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白眼,只好又回房间去睡觉,冯广就像一具死尸一样在旁边坐着。
董清秋受不了了,对冯广吼道:“你坐在这里我怎么睡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冯广心里头本来就憋着气,面无表情道:“皇上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你,我只能跟着。”
董清秋眼见得冯广自己端了一把凳子在旁边坐下,气简直不打一处来,闭上眼睛说道:“行啊!那你就在这坐着吧!”她还不信冯广能跟她熬。
可是董清秋显然低估了冯广忍耐的实力,尽管他坐在房间里头百无聊赖,但是却一动不动,等得董清秋终于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眼睛,眨巴眨巴就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个梦沉甸甸地,或许是因为出去走了一圈,在太妃那里又受了惊吓,虽然退了烧,头却越来越沉,意识里,董清秋抗拒睡着,毕竟旁边坐着一个冯广,随时有可能说出什么梦呓拆穿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困意袭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即使董清秋强撑着却也还是无法制止朦胧中一个接着一个的小梦朝自己袭来。
董清秋睡得十分不安稳,只觉得那些梦和意识都是惨淡地,昏黄地,让她越睡越是心焦,越睡头越疼,几乎每一个梦里头都有一个人地身影,只是她看不到那影子的正面,只觉得因为有这个影子整个人都觉得呼吸不畅,那个影子被一阵风刮跑了,于是董清秋就在梦里头拼命地跑,拼命地喊,原本是觉得这个影子很压抑,现在却恨不能快些追上这影子。
董清秋忽然之间睁开眼,房间里头哪里有那个什么影子,但她地手却向外张开,伸出的手臂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是手里头只有空气,以及坐在桌子旁边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冯广。
外边的天已经暗了,桌子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冯广点上了灯,只是此时的冯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古怪。董清秋赶紧掩住嘴巴,下意识地问道:“我刚才说梦话了?”
冯广头刚刚竖着点下去,想到什么,又飞快地摇起头来。
他越是这样欲言又止,董清秋越是觉得有问题,自己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已经被他听了去吧?“真的没有吗?到底说了没说?”
“好像没有吧,我没听见。”冯广自从在上官凛那吃了一次亏,知道许多事情宁可假装不知也绝不能说的道理,董清秋问他,便是打死也不知道。
董清秋真是拿冯广没办法,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夸张的表情,那自己是女生的信息他应该还是不知道的吧。
董清秋自我安慰着,只是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想要知道,但冯广八成是不会说出来了。董清秋朝冯广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我要方便下。”一觉醒来总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然而不管是睡前还是睡后,冯广都没有这个自觉出去的意识,见董清秋死死地盯着自己,人却还在床上赖着不动,冯广于是重复说道:“皇上说了让我寸步不离的,董大人你自便吧。”
董清秋这次真的是忍无可忍,“皇上让你寸步不离,你离我好像不止一寸吧?你是不是应该躺到床上来,挨着我背靠背,这样才叫寸步不离啊!”
她这一句气话,听在冯广的耳朵里却感觉完全不同。他思索之后真的就往董清秋的床边走去,坐在董清秋的床边把长靴一脱,真的就往董清秋的旁边躺去。
“你干什么?”董清秋目瞪口呆,这个冯广的智商没这么低下吧?她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他就这点智商?
“董大人说得对,未免皇上说我没有完成任务,我还是寸步不离得好。”冯广有些恹恹地说着。
董清秋的病被冯广气得是雪上加霜,她心想冯广之前见着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这下子跟转了一个性子一样,还主动贴上来。只是董清秋可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大男人,那她能睡得着吗?病能好才怪!
