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玳箓思考了半晌,决定明天继续找。
月光朦胧,给静谧的湖水陇上一层白纱,对岸人家一两星灯火闪烁着,湖心远远摇曳着一盏星光,一叶扁舟伴着夜色向岸边划来,扎着两条辫子的妙龄少女拎着两个sh淋淋的竹篓子踱步而来,瞥见岸上有两个人影,愣了愣。
玉玳箓欣喜的拽着文才兄奔过来,拱手道:“姑娘,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不知道哪里有可以借宿的地方?”
少年出色的容貌从暗处一点一点暴露在月光下,衬得如梦似幻,精致的五官让身为女子的谷心莲都自惭形秽,待见到少年身后的高健男子占有欲十足的揽着他,谷心莲恍然大悟,原来是对恩爱的小夫妻,故而热心道:“你们可以住我家,离这里很近的,就是有些简陋。”
玉玳箓笑道:“那就谢谢姑娘了,要不然我们就得睡着树林了。”
谷心莲边走边道:“你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叫心莲,前面就是我家了。”
孤零零的房子里映着微弱的烛火,一名妇人站在篱笆前焦急的等待,谷心莲看见她忙跑过去搀扶着:“娘,不是让你不要在外边等了么?这要受寒了可怎么办?”
“没看见你回来我不放心。”妇人慈祥一笑,瞥见女儿身后的两人,疑惑道:“这是~”
“哦。”谷心莲反应过来,介绍道:“他们是来借宿的。”
见状,玉玳箓有礼貌的上前唤道:“大娘,真抱歉打扰你了。”
妇人乐呵呵招呼:“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夜露深重,快快进来。”
“是啊,两位,快进来吧。”
走进屋子,妇人将盖着的饭菜一一揭开,只有粗粗两三样素菜,妇人局促的搓搓衣角,将谷心莲拉到一边:“今天的鱼还有么?”
谷心莲点点头:“有的,我将明天要送到大叔家的鱼留下,剩下就不卖了,用来招待客人吧。”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两人的声音很小,但玉玳箓还是听见了,对于别人要用依以为生的鱼来招待自己感到十分羞愧,少年的低气压弥漫到旁边的人,马文才抬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发丝,给予无声的安慰。
很快烤好的鱼上桌,在谷心莲和妇人的热情招待下,玉玳箓难得的吃撑了,而马文才也难得的没有挑刺发怒,一直对少年万分体贴,少年几乎都没自己动手夹过菜,这副好丈夫的样子让谷心莲羡慕不已。饭毕后,谷心莲将二人带到一间房前道:“今晚就委屈你们夫妻二人住在这了。”
夫妻?玉玳箓诧异的睁大眼:“我们不~唔唔~”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
马文才眸光闪烁:“多谢招待,我与夫人都万分感激。”
看着谷心莲走远,玉玳箓扯下捂嘴的手,恼怒道:“你为什么要承认,我是男人,男人。”男人两个字还着重语气强调。
“哦?”马文才眯眼,低头在少年唇上轻啄一口,见惹得少年的脸暴红,轻扯嘴角转身进房。
玉玳箓红着脸愤愤的跟着进去,等看见文才兄和平常一样脱衣睡觉,躺在床上向他招手,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善意的,玉玳箓蓦地想起这是两人袒露心迹后第一次睡到一块,他心里无端紧张起来,磨磨蹭蹭的走过去,一双手骤然钳住他的手腕向前扯,他重心不稳的倒向床铺,刚翻过身来,就见这人整个身子压下来,手肘支在他脑袋两边,将他困在中间,温度陡然上升,无形的热气包围着他,这人低头凑得越来越近,透着说不出的性感和危险。
玉玳箓紧张得闭眼,睫毛轻颤,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过了半晌,身上的重量忽然卸掉,这人翻身下去了。
“欸?”玉玳箓睁眼,偏头瞥去,这人一脸平静的阖眼仰躺着。再回想起自己的反应,玉玳箓耳根红得都快滴血,羞恼得拉住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呵~”马文才阖眼轻笑,凭感觉将少年抓过来揽入怀里,少年还在挣扎,他威胁道:“不睡的话,那还是做点什么好了。”怀里的动静蓦地停下,一动不动,马文才满意的在少年纤腰上摩挲两下,沉沉睡去。
头顶上的呼吸变得平稳,玉玳箓咬牙,气呼呼的将腰上的手拿开,背对着他滚到墙角,不一会身上透着一丝凉意,又自动滚了回来,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才终于闭眼进入梦乡。
黑暗中一双精眼缓缓睁开,含笑着注视少年半晌,将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清晨,精神焕发的玉玳箓与主人家告辞后,悄悄将小二找回的碎银放在木桌上,跟着文才兄踏上了寻人的征途。
马文才宠溺的睇眼少年:“你把银子都给了别人,不心疼吗?”
