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名将

风流名将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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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大殿处,正中供奉一铜铸火神像气势非凡,台上供着水果银盘,两端蜡台红焰,中间一铜塑大炉,插无数香,香云氤氲缭绕。

    李明濛道:“易兄,既然来了,我们也摆上一拜,希望这个火神爷来保佑”。

    易寒笑道:“我却不知这火神爷有何神通,难道免我无火祸之灾”。

    侧旁一位沙弥突然道:“这位老爷,可以不信却不能不敬”。

    易寒一听有理,便随李明濛烧香跪拜,心中默念着:“火神爷,请保佑我美人多多,艳福不断”。

    拜完之后往箱子里塞了一些香钱,骤然见殿壁左厢,墨沉淋漓,写着一首七律,心中一讶,笔法竟是刚刚在万才书所见相同。

    “孤钟响似惊霜早,晚夜尘多飞觞声,寂寞孤怜荒冢在,埋香埋玉总多情”。

    易寒未出声,李明濛叹道:“好一首高华清爽的七律”,原来他也看见了。

    李明濛正呆想着,易寒却向那位沙弥问道:“师傅可曾识得题诗这人”。

    沙弥道:“是位白脸白衣的公子,来过两三次了,模样极为俊俏,极为好认,你们进来的时候他刚刚离开”。

    易寒道:“这首诗好的很,是个才子之笔,师傅切勿涂抹掉”。

    沙弥笑道:“公子放心,那位白面公子在这院子里题了不止一首,我师傅见了喜欢的紧,说是这些诗句让庙内变得生机勃勃”。

    李明濛笑道:“易兄,难道你还不死心想证明他是个女子”。

    易寒道:“走吧,我们进来刚一会,应该能追到”。

    两人快步追到庙门口,就见一神采奕奕的美少年漫步而行,停停走走,举止娴雅,风度潇洒不羁,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灰衣小僮。

    易寒追了上去,喊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白衣男子回头,一道神采朝他射来,易寒忍不住眼光荡漾不定,这脉脉的清波全部灌注在心头,那缕灵魂好似被他带走,潜意识里他已经把对方当做一个女子。

    易寒练满按定心神带着笑容走进,这白衣男子爽朗笑了起来,“这位兄台是在叫我吗?”

    近距离再见他,身子比寻常男子有些瘦弱,俏俏而立若细柳扶风,鼻子自觉传来一股淡弱的清香,非兰非麝,沁人心脾,独天得厚的天赋让他立刻就可以断定此人女扮男装。

    李明濛慢步走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易寒终究还是错了,此人丰神俊朗,顾盼不凡,举止之间丝毫没有半点女子的扭捏之态,断不可能是女扮男装。

    易寒行了一礼,那白衣公子也回了一礼,易寒笑道:“刚才大殿左厢壁上的七律可是兄台所作”。

    白衣男子笑道:“百无聊赖,排拓胸襟而已,见笑了”。

    突然主仆二人目光同时往易寒脖子望去,莞尔一笑,那身后的小僮情不自禁的掩口,眉梢带着笑意,小脸娇艳无比,李明濛见此突发状况,心头一讶,这明明是女子才有的娇态,却往那白衣公子望去,见他双目朗朗,嘴角微翘,神态爽朗,却瞧不出究竟。

    易寒讶异,低头望去,见脖子上有几处鲜艳的唇印,看来是几女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的,这白衣公子一眼就瞧见,她们几人岂会不知,情不自禁,哈哈笑了起来,放。荡不羁的本性又暴露出来,“这个公子,难道你在羡慕我不成”。

    白衣男子莞尔笑道:“公子风流俊俏,若在使出一些手段,那些小娘子岂能不趋之若狂”。

    易寒笑道:“你呢?”,他这句话含义又颇深,明是说你风采不弱于我,暗却是问你会不会为我趋之若狂。

    白衣男子神情洒落,折扇轻摇,笑道:“薄衫轻扇东风来,蝶恋花惆怅连连”,言语中表示追求自己的人多不胜数,惹的心中惆怅万分。

    李明濛笑道:“看来这位兄台也是风月中人,无风花颤,蜂浪蝶狂,好一个风流才子”

    易寒哈哈大笑:“世上只有藤缠树,有谁见过树缠藤,兄台莫要过于自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女子最终都是要依靠在男子身边,任你才情孤傲,最终也难跨世俗伦理。

    易寒屡屡暗示,她岂能不明对方早已看出自己身份,似有意似无意,脉脉朝易寒看去,明珠仙韵,动人魂魄,易寒立即被迷的恍恍惚惚,身子好似被盯着板上,一动也不动。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神情心高气傲,道:“根浅叶茂盆中景,风雨吹得伊飘摇,非树反而来缠藤”。

    易寒知她暗暗讥讽自己空有其表,未有内涵,似那盆中景,却不怒反喜,好一个多才多学的女子,赞道:“好一句非树反而来缠藤”。

    白衣男子道:“见笑,这这句“世上只有藤缠树,有谁见过树缠藤”也很有道理”,她见易寒丝毫不怒,反而颇有风度的不吝赞赏,顿时有了好感。

    一旁的李明濛却一脸糊涂,两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他却听得似懂非懂,什么树缠藤,藤缠树的,跟易兄在一起,这风头无论何时都被他占去,打断道:“在下李明濛,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朝李明濛微微一笑,却朝易寒看去,似要等他先说,这个举动看在李明濛眼中可以说极为无礼,此人将他淡视,脸上不知觉露出不悦之色。

    易寒只顾眼前佳人,却没有发觉,吟道:“洗虑因吞清明箓,世人皆贪我常足”。

    白衣男子不知觉道:“寒栖子歌”。

    易寒笑道:“正是,在下姓易,名子寒”。

    白衣男子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目视下微屈膝,突然向两人道了个万福,“小女子柳紫兰见过两位公子”。

    李明濛顿时目瞪口呆,她便是当今皇太后金言受诰,天下第一女学士的柳紫兰,柳紫兰幼时便入娼门,这一段经历却成为她人生上的一个污点,后入宰相府为侍女,宰相死后,她却被驱赶出家门,皇太后怜她命运多舛,欣赏她才学巾帼不让须眉,金言受诰天下第一女学士,她是虽妓却非妓,虽为女子却有学士之称。

