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讪笑一声,将她搂住,手上往她弹性十足的臀儿摸去,“听你这声道长,我就知道你按耐不住了,来,我们先亲热亲热”。
宁雪却挣脱开他的怀抱,易寒讶异问道:“干什么?”
宁雪嫣然笑道:“没干什么,馋着你,难受不难受”。
易寒佯装大度,挥了挥手,“不亲热就算了”,却突然趁宁雪不注意一把将她捉住一手捏着她的丰满一手搂着她的蛮腰,讪笑道:“我吃到了”。
宁雪娇哼一声,“西王府有十万兵马,到时候我再使坏偷他一半兵马,你只需带足三万兵力,里应外合,就有九成把握将我抢走”。
易寒手上动作一滞,“我半年的时间去那里找三万兵马,要不你先拖延婚期,或者你跟我私奔也可以”。
宁雪道:“不行,我要你当着天下人的面将我抢走,让他颜面扫地,而且我要将这个压迫我宁家多年的老贼连根拔起”。
易寒一愣,“你在利用我”。
宁雪妩媚笑道:“爱来不来,我可不强求”。
(又十二点了)
第七十七节 选择
易寒笑道:“别把我说的无情无义,你放心,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到时候我也去抢亲,绝对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妻子”。
宁雪深情的抚摸他的脸庞,“这才是我宁雪看上的男子,我也不想你冒险,但这是我身为宁家儿女的宿命,此事若成,今生今世我就是你的人,若是不成便让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易寒觉得宁雪说这些话气氛有些沉重,笑道:“你这小狐狸又如何使坏偷走人家的一半兵马”。
宁雪笑道:“道长,你可不要小看狐狸精的本事,我非但要偷走西王府的一半兵力,还要将家族大权牢牢掌握在手心,将那些贪生怕死老头关上一辈子”。
易寒咂舌,这还是那个笑容甜蜜,柔弱多娇的宁雪吗?怎么看都像只毒蝎子,问道:“我们心底善良一点好吗?”
宁雪一脸冰冷:“不行,我这人就是小气,谁得罪我,我就要十倍奉还”,突然脸色一暖,柔道:“自然谁对我好,我也会十倍归还”。
易寒呵呵一笑,“我们这么熟了,不必这么客气”。
宁雪看着他,美眸逸出笑意,甜甜道:“谁跟你客气了,你刚刚在大厅让我难堪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易寒揉着她胸襟,踏入寻找樱桃的征程中,口上淡淡道:“谁让你打扮成那个模样,对了,这小王爷有没有占你便宜”。
宁雪扑哧笑了起来,“你紧张了,小女子是他未婚妻合情合理让他占便宜”。
易寒睁大眼睛,“什么,你们还未成亲怎么可以越规”。
宁雪低头看着他正在占自己便宜的手,淡道:“我们成亲了吗?”
易寒嘻嘻笑道:“我们不一样,不可相提并论”。
宁雪恼道:“还不快松手,捉的我身子酥软无力,说话都没有力气了”。
易寒大感兴趣道:“我还以为你没有感觉呢”。
宁雪娇羞一笑,嗔道:“你这无赖,我一个女儿家被你这般摸着哪能没有感觉,便是看见你,人家就心神不宁,可知道我装的很辛苦”。
易寒也不再非礼她,多时不见,有好多话想说,便牵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捏捏她的手臂,摸摸她的小腹,笑道:“多时不见,你这日子过得不错,胳膊粗了,腰身也壮实了不少”。
宁雪秀眉轻蹙,幽幽道:“人家每天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非但不甜言安慰,且来说我坏话,还不是你害的,我心情不好又没人陪我讲话,一闷就吃东西,把食物当成是你,塞到口中,直到咬成碎片,吞到肚子里我就闷气就消了”,话毕,还抿了抿嘴,一脸似乎在享受美食的样子。
易寒一愣,这算什么心理,问道:“好吃吗?”
宁雪见他表情,扑哧一笑,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才抿嘴笑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不如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逗俏话,叙叙旧情。
宁雪突然问道:“你与玄观是什么关系”。
易寒本来可以编许多谎话,却不想欺骗她,“宁霜让我追求玄观”,尽量避免问题的关键。
宁雪道:“你追求上了吗?这个女子心静如水”语气淡淡却让人感觉似乎不关她事。
“哎”,易寒叹息一声,却没有说话。
宁雪道:“宁霜的用意我却知道,不过她却小看你跟玄观了,玄观胸中之学浩若渊海,看上去似与世无争,但一个如此品性的女子在乱世之中又怎甘心碌碌无为”。
易寒联系玄观那晚对他所说的话,隐隐似乎捕捉到一点什么,“宁雪,你能说的更明白一点吗?我可没有你那么广阔的情报网”。
宁雪微微一笑,易寒有问必答,恳切道:“玄观与义郡王之子赵檀慎幼有婚约,两家又关系不弱,若是结为姻亲,这层关系就更为牢固,李毅、义郡王、玄观、赵檀慎这四人的影响力足够对西王府构成强大的威胁,眼下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他们既想依附到一个足能自保的强大势力,又不想污了家族的忠名,像李毅如果足够强大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从地理位置来说,我估计西王府与华中王府暗中勾结又相互利用,因义郡王与李家均乃他们各自的眼中钉,足可见你追求玄观是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啊”。
易寒一脸难色,他那里会想到只追求一个女子背后竟会牵扯到这么多阴谋,可是得到玄观,他并不后悔,脸色决然:“这一切就由我来弥补”。
宁雪用平静的使人心寒的语气道:“易寒你凭什么来弥补,你有孤龙的将帅之才,有他的号召力,有义郡王府的强大背景来支撑吗?”
