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家仆转身离去。
皇甫瑾瑜笑道:“小舅舅,朕已经许久没有在你府上吃过饭了。”
沈殊微微一笑:“还记得当年你跟小录子两个在我这里偷着钓我的锦鲤烤来吃,当时我几乎被你们气疯了。”
皇甫瑾瑜笑道:“朕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两条锦鲤,把朕和小录子都踢进了水塘。”
沈殊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轻声说道:“因为那锦鲤是我姐姐在未进宫前养的呀!”
皇甫瑾瑜愣了一下,歉疚的说道:“对不起......”
沈殊微微摇头,不甚在意的说道:“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皇甫瑾瑜站起身轻声说道:“这句对不起,朕是替母妃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沈殊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想的却是,道歉真的有用吗?一句对不起,自己身上的寒症就能消失?姐姐就不会死吗?
末了,沈殊依然只是静静的笑了笑,说道:“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很快厨房就送来了饭菜,沈殊示意他们将饭菜摆在旁边的小几上。
仆人们刚刚打开食盒,饭菜扑鼻诱人的香味就已传了过来。
皇甫瑾瑜早已忍耐不住,馋得口水直咽。
仆人摆好了饭菜,躬身离开。
皇甫瑾瑜连忙凑上去,只见三荤两素,一汤一饭,做的精致讨喜,让人一见便食指大动。
正想坐过去大快朵颐,沈殊却一声轻喝:“皇上!”
皇甫瑾瑜一怔,却见沈殊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缓缓走到桌边,从袖管中取出一只银白色的小筒,打开盖子,拈出一枚细长的银针来。
他在每一碟的菜肴里都试了试,才说道:“好了,你吃吧。”
皇甫瑾瑜叹道:“你在自己家中难道还需要这么小心吗?”
沈殊淡笑道:“曾经有人想杀我的时候,我所能接触到的一粥一饭、清水点心皆是有毒的,自己家中,也未必就能完全安心。”
见皇甫瑾瑜脸色有些难看,他忽然一笑:“不过自从我掌控了沈家后,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试毒,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皇甫瑾瑜唏嘘不已,摇摇头,却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哪管得了许多,飞快的拿起筷箸大快朵颐起来。
见他吃的香甜,沈殊微微一笑,自去书桌前坐了下来,继续刚才未批示完的公文。
皇甫瑾瑜郁结的心情得以开解,所以吃了许多,不消片刻就将桌上的菜肴用了一大半。
等他吃完了,就见沈殊依然伏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虽然极为心疼,却也不忍打扰他,皇甫瑾瑜轻声说道:“小舅舅,朕先回宫了。”
沈殊“嗯”了一声,抬头看他:“是杨奕跟着你来的吗?”
皇甫瑾瑜点点头:“是的。”
沈殊抬声唤道:“杨奕!”
杨奕顿时出现在门口,躬身说道:“属下在。”
沈殊抬声说道:“安全护送皇上回宫,不得有误。”
杨奕说道:“是。”
沈殊支撑起身子刚要站起来,皇甫瑾瑜连忙扶住他,急声说道:“你不用送了。”
沈殊淡淡一笑:“放心,我哪有这么娇气?”
皇甫瑾瑜轻叹道:“朕倒宁可希望你能娇气些才好。”
他低垂了眼眸,不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沈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低低一笑,自嘲道:“娇气?我如何能娇气的起来呢?”
扯了扯唇,沈殊依然站起身,缓步来到门外,微微提高声音唤道:“凌枫,幻月。”
从屋檐下悄无声息的降落下来两名黑衣侍卫,躬身说道:“少主。”
沈殊淡声说道:“远远的跟着他们,将他们安全送回宫。”
“是。”
两人躬身一礼,飞身而去。
沈殊望着天际清冷的明月,负手伫立良久,默默不语。
一个人缓步走来,将手中的披风悉心的给他披在身上,不悦的说道:“屋外如此寒冷,你却穿的这么单薄,为何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沈殊望着天边的月亮,哀伤的叹道:“我其实在想,阿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真的好想念她啊!没有她在的日子,我是食不觉香,睡不安枕......”
沈红尘眉角忍不住狠狠一抽,转身就走。
沈殊在后面唉唉叫道:“红尘红尘,我的腿麻了,走不动啊!”