    呆了一呆,才记得自己要还礼,“小姐不必多礼”。

    李明濛惊颤道:“小姐就是有天下第一女学士的柳紫兰”。

    柳紫兰微微点头,易寒诧异李明濛为何如此激动,这个天下第一女学士的称谓也让他颇为不解,学士还有女的。

    李明濛激动道:“小姐为何来到金陵,现落塌何处,我与易兄改天前去拜访”。

    柳紫兰道:“金陵重订花谱,看有没有人把我柳紫兰放在眼里”,这说的极为自负,也极为怪异。

    易寒讶异,这花谱之上的人都的青楼女子,你头上顶着天下第一女学士的光环为何会想到与青楼女子争风吃醋,易寒却不知,这天下第一女学士终究是个虚名,一入娼门终身为妓,加上被驱逐出周家,猝然站立在那茫茫天地间,无亲无故,让一个弱女子何去何从,倒是有人愿意收留于她,其心却是不正,以她的自负自傲,宁愿坠落风尘也不愿成为别人亵玩的宠物,何人能入她眼,何人能虏她心,何人能娶她,要同时做到这三点,天下男儿虽多,却屈指可数。

    李明濛讶道:“又有何人胆敢将小姐列入这花谱之中”,在他看来以柳紫兰的才情是绝对与妓女二字沾不上关系,他慕名已经,今日得见虽不能一睹娇姿也是足矣。

    柳紫兰微微一笑,不入青楼不知青楼苦,不为女子不知女子悲,此人服饰华丽,定是出自富贵人家,如何懂得她们这些女子心底的悲苦无奈,又有那个女子愿意为妓,背负着贱民烙印。

    柳紫兰淡道:“现居听雨阁”。

    李明濛不敢相信,听雨阁却是属于丽人院的一处房产,难道柳紫兰打定主意要堕落风尘了吗?忙道:“小姐若是暂时没有居住的地方,我倒有地方可以安置一二”。

    柳紫兰轻轻摇头,道:“若是闲居我却不愿,若是久住公子是要以何名目将我安置”。

    这话说的李明濛哑口无言,他是自然无法娶柳紫兰为妻,就算愿意也风闻此女非名士高才不嫁,这是何苦呢,寻个普通人家嫁了如何不好,却偏偏要堕入风尘,这让他想不懂也想不通。

    易寒笑道:“要不,我来安置你如何”。

    李明濛一愣,柳紫兰笑道:“公子也有豪宅庭院供我居住吗?公子有名士之名让如是甘心追随吗?”

    柳紫兰连续问了两个问题,易寒笑道:“我乃李兄府中的一名小家丁,住的是单人小屋,名却是家丁之名”。

    柳紫兰吟吟一笑,“易公子虽一片热情,奈何如是久尝富贵逍遥,却受不了这清贫之苦,弯腰之劳”。

    柳紫兰虽直言看不起他,这倒也是大实话,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只有在风花雪月之中她才能绽放光芒,若成为一个忙忙碌碌,粗布素簪的妇人有点暴殄天物。

    易寒淡笑道:“谢小姐如实相告,让我有自知之明”,一旁的李明濛讶异,易寒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柳紫兰道:“我却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的梦想却不是劳劳碌碌过上一生”。

    易寒道:“萤虫命虽短,却开放的如此灿烂绚丽”。

    柳紫兰喜道:“原来你懂的,我还怕你想不开哩”。

    易寒哑然失笑,这女子也太自负了,难道她以为自己见过她一面,就心魂授之,得不到她就闷闷不乐吗?

    易寒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柳紫兰便将易寒看上一看,见他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笑道:“你这人落拓的很,方才我倒小瞧了你”。

    易寒报以微笑,柳紫兰续道:“明日我有空闲,两位公子若是有闲暇可来听雨阁找我”。

    客套一番之后,柳紫兰与两人告别,在小僮的陪同下离开。

    (柳紫兰是以历史名妓柳如为原型,这是架空文,为了不与历史混淆,便用她的一句名句

    “西冷月照紫兰丛,杨柳丝多待好风”,取紫兰二字作名)

    第十三节 女先生

    易寒两人寻了半天,这赵博文与楚留情两人却不见踪影,也不再寻,打算回府。

    李明濛对金陵熟悉,走到前头领路,这一次却没有走大街,专挑一些小巷小路捷径。

    幽深曲直的小巷,脚下是那饱受了千年风霜的鹅卵石,巷子两侧围墙,垂绕着一条又一条的苔青雨痕。

    白墙黑瓦,雕花窗,不时可见百姓人家烧菜做饭升上屋顶那袅袅的炊烟,缭绕着漆黑的屋瓦。

    阳斜人归,淳朴的小贩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挑着菜篮子从身边插肩而过,慈祥的老人坐靠在门前晒着悠闲,孩童在巷中追捕嬉戏,好斗的鸡犬相争之声添上喜悦的气氛,还有督促孩儿归家的吆喝声。

    徜徉于宁静与淡雅的古巷中,沐浴着市井中的祥和与温馨,易寒与李明濛身上庸俗的气息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易寒心神意动,忍不住吟道:“绮窗平户浓荫满,绕砌苔痕青遍,一霎光阴骤变”。

    李明濛笑道:“易兄诗兴又来了”。

    易寒微笑道:“情不自禁,若是能住在这种地方也算是妙事”。

    李明濛道:“你不常来,自然感觉新奇,时间长了便会腻味,想念那楼榭亭阁,林木葱葱,百花争艳的大院”。

    穿过小巷,前方豁然开朗,杨柳依依,池塘泛着绿波,成群结队的鸭子游在其中,一间木屋小院前的一块空地,车马盈门,不少儒生打扮的男子围在一起,市井俗夫也来凑热闹,喧嚷声从远传到两人耳中。