易寒脸色一变,冷道:“你小看我”。
宁雪作无所谓的表情,望向水池,漠视道:“我说的是实话”。
易寒不悦道:“既然我这么差,你为何还会喜欢我”。
宁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幽幽一叹,俯下头去,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安抚他的怒气,“放弃她吧,我会帮你的,玄观不属于你,我才是那个属于你的女子”,不得不说宁雪有一点私心,虽说有碍大局,但这根本不影响她自己的计划,她不愿意与别的女子共同分享这个男子,没有理由,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也希望他将一切奉献给自己。
易寒淡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可是我与玄观已经确定关系了”。
宁雪失声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说玄观已经爱上你了”,待见易寒点头,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依你的才学,若说她对你有好感我相信,可是她怎么蠢到舍孤龙而选你呢,要知道跟着你可是一点前途也没有,只有与孤龙,她才能一展抱负”,此刻宁雪自信的眼神露出了一丝疑惑。
易寒苦笑一声,“说到底你还是小看我,为何跟着我就没有前途呢,难道她不能像你一般为爱而不顾其它”。
宁雪深深的凝视着他的脸,幽幽道:“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也许你的魅力真的让她痴迷而不能自拔,像我一般”,突然却出声道:“不对!”
易寒突然见她俏脸平静无波,眼神充满睿智,问道:“那里不对了,我觉得一切合情合理,她是个品性高洁的女子,哪像你凡事都掺杂些什么阴谋诡计”。
宁雪顿时变脸,冷声道:“人家品性高洁,纯洁的像白纸,我却是个耍阴谋诡计的坏女子,对,我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女子,去吧,去找你的玄观去,永远也不要来见我”,转过身,幽怨道:“便让我嫁给小王爷,享受荣华富贵,也不必整天担心你的将来”。
易寒已经不止一次尝过她的厉害,这宁雪柔的时候千依百顺,突然发起脾气来却让人措手不及,双手按住她的香肩柔声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
宁雪娇躯一抖,将他双手震开,语气冰冷:“我现在给你选择,你是要玄观还是要我”。
易寒呆在当场,哑口无言。
宁雪这句话却将他闭上绝路,两人都是她割舍不下的女子,可以说这个问题比生死还难以选择,既不能对不起玄观也不能对不起宁雪,心烦意乱,耍赖道:“我两个都选”。
宁雪转身看他,冷笑道:“你倒挺贪心的,若说我一肚子坏水,你却是十恶不赦”,语气转淡,“我也不强求你,既然你不能做到专一,我干脆不要”。
易寒苦恼道:“你这不是逼我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我若今日若此对她,难保它日不会如此对你”。
“你敢!”
易寒眼见不妙只好使出柔情对策,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任她如何挣脱也不松手,待她安静下来,在她耳边柔声道:“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不舍得”,良久却未听见她说话,捉住她的双肩朝她看去,却见那绝美的容颜挂着泪珠,在他印象中从没见她如此柔软的模样,却是不知如何安慰她。
犯下的过错就要勇于面对,而不是去逃避,道:“要不我去跟玄观商量一下,你做大她做小”。
宁雪却被他逗的突然笑了起来,恼嗔道:“你又说这些浑话,我当初就是被你这样给骗了”,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想不到有男子得到我宁雪,居然还那么花心”。
易寒却知道她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叹息道:“人生就是有太多太多的诱惑,让你一不小心就花心了,当你恍然悔悟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又来”,宁雪大恼,五指狠心朝他脖子捉去,留下深红的指痕,“本来想扒了你的皮,怎知你的皮太厚了扒不出来”。
只要宁雪不逼他二选一,让她撒撒脾气又何妨呢。
宁雪捉累了,却突然俯首,檀唇像雨点一般落到他的脖子之上,柔软的纤手,探入他的衣襟之内紧贴着他的肌肤温柔的抚摸移动,由胸口直往小腹游去,在大腿内侧磨挲着,易寒顿觉小腹一热,全身血脉沸腾,这妮子往常都是欲迎还拒,何从对他如此这般大胆热情过了,喘息道:“再往中间过去一点”。
宁雪却调皮的五指似弹琴一般只在他大腿徘徊,易寒按耐不住就要动手,宁雪忙道:“不要动,你们男子就是这般急色,一点情趣也没有,让我服侍你,感受那真正的欲仙欲死,好么”。
易寒嘻嘻一笑,闭目享受,心中暗道:“再浪点”,突然胯下被宁雪手指弹了一下,身子一颤,大叹舒服,前面就这么刺激,后面岂不更让人难以消受,宁雪久久没有后续动作,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睁开眼睛,宁雪却抽身离开他的怀抱,笑意吟吟看着他,大为得意。
易寒讶道:“怎么停了,放心大胆去做,这里偏僻得很没人”。
宁雪花枝招颤娇笑起来,“人家不想做了,我又馋了你一回”。
易寒望着胯下丈二红枪,脸色铁青,“你在逗我?”。
宁雪见他一副臭脸,丝毫不惧,悻悻道:“准你逗我,就不准我逗你”。
易寒辩解道:“至少我有始有终,你这样就不对了,关键时候怎么可以戛然而止”。
宁雪牵着他的手,“我们回酒宴吧,晚上我再好好补偿你”,伸手替他整理头发,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却反而让宁雪弄的有些散乱。
第七十八节 谬论
两人同行往设宴的大厅走去,宁雪突然问道:“我们要不要分开进去”。
易寒一想,觉得有理,道:“还是你想的贴切”。
“还是算了吧”,宁雪突然又改变注意。
大厅里众人众人正在讨论边疆战事,赵节淡道:“有庄老将军把守雁门关,这西夏大军就永没有侵犯中原的机会。(我一开始好像把庸关写成雁门关了)
伍子序道:“是啊,可庄老将军年纪已入古稀,他又能再坚持几年,似他这般年纪的将军早就应该安享晚年了,还在沙场沉浮也是无奈之举,可惜国内将才后继无人啊,否则他也不必这般辛苦”。
李谓之道:“孤龙赵檀慎可是将帅之才,如何说后继无人”。
傅作艺笑道:“伍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说目前国内没有人能够顶替庄老将军成为镇西军的统帅,这可是我国三大精锐之一啊,依孤龙的威望与阅历还不足以接此重任,或者他早生十年还差不多”。