沈红尘背对着他深深吸了两口气,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人前总是清冷淡漠,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为什么在他们的面前,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真该让那个小皇帝看看他现在的这副惫懒模样才是!
身后的沈殊直着脖子叫个不停,红尘头疼的想着,阿薰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始终却无法狠下心来任凭沈殊站在风口,他飞快地大步走过来,将沈殊拦腰一抱,轻轻地抱了起来,转身朝沈殊的寝房走去。
沈殊笑眯眯的说道:“红尘公子今日要为本少主侍寝吗?”
红尘面色铁青,一语不发,僵着身子来到沈殊的寝房门口,一脚踢开房门,朝着室内走去。
沈殊摇摇头,咂舌道:“你好歹也温柔些,我这门可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
话音未落,沈红尘双臂一松,已将沈殊狠狠抛在了床榻上。
第44章 宴请
沈殊哀声痛呼:“沈红尘你个王八蛋!”
红尘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只从腰袢的荷包中,小心的掏出一只银筒,和沈殊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打开银筒的盖子,从里面拈出来的,却是比发丝还要细两分的银针。
沈殊一见那银针就变了脸色,强笑道:“红尘公子......今日就不用施针了吧?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红尘面色冰冷,低眉拈针时,眼中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左手按着沈殊的腿,冷声说道:“别动!”
右手飞快地一针刺了下去。
沈殊顿时一声惨叫,红尘抖了抖眉,虽然这涅槃针扎下去是很疼,可也不用叫的这么惊天动地吧?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施针了......
好容易一套针施完,红尘满身大汗淋漓,仿佛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而沈殊瘫在床上,几乎只有出的气,而没有入的气了。
红尘缓缓将所有的针收进银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沈殊方才惊天动地的叫声。
心有余悸的擦擦头上的冷汗,刚才行针的半个时辰内,她的叫声几乎没把整个沈府的暗卫都引过来。
真是,丢脸啊!
“今日你是怎么了?”红尘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诧异的问道。按他的性子,即便身上疼痛比施涅槃针更痛苦十倍,也从没见他痛呼出半声过,今天真是太诡异了。
沈殊用宽大的衣袖遮住面孔,低低的笑了出来,声音有着略微的沙哑。
“因为有人告诉我,说我应该娇气一点的啊!”
沈殊轻轻的笑了:“娇气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沈红尘凝目望了他半晌,心中有些疼痛。
沈殊,你可知道,这样的你,才是令人最心疼的......
......
郊外鸬鹚寺内,四月的桃花开的甚为娇艳,气候温宜,景致美不胜收。
在僻静的一隅,沈殊身着淡紫色的锦衣,头上束着小巧别致的金冠,乌墨般的长发散在身后,神态慵懒。
一把白玉为骨的折扇在他五根灵动的手指间不停的转动着,另一只手支着颊,懒洋洋的望着对面的杨羡游。
杨羡游穿着一身朴质到了极点的青布袍,一向淡然的眉眼此刻却注视着眼前的棋盘,拧眉思索。
过了许久,才缓缓落下一子。
沈殊唇角含笑,支着颊的左手不慌不忙落了一子,轻声说道:“叫吃。”
杨羡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一片白子,被沈殊用两根纤长细白的手指一个个的拈了出来,摇头笑道:“我始终赢不了你。”
沈殊笑的张狂且得意:“本相可是京城第一国手,即便是你杨公子,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杨羡游对输赢毫不在意,只深深望着沈殊的脸颊,柔声说道:“你今日气色倒好,只是嗓子怎么有些哑?可是受了风寒?”
沈殊唇角僵了僵,撇嘴说道:“还不是沈红尘那个王八蛋,昨日扎针扎的我快痛死了,我喊了近半个时辰,嗓子自然就哑了。”
杨羡游目光一凛:“他已经动用到涅槃针了吗?”
沈殊叹道说道:“半个月一次,真是惨绝人寰啊!”
杨羡游轻笑出声:“他也是为了你好。”
沈殊哼了哼:“若不是如此,我早就把他赶回栖霞山了。”
杨羡游知道他口是心非,也不说破,只抿着唇淡笑不语。
沈殊伸手将石桌上的围棋子一个个拈起来分别放回棋笥内,漫不经心的说道:“再过几日,恩科就要开始了,师兄你可准备好了?”
