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打闹着走至礼堂左门门口,突然之间苏媛的笑声转变成了惊呼声,原来是撞到了人。她摸着被撞疼的鼻子,低低地抱怨了一声。
引得“罪魁祸”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她再次惊呼出声,这次却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与她相撞的人,正是她们刚才提到过的人。
苏媛眨了几下眼,把疼出的泪水逼回眼眶,待视线逐渐清晰之后,她细细打量眼前的曹辙晰。
他今天穿了正装,原本就高个子的他身形显得更加修长,整个人也变得愈精神,就连脸庞也被映衬得更加英俊。
苏媛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后退,从后面把席霏然推到他前面。
曹辙晰不偏不倚的出现,让席霏然措手不及。她没想到真的会遇见他,紧握着证书的手突然不自在起来。
其实也并不是不期待。
自己在台上被授予荣誉时,她多么希望他也在。就连从别人送花过程中室友分析出的人选中有他时,她的心跳不免还是漏跳了一拍。
此刻室友们和苏媛正用圣母玛利亚般慈爱的目光盯着曹辙晰和她。
席霏然低头胡乱看着地面。
要先开口吗?她想,可是要说什么呢,好巧?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许是看出了气氛的诡异,沈琦琦用她擅长的交际语开场:“你好,请问你叫?”
“曹辙晰。”
“哦哦,听说过,”她朝苏媛望去,又无视苏媛的警告,又继续道,“你,来看霏然演讲啊?”
“我一直在礼堂这里,”他笑得那么温和,最后转向席霏然,“表现得很好,恭喜你。”
因为曹辙晰的赞扬,其余人对着席霏然挤眉弄眼,笑容比当事人灿烂。她也微笑着,但并未感到开心。
他说他一直在礼堂,她听懂了——他也是工作人员。
只是顿悟好像来得有些晚。想起那时自己提出的条件,而他爽快答应,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谢谢。”她淡然道。
除了这句,她还能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们霏然就是那么淡定的一个人,别介意哈!”苏媛迎上去,说出的话明显有帮她暖场的意味,“对了,这花是你送的吧?”
席霏然的心一紧,到底还是有人问了这个问题,即使答案已经了然于胸,但突然被这么问出来,她还是有种被打了耳光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抱紧了怀里的玫瑰,等待曹辙晰的回答,而他只是说:“花很漂亮,但我没送过花给别人。”
玫瑰上漏拔的刺刺得她的手臂生疼。
他的回答真好,既没伤了她的面子,还另有所指。就像方才他说他在礼堂一般,虽未表明是特地来看她比赛,但确实他也听了她的演讲。
无论前面半句答案多么模糊,但只要后面的能收买人心就行了。
他真是高明。
苏媛抿住嘴,试图说了很多暖场的话,席霏然仍能从那个微小的动作中读到了惋惜之意。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部长”,随着曹辙晰的响应声,苏媛才如释负重地呼了口气。
挂掉曹辙晰的电话后,席霏然下楼,在北门等着。
他离去之前对她说:“等下有空吗?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饭,补上一次的。”
只是未等她回答,看热闹的那几个人都默契将她丢了出去。
等了一小会儿,有电话进来了,但不是约她的人。
“妈妈。”她开口。
“霏然,比赛怎么样了?听你的语气是不是……不过没事,比赛都是这样的。妈妈以前参加的比赛也没几次是得奖的,所以你……”
“那还不是你不够聪明,”她笑着打断了她妈妈的话,又换上一种带点得意的口吻说,“很遗憾,因为我遗传了爸爸的聪明因子,所以我,no.1。”
听筒那头沉默了两秒,不知道那人纠结的是上半句话还是下半句话。在她的妈妈开口之时问句却是:“是不是你爸爸跟你说我笨的?”