李谓之问道:“何故?难道年龄也可以成为阻碍出类拔萃的理由吗?依我所见孤龙之将才足够担当此大任”。
伍子序笑道:“李大人,你却不知为将帅者,最重要的两个字乃是“心性”,孤龙之将才它日必胜过庄老将军,可他雏嫩的心性却注定他代替不了庄老将军,就像前朝天下第一画师刘道子,幼时便天资过人,可也须到中年画意才达大成之境界,一军之帅也是如此”。
这时,宁雪与易寒同时踏入宴席,众多目光齐唰唰朝两人看来,最后却同时停留在易寒身上,宁雪一脸风情羞答答的返回自己的席位,易寒望向她的背影,心中疑惑,这妮子怎么突然间卖骚呢,刚刚跟我独自在一起也不见你这么来劲。
见众人死命盯着他看,呵呵爽朗大笑起来:“刚刚逛着逛着,便遇到宁小姐,便一同聊了几句”,话毕,从众人的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看到半分相信的意味,玄观只看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傅作艺咳嗽一声,含蓄提醒道:“易先生,你刚刚是不是被猫给捉了一下”。
易寒疑惑道:“我没遇见猫啊”,突见傅作艺使劲给他使眼色,顿时恍然大悟,坏了,被这妮子迷的神魂颠倒,都忘记了自己脖子满是指痕,甚至一大堆口红印,难怪她刚刚故意卖骚,原来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更重要的是在玄观面前暴露自己丑陋的一面,他是做过,这也不能说是冤枉了他。
易寒哈哈大笑,“我说大家怎么看我眼神怪怪的,你们却是误会我了”,泰然自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喝了一杯酒,这才朝诸多期盼的眼神看去,“是这样的,我一个人出去散心,走到一处无人水榭,看见宁小姐一个人在偷偷哭泣,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任何人看了整颗心都碎了,自然我也不例外,我便走过去要去安慰她,那知道宁小姐见我出现,却突然大惊道:“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便跳下去”,我哪里肯信,刚踏出一步,这宁小姐真的就往水池跳去,我大吃一惊也没来得及细想,便冲上前要将她捉住,可惜还是慢了一点,我只来得及捉住她的双手,这宁小姐却死命挣扎,哭着喊着:“你别管我,让我去死”,我那里能松手,这一松手就是一条性命,尽管宁小姐十指疯狂在挠着我的脖子,我还是硬生生把她来了上来。”
“总算把宁小姐拉上栏杆,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知我脖子突然感觉剧痛,原来是这宁小姐恼我将她救了,死命咬我,我不知觉的往后一躲,宁小姐却趁机想要挣脱开来,我一惊又上前将她捉住,宁小姐又朝我咬来,便是这样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将她安全救了起来,她也不闹了,便在水榭哭了起来,待我耐心好言盘问之下,原来”,说到这里,易寒突然停了下来,众人听到关键时刻,却是一脸期待。
易寒慢悠悠的喝了杯酒,润润嗓子,这才道:“这是宁小姐的私事,我却不方便在大家面前透露,莫怪莫怪”,众人闻言,意犹未尽,大感失望。
伍子序怪声怪气道:“可我们见宁小姐进来时候一脸喜意,没见看她有半点伤心欲绝”。
易寒笑道:“伍先生,你是不是经常一个人独处”,见伍子序点头,便道:“这就对了,伍先生你对女子的心思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女子只要一想开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估计宁小姐是因为刚刚我们意外的一番接触,现在想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不必挂在心上,古云:“时难得而易失也”,在生命面前所有的礼数却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或信或不信者都不便再提这个问题,宁雪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心中暗暗咒骂,“混蛋,敢这样编排我,早知道将你亲的满脸都是,看你如何胡扯”。
易寒大度的朝宁雪挥手,“宁小姐,不必谢我,它日你必能寻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众人讶异,不是说是人家的私事不便开口,怎么又说出来了,你这么说,谁不知道因情而黯。
宁雪不理易寒,举起酒杯朝玄观道:“李小姐,我敬你一杯,可悲我们同病相怜”。
玄观一脸平静,一饮而尽,淡道:“为什么要怜呢?李小姐你却为何不杀了他”,语气虽淡却冷的让人心寒,特别是易寒,脊背凉嗖嗖的。
宁雪叹息道:“舍不得啊!”。
玄观微微一笑,“不必烦恼,凡事都会有转机”。
众人只着两个绝色美女,你一言我一言,却打着哑谜,听不懂半句。
伍子序插入刚刚的话题,对着易寒道:“易先生,我们刚刚讨论何人能接替庄老将军的帅印,对此你有何看法”。
易寒笑道:“镇西军乃三军兵力最少的,不是因为西夏不够强大,而是雁门关特殊的地理位置,天气多变,易守难攻,想必庄元帅在左右两个山头均设有驻兵,何人接替庄老将军的帅印并不是最重要的”。
伍子序心中暗暗不屑,寒王就是寒王,果然对军事一窍不通,若是随便能找一个人接替庄元帅,我们何愁这般苦恼,笑道:“易先生此言差矣,要知庄元帅征战沙场多年,守城有道”。
伍子序说了许多赞美的话,陈列了无数无人可替代的理由,易寒打断道:“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伍先生太重将而轻道、天、地、法四事,西夏常驻不攻,道乃首因,君将同心同德,若是强攻之是为不智,并非惧庄元帅之威,若是君将分心,便是三军齐聚雁门关,西夏也有冲关之勇,天气地理重要性我就不必赘言,便说这法,只要军队法制严明,各级指挥官职守分明,严守法令法规,便是一支骁勇之师,又何来军心动摇,将不在而军心不动,此乃治军之道之精髓也”。
众人思索易寒话中之意,淡淡点头,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自古纸上谈兵者居多,带兵打仗却是需要真本事,需多年征战的经验,非兵法谋略可代替的。
玄观听易寒一席话,冷漠的眼神突然一亮,闪耀着欣喜的神采,转头朝他望来,易寒未觉,正暗暗朝宁雪使眼色,刚刚对他爱理不理的宁雪,这一次却很配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尽展勾引手段。