杨羡游轻笑:“我还需要准备吗?”
沈殊蹙眉说道:“没想到皇上这一次竟然如此坚决,居然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杨羡游手中转着青花瓷的茶碗,淡笑道:“这样也好,凭自己的实力进入朝堂,以后在治理那些人的时候,他们也无话可说。”
沈殊牵唇一笑,轻声说道:“师兄,我们再来一局。”
......
四月初九,是皇甫瑾瑜的生辰,这一日便定为风国的千秋节。每年的这一日,都会大赦天下,普天共庆三日。
这一天是不用上朝的,按往年规矩,只在当日酉时,会在宫中举行宫宴,遍请满朝文武以及宗室亲眷。
还未到酉时,沈殊已换好朝服进了宫,刚刚走到玉阶前,忽然旁边行来几名内侍,见到他连忙躬身笑道:“沈相,皇上有旨,请您去崇德殿。”
沈殊心中诧异,但这几个内侍的确是皇甫瑾瑜身边常见的,何况去的又是崇德殿,倒不疑有他,只想着或许皇甫瑾瑜有什么事情想单独跟自己说。便点点头,转身跟着那几名内侍朝着崇德殿而去。
来到崇德殿前,几名内侍便自行离去。
沈殊独身一人进入崇德殿内,只见小录子在里面候着,小录子一见沈殊,忙陪着笑上前说道:“沈相安好,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沈殊似笑非笑的说道:“录公公的伤养好了?”
小录子唇角一抽,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嘴巴,点头哈腰的说道:“奴才知错了,沈大人您就饶了奴才吧!”
沈殊也不理他,径自进了内殿。
皇甫瑾瑜很少会在自己的寝宫见朝臣,平时即便有事,也会安排在崇政殿。
沈殊一路走来,发现殿内的布置很奇怪,四周点了许多蜡烛,摆设的物件也多是喜气的。
在大殿的中央,摆着长长的案桌,上面摆了无数的精美吃食。
沈殊驻足,却听一边传来了皇甫瑾瑜的轻笑声:“沈相,今日是朕的生辰,你可别说朕铺张奢靡啊!”
沈殊弯唇一笑,先转身朝皇甫瑾瑜躬身行礼,才笑道:“难道在皇上的眼中,臣便是如此顽固不化之人吗?”
皇甫瑾瑜伸手示意:“沈相请坐。”自己当先坐了下来。
沈殊不解问道:“皇上怎么在这里摆了宴?一向不是在琉光殿设宴吗?”
皇甫瑾瑜淡笑道:“朕本来就决意在这里设宴,但并未请任何人,今日的寿宴,只有你与朕,两个人。”
第45章 吻
沈殊轻轻一笑,问道:“皇上这是何意?”
皇甫瑾瑜叹道:“小舅舅,你别多心,朕今日只是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坐坐,吃一顿饭罢了。再过些日子你就要走了,若想再与你见面,还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沈殊听他喊自己“小舅舅”,本就心中一软,再听他说得如此怆然,更是觉得心中多了几分不忍。
便柔声说道:“好,今日就我与你两个人,清清静静的吃一顿饭。”
皇甫瑾瑜含笑道:“今日只有舅甥,没有君臣。”
沈殊依然浅笑:“好,那我便唤你瑾瑜。”
皇甫瑾瑜心情大好,举起酒杯说道:“小舅舅,朕先干为敬。”说罢便先饮了了一杯。
沈殊含笑也饮尽一杯。
一边的内侍上前,又为两人将酒斟满。
皇甫瑾瑜说道:“小舅舅,这一杯朕要敬你,多年来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任劳任怨的付出,辛苦了。”说罢又是一口应饮了。
沈殊轻笑:“既然担了这个职位,便要做到这个职位应做的一切,即便辛苦,也是应该的。”
既然皇甫瑾瑜都喝了,沈殊也含笑饮了。
皇甫瑾瑜见他喝完,便又说道:“小舅舅,时至今日,朕依然清晰地记着,在朕十二岁那年,是你将朕从那几个地痞手上救出;朕十四岁的时候,在那温泉池子旁,在意图谋反的诚郡王手下,都是你救了朕。没有你,就没有朕的今天。”
他又举起酒杯,轻声说道:“小舅舅,朕再敬你一杯。”
沈殊眸色幽深,仿佛也想到了那些年的一些往事,淡淡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举杯饮了。
见皇甫瑾瑜喝完了杯中酒,又示意内侍倒酒,沈殊劝阻道:“瑾瑜,空腹喝酒伤胃,少饮一些。”
皇甫瑾瑜微微一笑:“朕今日只是太高兴了,无妨,小舅舅自便,朕不勉强。”
他又饮了两杯,才说道:“小舅舅,你曾答应过朕的,朕生辰之日,你就送朕亲手所画你的肖像,可画好了?”