董清秋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身侧规规矩矩躺着的冯广,那简直跟前一日躺在这里的上官凛有得一拼啊。身体僵硬不说,整个人的手都捏成拳头,捏得死死的,呼吸的也有些急促,想来是紧张的不行,估计生怕董清秋要把他怎么样。
董清秋于是撩他道:“冯兄和清秋靠得这么近,就不怕清秋对冯兄有什么非分之想?哦,忘了说了,昨天皇上也是躺在冯兄这个位置上的。”
冯广一听,立马就想到了昨天夜里上官凛衣衫不整从这房间里出来的情形,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把他给蛰死了,两条腿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董清秋看冯广这窘样,以为他肯定要飞也似地奔出门外,哪晓得冯广咬紧牙关把眼睛闭上,一副任董清秋宰割的表情,“你……你真要……那个什么,什么,我也没有……没有办法……”
这下子倒是轮到董清秋目瞪口呆了,怎么没瞧出冯广还有这“受”的倾向啊。“真的么?莫非冯兄也觉得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有着真情真爱?”董清秋诱惑声音一出,满心要逗弄逗弄冯广,哪晓得冯广死死地把自己的眼睛闭紧,牙关咬紧,拳头攥紧,就连双腿也并得拢拢的,直等着董清秋来把他生吞活剥。
第五卷
第三十章 - 皇帝旧时
董清秋反而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董清秋在旁边看着冯广好一会儿,终于颓然地把身子往后一靠,完了,冯广这下子是拿出破釜沉舟的心思,准备被自己鱼肉,她算是被冯广给打败了。
冯广在旁边战战兢兢躺了好半天,始终没有等到董清秋的手和脚,甚至他想象中的滛笑声也没有听到。冯广偷偷地睁开眼,斜睨了董清秋一眼,只见她一个人像是一只斗败得公鸡一样瘫在一边。
董清秋于是也看了冯广一眼,两只眼睛都要瞪成熊猫眼了,“看什么看?”
冯广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继续等待。等待了好一会儿,始终还是不大明白董清秋为什么不行动,他本来拿出必死的决心,可是董清秋迟迟不动手,就像是把他悬在了铡刀之下,但侩子手就是不下刀。冯广心想,死就痛快点好了,于是问道:“董大人不……不那个什么我?”
董清秋被他这句没有水准的问话郁闷到了,眼睛一翻,没好气道:“得了吧,你这样子,我可没兴趣。”
冯广一听董清秋对自己没有兴趣,尽管还有点畏缩,但到底是放松了一些。董清秋真是拿他没办法,冯广再赖着不走,她自己非疯狂了不可:“喂,你不用把上官凛的话断章取义这样理解吧?你自己站在外边,真要是有人要杀我,你会听不见声音吗?用得着这样紧贴着吗?”
冯广也是一脸无辜地看了董清秋一眼,他自己心里头不知有多郁闷。上官凛和董清秋两个人也不知道互相闹腾些什么,上官凛非要把他也牵扯进来,一下子让他干这,一下子让他做那,挨过板子,差点脑袋搬家,他这差当得容易吗?最糟糕的是上官凛居然还提到自己地奶奶,冯广一想到自己八十几岁的奶奶没人照顾,就不得不屈服于上官凛的滛威之下。“皇上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我只好照做,我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让我奶奶没人照顾。”
董清秋总算知道症结所在了,“闹半天你是怕我出问题。皇上怪罪你,你奶奶没人照顾啊?”
冯广闭唇不语,算是默认。
董清秋倒有些意外,她倒也算是和冯广接触不少。只是因为平日里冯广都疑心自己有龙阳癣好,所以和自己保持距离,从来也不敢流露太多感情,更别说讲一些个人的私事。冯广在她心里头一直是一个粗犷又有些憨厚的样子,却没想到也有细腻顾家的一面。董清秋于是趁机说道:“你担心你奶奶,可是你要是成天跟我寸步不离。你又怎么照顾你奶奶?你奶奶要是生病了。你都不能知道。知道了又不能去,岂不是干着急?”
冯广听董清秋这样一说。脸上顿时现出忧郁之色,“是啊,奶奶年纪大了,最近天气转凉,身子更是不好。要是平时我不当值,回去都要帮奶奶把被窝捂暖了,唉,也不知道那些下人会不会……”
董清秋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冯广,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觉得冯广像是一个做这样细致事情的男人,“天哪,看不出来,你还挺居家男人地!”
对于董清秋这句话,冯广听得有些怪怪的,他尽管不大明白“居家男人”这四个字的含义,但听到董清秋的口里夸赞自己,不免又有些担心和不自在。冯广尴尬地笑了笑,拉紧了自己地对襟。
董清秋看着好笑,于是建议道:“你既然这么担心你奶奶,为什么不趁现在回去看看?放心啦,我不会告诉皇上的。”
冯广斜睨了董清秋一眼,他会相信她才怪!要不是她告诉上官凛自己看到了后湖那不该看的一幕,上官凛会这么折磨自己?给自己找这样的好差事?