玄观刚好看到这一幕,莞尔一笑,不知觉的轻轻摇头,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伍子序笑道:“易先生看来也是饱读兵书之人,才能有这番独特的见解,请问先生师从何人”,他当年在职翰林侍读学士的时候见过这寒王一面,当时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童,他的老师乃是当今太傅乔国栋,只要易寒说出乔老先生之名,身份就暴露无疑。
七十九节 边关战火
雁门关二十里之外,明山脚下的一处山坡。
风卷着黄沙向明山脚下吹来,茂密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染上沙尘的树叶轻轻在风中摆动,风便偃旗息鼓,这山脚下一排排的绿树虽常年经受风沙侵袭,却依然屹立不倒,枝叶虽不似山上那般葱绿,黄绿色的枝干却刚而不屈,空气中透出强烈的血腥味,凝聚出一股诡异的安静,秃鹰成群涌来,在天空中翱翔徘徊,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一截截血红将黄色的土壤染成一道道细小殷红的河,绿色的树叶也似桃花一般点缀着点点嫣红,这番情景从半山腰一直蔓延到了山脚下,尸横遍野,人类骨子里流淌着杀戮的血,那砍杀猎物的利刃此刻却对准自己的同类,大战之后,变得那么安静。
明山另外一面的山脚之下,乃是镇西军分支明山驻卫军,主要任务乃是守卫雁门关两处屏障之一的明山,已经确保周围运输枢纽的安全,明山驻卫军共分六营,虎贲郎、凌云骑、羽林左右营、卫兵营,后勤营,共计一万两千人,统帅乃是莫沉熙。
莫沉熙正脸带笑容巡察军营,庄老元帅离开雁门关的事情他还并不知道,多年与西夏军未起战事,战士们还不忘磨刀喂马,丝毫不敢怠慢,对此他很欣喜,如此时刻警惕之师,何愁华夏不安。
一个穿信兵急色匆匆朝他飞奔而来,顾不得满脸灰尘朝他跪下:“将军,西夏军来犯”。
周围的士兵闻言,脸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紧握手上钢刀,莫沉熙脸色严峻,凝神思索,良久不语,一会之后,快步返回军帐之中,带上头盔走了出来决然道:“去卫兵营”。
传信兵紧跟莫沉熙之后,认真汇报军情:“根据山顶岗哨以及探子回传来的信息,此次西夏军大军压境,在明山以外五里之处驻营扎寨,将明山西方完全包围,从帐篷数目粗略估计有三万兵马左右”。
莫沉熙冷道:“这么重要的情报,陈硬豪怎么不迅速禀报于我”,陈硬豪乃卫兵营统领,职千夫长。
传信兵道:“西夏军每年这个时候都在明山十里之外练军,陈统领认为先观察形势,并吩咐全营加强防守警惕,昨夜三更西夏军一千人马突袭明山,被哨兵发觉,拉响警报,幸陈统领早有防备,迅速整军抗敌,在半山腰对决,到凌晨方将西夏军杀退”。
莫沉熙严肃问道:“伤亡如何?”
传信兵道:“还未清点,估计伤亡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莫沉熙冷道:“还好,陈硬豪这仗打赢了,输了,我要他脑袋,这么重要的军情居然不来告诉我”。
走在莫沉熙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突然开口道:“将军,西夏军三万兵马聚集在明山西面五里处扎营,昨日又一千兵力突袭而来试探我军军力部署,意图很明显,乃是要消灭我们明山第一线作战部队”,此人乃是明山驻卫军的参军周捷。
莫沉熙沉吟道:“你迅速传信,分两处,一、联系峭山那边,二、将明山军情告之庄老元帅”。
周捷迅速回应道:“我马上吩咐手下传信而去”,刚走两步,莫沉熙将他叫住,“慢着,我要你亲去雁门关一趟”。
周捷一脸不解,“为何”。
莫沉熙严肃道:“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明山的地理环境,周边部署你最为熟悉,预防”,后面的话却没有打算说下去。
周捷道:“将军,你是不是想的太过严重了,我军据山而守,明山地形狭隘,不便大举进犯,我军熟悉明山地形,西夏军若要强攻,就算能攻的下来,三万兵力也损失殆尽,我军后援一到,他们便前功尽弃”。
莫沉熙道:“周捷你速速去吧,战场之上风云夕变,我要以防万一”,周捷不再多言,快步离开。
莫沉熙又吩咐身边一名将领前去打探西夏军统帅。
莫沉熙快步走进卫兵营,便看见伤兵满营,陈硬豪正忙着替受伤士兵包扎伤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莫将军,陈硬豪猛一回头,见到来人,挺直腰板行礼。
莫沉熙淡淡道:“先将他伤口包扎好再说,我在帐内等你”,话毕,径直走进营帐之中。
一会之后,陈硬豪刚走进营帐,便听莫沉熙冷喝道:“陈硬豪,你可知殆误军情可是要杀头的”。
陈硬豪猛的跪了下来,悲呼道:“将军!”
莫沉熙冷喝道:“起来,大敌当前,无将可用,且你这一仗打赢了,我不杀你,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明山乃雁门关的屏障之一,明山一失,雁门关到峭山运输枢纽便会被切断,这样一来峭山陷入合围之中,西夏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将峭山驻卫军活活困死,你可知道两山屏障一失,雁门关门户大开,而西夏军占据两山进可攻,退可守,只需重兵把守各重要粮道,到时候雁门关就如笼中之鸟,此刻乃秋收之际,雁城粮饷短缺,西夏军只需断了粮草来源,围上一个月,雁门关必破”,最后几个字却如晴天霹雳重重的敲打在在场诸人心头,雁门关一破,中原门户大开,严重性已经不必多言。
帐中鸦雀无声,陈硬豪朗声道:“末将愿充当前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莫沉熙冷喝道:“蠢蛋,在宽阔的漫漫黄沙之地,你那步兵如何与西夏的骑兵相抗,莫说你只有二千兵马,我就是给你两万儿郎,也是有去无回”,重重拍打木案,“给你一个命令,严守明山正面,不能让西夏军前进半步,左右双翼有敌也不准你前去救援,尽量在半山坡与西夏军作战,你若敢像往常一般追到山下,不管胜负,我立刻斩了你的脑袋”。
陈硬豪转身往帐外走去,莫沉熙将他叫住,轻声道:“陈硬豪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你也不怕我斩你脑袋,你爱兵胜子,就算敌人的钢刀刺入你的胸膛也不会后退半步,记得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死守明山正面,切不能像以往那般妇人之心”,莫沉熙语气虽轻却声声撼人心弦,陈硬豪也许不爱自己,但他爱自己的兵,最后的嘱咐是非常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陈硬豪英雄善战,他却不敢大胆委以重任的原因。
大案之上铺着明山地图,上标各重要路道,据点,莫沉熙与军师副将正在商议对策。
从刚刚探子所收集的情报,对方军营所竖帅旗赏字,赏姓家族在西夏是个大宗族,善出优秀的将领。
一个军师问道:“莫将军,你说谁会是这三万西夏军的统帅呢?”