    李明濛好奇道:“这破落小院前怎么有这么多人,我们去瞧有究竟”,易寒点头。

    众人熙熙攘攘正聊着什么,好像跟棋有关,易寒两人肃立一旁,竖耳听着,因为人多,倒也没有特别注意来了两位年轻公子。

    议论的内容好像是围绕着人群中间一位白衣粉面的年轻公子,看着有几分儒雅,透着英气,神情傲慢正与身边一个灰色男子低声说着什么,看那灰色男子一脸恭恭敬敬,看来是他随身仆人,揣在树上那匹白色的好马,装饰马鞍,均属上品,想必就是这白衣公子的坐骑。

    人群分为两帮,一般是以这白衣男子为首的与他随身的几个仆人,另外一帮是本地的儒雅书生以及一些市井寻常人家。

    只听有人问道:“你们说这个苏州秦棋圣比起我们这洛游书院的女先生,谁的胜面更大一些”。

    有人答道:“这可难说,听说这秦棋圣号称苏浙两地无敌手,这三天来,在静心棋院设下彩头,金陵的所有的棋道高手均铩羽而归,这洛游书院的女先生可是我们金陵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了”。

    又有人道:“这女先生平日里都是不随便与人下棋,不知道这秦棋圣专门拜访,她敢不敢应战”。

    刚才那人道:“我看会,她前些日子不是让我们这些人筹些钱想将这书院修整一番吗?若是赢了秦棋圣,得到彩头不就有钱”。

    李明濛听完笑道:“易兄,这样破落的小院也胆敢称书院二字,这让金陵书院的白老先生情何以堪”。

    易寒刚要答话,旁边一个耳尖的灰衣男子听到李明濛的话,突然转身,脸上带着不善的表情朝李明濛道:“怎么,破落的小院就不能称为书院吗?这洛游书院读书不收钱,那金陵书院也能不收吗?在我看来这女先生比那什么白老先生才学还要高,至少棋就绝对比他下的好”。

    易寒莞尔一笑,从这男子一身打扮就看出他是市井百姓,他自然不会懂得金陵书院的白丛熙岂是这些普通私塾的先生可比,款且对方又是个女子,这女子做先生倒也新奇的紧。

    李明濛刚想出口反驳,易寒抬手阻止他说话,笑着对那灰衣男子笑道:“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衣男子朝两人看了一眼,才道:“你们两人懂不懂下棋”。

    李明濛顿时不悦,被一个市井鄙夫问自己会不会下棋,那个文人才子不是琴棋书画略通一二。

    易寒笑道:“略通一二”。

    灰衣男子这才道:“想你们也不是什么高手,连这金陵女棋圣都不认识”。

    易寒哦的一声,“这金陵有一个女棋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灰衣男子傲道:“我们这女先生啊,生性淡泊,平日里专心教书,这下棋只是她的爱好,金陵元宵棋会青年组的冠军马国平认识不,前些日子来与我们这位女先生对弈,中盘就败北,我们这些棋艺爱好者就给她封了一个称号金陵女棋圣”。

    易寒微笑道:“原来是无冕之王,能中盘就让马国平弃子认输,倒也称的上棋圣二字”。

    灰衣男子道:“听你这么说,看来你也是个懂棋的人”。

    一旁的李明濛听不得这灰衣男子将那女先生夸上天,却句句贬低他们二人,傲然道:“我的这位易兄的棋艺可是连无相寺的静明大师都要佩服赞赏”。

    灰衣男子不屑道:“赞赏有什么用,人人的知道静明大师逢人就说三句好话,胜过静明大师再说”。

    易寒问道:“大哥,那位白面公子又是何人”。

    灰衣男子本来不想再与两人讲话,见易寒恭敬有礼,这才道:“那位便是号称“苏浙两地无敌手”的秦棋圣秦慕容,已经连败苏浙两省十七地的高手,这三天来在静心棋院设下彩头,金陵无数高手应战,皆败于他手,本来他今日就要离开,听闻这金陵还有一位女棋圣,便特意前来想与女先生手谈一局,证明自己棋圣的名号”。

    易寒道:“那怎么都站在门口等着,棋局怎么还没开始”。

    灰衣男子道:“这不是还没下课呢,都在等呢?”

    话刚说完,就听有人喊道:“下课了”,陆续有孩童从大门走了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子扑在灰衣男子怀中,撒娇道:“爹,今日你怎么这么好,专门来接我”。

    灰衣男子脸上有些尴尬,却问道:“狗子,今日先生都教你们什么了”。

    那孩童喜道:“先生教我们写字,还给我们讲故事,你看,这是我写的”,手中正拽着一张白纸,写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善”字,又扬起另外一只手,“先生还送给我一只笔”。

    灰衣男子责备道:“狗子,先生教你们读书不收钱,你怎么可以让先生破费呢”。

    孩童笑道:“我们说了,可先生说这是她自己做的,不用花钱”,“先生还说了,看见我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她就最开心”。

    灰衣男子道:“好吧,你先回去吧”。

    孩童疑惑问道:“爹,你不是来接我回去”。

    灰衣男子道:“你先回去,叫你娘晚上给我留饭”。

    孩童眨了眨眼道:“爹,我知道了,你又想瞒着娘去看先生下棋”,见灰衣男子一脸忧色,笑嘻嘻道:“爹,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娘的”。

    那秦棋圣在众人的拥围下走进院子。

    易寒两人也跨过那扇简陋的大门,走进这木屋小院,便见院内几枝桂花垂挂在墙头之上,掩不住幽香,散发着幽情,轻的风,粘着香的韵,飘飘娇瓣飘入心头,易寒顿觉潇洒飘逸,其他人却没有闲情欣赏,只是匆匆扫过那院子里那几棵高高矮矮的绿树。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道:“秦公子,请入屋,先生有请”。

    秦慕容扬手道:“慢着,秦通,将东西拿来”。

    他身边一个随从,双手捧着一块绑着彩带的红板,板上是锭锭元宝,众人目瞪口呆,这彩金也有五百两银子吧,比在静心棋院的时候还要多。

    秦慕容傲道:“这五百两银子是彩头,若是女先生胜了,这彩头就归她,若是我胜了,这女先生从今往后却不能再用棋圣的的名号,你速速前去询问她的意见”。

    妇人笑道:“不用了,我家先生从来不稀罕什么名号,秦公子请吧”。

    秦慕容大步踏入屋子,众人蜂拥上前就要挤进去,妇女却拦了起来道:“诸位,屋子小,容不了那么多人”。

    众人一脸丧气,这看不到高手下棋,那还有什么意思。

    秦慕容却对随从道:“秦通去将棋布在院子铺开,秦达你来传棋”。

    众人一听均露出喜色,看来这秦棋圣早有准备。

    妇人又说了一个请字,秦慕容手又是一扬傲慢道:“慢着,我说你这先生用的是什么木质的棋盘”。

    妇人一愣,这下棋就下棋,跟棋盘有什么关系,还是尊敬笑道:“楸木的”。

    秦慕容眉头一皱,道:“楸木太硬,我下不习惯,有桐木的吗?”