冯广拼命地摇头,“我还是得守着董大人。奶奶会没事地。”
董清秋听着冯广的话,心里头不禁有些黯然,永南王夫妇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永南王久经沙场,倒也还好,可是王妃身子一向不大好的,在监牢那种地方,加上心情又不好,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一想到此,董清秋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在旁边也没多想就侧着身子睡下了,瞪着两只圆圆地眼睛看向冯广,“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是你奶奶?”
“那是自然。”冯广理所当然地笑,“我小的时候没饭吃,我奶奶就饿着肚子去挖野菜,挖红薯,就把家里一点米留给我吃。后来我奶奶就因为长期吃那些东西,身子越发不好地。”说到这,冯广不禁一阵心酸。
董清秋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有父母才是真心待你地,哪怕你并非他们地孩子。”
“啊?什么?”冯广没明白董清秋这一句慨叹是从何而来,却见董清秋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地身上打转转,把冯广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惊坐起,心里担忧起来,莫不是董大人对自己又有感觉了?
董清秋双眼犯直,看着冯广在那里自顾自的忧心,想笑却又没有心情,灵机一动道,“啊,不如这样吧,把你奶奶接到我府里头住着,这样你又能照顾你奶奶,又不用怕离开我会让歹人得了空子,对不对?”董清秋心想你奶奶来了这,你难道还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不成?我可没空每天陪着你耗在这。边关的事刻不容缓呢。
更何况,我现在对你好些,你也听话些吧,以后有什么事或许能帮我挡挡。
董清秋的这个建议倒是让冯广心中一动,真要是能这样,倒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真的可以吗?”
“当然!”董清秋拼命地点点头。
“可是皇上那……”冯广对于最近越来越喜怒无常的上官凛实在是有些怕了,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放心吧。好歹你也是皇上跟前最信赖地御前侍卫,就离开这一会儿,没事的。”董清秋鼓励着。
可是冯广却一言不发,最信赖的侍卫又如何?皇上若是金口一开,要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董清秋看冯广的模样,倒也知道他心里头想的什么。董清秋不禁叹了一口气,想到当初上官凛斩杀文昌侯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要把自己的亲妹妹嫁去孤竹国王那个糟老头也是毫不犹豫。简直就是一个冷血到极点地动物。
董清秋想到上官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要不是上官凛认为自己是轩辕季的弟子而不敢加害,只怕现在自己都已经在他的设计下成为了亡魂了。董清秋不自禁地把对冯广的不满转嫁到上官凛地身上,“你和上官凛还真是两个极端呢。怎么上官凛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好歹你也跟了他这么久,对他忠心耿耿,怎么对你还这么冷血!”
冯广神色黯淡,听得董清秋数落上官凛。而且直呼上官凛的名讳,让他好不尴尬和担忧。他心想董大人你和皇上有暧昧,两人互相说对方的不是倒不奇怪,可别拉上我啊!
“这个。这个也不能怪皇上,他的环境和我地相差太远,不能这样比。”冯广赶紧替上官凛辩护着。
董清秋不以为然道:“有什么相差太远?他是人。你就不是了?就算皇家的竞争比寻常人家激烈。也没见过他这样冷血的!对自己的妹妹和母亲一点亲情都没有!更别说对旁人了。”
“不是地。不是的!”冯广双手交叉替上官凛辩护道,“皇上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是太后对他本来就不好,更别说其他地人。皇上小地时候就受过太多地白眼,要不是皇上意志坚韧,只怕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更不要说能被先皇重视,最后登基为帝。”
董清秋没想到上官凛还有这八卦,不禁奇道,“他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为什么对他不好?”虽然她也知道上官凛一开始并不讨先帝喜欢,所以是在文昌侯地努力之下才能够登基为帝,却不知道这中间还有不少内幕。
冯广对于八卦倒是知道不少,“皇上是寤生,太后在皇上出生的时候就对皇上十分厌恶,而且当时太后就已经有了一个小皇子,对皇上就更加地不喜欢了。当时太后还只是一个妃子,皇上不讨太后喜欢,先皇就更加不重视,据说先皇压根就不记得皇上的名字,过年过节的时候常常会漏了皇上。即使是一般的王孙公子,也能明目张胆的欺负皇上。”