沈殊淡淡一笑,说道:“画好了,就在我的随侍手中,稍候我就让他们拿上来。”
皇甫瑾瑜迫不及待对身边的内侍说道:“你去外面沈相的随从手中将画卷取来。”
片刻后,那内侍果然取来一卷装裱好的画轴,皇甫瑾瑜高兴地说道:“拿来朕看。”
沈殊却微微抬手,将那卷画轴抢先一步拿在手中,微微一笑说道:“瑾瑜,这卷画可以送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皇甫瑾瑜微微一怔,不解道:“什么条件?”
沈殊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声音却有些偏冷,缓声说道:“这卷画虽然给了你,但是你不能将它打开,除非......”
他低垂了眉眼,声音多了几分冷凝,“除非,有朝一日,我不在人世了,你才可以将它打开。”
皇甫瑾瑜一惊而起,面色顿时白了几分,他不敢置信的说道:“为何?你既然将它送给朕,却为何不让朕打开?”
沈殊心知自己或许有些残忍,但是画作里所画的,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自己若是活着,这个秘密他希望由自己说出;自己若是死了,就真的留给瑾瑜,做个念想吧!
沈殊沉默了一阵,只淡淡一笑:“睹物思人,这不过是个死物儿,我还活着,总有见面的一日。留给你不过算是个纪念,看与不看,又有什么打紧的。我若是真的哪一日不在人世了,你再看着我的画像想念我吧!”
皇甫瑾瑜怔怔的坐了下来,心中好似空落落的。
这幅画像他惦记了这么久,只盼着在沈殊走后这几年,可以看着他的画像来想他。可是为何给他了,却不能打开?
沈殊将画卷朝他面前递了递,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皇甫瑾瑜缓缓伸过手,将画卷拿过来,却又递给站在一边的小录子,沉声说道:“小录子,拿去找一个密封的匣子封起来,任何人敢打开画卷,杀无赦!”
小录子连忙答应了,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接了过去。
皇甫瑾瑜神色有些郁郁,又连着喝了几杯,也不吃东西,不多时便有了几分醉意。
沈殊知道他心情有些不好,却也不能放任他多喝,见他不满意内侍倒酒太慢,正要自己提了酒壶斟酒,便飞快站起身来到皇甫瑾瑜的身边,按住他正要倒酒的手臂,沉声说道:“瑾瑜,你今日喝得太多了。”
皇甫瑾瑜抬眼望着沈殊,神色有些凄楚:“小舅舅,今日是朕的生辰呢,你为什么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朕一年只有一次生辰啊!”
沈殊低低一叹:“我是怕你喝坏了胃。”
皇甫瑾瑜痴痴地看着他,轻声道:“小舅舅,你真的会关心朕吗?为什么朕总觉得你对朕是如此的冷漠呢?”
沈殊沉默,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呢?尤其是在皇甫瑾瑜已经半醉的情况下。
皇甫瑾瑜放开酒壶,却伸手将他紧紧的抱住,紧紧闭着眼神情有些痛苦,他喃喃的说道:“沈殊,朕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走?朕真的舍不得你啊!”
沈殊面色一白,虽然早就朦胧的猜到皇甫瑾瑜心中所想,但毕竟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却没想到皇甫瑾瑜居然趁着半醉半醒间,说了出来。
沈殊怔怔的,被皇甫瑾瑜紧紧搂在怀中,居然忘记了要反抗。
这个时候满大殿的内侍居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殊的直觉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赶紧离开。
他用手去推皇甫瑾瑜的身子,却发现面前的少年浑身烫得吓人。
皇甫瑾瑜不满意沈殊来推自己,双臂搂得更紧,他暗哑了声音,急声说道:“沈殊,朕不在乎你是男人,也不在乎你是朕的小舅舅,即便是断袖,朕也认了!”