    妇人摇了摇头,秦慕容又朝随从道:“将我那古桐木棋盘拿来”。

    “棋圣,就是棋圣,下棋就是有讲究”

    有人却颇为不屑,低声道:“下棋就下棋,能下赢才算厉害,搞这么多花式干什么”。

    “其实高手下棋却挺有讲究的,落子时的声音,周围的环境,以及对手的强弱,若是能按照自己的节奏,却能超常发挥”,又有一人应话。

    众人听完评论络绎不绝。

    易寒微笑,还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下棋的布局、着法、时间、节奏,乃至对输赢的态度,心情的愉悦都有影响到整盘棋的输赢,对弈时,局势多变,有时候脑子灵光一闪,下出一二手妙招,这就大大增加自己获胜的几率,当然这是对于同等高手而言。

    就拿棋艺不分上下的两个人来讲,为什么有时候会输,有时候却能赢,精气神的充沛,节奏的掌控,还有一些不可控制的外界因素,有的人觉得坐在那里舒坦,心情好,思路活跃,有的人觉得别扭,不能静下心来一心下棋,就算能静下心了,这气势却被对方压着。

    那刚刚跟着秦棋圣的秦达半响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有人走到他的身边追问道:“开始了没有”。

    秦达道:“没呢,我家公子下不惯云子,让我拿他自己带的缅玉子呢”。

    “排场这么大,一会若是输的一塌糊涂那可就丢大方了”,人中有一人看不惯忍不住出言讥讽。

    “怎么会呢,怎么说他也号称棋圣,就算输了,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有人持不同意见,虽然这秦棋圣磨磨唧唧,但好待这也是一场经典对弈,都等了老半天了,也不妨再等一会,主要是能看到精彩的妙招。

    一会之后,终于开始了,那秦达忙着传棋,那秦达忙着摆棋,两人簌簌快速应上十几手,刚才秦达报了,猜先,秦慕容执黑先行,易寒朝棋局上看去,这白子的起手式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起手占据边隅,往中间切入,以跳,靠,飞方式行走,这种起手式看在高手眼中,变招复杂多变,难以掌握对方动机,可并可顶,易飞易挂,若是稍有疏忽,落入圈套,就全盘皆输。

    李明濛也是半个棋痴,正看的入神呢。

    这才十几手,还看不出什么,这秦慕容应的不错,步步稳健。

    突然大门口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原本飘逸出尘的一身装扮却因为额头渗着汗水而大减风采。

    “明公子,你今天又来了”

    “明公子,你来的真是时候”

    “明兄,这女先生正与秦慕容在对弈呢”

    这人明显人缘不错,一进院子就有几人与他打招呼,那些没有打招呼的不是入神看着棋局,就是与他不太相熟。

    易寒朝他望去,失声喊道:“明修!”

    明修望来,一脸喜悦:“易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朝身边几位围着他的人道:“几位请让过,让我与好友叙叙旧”。

    几人朝易寒看去,却也是一位风采不亚于明修的男子,从明修热切的表情可以看出在明修心中对他极为重视。

    多日不见,两人相视而笑,明修有些激动紧紧握住易寒的手。

    沉默半响,明修笑道:“易兄,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与于兄多次去寻你,你府内的人也说不清道不明你在何处”。

    易寒笑道:“一言难尽啊,办点私事,让几位挂念了,对了,明兄,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明修往屋子方向看了一眼,轻轻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痴书法,二痴围棋,这书院的女先生棋下的很好”。

    “是吗?”,易寒盯着明修,刚才见他虽淡淡往屋子一瞥,眼神却充满热切兴奋的光芒,这种眼神出现在淡定的明修身上可是极为少见。

    旁边一人笑道:“明公子是专程来看女先生的吧”。

    明修少见的露出一丝尴尬,笑道:“算是吧”。

    易寒盯着明修,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明修被他看的不舒服,问道:“易兄,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有这方面兴趣的人”。

    易寒哈哈一笑,“可疑,明修也会开这种玩笑,实在可疑的很”。

    明修似被道破心思,白皙的脸涨的厉害,低道:“易寒,我也不瞒你了,我喜欢上她了,我明修生平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女子,想她时让我心情激动澎湃,偏偏在与她相处的时候却清静、恬澹如云”。

    易寒一讶,能让明修如此痴狂的定是不同寻常的女子,依他性子,普通的美女根本无法让他如此推崇,问道:“她是谁”。

    明修脸上露出笑容,“就是这书院的女先生”。

    易寒笑道:“能让明兄如此赞赏的,这女先生定是美貌天仙”。

    明笑道:“易兄,你没见过她不会明白我的那种感觉,这跟容貌无关,而是她的一举一动均透露出独有的内涵韵味,她用温柔的手圆了普通人家孩子一个读书梦,用成熟温婉的韵致妆点着她朴素的容颜,用淡薄的心态来阅读生活的风雨雷电,用睿智的思绪面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我看来,无论什么艰辛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只会报予嫣然一笑。

    易寒笑道:“明兄我相信你的眼光,这种地方你不常来吧,为何你会识得她呢”。

    明修笑容满面道:“说来也巧,那天我无意间经过此地,看见院子吊着一对纸制龙凤灯笼,这种灯笼样式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当时只觉的玉宇澄清,月华散尽,挂在这破旧的大门上方好看极了”。

    易寒道:“哦,我刚刚却没注意”。

    明修笑道:“当时我经过的时候是晚上,四周幽暗,独有此处光明,所有一眼便瞧见”。

    易寒讪笑道:“明兄依你的性子自然不会深夜拜访,你隔日前来的吧”。

    明修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女的,只是想夜深不太方便,后来相处些时日,才知道她还是一个手巧的能家,一双妙手能制天下万物,易兄请看,你能想象屋檐下挂着的蝴蝶与紫薇花是用纸做的吗?”