董清秋没想到眼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上官凛原来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不由叹道,“可恨之人看来也确实是有可怜之处呢。哎,这也难怪,他从小就都看惯了那些人的嘴脸,知道世态炎凉,心里头自然不会把他们当家人。”董清秋想着居然在心底产生了对上官凛的一种认同的感觉。
她现在生活的环境难道不是如此么?尔虞我诈,互相欺骗,又哪里人是真心待自己的?只不过这个道理是她长大了才懂得的,但上官凛自幼就知道了,自然比别人更显得冷酷。从某种程度上说,冯广的确比上官凛要幸福得多。
“是啊。皇上费了许多力气,才能够让自己得到认可,之后却又不知受到多少皇子的毒害,总算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说起来,要不是太后先前喜爱的皇子被别人毒杀了,只怕太后一辈子也不会把赌压在皇上身上。”冯广看似随意地说着,但董清秋听起来却有些不寒而栗,太后的那个皇子,上官凛的亲哥哥,究竟是被谁毒杀,只怕只有上官凛心里头清楚吧。
董清秋对上官凛是又同情却又害怕,从小在权欲中倾轧的人,不肯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可怜任何人,无论是他的母亲,妹妹还是女人,他都做得滴水不漏,更不会付出任何的感情,为得就是保护自己。宁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能让天下人负他,他活得是真辛苦,但现在他周围的的却一样活得是真小心。
第六卷
第一章 - 芙蓉帐寒
此时的江妃寝宫有些热闹非凡,自从白天的时候,上官凛对江妃说晚上要在她那里用膳,就已经把江妃给忙乎地团团转了。
又是命人去御膳房备膳,又是让人把寝宫内外统统打扫一遍,而江妃则是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精心地挑选着自己的首饰衣物,要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迎接上官凛的到来。所以此时的江妃可没空去想办法暗杀董清秋。
等到外边的天已经暗了,这边才准备好。今晚的江妃穿了一件色杭稠褂子,那件衣裳是江妃刚刚入宫的时候,上官凛恩赐的。每当穿着这件衣裳的时候,必然是江妃认为心情大好,也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只是自从入宫之后,这件衣裳统共没穿过几次,看起来还跟新的一样。江妃的下边是一条翡翠裙,这一身下来,顿时把江妃原本的老气给除去了七分。江妃十分满意今日的装束,一个人守在桌旁,不时地向外张望,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江妃等得久了,心里头不免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上官凛那句话是不是敷衍自己,他今晚是不是真的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就听见外边一声高喊,“皇上驾到!”把江妃的魂都给去了一半。
江妃慌不跌地跑出来,十分隆重地跪倒在门边恭迎上官凛,把上官凛吓了一跳,示意江妃站起身来。江妃妩媚一笑,轻启红唇,“皇上,您来啦。”一句话务必展露自己的风娇水媚。
上官凛“唔”了一声,眼瞧着江妃笑靥如花。心里头却没有半分的动心,只是觉得发毛一般。但上官凛还是忍着自己心里头的厌恶,对江妃说道:“嗯,你今日这身不错。”
尽管是种不咸不淡的夸赞,但听在江妃地耳朵里头只觉得比蜜糖还甜,受宠若惊地跟着上官凛进了屋,待他在桌边坐下,江妃才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落了座。
上官凛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食,每一样都做得十分精致,因为不知上官凛几时来。都用热水淤着,直到上官凛进门,才把菜品上的盖子除去,顿时香气弥漫。
江妃在旁边为上官凛递上双箸,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拿着筷子在旁边给上官凛夹菜,“臣妾记得皇上喜欢吃清蒸的||乳|鸽,特意让御膳房加了虫草和灵芝,做出来的味道又鲜美又能补气养肾,也不会太过燥热,皇上你尝尝。”
上官凛微微颔首。示意江妃放在面前的碟碗中。
江妃又替上官凛盛了一口汤,“皇上要不先喝口汤吧。这是朝鲜参鸡汤,能补元气,调中气的,据说效果不错。”
江妃不说还好,连着两样饭食都是什么补气补肾的,上官凛听了心里头一阵厌恶,看着面前本来还色泽宜人的饭菜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上官凛把筷子一收,只对旁边站着地宫女冷冷说道:“给朕一碗白粥即可!”