“心疼,都快心疼死了。”玉玳箓捂着胸口,垂头丧气道:“那可是我们最后的银子,可是吃了人家要拿去卖的鱼,我过意不去啊。”
马文才笑着摇摇头,玉玳箓稀奇的瞥他一眼,这才发现最近文才兄笑的次数好像特别多,是因为自己么?玉玳箓很自恋的红了耳根,蓦地发现前面像是祝英台的身影。
“文才兄,是祝英台。”说着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祝英台,等一等。”
闻声,祝英台停住脚步,手捧桃花枝桠一脸恍惚的转身。
玉玳箓气喘吁吁的拽着神色淡淡的文才兄奔近,见祝英台好像有些不对劲,担忧道:“你怎么啦?”
祝英台叹气可惜道:“五柳先生去世了。”
“啊?”玉玳箓惊诧:“怎么会呢?”
“我亲眼看到人给他立的墓碑,还能有假么?”
马文才拉过奄奄的少年:“既然人不在了,那我们立即回书院。”
为求速度,一行人从后山绕回,正值口渴之际,途遇一眼山泉,泉水清澈甘甜,玉玳箓献宝一样将泉水捧至文才兄嘴边,马文才低头将水含在嘴里,皱着一双剑眉,玉玳箓紧张道:“怎么?不好喝么?”话落,下颚被抬起,唇被堵住,泉水随着舌尖渡进口腔,搅拌一番后又被全数吸回去吞下。
马文才轻笑起身:“这样才好喝。”
玉玳箓被惊得踉跄一下差点栽倒,幸好文才兄反应及时,搂着腰拉回,比他更惊的还有一个,亲眼目睹到这一幕的祝英台直接傻了:“你~你们在干什么?”
马文才皱眉:“我们夫妻亲密有什么不对么?”
玉玳箓痛苦扶额,觉得自己一世清白在文才兄这里荡然无存,毁掉一干二净。
祝英台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心里的小人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原来书院盛传的玉玳箓是女人是真的,居然还与马文才是一对,联想到自己也是女伴男装,以及因为害怕对山伯动心而躲避下山的行为,不由得默了,此时她看向少年的眼神,已变成难得遇上知己的激动。
祝英台的眼神变化,马文才尽收眼底,自以为已起到震慑警告作用的他,满意的将少年揽着,继续前行,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任何要跟他抢少年的人都必须隔绝,断了他们的念头,不管是男是女。
尼山书院,得到陶渊明已去世的消息,师母伤心欲绝,山长赶着安慰,夸赞了几句,就让三人回去休息了。
玉玳箓一进房,玄西嗷嗷的就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少爷,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怎么能抛下我就这么走了,呜呜呜,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玉玳箓有些汗颜,看到玄西这个样子,他才想起那天只顾着文才兄了,完全忘记知会玄西一声,唔,他这个做主人的好失败。
“少爷,你下山都不带上我,也不让我给你收拾东西,在山下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吧?我可怜的少爷,呜呜~呃~”玄西哭着哭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玉玳箓鄙视的看着他,这个吃货,还说担心他呢?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亏他刚刚还感动了一毛毛,哼。
在桌边坐下,顺手给文才兄倒杯茶,这让脸色难看的马文才瞬间多云转晴,微微喝一口,又不满道:“没有后山的泉水甜。”
“噗~咳咳咳咳咳~”玉玳箓一口茶水喷出,剧烈咳嗽起来,马文才忙拍抚背脊给他顺气,一边还嗔怪道:“怎么喝个水也这么不小心。”
玉玳箓幽怨的瞥他一眼。还不是怪他说了这么劲爆的话,要不然自己能惊到么?