    易寒朝明修所指方向望去,那些染上颜色的纸花静静在挂在屋檐之下,像晚霞跳动的火焰,蝶儿无风而动,薄翅轻扇空迷津渡,没有铃铛,却能让人感觉一曲美妙的乐章萦绕耳畔,这个场景是如何熟悉,易寒苦笑一声:“苏洛”,天底下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制作出如此巧妙,死物生音的东西。

    明修失声道:“易兄,你认识她”。

    易寒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她是我的老师啊!”

    第十四节 苏洛

    苏洛这是一个他从心底佩服而尊敬的女子,明修说的对,她身上有一种韵味吸引着你忍不住与她亲近,想她是心情澎湃,见时却宁静致远,想起自己有一次色胆包天潜入她的房中偷她的内衣亵裤,刚好苏洛推门进来,被她发现,易寒当时尴尬万分,这可是每天都要见面的老师,那知苏洛却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要帮我洗衣服”,尴尬的气氛顿消,易寒低着头不言一语拿着她的内衣往门口走去,清脆淡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记得洗干净送回来”。

    “易兄,易兄”,明修连喊两声,“什么”,易寒才从记忆回到现实。

    明修道:“易兄,你刚刚说,苏洛是你老师”。

    易寒道:“不错,严格来说她是我的棋师”。

    明修惊讶道:“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易兄的老师呢?”

    易寒解释道:“她只不过年长我几岁而已”。

    明修继续问道:“她是怎么成为易兄的棋师”。

    “当年她云游四处,偶然经过我家,讨口水喝,刚好我爷爷与村里的老头闲着无事在院子里下棋,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最后与我爷爷下了一盘,将我爷爷折服,爷爷见她棋艺高超就请她做我的棋师,那年我才十六岁,可惜她却只做了我一年老师便离开了”,说到最后惋惜之态显形于表,其实却因为易寒给她写了一封情书,隔日之后,苏洛便不告而别,茫茫人海,能再次偶遇,心中却是异常激动,他有一股冲动想冲进屋子见见那记忆中儒雅的模样。

    闲聊了几句,易寒突然问道:“明兄,你有向她表白吗?”,这其实是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面对苏洛,他有一种无力感,从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能虏获她的芳心,明修这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男子她会喜欢吗?

    明修苦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声道:“在她面前我竟没有勇气开口,我感觉她会拒绝我!”

    易寒心中宽慰,至少连明修都不能让她动心,自己还不算太丢脸,却真诚道:“明兄,努力吧,时机一到,勇敢向她表白”,他心中虽有不愿,却是真心话,他已经打算弥补多年之前的遗憾,从话出的那一刻开始,明修就已经是他的情敌。

    明修笑道:“那是自然”。

    易寒道:“明兄,我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明修笑道:“易寒所认识的人定是雅士高才”,易寒听完哈哈大笑,“来,见了他,你就知道他是不是雅士高才”。

    两人走到正在入神看着棋局的李明濛身边,易寒拍了他的肩膀,李明濛猛一回头,脸上带着不悦,见是易寒这才脸色软了下来,怨道:“易兄,我正看的入神,被你这么一拍,思路都断了”。

    易寒哈哈笑道:“明濛,我来跟你介绍我的一位朋友,这位是明修”。

    李明濛朝明修露出微笑抱拳道:“在下李明濛”。

    明修微一错愕,他却是认识金陵三大才狼之一的李明濛,旋即恢复淡定,笑道:“明修久仰李兄大名”。

    李明濛哈哈大笑,“明兄定是久闻我的臭名,该不会不屑与我交往吧”。

    明修爽朗一笑,“今天见李兄风采顾盼不凡,这传言也不可足信也”。

    李明濛这人爽快,你对他尊重,他便会对你更尊重,往日里那些才子无不闻才狼之名而闻风丧胆,岂能表现的如明修这般泰然自若,坦坦荡荡,好感顿生,再加上易寒这一层关系,顿有结交之意,笑道:“明兄,我们三大才狼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只不过好色了点,粗俗了点”。

    明修笑道:“风流方为才子本色”。

    李明濛喜道:“明兄真乃知己也,当初易寒也是这么说的,我们三大才狼是一见倾心,改天我介绍楚兄与赵兄给你认识,他们定会喜欢的紧”。

    明修微笑点头,李明濛续道:“他们两人爱好风花雪月,不知道合不合明兄口味,兄弟我却是从良了,哎,对了明兄你喜不喜欢下围棋”。

    “略懂一二”。

    李明濛指着棋局道:“明兄,你看,这算不算是一手妙招呢”。

    “入界宜缓,算的上是一妙手”。

    两人初见便熟络的聊了起来,却将易寒冷落在一旁,易寒却无心看棋,一颗心思飘向小屋之内那个多年不见,又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苏洛,你是否温婉依旧”。

    这种应彩的棋局都是有时间限制,两人又是擅长下快棋,一炷香还没燃完,对弈就结束,只听到有人大声宣布,“女先生一子胜出”,那惊讶声,欢呼声,叹息声,议论声,塞斥耳边。

    秦慕容一脸丧气的从屋子走了出来,一言不发,闷着头走出院子,骑着白马带着随从离开,有人陆续离开,也有人守在门口想向女先生道喜,在他们看来这可为金陵棋坛大大争了一口气。

    妇人走了出来大声道:“天色已晚,请大家离开,女先生累了”。

    诸人也颇为体谅,络绎离开,高手对弈极为耗费心神,女子天生体弱,更易体力不支。

    却有三人没有离开,便是明修三人。

    妇人朝明修笑道:“明公子你也来了,今天女先生累了,不见客,请明日再来”。

    明修彬彬有礼道:“陈婶,烦你告之一声,我来过”,妇人微笑点头。

    李明濛道:“易寒,我们也回去吧,天色已晚”。

    易寒一言不发,大步朝小屋迈去,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了,见不到她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若是又不告而别,他定会终身悔恨。

