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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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慰着这个眼中生泪的人。

    不是因为心痛,不是因为遗憾,也不是因为后悔。

    一切,皆因内心的恐惧。他所恐惧的,非这间禅房,非寺间清佛,非夏祁渊,更非自己。但也许正因为这一切,他才恐惧。

    佛明无边,但求经纶度世人。如今痴儿再去,菁华浮欲生梦里,孰解天意。

    了然颤抖着动了动,在自己怀中摸出一直贴身带着的,夏祁渊送他的那串念珠。

    再看看自己的菩提子,这便是今日他所打算送的东西,一串伴了自己十年的佛珠。

    于他,这串佛珠即是自己。

    把这两条念珠放一块儿,了然忏悔般的跪下,头磕在地,口中梵语唏嘘。

    顶礼佛足,实相乃物,无相乃缘。拈花一笑无声,囚得尘间世人的,有人道是缘,有人道是物。或缘或物,饮一捧那情水,自知中趣。

    作者有话要说:

    ☆、缠痴一梦(二)

    嘭!

    “卓岩。”夏祁渊轻喃一声,双唇开始在身下少年的耳际流连。

    钟卓岩脸红如血涌,那人突然将他推撞在墙上,两只手跟着被按在了头顶。夏祁渊从他的耳际,辗转到颈间,再是面颊……少年只觉得心中隐隐生起了一股不适感,但他却始终不敢反抗。

    某人看准了那张微微张开着的双唇,再也控制不住的吻了上去。钟卓岩任由那人的舌头在自己口中肆意翻腾,僵硬的全身只觉得呼吸很是难受,且这份难受还在继续。

    懵然渐消,已经清醒过来的少年开始反抗,不停地挣扎着双手。夏祁渊却不管这些,闭着眼将舌头更加深入其中……

    钟卓岩还是哭了,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一种对这种事的厌恶,他仍是在不停地挣扎着反抗。某人只觉得舌头突地很痛,睁开了眼,面前的少年正泪流满面的摇着头。

    夏祁渊的心被刺痛了,第一次,钟卓岩在他面前流泪了,因为自己。

    放开了那人,某人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空,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头。眼中亦满是泪水。

    “对不起……”夏祁渊右手拍在自己的额前,全身颤抖着,抽噎着,“对不起……卓岩……对不起……”

    刚刚获释的少年抽泣出几声,呼吸中仍是一片慌乱,双手借着墙壁尽量撑着自己有些瘫软的身体。

    屋子里很暗,暗到两个十五岁的少年,因为害怕而无法再靠近彼此一步。

    清月在窗外徘徊,夜风循着檐角的竹铃低歌。走廊下偶有巡逻的人影经过,笼中灯火,沉默孤舞。

    无论外面的夜何等变化,屋内苦涩如故。

    夏祁渊跪在地上,身体已恢复了平静,却依旧垂着头。钟卓岩还是有点害怕,靠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周遭很静,但那一会儿,谁也听不见对方的啜泣。

    因为陌生,在不知不知觉当中,失落追逐着冷漠。

    “卓岩?”

    夏祁渊抬起头,不再逃避。

    钟卓岩没回应他,但眼睛分明已看了过去。

    夏祁渊嘴角浅浅地笑了笑,就那样跪着向前走了几步。钟卓岩下意识的想往后躲。

    “别怕。”靠过来的少年将声调放到最平静最温柔的程度,右手摸上这边还在发抖之人的脸。

    夏祁渊将额头轻碰上对面人的,轻声道:“卓岩,别怕。”他闭起了眼睛,“相信我,好吗?”

    钟卓岩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心里的戒备放下了几分,身体已不似刚刚那般颤抖。

    “卓岩,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许久的寂静,而后。

    “嗯。”

    夏祁渊无声地笑了笑,享受般地左右动了动额尖。

    “卓岩。”

    “嗯。”

    “别恨我,也别讨厌我。”

    又是一阵寂静,而后。

    “嗯。”

    夏祁渊将他轻轻拥住,一抹月光悄然越过窗缝,投落在了两人交接在一块儿的脑袋上。

    “你时常问我,为何总是对你那么好。”

    “……嗯。”

    夏祁渊笑了,将怀中的少年楼的紧了些。

    “我说是因为看上你了,你责怪我口无遮拦,只当是一句浑话。”

    “那种话,谁会信。”

    “是因为我是个男的,你才不信吗?”

    “夏祁渊一日不捉弄我,一日不知满足。”

    “呵,原来你也是在意的啊。”

    “我只是懒得与你计较罢了。”

    “可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我的气。”

    钟卓岩感觉到了那人的体温,暖暖的,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手放开,那人的胸膛顿时靠了过来。少年再一次被撞在了墙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害怕。

    “答应我。”夏祁渊的下巴垂在某人的肩头。

    “什么。”

    “这次也是,莫生我的气。”

    “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你会答应的。”

    “为何?”

    “因为你的手已经搭在了我背上。”夏祁渊用一种得逞的口吻说道。

    钟卓岩有点尴尬的将胳膊抬了起来,但很快因为又酸又累,他只好放下,垂在了地上。

    “卓岩。”

    “嗯。”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沙场。”

    “祁渊……”钟卓岩将身上的人推开,“什么意思?”

