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期天前往咖啡馆的习惯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我跟夏岚对彼此更加熟稔,相会的地点也不仅限於咖啡馆了。
期间我们一起参与了社区的天文活动丶去水族馆,她还带着我认识各种咖啡豆以及杯盘厨具,我也循着自己品尝美食的足迹和她分享一些别致的口袋餐厅。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时光可以延续,我以为这是共同的美好回忆,我以为我和她说不定不会只是朋友,然而??
那是个月色柔和的秋季夜晚,我们并肩在沙滩上散步,夏岚忽然停下脚步对我说:「以清,下个月咖啡馆要收起来了。」
我原本轻轻踢着沙滩上的碎石,闻言立即停下了动作讷讷询问,「??经营出现状况吗?」
她摇摇头,「不是,我父亲很早就辞世,母亲上个月检查出罹患癌症必须住院接受治疗,我需要回老家打理各种事情。」
夏岚很少把太多情绪写在脸上,对於面临的困境也只字未提,我完全不晓得她家里出了状况。
「可是??」她在咖啡馆上投注了多少心血我相当清楚,岂是轻描淡写就能将结束营业巧妙带过。
「对不起,以後不能再泡咖啡做点心给妳了。」
她黯然向我致歉,但我了解最痛的人莫过於她。那里装载了她与社团成员们的梦想,还有无法追回的青涩恋情。
纵然时机很糟,我依然缓缓开口,「阿岚,我喜欢妳。」为的是将她留下,我好自私丶好自私。
夏岚先是愣了愣,随後恢复一贯平淡的神情,「谢谢妳。」
我听得出那是她最温柔的婉拒,即使她低头吻去了我凝在眼角的泪滴。
她心意已决,她会离开。
我将失去有她存在的星期天。
在那个夜晚之後,我没有再与她联络,尽可能让自己被工作淹没,自欺一般的用忙碌填补缺少她的生活,最末连道别的话语都没说,就像一篇潦草收尾的故事,无疾而终。
其实夏岚离去的前一日有捎讯息知会我,但我没有勇气亲眼目送她远走,唯有选择视而不见,假装自己是个云淡风轻的人。
过了好几个月,某个星期天晚上我工作回家不慎搭车过站,下车的地点与她相遇的咖啡馆不远,於是我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缓缓朝之走去。沿途我不禁猜想,或许那里已经换成别的店铺承租,即使经过也不会从里头飘出咖啡的香气。
当我抵达咖啡馆所在的位置,现内部装潢已经彻底拆除,但也没有新的店铺租下,我凝视着空荡荡的房屋忍不住笑了,只是从笑里尝到了咸味和她泡给我的咖啡相仿的苦涩,过去的种种犹如一场过於美好的幻觉。
离开之前,我偶然瞥见咖啡馆紧闭的门缝似乎夹了一张纸,莫名觉得那张纸或许属於我,或许注定被我现,或许是她遗留的只字片语,於是忐忑又期待的走上前伸手将它抽出。
【以清,谢谢妳陪我度过生命中最煎熬的时刻。】
我认得那是夏岚的字,用铅笔轻轻写上的短句向右偏斜横在纸面,却隽刻了所有记忆的雏形。
直至今日,每当星期天到临,我总会想起有她身影与咖啡香气相伴的曾经。
【完】</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