    李明濛目瞪口呆。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妇人大声喊着,朝易寒追了上去。

    明修微笑道:“李兄,我们先回去吧,让他们叙叙师生之情”。

    这话说的李明濛一头雾水。

    “路上我再给你细说”。

    易寒踏入小屋,眼中再无其它,朝那个盘坐在坐墩之上的人望去,美妙的一瞬,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如昙花一现的幻影,又似那纯洁的仙女,多年过去,我依然记得你温柔的声音和天仙似的神态,心狂喜的跳跃着,灵魂开始觉醒。

    一身白色儒服,头扎灰色纶巾,易寒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她,苏洛听到声音抬头望来,那是一张素雅如秋菊披霜脸蛋,额头渗出几点汗水,神色有些疲惫。

    苏洛错愕,眼眸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片刻恢复平静微笑道:“你长大了,也变得俊俏了许多”。

    四目对视,在空气擦出无数道火花,半响,苏洛稍有不敌,怕了他炙热的眼神,眼睑垂落,低头淡道:“你的眼神锐利了许多,以前你从来不敢与我对视”。

    那妇人奔跑进来,诧异的看着两人,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赶他还是该留他。

    苏洛朝妇人道:“陈婶,他是我的学生”,妇人哦的一声便走了出去。

    易寒冷笑道:“那是以前,我早已不是你眼中的小孩子”。

    苏洛笑了笑:“在我眼中你从来就不是小孩子”。

    易寒错愕,尴尬一笑,“那倒也是”,那知苏洛又道:“你是个大孩子”。

    易寒忍不住苦笑,“这就是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苏洛朝他看了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语气道:“傻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我又没罚你站着”。

    易寒愣了愣,想说些什么反驳,却说不出口,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凝视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抬手擦拭垂挂在她额头的汗水,平静道:“当年我做死活题的时候,你替我擦拭汗水,现在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手指慢慢伸入她的发丝之中,朝女子敏感的耳朵移动,苏洛双眼大睁,眸子中透出山峦般的威严,易寒不知觉的乖乖缩回手去。

    苏洛这才嫣然一笑,“一次就想把我的辛苦都抵消掉,你依然这么爱占便宜”,自然的伸出手,像一个持重的长者整理着易寒额头上有些蓬乱的发丝,“你都这般英俊了,有没有女子喜欢你”。

    易寒笑道:“你依然这么絮絮叨叨”,情不自禁就要往那只纤长的手捉去。

    “别动!”,苏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易寒犹豫刹那,神情坚决,用力的将她手腕捉住,深情道:“苏洛姐姐”。

    易寒能感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错觉吗?因为自己这句深情的姐姐,她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与慌张。

    苏洛抽回手,淡道:“我依然是你的老师,这姐姐两字太过亲昵,以后不许再叫,若敢再犯,罚你站上一天”。

    苏洛用这种半责备半教导的语气,易寒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感觉一种温馨的关切,笑道:“苏洛姐姐若是舍得,那就罚好了”。

    苏洛轻轻摇头,“你翅膀硬了,现在我也管不了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以后不理睬你就是了”。

    易寒一脸慌张,急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若是天底下轻声细语就能将易寒治的服服帖帖的除了苏洛再无一人。

    苏洛展颜微笑,“小寒,天黑了,回去吧”。

    易寒摇头,“多年未见,我很想念你,想在多看你一会”。

    苏洛浅浅一笑,“这黑灯瞎火的你看的见吗?”。

    易寒用那种寻常女子无法抵挡的炽热眼神凝视着她,颤道:“一缕夕阳足矣”。

    苏洛淡淡与他对视,“明日再来”,言简意赅,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

    易寒扯开话题,站了起来,“烛火在那,我要与你彻夜长谈”。

    苏洛不答,易寒就自顾摸索起来,屋内地方却不大,突然头磕碰到坚硬的东西,疼叫一声。

    苏洛眼神中闪过怜悯,叹道:“我都跟你说黑灯瞎火的,你偏还要跟我扯一缕夕阳,真是活该”,却走到他的身边伸手在他头上磨挲着,“你都这么高了”。

    易寒闭目享受着她的轻抚,只感觉此刻快乐极了,没有说话。

    “还疼不?”,苏洛温柔道。

    “老师,可能刚才撞的太厉害了,头有点晕晕的,今晚我恐怕无法单独回去了”,易寒一边享受着苏洛的轻抚一边迅速表达自己的意思。

    苏洛愣了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易寒佯装可怜道:“老师,我想今晚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苏洛顿时笑出声来,依她对易寒的了解岂不明白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手上狠心用力,算是对他打坏主意的惩罚,问道:“还疼不”。

    易寒呻。吟一声,佯装站立不稳,顺势朝她身上倒去,苏洛轻轻的闪躲开来,易寒见没戏,踉跄几步又假装好不容易才站稳脚。

    苏洛道:“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易寒刚要开口说话,苏洛又迅速道:“我的床很小”。

    易寒迷茫道:“那怎么办?”

    苏洛沉寂良久,才叹息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我把房间让给你这个病人,我到书堂凑合一宿”。

    第十五节 恋姐情结

    “先生,可以吃饭了”,屋外传来妇人的声音。

    易寒感觉肚子饿了,老远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味,往苏洛看了看。

    苏洛笑了笑,“放心吧,有你的份,跟我走吧”。

    “哎呦”,易寒疼叫一声,佯装走不太动,“老师,我头有点晕晕的,要不你过来扶我”。

    苏洛忍俊不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大男人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你还以为你是小孩子”,说完不搭理他,走出屋门。

    易寒只感觉她又聪明又稳重,以往无所不利的泡妞手段用在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效果,是苏洛对他了解深刻,还是因为在她印象中自己依然停留在小男生的阶段,根本没有男人魅力。