    “父亲已经决定了,这次出征,带我随军出行。”

    “可你才十五岁呀!”钟卓岩摇着他,瞪大眼睛,“将军怎么会想到要把你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里的残酷,我们曾多少次听回来的人说起过的!”

    夏祁渊拉过他的手臂,“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钟卓岩摇着头,“为何?”

    “因为那里需要我。”

    “开什么玩笑,夏祁渊。那里跟你有何关系!”

    “夏家的人,命,从来都是寄放在战场上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次为何要答应你爹。等你再长大一点考虑也不迟啊!”

    这次换钟卓岩紧紧得抓着那人的双肩。

    “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

    “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夏祁渊平静地看着他。

    “已经……到这种……”

    “三年前大夫便说过的。能够坚持下三年来,也是爹的造化。敌军当初那根毒箭,到底还是派上用场了。”

    “祁渊……”

    “别担心,我没事。”

    “我……,你……”

    “我会接下爹的包袱,替夏家,扛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钟卓岩学着那人的样子,跪在了地上。

    “卓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么?”

    “我喜欢你。”

    “……”

    “今晚把你骗到这里来,是我的不对。伤害了你,是我的不对。”

    “祁渊……”

    “上次春游,我调侃说你将来若是找不到心仪的女子,不如就嫁于我。那时,我是认真的。”

    “祁渊,别再胡说。”

    “用你自己的感觉判断,我真的是在胡说吗?”

    “我……”

    “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我不属于任何人。”

    “我希望你能属于我。”

    “你!”

    “我知道我现在肯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夏祁渊的右手从始到终都抚在那人脸上,“所以,我给你时间。”

    “……”

    无论战场上的厮杀多么凶险莫测,我答应你——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听你的答案。

    那一次,夏祁渊的离开,是钟卓岩人生当中,无从安慰的最是孤独与煎熬的两年。哪怕即使后来知道那人确实活着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秋风萧瑟冷山雨,斜过横阳默影低。

    了然将扫过的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落叶明明已经被焚烧殆尽,院中亦是半尘不留,他还是在继续地扫着。三个月来,日日如此。

    ——十七岁那年。

    一日,边关传来急报:夏家父子为国殉难。死在了那个被风沙试图掩埋的地方。

    两个月後,了然剃度出家,拜修罗寺住持觉空大师为师,研习禅经。

    望穿朝朝暮暮,暮暮朝朝。秋水渡边关,金沙鸣咽鼓。怎知断鸿声处,形影一孤。

    作者有话要说:

    ☆、缠痴一梦(三)

    迟子天一手拿了一个很大的水梨,正站在步离炎的房门前,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进去吧。”

    步云开见他盯着两个梨看来看去,愣是不敲门,笑着摇了摇头。

    “他会不会还在休息。”

    “是不是在休息,你进去看了不就知晓了?”

    迟子天嘟了嘟嘴,状若苦闷,“他上次回来便发了高烧,连着几日不愿见我。我不知该不该再来打扰他。”

    步云开哈哈笑起来,捋着胡子道:“迟小公子多虑了。那日雨大,炎儿不过伤口有些染寒,这几日的卧床静养,身子已是好了。今日既来了,公子尽管进去看他便是。”

    迟子天咬了咬下唇,一只手搭在了门扉上,“嗯。”

    ……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借身命。见彼苦恼,若已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恶,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夫大医之体……”迟子天拿起桌上的《大医精诚》,轻声读了起来,一时专注,竟忘记了床上还有个正躺在那里睡着的人。

    书柜榻椅,釉瓷两立。文房笔墨,楠木长桌。墨白子棋,三尺高几。医书琳琅,一鼎熏香。步离炎的房间确实比他的房间看着要大,干净整洁之余,颇有几分文雅。

    床上的人把头支在那里,嘴角抿作一线。那边的人还真是把他这个活生生的人给彻底忘了。他早就知道他站在门口了,等那人进来后便继续装睡着,哪里想到那人竟这般,嗯……,神经粗?

    “我的医书有没有比你的佛经有意思啊?”

    迟子天读得正忘我,一声笑问拉他回神。

    “你醒了?”少年喜出望外,放下书,跑到了床边。

    步离炎坐起身,被子被掀去了半边。

    “你醒了?”

    “你说呢,呆子。”

    迟子天见那人眼角带笑,心下莫名满足。

    “我给你拿了两个水梨。”

    步离炎看着他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故意问道:“梨呢?”

    迟子天侧了个身,指着那边的桌子,“在那里。你要吃吗?我拿与你。”

    步离炎对他那呆板老实的反应实在无奈,他当然知道梨在那里。那么大的个头,跟桌子上的所有摆设可谓相形见绌。

    不过,无所谓了。

    “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步离炎说着拍了拍身下的地方。

    “你不吃梨吗?”

    “就让它放在那里好了。你过来坐啊。”

    迟子天一脸开心得坐了过去,床上的人将身子往里靠了靠。

    “离炎,你病好了吗?”

    “你觉得呢?”

    步离炎将下巴抬了抬,透着几分年少不羁。迟子天见他盯着自己,耳朵倏的红了红。

    “看来是好了。”

    步离炎笑道:“不然你以为你今日能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