沈殊心神一凛,还未待反应过来,就见皇甫瑾瑜微微低了头,滚烫的双唇已印上了他的唇。
沈殊脑中一片空白,顿时强烈的男子气息以及他口中残留的御酒甘醇,铺天盖地的被皇甫瑾瑜尽数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第46章 左相右相
沈殊刚想开口怒斥,只是刚张开嘴,皇甫瑾瑜湿软的舌尖已经抵了进来,紧紧纠缠着他的唇舌,丝毫不肯放松。
沈殊涨红了脸,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强吻,以往即便是调戏,也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没想到这破天荒的头一遭,居然是被比自己小的、还是自己外甥的男人占了便宜。
皇甫瑾瑜纠缠的甚紧,沈殊几乎忘了自己还有武功的事实,但是在不伤害皇甫瑾瑜的前提下要想将他甩脱,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沈殊好不容易将皇甫瑾瑜推到一边时,两个人几乎都是气喘吁吁,而沈殊的唇瓣早已被皇甫瑾瑜吃干抹净了。
沈殊又气又恼的瞪着皇甫瑾瑜,右手高高扬起,若不是眼前这人贵为一国之君,只怕这一巴掌早已落到了他的脸上。
皇甫瑾瑜后退了好几步,几乎不敢置信刚才自己的举动。
他真的亲了沈殊,亲了自己的小舅舅,亲了堂堂风国的丞相大人?
亲了一个男人?
沈殊抿了抿唇,唇上和口中依然残留着那少年的气息。
他重重摔袖扭头就走,一面高声喊道:“小录子!皇上喝醉了,去拿醒酒汤来!”
在门外装死的小录子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就见沈相大人一阵风似地怒卷而去。
小录子心有余悸的探了探头,只见自家主子瘫倒在地,双目空洞无神,已经呈完全呆滞化。
小录子默哀:“神天菩萨啊!这两个祖宗又怎么了?”
沈殊冲出了宫门,飞也似的逃进了自己所坐的轿子里,连声催促道:“起轿,起轿!回府!”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恼恨的连连跺脚。
抬轿子的轿夫不明所以,轻声问道:“大人,有事吗?”
沈殊没好气的说道:“多嘴问什么?快走!”
他恨恨的擦了擦嘴唇,仿佛想将沾在上面的余温一股脑儿的全部擦去。
轿夫诧异,这竟是沈相大人第一次莫名的发火,却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加快了脚步朝相府走去。
回到相府,轿身还未落稳,沈殊又是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连声喊道:“给我备水,我要洗脸!”
侍婢打了温水来,沈殊飞快地用手撩着水不断朝面上泼去。温水浸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襟,沈殊大口喘息了几声,才渐渐停止了下来。
水盆中剩下的水渐渐平静下来,沈殊怔怔的看着倒映在水盆中,自己的面容。
这张脸孔,明明是绝色殊容,倾国倾城的,只是如今却为男儿身,更是病体残驱,自己又怎能期盼着,那些虚无的幸福?
“你的心乱了。”
门外传来沈红尘淡淡的声音。
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殊伸手取过旁边干净的手巾,轻轻拭去脸上的水痕,随手扔到了一边,转过身弯眸浅笑。
“红尘,你说的是什么?我可听不懂呢。”
......
千秋节以后,便是三日恩科。
因为沈殊今年并不担任主考,索性告了假,日日在家睡觉,甚至连放榜、新科状元入宫面圣等事宜都不闻不问。
这一日沈殊正在好梦,忽然听到身旁有人在喊他:“少主醒醒。”
沈殊迷迷糊糊的将那人的手一把抓住,喃喃说道:“阿薰,我的手脚冷的很,快来帮我捂捂......”
站在床边的沈红尘抽了抽唇角,见他依然不肯睁眼,顺手从旁边的水盆架子上抽下一块手巾,在水里浸了浸,就盖在了沈殊的脸上。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就在弹指间,沈殊已经一声尖叫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地将那块手巾从脸上拽下来扔了出去,几乎拍着床怒叫:“沈红尘,你要造反吗?”