“赏羌,三十六岁便是西夏第三军队,前锋宗子军的指挥官,文武全才,七年前我驻守明山的时候,便是他带兵来攻,那一仗他败了,西夏之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明山的地形各险要据点,重要路道,我有九成把握是他”,莫沉熙淡淡道来,这是一个老对手了,这些年他对明山的设伏,重兵部署位置已经有改变,整个明山已经让他一石一土慢慢改造成与七年前的明山恍若两样,西夏军昨夜的两千兵马乃是探路而来。
这时大帐冲进来一个血迹斑斑的士兵,跪下大声禀道:“将军,羽林左营驻守的明山左翼受到西夏军的攻打,敌人的攻势很猛烈,司马统领派属下前来求援”。
莫沉熙拍案怒道:“屁话,仗才刚刚开始就说敌人攻势猛烈,山路陡峭,绿林密集,西夏军能来多少人,一千人还是两千人,这点敌人要是司马强占据地理优势都打不过,老子立刻撤了他的职,求援个屁,个个都心疼自己的兵,打仗那能不死人,即为兵就要保家卫国,就应该时刻明白自己随时都会死”。
那士兵弱弱道:“确实如将军所说,这绿林密集进来不了多少人,可敌人打一波拼杀累了,又换上一波新的冲上来,可我们依然是这些兄弟在拼杀,司马统领希望将军能派援兵顶上一顶,让兄弟们休息一会”。
莫沉熙沉吟道:“我知道司马强现在很辛苦,可战场之上拼的就是一口气,援兵我没有,你让司马强先坚持到晚上再说,告诉他只要有一个西夏兵踏入半山腰,叫他不要回来见我”。
那士兵退了回去,门口还站着一个同样血迹斑斑的士兵,莫沉熙未等他禀报入内便朗声道:“刚刚我的话你也听见了,回去告诉你们的统领吧”。
传信兵离开之后,莫沉熙双眉紧锁,一脸愁色,神态并不似他刚刚斥责时那么轻松,一名副将道:“将军,司马强是个硬骨头,若非敌人凶猛他是不会啃声的,敌军屡屡用新生兵力拼杀,而我们的将士此刻已经筋疲力尽,恐怕熬不到天黑,我们还是派兵支援吧”。
莫沉熙淡道:“你小看了人的意志力,往往筋疲力尽的士兵才更可怕,只要心头的那股气憋住不泄,我此刻若派援兵前去,羽林左营的军士那口气便会松了下来,若是西夏军趁我们交替之时,发动猛攻,我怕挡不住啊,说到底左翼还是得靠他们羽林左营来守,再说了此刻我只有虎贲郎一营精锐可用,这是支奇兵,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却不能轻用”。
副将问道:“可如果守不住呢?”
莫沉熙一脸凝神,嘴角不知觉露出一丝微笑,“他能守住,仗才开始打呢,若一天便溃败,就辜负了这支虎狼之师的威名”。
“传我命令,虎贲郎、凌云骑两营整装待发,暂时按兵不动,从后勤营抽出一千精壮士兵着轻装,配上轻剑,由虎贲郎副统领王蒙带领先到山顶等候我的命令,余者宰杀牲畜,晚上准备好肉让全军将士饱餐一顿,饮酒者杀无赦”。
莫沉熙站在大帐之外,望着碧天娇阳,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赏羌一旦摸清地形,便不会给我军歇息的空隙,恶战才刚刚开始。
(这一节要统筹安排,写的有点累,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准时一更)
第八十节 大战前夕
雁城镇西军议事大厅。
坐到正席之中是一个五十多岁瘦削的男子,斜飞入鬓,双眼凝神思索之间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冷厉之色,锐气外露,让人一看就感觉铁骨凛凛的真汉子,此人正是镇西军副帅林毅岳,如山岳刚毅不屈的男人。
周捷已经将明山的军事汇报于他,见林毅岳凝神思索什么而良久不言,问道:“林副帅,庄元帅呢,如此重大军情怎么不见庄元帅”。
林毅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早知道西夏军要来犯,准备明日就到明、峭山去部署一下,却没有想到西夏军来的这么快,似乎早就知道庄元帅要离开,丝毫不给我们准备的机会就攻打明山”。
周捷大吃一惊,失声道:“庄元帅离开了,十年了庄元帅从来没有离开过雁门关半步,为何突然会离开”。
林毅岳道:“这其中牵扯到朝堂之事,不必去管,做为一个军士,我们只要尽保家卫国的责任,不让外族踏入中原一步”。
其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出列,“林元帅,末将愿带部下一万兵马火速支援莫将军”,此人乃是林毅岳的侄子林骁勇。
林毅岳摆了摆手,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意先明而军再行,此刻,我们对西夏军的动向还不明确,若急躁出兵,敌军突然改变战术,岂不劳顿士兵,不出则已,一出就要一击奏效,西夏军处于主动,我们是被动可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周捷急道:“副帅,可是明山西夏军大兵压境,一万二千人对三万人,就算利用明山有理地形,实力相差悬殊,莫将军危矣”。
林毅岳道:“周捷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派苏、方两位将军各带一万兵马隐蔽在明、峭两山三里之外,随时等待我的命令,这是一只奇兵,等西夏军放松警惕之时,趁其不备杀出”。
周捷松了一口气,原来林元帅早就未卜先知,林毅岳似乎看透他的心思,道:“这是庄元帅临时走安排的,却不是我未卜先知”,问道:“峭山有多少兵马驻守”。
一名军师出列道:“八千人,峭山地形陡峭,比明山更为易守难攻,只是因地形原因,水源不足,取水难度较大,不方便驻守大军,八千人已经是极限”。
林毅岳问道:“西夏军为何不攻打峭山而选择明山呢?”
