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公公就亲自送口信过来,说皇后娘娘和萧家以前有些恩缘,这萧家大难虽然咎由自取,可也曾经为武家江山立过大功,于情于理,送送故人都是应该的,她要亲自来为萧家践行。
大雨澎湃,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雨赶来,就让公公传信,说雨小点就赶过来。眼看这大雨哗哗一直没见小,周培虽然心再急,皇后娘娘这个面不给也不行啊
所以就一直等,囚犯们是早已经押在了刑场,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周培也没什么顾虑,就将他们一直扔在了雨。
大雨将所有人都淋湿了,有些身骨不好的早被冲打得东倒西歪,萧家父盘膝坐着,任雨水冲洗着满身的污垢,也算质本洁来还洁去吧
一直到快晚膳时,雨才开始小了,宫又传了个口信来,说皇后娘娘用了晚膳就过来。
这宫的晚膳排场很大,用完都快天黑了,周培看满地被淋得横七竖八的萧家人,总算反应过来这皇后娘娘与萧家人的恩缘倒不如说恩怨更为恰当,死罪不免,活罪也不轻饶
淋够了,侮辱够了,再让做个饿死鬼投胎难怪世间要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一个恶毒的小女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周培也放开了,和一群属下去吃饱喝足回来,终于见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驾光临,随身护卫的是三皇的兵马。
三皇一身戎装高高骑在马上,铠甲锃亮,面无表情地看着刑场爬在雨水不知死活的女,眼泛着的矛盾之光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什么。
荣光的马在他后面,眼睛也和他一样落在了那女人的身上。萧老侯爷的免死金牌换了她的事他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萧老侯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失去了萧家人又断了腿的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雨虽然小了却没停,皇后娘娘在凤车也没下来,只撩了帘门,怕雨似地裹紧了斗篷,让公公提了一罐酒过来,说是给萧家人践行。
众将士七手八脚地上前将萧家人扶好,插上草标,一字排开在刑场上,刽手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提着亮闪闪的刀站在后面,等着号令。
刘公公将酒倒了两碗,送到了萧老侯爷和萧立德面前,萧家父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泼在自己前面的雨水,然后将碗砸碎了。
刘公公回头看看凤车,终摇摇头退到了一边。
老侯爷的目光落在陪他们在雨水淋了一天的萧从容身上,眼掠过了一丝担忧,投向远处的戚刚时又欣慰地释然了。
该做的都做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行刑”周培扔了令牌,跺了跺脚,这天气怎么还没入秋就开始冷了,赶紧把这一切都了结完,就可以回家钻小妾暖暖的被窝了
刽手的刀高高扬起,鲜红的血在脚下无情地蔓延开,汇着雨水四下流开,一汪一汪,就像天下了血雨,上天也为这人间惨剧而疼痛
天黑压压地压在了众人心头,周培恭送凤车走后,回首望笼罩在雨水黑沉沉的天牢,突然打了个颤,有生之年,即使做主审官,他也不愿意再来天牢了
全军覆没
皇后的卫队离开了,戚刚赶紧和周培办了书手续,就让儿戚泽去带萧从蓉,天可怜见,本就受了那么重的刑伤,还这样淋了一天的雨,是不是不想她活啊
戚泽将萧从蓉抱上马车,赶紧带人回府。戚刚明知道这样做会让皇后一帮人视他为萧家一派的逆党,此时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只想保住萧从蓉的命,也算为萧老侯爷做好最后一件事。
从天牢进城再到戚府有一段路,马车还没走了一半,就遇上了荣光,荣光带着一小队士兵拦在了路口。
戚刚心一跳,还没说什么戚泽就扬鞭问道“荣副将,你拦在路上想做什么难道我戚家犯了什么法”
荣光跳下马,拱手行礼,道“不敢戚大人,末将是奉三殿下之命,来带萧王妃回府的”
“萧王妃哪个萧王妃”戚泽冷笑道“我车上只有萧家余孤萧三小姐,没有你说的萧王妃,你找错了”
荣光耐着性说“末将接的就是萧三小姐,还望戚大人别为难末将,将三小姐交给末将带着走”
“我呸”戚泽性也够烈的,一泡口痰就吐在荣光脚前,冷笑道“三殿下休了三小姐世人皆知,她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三王妃萧家遭了大难的时候她怎么不是三王妃我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萧家人都死光了,也该放手了别说我不放心将三小姐交到他手上,就是三小姐醒着估计也不会答应你若还有点血性,就让路,如果想抢人,就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他抽剑在手,怒瞪着荣光,荣光蹙眉,心并不是十分情愿将萧从容带回去,无奈奉了武铭元的命令,除非不要军职,否则是不能不遵守的
转头看戚刚,颇为难地说“戚大人,同朝为官,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请戚大人别为难末将”
戚刚看看他,挥手让儿退下,对荣光施礼说“荣副将,萧三小姐是圣上用免死金牌赦免的,圣上已经准她去留自便。荣副将想要将她请去三王府,那要看她愿不愿意,她要不愿意,荣副将难道想无视圣旨抢人吗”