红尘慢慢的退后两步,丝毫不理会他的怒气,温吞的说道:“少主,你的休假已经到期了,今日该上早朝了。”
沈殊没好气的说道:“继续给我告假。”
红尘淡淡说道:“少主只怕是忘了,昨日恩科前三甲就已经入宫面圣了,而且昨天晚上皇上就已经传旨,让少主今日务必要参加早朝。”
沈殊皱着眉,想了想,昨日的确是接到圣旨了,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理会,就将它扔到了一边。
看来,今天是必须要去一趟的。
沈殊冷了冷脸,淡声说道:“知道了。”
等到沈殊来到崇政殿时,早朝已经开始了。
沈殊告了罪,依然站在文官第一位前。
皇甫瑾瑜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与往日几乎一般无二。
自从那日之事后,算一算两人几乎快有五日没有见了。皇甫瑾瑜见他告了假,不知他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因为那日的事情而生气。
他让李元享悄悄去看过几次,但是沈府一向戒备森严,李元享想偷看是不行的,只得靠着与沈府的暗卫还有几分交情的面上,探到沈殊每日只是在家里百~万\小!说睡觉,别的事情一概不理。
这样一来,皇甫瑾瑜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好几次想去相府看望沈殊,却怕沈殊更加恼他而不见他。
好容易等到今日这样的机会,他总算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让沈殊上朝。
因为沈殊所推荐的杨羡游,在此次恩科中,一举夺魁,位列三甲第一,考中状元。
当皇甫瑾瑜将这件事情告诉沈殊之时,沈殊并无什么异色,因为这本是他意料之中。
杨羡游若是连状元都拿不到,那便不是杨羡游了。
既然杨羡游是沈殊推荐的丞相人选,皇甫瑾瑜更觉有愧于他,再加上也知道了沈殊要离开的理由,皇甫瑾瑜便顺水推舟的说道:“杨羡游是由沈相所推荐,又在恩科中一举夺魁,所以朕决定破格提拔于他。”
皇甫瑾瑜微微顿了一下,才又说道:“鉴于沈爱卿身体欠佳,丞相一职素日又公事繁重,所以朕决定再增设丞相一位,为沈卿分忧。为了双相之间有所区别,也为了彰显先来后到,历来便有以左为尊的说法,所以今后沈爱卿便为左相,杨爱卿为右相。诸位臣工意下如何?”
底下静默了片刻,原先持反对状的臣子们见杨羡游一举夺得了状元,沈殊又避嫌没有担任主考,说明这杨羡游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中状元的。
虽然历来状元任职最多是五品,但皇上要破格录用,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口称“皇上圣明”,再向新任职的右相大人纷纷道喜。
杨羡游仪态端方,不卑不亢的向皇甫瑾瑜谢了恩,又跟诸位大臣还礼,末了才跟沈殊一弯腰,笑如春风的说道:“沈相大人,幸会。”
沈殊笑眯眯的还礼:“好说。”
皇甫瑾瑜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个人眉梢眼底的“交流”,忽然觉得碍眼极了。
第47章 皇陵
右相杨大人正式任职,分担了许多原本沈殊的工作。
有些立场此中立的朝臣冷眼旁观着,原本以为右相杨羡游是左相沈殊极力推荐之人,如今朝堂上以他们二人为尊,只怕会联手把持朝政,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但令众人疑惑不解的,却是沈殊将自己分内之事一点一点的移交给杨羡游,甚至连沈氏一党的人也慢慢被杨羡游所接纳掌控,未出三个月,左相沈殊几乎就成了一个空架子,名存实亡。
朝中无论有多少大小事,即便禀告到了沈殊这里,沈殊也会全部交给杨羡游去处理。
而皇甫瑾瑜见到这样的事情,也睁只眼闭只眼,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底下的官员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同于寻常的气息,看来在这朝堂上,今后不再是沈党独大了。
如今已是盛夏,沈殊虽然不是很怕热,但依然告了七八日的假没有去上朝,天天窝在家里跟着阿薰和红尘嬉笑打闹。
红尘经常叹息,幸亏家中不指望沈殊的薪俸过日子,不然这么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
沈家在风国是第一大的家族,旁支无数,自然财产也无数。即便当初沈家嫡系内乱,被沈殊狠手剪除了无数叔伯兄弟,但沈家的田产铺子仍在,生意也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反而除去了毒瘤,剩下的人一心做事,不再争名夺利,银钱仿佛就如滚雪花一般,越滚越多。
如今沈殊即便日日吃喝玩乐,只怕几辈子也是吃喝不尽的。
夏日炎炎,刚刚过了午后,沈殊歇了一觉刚刚醒,躺在窗檐下的春椅上闭目假寐。
微风轻拂,将不远处那一湾水池里的荷花香气淡淡的吹进了屋子内。
屋角摆着冰盆,阿薰坐在沈殊的旁边,尖着指头在给她剥葡萄皮,每剥好一个就放在沈殊的口中。
沈殊吃完后,闭着眼将葡萄里的籽吐得满地都是,阿薰只弯着眼眸淡笑不语,神情温暖而专注。
杨羡游跟着沈红尘一起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红尘皱了皱眉头,对沈殊这样的举动明显是无奈的,他只瞥了一眼墙角的冰盆,又看了一眼已被沈殊吃掉了大半盘的葡萄,淡声说道:“葡萄虽然性平,但也不宜吃太多。”
杨羡游笑吟吟的接过来放到自己的面前说道:“我在前面累的像头骡子,你却在这里享福,不公平啊!”