那军师道:“峭山地形陡峭,就算西夏军带五万兵马来攻,也是有兵难用”。
林毅岳问道:“若是西夏军不攻而围,断峭山水源,不出一日,峭山驻卫军便渴死,除非冲下来与西夏军决一死战而无第二条选择”。
军师道:“峭山取水之处乃是峭山驻卫军后方,明、峭两山之间的山谷狭隘,我们在两旁设有岗哨,只需一千兵马就能将西夏大军阻在山谷之中,到时候明,陡两军再从两翼,背后包抄将其困住,到时候西夏军就是有十万兵马,也必活活困死在山谷之中”。
林毅岳道:“西夏军会这么笨吗?两国征战多年,谁都知道要攻雁门关,必先取明,峭两山,两山一失,雁门关才会门户大开,若不是两山远离城关,饮水食物是个难题,庄元帅早就将镇西军全部驻扎在两山之中,两万人啊,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拖的我们镇西军喘不过气来,可这重要的地理位置却不能不守”。
在座诸人都知道,明,峭两山后勤供给都是由雁城运输过去,每天光要解决两万人的衣食可以想象是一件多么浩大的任务,山头地湿,不便存粮,且无杂食可圈养牲畜,若不然这样重要的地理位置何故才驻扎两万军士,林毅岳不止去过两山一次,那里的环境可以说恶劣到极点却没有人向他抱怨一句。
周捷道:“副帅,西夏军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借道明山,再围峭山,进而大举进攻雁门关”。
林毅岳道:“传我命令,从方将军处抽出五千兵士由副将楚如世带领与
苏将军汇合,随时支援明山,方将军原地驻守随机应变,一旦峭山受侵,即刻救援,且勿打扫惊蛇,让西夏军知我后援已到”。
西夏军军帐之中,当中坐着一个五十岁的男子,此人正是莫沉熙口中的赏羌。
一位将领道:“到目前为止,我们隐蔽的战略还未被发现,镇西军以为我们要攻打明山,却不知道兀南将军已经悄悄潜入峭山十里之外,待镇西军援兵一到明山就发动进攻”。
赏羌一脸决然道:“不,我们是要攻明山,我要用我的实力堂堂正正的攻下明山,兀南努喜欢耍诡计让他耍去吧,难道他从庄庸凡底下吃到的苦头还不够多吗?要战胜镇西军只有在正面对决,让我们西夏勇士强大的必胜信心将敌军击溃。
将领道:“将军,可庄庸凡已经离开雁门关了,镇西军现在群龙无首”。
赏羌一脸严肃,“你太小看镇西军了,元帅虽不在,将领却能担当大任,你以为镇西军靠的就是一个庄庸凡将我西夏大军阻在关外多年”。
大喝一声:“传我命令,大举进攻明山,分三路同时进攻正面双翼,每路分前锋,中锋,后援,各两千兵马,前锋死光中锋上,中锋死光后援上,我要让莫沉熙连歇气的机会都没有,一举拿下明山”。
将军大惊道:“将军,这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就算攻下明山,我们也要损失惨重”。
赏羌冷笑一声,“没有血淋淋的尸体堆积就妄想不战而胜,就算我全军覆灭,只要能攻下明山这样重要的战略位置,元帅必派兵来援,就算那兀南努也必来助我守住明山,明山一到手,这峭山便是囊中之物”。
夜色已黑,厮杀声渐渐消逝,明山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山林清新的空气充满了血腥味,密林之中一具具尸体,他们安静了,从他们口中再发不出怒吼的声音。
军帐之中,莫沉熙一脸严肃,走来走去,一刻也安分不下来,突然帐外传来了一把喜悦的声音:“守住了,三路都抵挡住敌人的攻势”,一名传信兵闯入帐中。
莫沉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好儿郎,不愧是我莫沉熙的兵,返回大案坐了下来,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
传信兵回道:“清点之后,卫兵营伤亡最重,能继续战斗的只剩八百来人,均负轻伤,陈统领身负多刀,护兵正在替他包扎伤口,羽林左右营伤亡轻一点,大约各还有一千二百人能继续战斗”。
莫沉熙急道:“陈硬豪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传信兵一脸犹豫,吞吞吐吐支吾半天说不出口,待莫沉熙怒喝一声,那传信兵才弱弱道:“陈统领没喊疼,却在哭”。
莫沉熙猛的站了起来,淡道:“堂堂男子汉像个娘们哭泣,也不怕丢脸,带我过去看看”。
莫沉熙来到卫兵营帐外,卫兵正要禀报,莫沉熙抬手制止,静静走了进去,陈硬豪低头一脸黯然,轻轻的抚摸那把沾满敌人鲜血透出浓烈血腥味的大刀,丝毫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莫沉熙轻轻走近,陈硬豪听到低低的脚步声,猛的紧握大刀,抬头双眼射出冷芒,见到来人,刀背轻轻落在大案之上发出清脆的叮声,手轻轻垂了下来,他已经筋疲力尽,这把刀亏欠他太多了,为何它那么重,为何在扬起它砍向敌人时却不能救下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陈硬豪嘶哑道:“将军,我不负你的重望”,这是一场胜利,他的声音却低沉失落。
莫沉熙不言一发,伸出粗糙的手指,当手指触碰到他刚毅不屈的脸时,手指簌簌发抖,不能准确的将他脸上泪痕拭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轻声道:“陈硬豪你恨我吗?”