马统担着热水进来,将浴桶灌满,憨笑道:“公子、玉少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是洗洗吧。”说着将哀怨的玄西给拖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玉玳箓原本是想向雾气蒸腾的热水冲过去的,这一路走来,身上都黏糊糊的不舒服,可瞥见紧盯着他的文才兄,又不敢动了,这几日文才兄都没羞没躁的,就像豹子捕食猎物,只等猎物跑累了,自动送入嘴中,时不时露出一副要将他吞入腹中的样子,那样侵略性的眼神实在是让他有些怕了。
“怎么?不去洗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玉玳箓心里一紧,局促不安道:“还是你先洗吧,我等一会儿。”
马文才表情阴鸷:“你在怕我。”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没有~”玉玳箓不假思索快速答道,不是怕他这个人,而是怕被他吃掉。
“恩。”马文才表情缓和,将少年打横抱起。
“欸~”玉玳箓发出一声惊呼,为免掉下去,自动环住文才兄的脖子,一路被抱到帘后浴桶旁,被放下来后,急急跳开。
“赶紧洗,还是要我来帮你?”
“我洗我洗。”玉玳箓吓得忙宽衣解带,解到一半,猫瞳望向他,露出委屈的神色。
马文才受不住了,烧红着眼愤愤的掀帘出去,脚步怎么看都是在逃似的。他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要不是怕吓到少年,真想不管不顾的一口吞掉算了,这得要忍到猴年马月。
心情不佳的马文才,在听闻梁山伯因为引水有功,品状被排第一时,怒气上升到极点。凭什么那个贫民能爬到他的头上,论武功才华,家世长相,哪一点能够比得上他。
“文才兄。”玉玳箓兴奋的蹦进来:“梁山伯将后山的水引进来了,以后都不用去山下挑水,味道也比山下的水好,真是厉害。”他也跟去看了,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水龙头,十分方便,梁山伯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想法,看来也不算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嘛。
“梁山伯~”马文才咬牙切齿,额角青经暴起。玉玳箓和品状排行都是马文才最在乎的,也是他的逆鳞,这下梁山伯等于两样都触碰到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加了一把火的玉玳箓,高高兴兴的睡觉吃饭上课。
晴了很久的尼山在夜间骤下暴雨,第二天,书院乱成一团,祝英台半夜跑下山摔下悬崖,梁山伯去找她,也跟着摔下去,目前生死不明,得知消息的玉玳箓傻愣愣的怔了半晌,心下忐忑不安。难道是因为自己和文才兄在一块了,梁祝变不成蝴蝶,现在反而换成另一种方式双宿双栖了么?
“文才兄,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祝英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下山呢?还是在半夜。”
“祝英台未经宗族大会认可,私与梁山伯义结金兰,士族与庶族杂处,品状排行降为下下品。”马文才神情淡然,抬眼瞥去:“你不知道?”
“啊?”玉玳箓急道:“那我们去找他们吧,他们一定不会死的,说不定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人去救呢。”
马文才冷哼,那梁山伯得罪了他,他没下手对付就不错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那日他去找王叔叔叙旧,还免费看得一场好戏,梁山伯自认为是为了祝英台着想,实则不过是做了蠢事,连对方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居然品状排行在自己前面,真是笑话。
“文才兄~”玉玳箓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眸,眼含祈求。
马文才无奈的将少年拉过来揉搓一番,他实在是对少年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让自己无条件投降,且还是心甘情愿。
立时发动书院学子遍找,几日皆无果,就在大家都认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梁祝二人回来了,还带来了据说已经去世了的五柳先生陶渊明。
学堂上,梁祝二人兴高采烈的讲述着陶渊明的才华,听闻今日陶先生要来讲课,引得不少学子期待,马文才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看书,旁边少年难掩激动神色:“文才兄,你说陶先生会是什么样的?我们上次去