沈殊睁开眼吃吃笑道:“好歹我现在还帮你分担了一些,再过几日我走了,只怕你连到我这里吃葡萄的时间都没有了。”
杨羡游失声笑道:“你们看看这个人的脸皮有多厚,也不知道是谁在给谁分担呢!”
红尘淡淡一笑,过来按了按沈殊的脉搏,倒也没说什么,杨羡游却问道:“听你的口气,决定这几日就要走了吗?”
沈殊轻轻“嗯”了一声,双眼凝视着窗外,缓缓说道:“师兄,明日陪我去看看爹娘还有姐姐吧。这次一别,只怕会有很久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杨羡游含笑说道:“好。”
第二日的清晨,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阿薰皱眉看着外面的雨滴,劝阻沈殊改日再去,毕竟他的身子依然畏寒。
沈殊只淡笑:“七月的雨,又能下多久?没事的。”
杨羡游来接他,见他只穿着单衣就要走,不赞同的一把将他拉住,从自己身上解下一袭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低声说道:“你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吗?总是这样任性,快点披上。”
阿薰笑嘻嘻的说道:“杨公子知道今日下雨,是专程带这件披风带来给我们少主的吗?”
杨羡游含笑瞥了她一眼,温言道:“你说呢?”
沈殊只感觉到披在身上的披风,还留有着杨羡游身上的余温,心中微微一暖,瞪了一眼阿薰,转头对杨羡游说道:“我们走吧。”
杨羡游见他两手空空,不禁问道:“不需要带香烛纸钱吗?”
沈殊轻笑:“下着雨也点不燃啊,更何况,他们死都死了,烧那些香烛纸钱对他们来说又有何用?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杨羡游微微一滞,不想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沈殊的心思一向异于他人,他也见怪不怪了。
便说道:“好,那便走吧。”
两人都没有乘轿,一人骑了一匹马,缓缓而行。
沈殊跟杨羡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的也大多都是多年前两人一同在天极宗习武练功的事情。
两人先去的是皇陵,皇陵建在离皇城以西五里以外,风国的历代帝后、宗室亲眷全都葬于此处。
沈璇身为皇后,自然是与暮珝帝合葬在一起。
来到皇陵前,沈殊出示了腰牌,守卫皇陵的侍卫们又是常见他的,自然没人会阻拦他与杨羡游。
两人来到暮珝帝的陵墓前,沈殊撑着伞,望着面前巍峨华美的帝陵,默然不语。
细雨打湿了他鬓边的发丝,身上的披风也在清冷的微风下微微鼓动。
杨羡游看着身边沈殊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微微一叹,轻声说道:“殊儿,你姐姐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沈殊微微勾唇一笑,轻轻说道:“我知道。”
他顿了顿,才又说道:“姐姐和姐夫让我做的事情,我基本已经完成。瑾瑜渐渐长大成丨人,姐夫最担心的诚郡王也已经伏诛。国家走入正轨,虽然如今算不上国富民强,但基本没有太大的外忧内患。瑾瑜一日日的在成长,他将来一定会是一位有道明君,更何况如今又有你在他身边,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杨羡游低眉一笑:“你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五年后,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