陈硬豪不答,莫沉熙也不再问,撕下身上的一片衣衫轻拭陈硬豪脸上的污秽,将他乱发盘好,淡道:为将者需英姿雄风,看见你,你的士兵才会相信你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陈硬豪颤唇道:“将军,我明白这是战争,可我怎么也无法控制我心中的悲伤,我只要想到他们倒下那一刻,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莫沉熙突然脸色一冷,“习惯就好,我是来查看军情的,可不是来听你讲这些煽情的话,你先将今日的战况讲与我听”。
陈硬豪收拾心情将今日的战斗向莫沉熙道来,莫沉熙听着听着那张脸变得越来越阴沉,西夏军虽然伤亡不少,但他们兵力多耗的起,最主要的是,从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已经证明对方有能力踏入半山腰,这地形狭隘的山地战拼的就是血性,韧力,精锐,并不是用悬殊的兵力去压迫对方,每前进一步,都是一刀一刀砍下来的,只要有一方退怯,对方便会如潮水一般涌来,陈硬豪他很了解,对方居然能将他们逼回到半山腰,足可见敌军的凶猛之势。
陈硬豪道:“敌军如蝗虫一般,我杀了一个,他们便迅速补上一人来,我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他们却永远也杀不完一样,几个围了上来,我们借助地形,不知不觉中边战边退,直到半山腰的时候,我才发觉已经不能再退了,也顾不得太多,传令下去,就算刀砍到脖子上也不能后退半步,与敌军在半山腰厮杀起来,终于阻挡了对方前进的脚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他们鸣金收兵”。
莫沉熙虽然听陈硬豪三言二语讲来,可是他明白,其中战况何其激烈,刀砍到脖子都不能后退半步,明知是死也不能躲开,就是要用自己的性命阻挡他们先进一步这么简单。
“莫将军,虎贲郎全营请战”,走进来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一脸威严,声音宏亮。
第八十一节 恶战
来者乃是虎贲郎统领宋剑出,虎贲郎乃是明山驻卫军最精锐的部队,莫沉熙的亲卫兵,职守大营重地,以防敌人小队突袭潜入。
莫沉熙冷喝道:“胡闹,各司本职的道理你不懂吗?倘若攻了进来,大营的军师将领谁来保护”。
宋剑出不卑不亢道:“将军,我们身为兵士,不是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上沙场拼杀,而自己却在后方无所作为,将军就让我们虎贲郎代替卫兵营来守正面吧”。
莫沉熙沉默不语,陈硬豪猛的站了起来,怒吼道:“宋剑出,放狗屁,你来顶替我守正面,那老子干什么去,吃酒喝肉去吗?你们虎贲郎虽是精锐,但我告诉你,老子的兵也不是盖得”。
宋剑出丝毫不怒道:“陈硬豪,我宋剑出敬佩你是条汉子,我不跟你吵,你可知一旦守不住,让敌人突破半山腰,进入明山腹地,我那两千精锐便会如狂风扫落叶被敌人吞噬干净,根本起不到精锐的作用”。
陈硬豪一愣,倔着脖子大声道:“老子立下军令状,若守不住,斩我项上人头”
宋剑出不去与这粗汉理论,朝莫沉熙道:“将军,请下令吧”。
这时从帐外突然走进两人,齐声道:“将军,请下令吧”,却是凌云骑统领韦保良与虎贲郎王蒙。
“凌云骑向将军请战”
“王蒙带队前来等待将军下令”
莫沉熙阴沉着脸,心中却暗暗赞道:“好一帮热血儿郎,好一帮保家卫国的男子汉”。
莫沉熙淡道:“好吧,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只好拼死一搏,明山若破,我也无脸回去了,还要管后方大营干什么”,三人闻言,脸上均露出喜色。
“听我部署,虎贲郎全营镇守正面,陈硬豪卫兵营在后方歇息,一有战事立即支援迎敌,凌云骑支援左翼,王蒙带后勤营支援右翼”。
三人齐声喜道:“末将领命”。
陈硬豪崩着脸,刚想开口充当前锋,想到卫兵营那些筋疲力尽的兄弟,暗忖:“也好,让他们歇息一会”。
“记得,如果一面被破,不要恋战,火速退到半山腰,死守通往山顶的唯一必经之路”。
在场之人都知道,如果让敌人上了山顶,就算他们杀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令陈硬豪想不通的是今天莫元帅还让自己死守,不准敌人踏过半山腰,为何此刻却改变策略呢?
莫沉熙却是知道,今日他有把握三路均能守下来了,敌军的下一次进攻必定更为猛烈,他不得不防,若有一路被破,那些坚守原地的两路必会遭受敌军上下合击,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必败无疑。
西夏军大帐之内,几个战的血迹斑斑的将领正在向赏羌汇报战况。
赏羌对伤亡损失并不关心,问道:“可曾摸清明山的地形险要”。
其中一名将领道:“摸清了,在半腰山处只要一处可通往山顶,直接杀到明山驻卫军后方大营,今日我差点就要冲上那半山腰,哪知道那些华夏军突然跟疯了一般,就算刀砍在身上也不后退半步,我们在半山腰激战了两个小时愣是没有冲过去”。
赏羌冷笑道:“半山腰乃是明山腹地,地形宽阔,岂能让你轻易就上去,若让你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再无险要可守,双翼也必将沦陷,这一战注定要通过无数的尸体来铺路,毫无技巧可言。”
这时进来一个将领,“将军,三路部队整装完毕,就等将军命令”。
赏羌大声喊道:“好,马上出发,这一次我要亲上前阵”。
赏羌走出帐外,看着密密麻麻的火把,朗声喊道:“西夏的儿郎们,是我们宗子军为荣耀而战的时刻了,这一战只需胜不许败,只许进不许退”。
一万八千人的兵马,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明山西面。
莫沉熙屹立山头,一脸严峻,对着身边手下道:“传我命令,全军就位,准备迎敌”。
赏羌此举已经很明显,今晚就要攻下明山,不再有多余的试探佯攻,让雁门关救援不及。
莫沉熙又对身边一名传信兵道:“你迅速赶往雁门关,请求火速增援!”