江妃正添得起劲,没想到上官凛忽然之间没了胃口,心里头喜悦登时被浇熄了一半。忍着心里头的失落问道:“皇上怎么了?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么?”
上官凛今次来是讨好江妃的,也不好太过,只道:“不是,朕今日有些不舒服。咽不下这些油腻的东西。”
江妃一看桌上,都没什么油腻的菜啊。但上官凛已然开口,她也不好勉强。便对宫女说道:“那去把鱼粥拿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上官凛打断道:“不用了,就喝白粥!”
*****
江妃忙乎了大半天的心血似乎在上官凛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成效,满桌子的菜从热得放成凉的,上官凛一口没动。江妃更是没有胃口。
房间里头,除了上官凛喝粥的时候发出地咀嚼声,以及身后服侍的宫女衣物摩擦发出地窸窣声,基本上就像死一般的沉寂。
江妃与上官凛之间就好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彼此都干坐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江妃是怕说错话,惹得上官凛不高兴,毕竟好容易能有这个机会和他同桌吃饭,即使上官凛再板着一张脸,即使他再冷漠,但好歹自己能对面瞧见他。上官凛则完全是心不在焉,若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让他害怕和厌恶的,那么女人一定是他觉得最麻烦的事物。
终于,白粥喝了四五碗,终于还是喝完了。上官凛象征性地问了问江妃:“你不饿?”
江妃摇摇头,媚笑道,“有皇上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像喝了蜜一样。”
上官凛不语,只是把碗箸放下,人则往旁边的榻上随意靠着,想要在江妃这里寻两本书翻翻,却发现手头边除了一些在绣的香囊等用来打发时间的针线活计,便寻不到别的可以消遣的东西。
江妃打发宫女把房间里头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只剩下江妃和上官凛两个人。上官凛浑身地不自在,江妃眼见得上官凛一副恹恹的神情,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今晚上兴致似乎不高?”
“哦,朕不大舒服,想来是看折子看乏了。”上官凛随便说着。
“那不如早些歇息吧!”江妃眼睛一转,双眸如水,笑如弯月。她对外高喊一声,“给皇上备下浴桶,让皇上沐浴一下,好去了疲惫。”
“不用了,太麻烦。”上官凛的确不想在江妃这里弄这么麻烦,他本来就浑身不自在,还是早点休息,双眼闭上,一觉到天亮得好。
江妃只好让宫女端过橡木盆,帮上官凛洗脚。同样是脱靴脱袜,眼下江妃的细致跟董清秋上次地戏弄给上官凛的感觉就完全不同。江妃小心翼翼地帮上官凛揉搓着脚,旁边置一温水壶,盆中的水若是稍稍凉了,便加些水,一双手用心又细致地按摩着脚步地|岤位。让上官凛能够放松一些。
虽然上官凛的身子是放松了,不过脑子里头却还是很不自在,一闭上眼,就觉得底下蹲着地是那个狡黠的男子,对自己眨着眼,坏笑地把手伸进盆里头按住自己的脚,然后得意地叫嚣:“刘兄怎么这么不自在?”
上官凛一想到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底下的江妃一愣,关切地抬起眼探问道:“皇上,是水冷了吗?”