席霏然失笑,原来在老妈心里更在意的是老爸对她的看法,而不是因为女儿获得荣誉而喜悦。
“嗯。你跟爸爸是真爱,我只是意外。”
她的一言总算点醒了她的妈妈。
“你真的得了冠军?那刚才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因为啊,”她特地清了清喉咙,再继续道,“骄傲会使人退步。”
母女两人又扯了一会儿才挂电话。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下我把证书和奖状的照片给你,记得朋友圈。”
挂了电话,席霏然不快的情绪慢慢散掉。坏情绪的放空,只需借助家人的问候。
谈及家人,其实她是愧疚的。
她不是那种活跃的人,对于身边的人和事处于淡漠的状态。造成她这种性格的原因,不是来源于遗传,但也算是由于家庭的影响。
家庭虽不富足,但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缺。当然,也许也是因为她要的刚好在父母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二十年的人生,没吃过什么苦,也未有过重大挫折,活得平顺又平淡。以至于她习惯了这种顺利,同样也习惯了碌碌无为。所以无论何时,她都不曾主动、不曾争抢、不曾改变。
至今唯一的成就也只是考上了一个不错的高中和大学。
如果不是因为曹辙晰,她也许就不会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也可能不会去参加那些让她赢得荣誉的活动。
一切不适的转变,都由他开始。
所以当她取得一点小小的成就而让父母喜悦时,她是内疚的。他们对自己没要求,不代表没有期望。
席霏然眼睛涩地收回手机,却现曹辙晰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到了很久?”被吓一跳的她一边讪讪地问,一边担忧刚才扩音了的通话会被他听到。
“有一小会儿了。”
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让她忍不住心虚:“你应该叫我的。”
“不急,”曹辙晰看了一眼手机,“不早了,去吃饭吧。还是听我的?”
她压下心虚,会心一笑:“当然,客随主便。”
这次曹辙晰带她去吃的是砂锅饭,一样是他经常跟室友去过的饭店。席霏然跟他开玩笑说,你们不会把整个市的饭店都逛完了吧?他说,没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把学校附近方圆千米的饭店都光顾了一遍。
想想也是,男生不会像她们女生一样不想出去吃就自己开个小灶,他们更乐忠于订外卖或光临店面。但一想到他领着一群人一个个店的进去又出来,她还是偷偷笑了笑。
曹辙晰看到她嘴边明显的弯起,于是说:“此时的笑意我可以理解为因为得了头奖而开心吗?不过我觉得你的答辩更厉害。”
他的语气愉悦不做作,后面那句也没有奉承讨好的意味。
刚才走了一路,他都没有说到这个话题,她知道是他本来就没有在意,所以她也不在意。
现在听到他那么一说,其实她是开心的,他任何一句开口的肯定,她都开心。什么演讲时的窘迫,都被她抛到脑后。
“可能那是潜力被激的结果,不过,”席霏然放下筷子,“我也不知道我的潜力会那么大。”
曹辙晰笑出声来:“对,正无穷大。”
“数学学得不错嘛。”
“毫不谦虚地说,从小到大我数学还真的挺不错的。”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上次苏媛夸他,他只说徒有虚名,现在的回答又那么不同,虽表情一本正经,但语气却有小小的张扬。
“是么?不过据我所知,男生的数学成绩都普遍比女生好吧?”席霏然挑眉道。
“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我读理科吧,班里的女生数学都挺好。在高一没分文理时,很多女生成绩也不错,特别是……”曹辙晰的话突然停住,然后笑着摇头。
他的笑容里包含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她未看懂,以至于忍不住想要知道他想说的人,特别是谁?
但此时她又不想猜测他的语气里包含的又是哪一种感*彩。
“绝大部分不是全部,厉害的人哪里都会有,更何况仅仅是在数学方面。”
曹辙晰没有接着她的话,而是绕回了刚才那个她故意绕开的话题:“我指的是,之所以说她数学厉害是指她进步得快,从四五十分突然一下子冲到近乎满分,真的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女孩子……怎么突然那么看着我?”
“说得那么详细,莫非……”席霏然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八卦的心理占据了主导,不理智让她忍不住问出来,直到突如其来的八卦心态把自己吓了一跳才清醒过来。
也许女生大抵都比较敏感吧,以至于当自己喜欢的人笑着谈论另一个女生时,不自然之态也表现得显而易见。
“不是!我说的不是我……前女友……”
果然,他知道她又误会些什么了。
他急着否认,听着“前女友”三个字再次从他口中平淡说出,席霏然也再次懊恼自己的冒失。
曹辙晰描述的确实不是她所理解的那个“她”,虽说“她”的综合成绩不差,但数学确实真不太行。
他所说的女生是高一第一个学期的数学课代表,那个女孩子其貌不扬,个子矮小,成绩也不好,但却因对曹辙晰表白时被婉拒而痛恨了他整整三年。也是从表白失败之后数学成绩开始登上高峰,而且一直保持到高考。
曹辙晰一笔带过了席霏然最感兴趣的表白的那个部分,但那个女孩子成绩进步的过程却一字不落对她如实诉说,而一向淡定的她笑了很久。最后才止住笑意,像获得启示一般说:“哦,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谈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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