今早他已经让周捷前去雁门关,照估计,整备军队一天,明日一早援军才会出发,或者根据周捷所传达时的军情,形势没有像此刻这般严峻,雁门关那边根本没有打算派兵支援,守卫明山本来就是他们明山驻卫军的职责。
西夏大军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明山西面脚下,音响宏大振奋人心的冲锋鼓刚一敲响,浩浩荡荡的呐喊声充斥天地,西夏军出动三分之一的兵力,分三路从正面,双翼攻来,似三股红色的浪潮涌上明山。
宋剑出与陈硬豪屏住呼吸,周围的士兵憋足了气,紧握手中兵器,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与浩浩荡荡的呐喊声,华夏军寂静的可怕,百丈五十丈红色浪潮越来越近,十丈透过火光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西夏士兵那狰狞的面孔,一会之后他们就要将手中兵器毫不留情的刺向这些素未谋面之人的胸膛,而对方也是一样。
就在这时,虎贲郎与卫兵营众将士心中的杀气已经攀升到了极点,两人大吼一声:“杀”,华夏军像无数只利箭倾射而出,西夏军手中的火把朝两营扔来,天空中咋时像出现了无数只萤火虫。
虎贲郎与卫兵营眼中只要一个目标,敌人,妄想用火把扰乱阻碍他们冲锋的势头那是不可能,在西夏军密密麻麻的火把出现在西夏军帐营时,他们早已赤裸着上身,在身上涂上湿土,两营中不少的士兵被火把砸中,却无关大碍。
瞬间两军相碰,就像巨浪拍打在坚岩之上,厮杀声,刀剑击碰声响起,那刺入胸口抽刀而出迸发的鲜血便是溅射出来的浪花。
宋剑出与陈硬豪身先士卒,带头冲杀再最前锋,虎贲郎士兵一字排开,除了树,他们中间再没有任何空隙,陈硬豪带着卫兵营如尖刀从中间冲入敌阵,越冲越远,八百名卫兵营的士兵一下子就被围中间。
虎贲郎却不冒进,步步为营,正面压迫西夏军,保持方形阵型,只要有士兵倒下后面,后面必有人补上,绝不给对方留下空隙,左右兼顾,时刻保持只有前方是敌人,只要有西夏军冲入其中必前合力将其击杀。
宋剑出看见卫兵营被围在其中,拼命厮杀,苦苦挣扎,人数越来越少,眉头一皱,大喝道:“改换阵型,渗!”
虎贲郎全营散了开来,两人一对相互掩护从敌人空隙杀入,不求杀敌,只求渗透,直接冲入敌人后排,片刻之后,虎贲郎全营像沙子一般渗透入敌军之中,两军不再是前仆后继的正面冲杀,而是乱战成一团,似棋盘之上黑子与白子一般。
由于虎贲郎全营的渗透,陈硬豪所带领的卫兵营有了喘气之息,从内围厮杀开来。
一个时辰之后,西夏军越来越少,可是却没有人有逃跑的意思,就算被砍断手臂,就算身上无数伤口,依然露出狼一般的眼睛冲了上来,直到一个一个倒下。
总算抵挡住了第一波攻势,虎贲郎与卫兵营也损失惨重,两营一边往后回退一边给地上那些呻吟痛叫的西夏军在胸口补上一刀,将受伤的士兵安置在后方,趁下一波攻击前的空隙包扎伤口。
宋剑出怒吼道:“陈硬豪,你这个蠢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子损失惨重”。
陈硬豪沉默不语,从昨夜到今日,他卫兵营二千人已经剩下身后不到二百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个个表情麻木,已经忘了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呼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陈硬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浓烈的血腥味窜的他连连咳嗽,伸手在脸上一摸,却是一些红白秽。物,“呸”,吐了一口痰,捉起一捆草擦拭脸上,淡淡道:“下一次我会继续,你可以不救我”。
宋剑出气的脸色发青,指着他却一句话也骂不出口,大敌之前岂能起内讧,强行压制自己的怒气。
陈硬豪转身对着卫兵营剩下的不到二百人喊道:“你们怕死吗?”
卫兵营众人表情麻木,零零碎碎的应了他一声,“不怕”?
陈硬豪微笑,又问道:“死了,你们的老婆就是寡妇,你们的儿子就是孤儿,你们的双亲就无子送终”,此话一出,不但卫兵营士兵眼神带着恐惧,就连虎贲郎一些听到他的话的士兵也受到了影响。
宋剑出再也忍不住,怒喝道:“陈硬豪你敢动摇军心”。
陈硬豪对他不予理睬,对着众将士道:“我有个娘子,我出征前她已经怀上我的骨肉,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兵,十年过去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升官了呢?”说道这里他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是个男孩,十年之后他也能像我是个铮铮热血男儿”,突然又狠拍大腿转移话题道:“我只干了一次怎么就那么容易怀上呢?”
众将士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气氛完全不像刚刚才发生了一场生死厮杀。
“我老爹死的早,他的尸骨就是埋葬在这关外的黄沙之中,兄弟们,死并不可怕,庄老将军常说保家卫国就是我们成为士兵的职责,其实你们当中很多人都还不认识字,我说的简单点,我们今日在这里战斗就是为我们的亲人而战,假如怯战便相当于亲手举起刀对准我们自己的亲人。”
众多军士听完,眼神充满希望,那是无惧的希望,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身体会累,但心不会。
明山三里之外。
苏欣英与楚如世看见明山西面火光耀天,青烟笼罩上空,厮杀声渐渐传来,异口同声道:“明山受敌”。
楚如世道:“看这声势,一定是场大战”。
苏欣英道:“没想到西夏军这般凶狠,从昨夜到现在连攻明山三次,不行我们要火速出兵增援明山”。
楚如世道:“要不要等一等,我们本来当做奇兵,所带部队多是骑兵,是打算穿过山谷正面救援明山,若是莫将军能守住,我们上明山反而是累赘啊”。
苏欣英明白,明山独特的地理位置注定不能盘踞太多士兵,也注定无法有大型的正面对决,若不然西夏军三万人何不一窝蜂冲上来,自己这支援军若要增援却须先从明山北面登上山顶,再冲到西面半山腰作战,这明山就像一个缸,只能装那么多水,太多了就会溢出来,若要补充却须倒掉一些,思索一番之后决然道:“明山不能失,我带三千步兵火速前去增援”。
楚如世没有反对却皱眉道:“三千会不会太少了”。
苏欣英道:“太多了会影响行军速度,再说了明山也容不了那么多人盘踞,兵分两路,我从山上支援,你带骑兵穿过山谷正面与西夏军拼杀,缓解明山驻卫军压力”。
楚如世惊道:“此举太过冒险了,假如明山被攻破,我们可是要全军覆没”。
苏欣英重重拍了他的肩膀,道:“楚兄,为将者不能犹犹豫豫,战机一失后悔莫及啊”。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点犹豫,迅速步入大营,召集部署,准备火速增援。
第八十二节 援兵到来
宋剑出与陈硬豪听着从两翼断断续续传来的厮杀声,凌云骑还好一些,虽不擅长山地战毕竟是精锐,后勤营在这种恶战中其战斗力就弱上许多,两人恨不得带兵杀过去支援,可守住正面的重任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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