“不是。就这样吧。”上官凛不想再想那个洗脚的过程。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于是江妃把上官凛的脚捧起,替他活络活络|岤道经络,惹得上官凛更是不舒畅,恨不能拿起帕子来就把自己的脚擦了睡觉。
直到江妃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倚靠在上官凛的身侧躺下,上官凛才觉得自己地精神可以稍稍放松一点。明明之前一个小男人在自己跟前做着女人的事让上官凛觉得别扭不已,现在换成一个女人做,上官凛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此时的江妃心跳却渐渐加速,现在时间尚早,这一男一女躺在床上还能做些什么?江妃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等待着上官凛主动抛出橄榄枝,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凛都没有动静。
江妃有些按捺不住,尽管在外边的时候对上官凛毕恭毕敬,可脱了衣服便是床上的夫妻俩,江妃悄悄地解开自己亵衣,只着了一件抹胸小衣,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上官凛的胸膛,无比娇羞地低声喊了一句:“皇上”,这一声中夹杂着轻轻地喘息,在上官凛的耳畔吐气如兰,香味都要把上官凛给熏昏了。
上官凛虽然对于男女之事不大理会。却也知道江妃这一举是什么样的一个隐含意义。但上官凛对江妃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一想到江妃这泼辣狠毒又嫉妒的性格,上官凛便干脆佯装睡着。
只是当江妃地手环上上官凛腰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上官凛忽然想到董清秋地手好像也同江妃一样细腻和滑嫩。只是这样一想,脑子也偏巧有些涨热,顿时觉得帐子里头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能控制起来。
上官凛把自己那胡乱的念头揪了回来。皱着眉绷着脸假寐着。江妃已经悄悄解了自己的抹胸,掷在一旁,把自己那柔软的酥胸往上官凛身旁靠去,一只脚看似无意地勾住了上官凛。上官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早知道躺在这张床上就需要有所行动的,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真的靠在这女人身旁的时候,却抱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或许就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睡到天明。
看来,希望破灭了。上官凛默默无语,任由江妃“不经意”地解开自己深衣的衣襟,他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扑在了江妃地身上。
江妃想要十分热烈地迎接她的丈夫,想要用自己的妖娆和激|情把这个冷漠的男子融化,不过上官凛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地有反应。尽管她拼命地索吻,两只手探入他的深衣,抚摸着他的背,但是身上地上官凛还是不温不火。
好容易才进展到那一步,底下的江妃已经渐渐迷失了自我,就等着上官凛发动最猛烈的进攻,然而此时的上官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脑子里头进了水,一种朦胧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潜入了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正躺在后湖小岛上的石头边,就像现在一样,不,比现在更甚,呼吸急促,底下涨得难受,同样是黑暗里头,伸手不见五指。所不同的是,上官凛比上次可要清醒的多。
只是清醒状态时的上官凛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躺在江妃的寝宫,躺在自己身上逗弄着自己,诱惑着自己的江妃也已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只觉得旁边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而最可恶的,便是董清秋那一双鬼机灵的眼珠子,带着贼意暗笑着。
是的,他不是错觉,身下的江妃柔软又娇嫩的身躯竟然让他联想到董清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昨夜和董清秋争斗时的情形登时浮现在面前,直让上官凛背后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无论他怎么挣扎,手上触摸着的江妃,面前无边的黑暗都让他只能想到董清秋那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小男人!
是的,上官凛的面前此时浮现出来的面孔就是那个令他无所适从的董清秋的,让他又是恨,又是喜,想要杀又不能杀的小男人!
一想到他把自己上上下下全部看了去,还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不知道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上官凛就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凉了半截。
再想到昨天夜里和他那番床上的争斗,上官凛就觉得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这绝对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回忆。
本来还算坚挺的某处忽然之间像是遇到了冷水一样,迅速地收缩。
江妃已经处于悬崖上,只等着山间的瀑布奔涌而发,哪里知道上官凛还没进水帘洞就已经退缩了。
上官凛努力想要把自己从这种无聊地幻想中抽离出来,想要挣脱董清秋的噩梦,可谁知道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深。他过了二十几年的日子,自记事起,就要求睡觉的时候,房中不能熄灯,免得有人暗中对自己下手。可是在他与江妃、傅妃两女行房的时候,却是要求房中不能有任何灯光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赤身捰体的模样,更不愿让人看见他在最放松的一刻时有任何的表情。
所以即使他已经将近而立之年,却还是一个懵懂的男人,一个把自己封闭着,由外及内的,不想让任何人碰触他自己的孤僻帝王。
如果没有董清秋的话,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封闭下去,把自己扮演成一个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真身的皇帝。
可是,董清秋看到了。他非但是简单地看到了他不雅的画面,还把他所有的行为都收于眼底,非但是看了,还故意留下鞋子来胁迫自己,有事没事拿出来嘲讽自己!
非但他一个人看到了,还让别的侍卫也看到了。一想到这里,上官凛就觉得郁闷到了极点,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下面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或许潜意识里头,他也没想过要在江妃的身上证明什么。没反应反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上官凛在江妃的身上趴了一会儿,在江妃急促的娇喘声中抽离出身子,侧过脸,扭转背,面对着床幕外,对还躺在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江妃说道:“朕累了,先睡吧。”
“唔?”江妃本来正闭着眼睛等待着上官凛的临幸,猛地听到上官凛开腔,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卷
第二章 - 明月吃醋
冯广与董清秋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他小时候的趣事,董清秋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冯广在自己的劝说下,把他的奶奶接到府上同住,于是不停地诱导着冯广想起奶奶的好,逼得冯广心里头犹豫纠葛,就是拿不定主意。
正说着,外边传来小絮的声音,“大人,明丞相求见。”
董清秋一听是明月松,本来还有些喜色的脸顿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不见!”