    苏洛刚走出门口,见易寒没有跟上来,回头见他愣愣发呆,督促道:“还不快跟上来,难道你不怕饿坏肚子,我这里可没有夜宵来伺候你这个少爷”。

    易寒将五指拽成拳头,翘眉激动道:“你这么说就有点太过分了,我是少爷,但你见过我摆过少爷的架子没有”。

    苏洛往他手上看去,带着玩味的表情道:“怎么,你要打我”。

    易寒顿时慌张,五指舒开,尽量放松自己,嚅嚅道:“你怎么老说这样的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苏洛微微一笑,看着他略微尴尬而慌张的神色,虽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但时而一举一动带着浓重的孩子气,时而却像个纨绔弟子,肚子满是坏水,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朝他走了过去,缓缓的伸出手。

    易寒一怔,眼神朦胧,她主动让我牵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依然把我当做一个孩子,根本不存在男女之嫌,想到这里,冷哼一声,赌气道:“我可不是小孩子”,自个往门口走去。

    苏洛轻轻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院子里靠近屋檐边的一块空地,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摆上已经做好了饭菜,易寒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陈婶进屋添饭出来,突然看见易寒,神色一愣,怎么他还没走,先生留他在这里吃饭。

    苏洛随后跟了上来,坐在他的身边,朝正在发呆的陈婶道:“陈婶,麻烦你再添一碗饭”。

    陈婶发怔,她可没有准备多一个人的饭,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锅内只剩下一些锅底,想了想,把饭放在桌子上,往屋内走去。

    两人就这样坐着,均一言不发,半响苏洛才笑道:“怎么,还在生气啊,你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

    易寒冷道:“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的态度却让人寒心”。

    苏洛笑了笑,“我的态度怎么了,我一向都是这个样子”,边说着,将饭移动到他的面前,“肚子饿了吧,先吃吧”。

    易寒淡道:“还是等陈婶来了,一起吃吧”。

    苏洛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之色,淡道:“小寒,陈婶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了,她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吃饭,所以没有准备你的份”。

    “那”,易寒有些尴尬。

    苏洛淡道:“我们先吃吧”,拿起筷子给易寒夹了些菜。

    易寒静静的看着她那双充满灵气的手,这种温柔,体贴的举动,有种温暖的味道,这让他有种要依赖的感觉,非常渴望她能拥抱自己一下,或者是个轻柔的抚摸,她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很温暖。

    苏洛突然朝易寒看去,见他呆呆无神,轻声道:“怎么,这些菜你不喜欢吃,我倒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用晚饭,不然我会让陈婶去买条鱼”。

    “老师,你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这么随意吗?”,桌子上只有两个菜,都是素食,伙食甚至不如李府普通下人。

    “差不多”,苏洛简短的回答。

    易寒望着她一身粗布做的白色儒服,衣衫之上隐隐有些缝补的痕迹,若不是近距离,根本看不出来,她身上没有任何配饰,看起来那么清雅洁美。

    易寒不是滋味,“老师,其实你不必这么省吃俭用”。

    苏洛嫣然一笑,奇道:“谁说我省吃俭用了,今天刚刚赢了五百两彩金,你猜我会花在什么地方呢”。

    易寒自信道:“这些钱你打算用在修整学堂上面吧”。

    “算你猜对了,快吃吧”。

    易寒粗鲁的扒着饭菜,虽然只是清淡素菜,却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时不时却给苏洛夹了些菜,“老师,你也多吃点”。

    苏洛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专心吃饭。

    “哇,这菜真好吃,我要是天天能吃到,那就幸福死了”,易寒突然赞道。

    苏洛依然没有搭话。

    “老师,我以后每天来这里蹭饭,你不会有意见吧”。

    “你吃得惯就好”,苏洛淡淡应了一句。

    易寒闻言心底暗暗窃喜,日久生情,明天我就给她准备一顿好吃了,管的住你的胃还怕管不住你的人。

    这一顿饭在易寒唠唠叨叨,苏洛时不时应上一句,终于结束了,这陈婶也恰好出现,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一边盯着易寒,一边收拾碗筷。

    两人往院外走去,肩并着肩,脚下,草茎被踩弯,发出唰唰的声响,天穹清辉的月色向大地倾泻着醉人粉光,明月凝视着两人,易寒凝视着苏洛,如痴如醉。

    两人都一言不发,生怕打破这一刻的静谧和谐,来到池边一刻柳树下坐了下来,半响易寒先出声打破沉默:“老师,当年你为什么离开,难道因为我给你写了那封信”

    苏洛微微笑了笑,沉思片刻,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就算你没有给我写那封信,我也会离开,你很聪明,本来我因为会在那里呆三年,半年却已经足够了”。

    “可你待了足足一年多”,易寒激动问道。

    苏洛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昂首遥望天空,以一种向往的语气道:“我的志向游历名山大川,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生活比更广博,更充满智慧”,突然朝易寒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那里成为你的先生吗?”

    易寒轻轻摇头。

    苏洛凝视着易寒眼睛,“因为你的眼睛吸引了我,它似乎在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容错失的机会”。

    易寒依然一脸不解,苏洛突然展颜笑道:“能成为你的先生,我很有成就感哩”。

    易寒激动道:“姐姐,能成为你的学生,我也很有满足感”。

    苏洛秀眸一亮,笑意盈盈道:“你是否很喜欢姐姐这个称谓”。

    易寒听她语气,似乎有戏,精神大振,眼神炙热道:“这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苏洛眼睑垂落,凝神细思后道:“好吧,不过你千万不要对我打什么鬼主意”。

    易寒点头,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念头,不打你注意才怪呢?心情大为畅快,捉了些草编织草环来。

    苏洛看着池面之上映着一轮弯月,内心一片宁恰,心境变得无忧无虑,突然童心大起道:“现在要是有条小舟,到池中荡月那该多好”。

    易寒将编织好的草环缓缓的带在她的头上,凝视着她,只感觉在月光下的她是那么高洁清雅,用出奇轻柔的声音道:“苏洛姐姐,你真美”。

    苏洛感觉到易寒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顿时心头一颤,嗔道:“不许对我说这种话,我是你的先生”,这罕见的女儿家情态骤然出现在这个易寒一直尊敬的女子身上,让他感觉新奇又兴奋,笑道:“嘿,我不能对你说,你那明公子就可以吗?”