荣光镇定地说“那就请三小姐说话吧”
戚泽怒道“荣光,你别逼人太甚,你明知道三小姐昏迷不醒,她此时怎么会说话”
荣光旁边的马向也是武铭元的心腹副将,更是贺冬卉的远房表哥,受表妹私下授意,逮到机会就除掉萧从容。
马向此时就狞笑道“三小姐既然不能说话,戚大人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回去呢分明是戚大人有私心,想扣下三小姐,弟兄们,给我上,把三小姐抢回来,我们好向王爷交待”
说完他也不等荣光反应,抽了剑出来一剑就刺向了戚泽的马匹,马受惊乱跳,带得载了萧从容的马车受惊,蹦跳起来。
戚泽大怒,抽剑就冲他刺去,一时乱成了一片。
戚刚暗叫不好,他们只是接人,自持圣上都放过了萧从容,也不会有人和她为难,带的人马就少,此时被荣光一等虎狼之师围住,想脱身很困难啊
可是如果萧从容落到他们手,又让他很不甘心,觉得对不起萧老侯爷的一番嘱托,心一狠,紧紧抱住人事不省的萧从容,对车夫说“老四,冲出去”
只要赶进城,谅荣光一等也不敢在京城里追杀他们,他戚刚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一品大员,就是皇上要杀他也要有凭有据,三皇的兵马算什么
赶车的老四做了戚刚一辈的车夫,心意一说就通,抓了马鞭,狠狠一甩,就驾着马车横冲直撞想突围而去。
无奈马向也不是笨人,早有防备,两个心腹拿了长马刺就狠狠戳到马腿上,两匹马负痛乱跳,戚刚抱着萧从蓉就被从马车上甩了下去。
戚泽一看,怒了,这已经不是抢人了,分明是要把他们父也斩杀于此才甘心啊长剑一挥,狠狠地刺向荣光。
荣光下意识地避开,也愕然,事态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控制,刺杀朝廷一品大员,这罪名可大可小啊
他被戚泽逼狠了,一剑刺伤了手,不想死就只能反击,两人斗在了一起。
而马向目标在萧从容,看见他们摔在地上,就冲了过去,半路被戚刚的护卫拼命拦住,一时不能近前。戚刚见状,慌忙爬起来,抱了萧从容,也不顾老骨头有多少力量了,死命地往前跑,没跑多远,竟然又冲来了一队马群。
马上为首的人竟然是那去而复返的三皇,他已经卸下了戎装,一身天蓝色的锦袍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贵气逼人。
“戚大人,这是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啊”
三皇高高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地俯瞰着戚刚,戚刚气得发抖,冲着他骂道“三殿下,你还有没有王法皇上都赦免了三小姐的罪,你还抢人,是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
武铭元唇角微扬,奇怪地反问“谁告诉你本王抢人了蓉蓉是本王的侧妃,无家可归本王接她回府有何不可倒是戚大人奇怪了,不肯放人,难道是对蓉蓉有所不轨”
一句话噎得戚刚老脸深黑,瞪着武铭元说不出话,武铭元突然手的鞭一甩,长长的鞭尾就卷向了戚刚怀的萧从容。
戚刚手一空,萧从容已经被卷上了半空,冲武铭元落了下去,他张开怀抱,就等着接萧从容。
突然空传来一声尖啸,又一长鞭飞来,卷住了萧从容,用力一拉,萧从容就斜斜地飞了出去。
武铭元愕然,就见半空一人如大鸟般飞过,于半空揽住了萧从容,手一动,身上的斗篷就扯下来裹住了萧从容。
他垂眼一瞥怀的女人,再扬起睫毛,那眼眸就惊现楚众人从所未见的蓝焰,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竟然比红红的火焰更可怕,一瞬间将众人冰冻在原地似的,惊愕地忘了反应
那人落在了前面不远处,一身白色的长衫,头脸都被一块白色的丝绸包住,看质地应该是他长衫上扯下来的。
他抱着萧从容,长身而立,身上传出的凛然寒意让武铭元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是谁蓉蓉怎么认识这样一个异类
“啊”那人突然长啸,声音尖锐而刺人耳膜,啸声未停,几匹快马呼啸奔来
武铭元警惕地抽出了剑,就见那人将萧从容抱到了一匹无人的马前,细心地安放好萧从容。
回身,两把长剑赫然在手,武铭元刚想不妙,就见他双手舞动着长剑,挽出了一个个漂亮冰冷的剑花。
如鬼魅一般,那人风一般地掠了过来,武铭元一提马绳,迎了上去。
人还没到,就感觉到了那人身上的冰霜寒意,那比眼睛的蓝焰还要冻人的杀气刮得脸颊都痛
剑一交手就被震飞了,也没看人家怎么出手,马失了前蹄,将他跌倒在泥水,右手一阵钻心地痛,却来不及去查看,只顾睁眼看着那妖孽似的人,在他的侍卫横冲直撞,手一双剑似长了眼睛,一挑一个准,顷刻间数十人都倒得倒伤得伤,躺了一地
他不是人是恶魔嗜血的恶魔
武铭元痛心地看到自己全军覆没,才见那人仰头对着雨水长啸,也不知道是想洗去脸上的泪水,还是洗去沾上的血迹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包括他的伙伴,都一色的蒙面,露出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从所未有过的大开杀戒
武铭元颤抖着去抓剑,伸出手才在火光看到自己右手的手指全不见了,光秃秃地齐骨节而断,呆怔片刻,他突然难以相信地狂叫起来,叫声凄厉,让戚刚还以为他死了爹娘
那妖孽低头垂视他,蓝眸已经慢慢变淡,拖了一双长剑过来,冷冷地笑“你让她失了双腿,我就取你一手,还是你赚了”
“你这魔鬼”武铭元嘶叫,一掌击向他“你要不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这一剑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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