“可是……”小絮没想到董清秋拒绝的这么快,还没有说完的话都被董清秋这一句给呛了回去。
“就这么不待见我么?”明月松的声音从屋外传出来的时候,董清秋听到这声音就厌恶到极点,恨不能平躺在被子里头装死。
“小清……”可是明月松这句话还没有喊完,整个人就已经呆立在当场,因为他看见董清秋和冯广躺在一张床上,而董清秋还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同冯广聊得火热。
董清秋冷冷的瞟了明月松一眼,此刻的明月松气色已经好了大半,一张脸红润有光泽,根本和前两日病恹恹的样子判若两人。董清秋心里头更是恼火,这还不是假装的病么?能好得这么快!董清秋对明月松爱理不理,这人向来是不请自来的,比上官凛更甚一筹。或许那个小絮便真的是明月松的眼线,知道冯广跟着自己进了卧房,便报告给明月松了。
明月松铁青着脸,看着房间里头的董清秋和冯广,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飞快地走上前,一把把冯广给揪了起来。伸手拽住里边董清秋的手腕,“你还真是随便啊!跟谁都可以睡一张床吗?”
明月松的话让冯广听了真是难受,尽管他现在对于龙阳之癣已经有了抗性,但看到明月松一脸嫉妒和不满地对董清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开,但一想到上官凛地话,“寸步不离”,却又还是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一旁。
“管你什么事。好像我和你没那么熟,明丞相!”董清秋故意用冷淡的口吻对明月松说话。伸手把他重重地甩开。
明月松当然知道董清秋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可是他没空跟董清秋当着冯广这个楞子的面打情骂俏,他扫了一眼冯广,眼眸中尽是厉色,“行了,冯统领你先出去吧!”
冯广一阵犹豫,想要出去避开这两人又做些什么让他无所适从的事,可又怕上官凛怪罪,站在一旁扭捏道:“这个,皇上……让我寸步不离董大人。”算是对明月松的解释。
明月松横了冯广一眼。正要说话,就被董清秋先声夺人道:“是啊。冯兄你留在这里就对了,不用理会一些无畏之人。”
“你……”明月松看向董清秋,几乎是带着一丝焦躁的口吻,对董清秋说道,“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他说着,又要去拉董清秋的手,董清秋却往床里边缩,让明月松又扑了一个空。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就行了。我……”董清秋话还没有说完。明月松就忽然掠上床来,两只手拦腰把董清秋抱起,任董清秋往墙角里头缩,也还是不能逃脱出他的怀抱。
明月松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往外奔出去,董清秋在他的肩头拼命地挣扎,却于事无补。冯广见这情形。微微错愕,反应之下,便也跟着明月松奔了出去。他可是得跟董清秋寸步不离才行的。
“你要干什么!”董清秋愤怒了,明月松总想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不行,就用强来地一招。
明月松却不答话,只抱着董清秋这就要出自己的庭院。
董清秋哪里能容许明月松就这样抱自己走,回头对着冯广说道:“你还愣着干吗?快救我啊!”
“啊?哦!”冯广一直没意识到董清秋这是需要“救”的,但是董清秋既然发了话,冯广当然得遵行,一掌搭上明月松的肩膀,“明相,你把董大人放下罢!”
明月松好容易抱住董清秋,哪里会容许冯广救下她,肩膀一挪,下身一动,把冯广的手甩开。
董清秋在明月松的身上极其不安分,眼瞅着冯广并没有用尽力气来救自己,心下着急,对冯广激将道:“冯兄,你忘了你奶奶吗?你放走我,怎么给你奶奶交差?”