    苏洛突然俏脸一变,冷道:“今晚你还是回去吧,我乏了,也要休息了”。

    易寒一愣,在他印象中苏洛好像从来没有动不动就生气的啊,呆呆问道:“现在”。

    “对”,苏洛简单明了,站了起来,转身便要离开。

    易寒只感觉心灰意冷,莫非明修已是苏洛心中的逆鳞,否则普通的一句玩笑话,她怎会如此动怒,她应该微微一笑不予辩驳才正常啊。

    “姐姐,我不说你那明公子就是了”,易寒小跑追了上去。

    苏洛突然转身,露出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你闭嘴”,趁易寒发呆时,又快步往院子走去。

    砰的一声,院门紧紧关闭,将易寒隔在院外,苏洛深呼一口气,恢复平心静气,刚转身却停下了脚步,叹息一声,一脸无奈往门缝瞄去。

    “苏洛姐姐,看来你还是不舍得我”。

    易寒的声音突然传来,苏洛吓了一跳,望去,却见坐在墙头,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第十六节 品质高洁的女子

    苏洛轻轻摇头,声音出奇的温柔道:“下来吧”。

    易寒猛的跳了下来,苏洛惊道:“慢点”。

    听到苏洛语气中的关切,易寒突然灵机一动,佯装绊到东西,在地面上滚了几圈。

    “小寒!”,苏洛急匆匆跑到易寒身边,蹲了下来,将易寒扶起靠在她的腿上。

    又惊慌又关切道:“小寒,你没事吧”。

    易寒缓缓的睁开眼睛,呻。吟道:“苏洛姐姐,疼”。

    苏洛见易寒没有什么大碍,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轻声问道:“摔到那里了,我帮你揉揉”。

    “屁股”。

    “啊!”苏洛失声喊了出来,俏脸通红,粉红的小耳比月色还要粉艳,转过头去,避过这无限腼腆的一幕,细声道:“算我刚刚没说过”。

    易寒何从见过她这种娇弱的姿态,岂能就此罢休,正言肃色道:“你向来是说到做到,总算让我看你了言而无信的时候”。

    苏洛转过头,神色已恢复泰然,笑道:“我可以帮你揉,但是若被我发现你胆敢欺骗我,你就知道后果”。

    她笑盈盈的表情让易寒感觉毛骨悚然,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朝他屁股摸来,“是这里吗?”

    易寒一脸销魂,点了点头,要是能把衣衫脱掉,感觉到她温婉的掌心就很好了。

    “要不要把裤子脱掉,我看伤的厉害不厉害”,苏洛又问道。

    易寒点了点头,天啊,火神爷显灵了,迅速的趴在地上。

    苏洛道:“你等一等,我去拿点药”。

    易寒兴奋的点了点头,“苏洛姐姐快点,迟了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苏洛点头笑道:“知道了,马上就来,你别乱动,这等着”,快步往屋内走去“。

    易寒闭着眼睛,只感觉身下的草是这么的舒服,空气是这么的清新,想象着一会之后,那双纤纤素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肌肤,光是想想,胸口就像烈马兴奋的奔腾着。

    沙沙,脚步声传来,那属于苏洛的淡香传来,易寒知道,她来了,就在自己的旁边。

    苏洛轻声问道:“要不要扒开裤子”。

    易寒疑惑问道:“擦药当然是要擦在肌肤之上”,话刚说完,啪的一声,屁股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苏洛笑道:“要不要考虑一下”。

    易寒猛一回头,我的妈呀,她手里拿的是一根戒尺,哪是什么伤药,慌忙站直立正。

    苏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戒尺,道:“这药还真灵,你的伤马上就好了”。

    易寒一脸难堪尴尬,太异想天开了,苏洛岂是好骗,偷鸡不成蚀把米,屁股反而挨了一尺子,嚅嚅道:“本来没伤的,现在反而被你打出来了”。

    苏洛脸上冷若冰霜,口上却淡淡道:“你活该”。

    易寒苦笑,“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

    苏洛若无其事,淡道:“我也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要玩什么游戏吗?”

    易寒突然大胆道:“要不我们来玩扮新郎新娘”。

    苏洛啐道:“真是死心不改,这样吊儿郎当的,又有那个女子会喜欢了,真替你着急”。

    易寒依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老师,我曾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人活着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苏洛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你还记得”。

    易寒突然变得严肃,道:“我心中依然牢记老师的教诲,所以我外表的放。荡不羁,不代表我忘记了心中所坚守的东西,就像老师一样,虽然外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老师实际上却是一个博爱的人”。

    苏洛轻轻磨挲着他的脸庞,轻声道:“小寒,你真的长大了,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期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只是普通的女子,我想做的事情做不到,你却是个难得的奇才”。

    若是旁人听到两人的这番对话定是糊里糊涂,两人心里却明白对方的意思,苏洛之所以让易寒尊重,因为她的品质高洁,让人由衷感到敬佩。

    易寒刚要答应,突然院外传来了李明濛的声音,“易寒,你在吗?快随我回去,四婶要扒了我的皮了”。

    苏洛朝易寒看去,易寒讪笑道:“我在李府当家丁,门外那位是李府的少爷”。

    苏洛眼光变得锐利,易寒笑道:“我在府内是个厨子,专门给四夫人做饭”。

    苏洛淡道:“不用跟我解释的这么清楚,好自为之吧”,走过去,打开院门。

    “易”,李明濛看见苏洛,顿时就被吸引住了,易寒这小子这么艳福这么好,连她的先生都这么出尘如仙,清雅绝俗。

    李明濛露出笑容,亲热道:“我是易寒的好友李明濛,先生,你还收不收学生”。

    苏洛哑然失笑,真是物以类聚。

    这一笑却让李明濛看呆了,心控制不住怦怦直跳,这还要不要让人活了,失魂落魄道:“明天我就来报名”。

    苏洛只是微笑,不言一语。

    易寒走了过来,问道:“李兄,你怎么寻来了,今晚我准备在这里过夜”。

    “什么!”

    李明濛失声喊了出来,看了看易寒,又朝苏洛看了看,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道:“李兄,你怎么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易寒一怔,苏洛手中戒尺突然朝李明濛头上一拍,“胡思乱想,该打”。

    敢打他李明濛,换做别人,早就勃然大怒,只是苏洛却有一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