出口走去，“我只是希望在那之前能够……做得更好一点罢了。”
最后，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厨房入口，只留下抱着围裙一脸悲伤的木槿站在厨房里，下垂的四条须肢像是耷拉的树根，在厨房里划出无言的叹息。
在团子的眼里，那个魔王刚走出去，周围的一切就都改变了。
这里没有什么茄子，只有作为储备粮，却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而干瘪的蔬菜。
灶台不再整洁，只有被崩塌的天花板彻底压垮的台。
没有像样的厨房，这里不过只有一片曾经被称为厨房的废墟罢了。
站稳了的团子缓缓地抬起头，盯着刚走到厨房入口的银莲。
而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被叫做“木槿”的蜘蛛魔物。
“现在想起来什么了么？”银莲眯起的眼眸里透着淡金色的光芒，却又一股无形的威压透过视线包围了团子。
“想起来了……”
团子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它不知道什么木槿，也不认识什么魔王。
那个魔王，它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那和它记忆里的一个影子很像。
一个叫做“白夜”的影子很像。
明明那碎片般的影子和那个魔王根本没有相似之处，但是它却感受到了。
因为看见了那个魔王，所以团子想起了一些东西。
浆糊般的脑袋里那漂浮的记忆碎片合拢了一些。
某些记忆，在脑海里苏醒。
某个特别嚣张的影子，与眼前的银莲重叠了。
“想起来什么了？”银莲左右叉腰，打量着自己化为爪的右手，不以为然地问道。
“想起来……我一直想揍你啊……”
团子的右手也化为了碧绿色的爪子，近乎透明的长发像是有风吹过般飘扬。
“不错的记忆。”银莲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侧了一下身，一个绿色的影子便从她的身边掠了过去，直直地从倒塌的二楼翻了下去，落到了大厅里。
银莲虽然躲开了，但是一块鳞片被这个突然扑过来的影子刮了下来。
团子在大厅里微微躬身，学着银莲的样子，两只手都化为了绿色的爪子，仰视着还站在厨房门口的银莲。
“学得一点都不像啊……”银莲转过身来，俯视着站在大厅里的团子。
“真的要突袭的话……”银莲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低沉。
然后下一刻，猛地从二楼跃起的银莲如同一枚巨石，直接砸向了在大厅里的团子！
“要突袭的话……至少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那是一条龙的扑击，坠地时掀起的碎石都以高速破开同样掀起的尘埃，犹如一把把的利刃！
团子毫无疑问地被碎石打中了……然而它并没有流血，碎石便从“伤口”里滑了出来。
毫无畏惧的团子眼眸里黑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直接挥动双爪扑向了银莲。
两个浅绿色的爪子直直地切向银莲，被银莲单爪挡下了。
“力量不够，速度也不快，这么直直地扑过来……”
银莲猛地用力甩开胳膊，大声吼道，“找死么！”
团子便直接被掀飞了。
虽然团子确实落于下风，但是银莲也感觉到了。
它没有受伤。
砸在地板上之后会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调整身形……它根本就不是爬起来的。
而是就这么直直地起身了，就像根本用不上骨骼一样。
不过……银莲想起了它和那个人类少女战斗时的样子，一个本来就会变成其他模样的魔物，没有骨骼简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下一刻，团子又发力直直地向银莲冲了过来。
已经无语的银莲直直地挥出一爪。
然而爪子刚碰到团子的一瞬间，团子就“消失”了。
就和那一天与那个人类少女战斗时一样。
团子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黏液，如同一张巨大的嘴一般吞噬了毫无防备的银莲。
一阵如同沸腾般的浓烟将银莲吞没了，腐蚀的“滋滋”在浓烟里翻腾。
带到浓烟飘散少许之后，在那里的是
浑身都在冒血的银莲与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团子，银莲的尾巴如剑一般扬起，直直向下指着团子的脑袋。
银莲那黑色的短发被腐蚀掉了好一部分，比那更严重的是肩膀、胳膊、上身，腿部那些没有鳞片保护的地方都留下了渗血的伤口，有鳞片保护的地方，灰色的鳞片顺着银莲的身体，一片一片地剥落了。
团子眼里的黑白色火焰已经有些黯淡了，但银莲眼里的金色光芒丝毫未，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团子。
“你觉得这样的东西……会对我有用么？”
虽然从银莲的模样来看，完全看不出团子的攻击是“没用”的。
但是对于银莲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哪怕流血也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对于缺乏鳞片保护的银莲来说，直接的攻击远比这种腐蚀有用。
她经历过了太多的战斗，既不会被这样的攻击影响心智，也不会因为痛觉影响战斗。
“呃……”团子双手用力，想要掰开银莲踩在她身上的脚。
“哼。”
银莲直接用力一脚，将团子踢得顺着倒塌的阶梯滚了上去，直直地滚进了图书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