只这一句话,就像给冯广打了高剂量的兴奋剂一样,手脚顿时敏捷起来,再不犹豫,拼了命地就朝明月松猛扑过来。
明月松没想到怀里头的董清秋这么不听话,心里头着急,脚下的步伐不免就显得有些紊乱,加上董清秋在他的身上又十分不老实,让明月松招架地更加狼狈。
董清秋一直想要挣脱开,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是不停地扭动,又是伸手一气乱打,都恨不能用牙齿开始咬了。她这一举终于惹怒了明月松,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怀里地董清秋,偏巧冯广伸手向他一抓,明月松费力侧身避过冯广的一爪,幸亏只被揪去了半片衣衫,“你再胡闹,小心我把你地秘密公诸于世!”这一句话从一向温和的明月松口里说出来,竟然多了几分狰狞。
他向来说话都是笑语吟吟,让人看不出个真假,独独这句话听起来,却让董清秋有些怕,虽然她口里头嘴硬地回了一句:“你敢!”但在明月松的怀里却不得不老实了些。她当然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秘密是什么,她这个秘密如果真的被人知道,那就真的完蛋了。
明月松抱着一个董清秋,尽管现在老实多了,但他的力气却也因为和冯广的游斗,都已经耗散地差不多,再加上冯广越斗越猛,心里头一门心思认定董清秋若是被明月松带走了,自己的脑袋铁定搬家,所以每一招下手都毫不留情,务必不能让明月松有空隙逃走。若不是他顾忌着不能伤了董清秋,明月松身上非被他抓出两个窟窿来。
只是明月松越是不能闯出此地,越是不心甘。冯广越是逼得紧迫,明月松就非得把董清秋带走不可。明月松与冯广的几番交手倒也发现冯广对董清秋十分顾忌,若是自己不小心把董清秋那里地破绽暴露出去,冯广却十分犹疑,不敢妄自下手,怕伤了董清秋。
明月松既然看得这一点,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较,人渐渐往后退,终于到了墙边,于是虚晃一招,把董清秋推向右,整个人则抱着董清秋绕了一圈,从左边挥扇出去。那冯广不知明月松这一举的真实意图,见明月松不小心把董清秋大半边暴露出来,只当自己正好可以把董清秋接过来,对上明月松的一掌,谁知道他侧身上前的时候,却把自己腹部地破绽给露了出去。
明月松等得就是这一刻,眼见得冯广双手往自己腋下捉来,他反身一用力另一只手已经趁冯广不备,往他腰间拍去。
冯广在明月松的掌风变换的时候,已然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只是他此时若伸手格挡,同样挥出一掌,务必会把挡在明月松面前地董清秋给一同拍去,他若不挡,却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破绽。
一切便已经来不及,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扑了空的时候,冯广的下边已经气流陡然变紧,他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护住血脉,但腰部已经实打实地吃了明月松一掌,呻吟之下腰间的吃痛让冯广不得不停下来抱住自己的腰。
只这一停顿,明月松得了手,掉转头就抱着董清秋往墙上一跃,他早已经瞅准了退路,正要跳下墙去,背后忽然被一掌风带住,整个人就不稳地往墙下栽去。
明月松早知道自己用一招声东击西能顺利骗过冯广,伤了他。但之后自己再转身起跳离开京兆尹府,必定会把自己的背后这么大一个破绽给暴露在冯广面前,他知道冯广必定会趁机给自己一掌,他只是没想到冯广伤的不轻,却还能有这样的力道。
这边厢冯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明月松带着董清秋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他忍着剧痛也翻过院墙,但哪里还有明月松的影子?
冯广抱着自己的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就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啦地直流。他追了好一会儿,却不知道是方向错了,还是明月松跑的太快了,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冯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说不清是因为伤的太重还是想到上官凛的那一道圣旨,心里头如死一般沉寂,整个人则倚靠着墙根软瘫下去,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第六卷
第三章 - 自作多情
明月松抱着董清秋一路狂奔,他终于摆脱了那个不要命的冯广,他终于可以和董清秋两个人独处了。在夜色里他就像一只幽灵一样,穿梭在各个巷道之间,只是这只幽灵并不轻松,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他一旦慢下来,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怀里的董清秋感受到外边的寒气,忍不住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喷嚏,彻底地让明月松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董清秋,关切道,“你着凉了么?”
只是他刚才提气而走,所有的力气都靠身体里边的那一股真气支撑着,现在突然开腔说话,便将好不容易凝聚在身的最后一点真气也耗散干净,说着这句话的明月松忽然身子一歪,支撑不住地往前面一扑,怀里的董清秋顺势往外头跌去。明月松眼瞅着董清秋就要重重跌在地上,怕伤到董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